第15章(2/2)
别说男人,陆意北连女人都没喜欢过,他拉下脸,冷冰冰地说:“我没喜欢过男人。”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喜欢我,而不是——”陆以信闭了闭眼,说出口之后才发觉有多艰难,“而不是因为缺乏某些情感,对我的移情。”
在他看来,所谓雏鸟情结,大概如此。
“你还小。”末了,就像很多家长一样,以这个没什么道理却很实用的借口作补充。
某些感情被模糊带过,没有具体指向,但陆意北一听就懂了,同时也感到不可置信。在这之前,他想过很多陆以信拒绝他的理由,或者说借口,例如年龄、身份、地位,哪怕是性取向,可是凭什么,在这并不算坏的一夜旖旎之后,他的爱意还要接受如此不堪的质疑。
“陆以信,”陆意北红了眼,倔强地凝视对方,“是不是你先招的我。”
陆以信无言以对。
暂且不论陆意北对他的喜欢是不是错觉,就结论而言,他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他纵容别人误解陆意北的身份,是他率先吻了对方,是他从来也不避讳两人的亲密接触和暧昧气氛,是他昨晚身心投入地索要年轻人迷人的身体。
这一切的初衷是什么?本是想对这个再无亲人的孩子提供帮助。可纵然这是陆琳的儿子,陆以信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道理。
所以陆意北才会抱有期待,过度的宠溺中是不是源自某些特殊的感情。
陆以信顿了顿,表面依然从容不迫:“陆意北,我需要你搞清楚。”
他从醒来后一直用名字称呼对方,以一个平等的姿态。
“搞清楚又怎么样?”陆意北不耐烦地挥挥手,“搞清楚了你就能接受我吗?”
“不能的,因为你不相信我。”他看陆以信不知道作何回答,索性替他说了。
“我没有不相信你,”陆以信否认,继而坦白,“我要你知道,那天被绑走的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你对我而言很特殊。”
他想到自己得知陆意北被绑架后几近狂躁的行为,导致差点弄死季承宁,和季家决裂,以及失而复得后的庆幸与喜悦。
因为很特殊,所以要慎重对待,所以把选择权交给对方。
陆意北听了抿紧嘴唇,没有反驳。
良久,他掀起被子盖过头顶:“先这样吧,我想再睡一会儿。”
考虑到陆意北需要休息,陆以信没有继续这场谈话。
他到阳台抽了根烟,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工作,叫人送了早餐过来,然后回到卧室,静静守在陆意北的床边。
陆意北还是那副把自己裹成粽子的状态,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房间里温度很低,空调被薄薄一层,身形在布料下是一道模糊的轨迹。陆以信看得心猿意马,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成年人总是顾虑颇多,美其名曰替对方着想,但真正受益的往往是自己。
他让陆意北搞清楚,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质问,质问他对陆意北的情欲,是否出于男人下半身的本能。
陆以信是个理性克制的成年人。
昨天的状况,他可以把陆意北送去医院,支点不远处就有一家陆家控股的私人医院。
他不是没有选择,恰恰相反,他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陆以信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小家伙失踪的二十四个小时,他就像一台永动机般不知停歇,不惜闹到满城皆知,让所有人知道陆意北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想要巴结讨好陆以信的人那么多,他如此高调大张旗鼓,自然会有人将消息送上门来。
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之后,陆意北反而会成为某些不怀好意之人的目标。可在那个时候,陆以信管不了那么多。况且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下一次,只要把陆意北带回来,他不会再让他陷入任何危险。
陆意北睡了个回笼觉,但是没有睡好。
身体原因是一部分,陆以信是另一部分。
他起先在心底埋怨了几句,将这种行为归类于拔屌无情,后来还是挡不住睡意,老老实实昏了过去。
身心疲惫,梦断断续续,一场梦结束之后不太清醒地睁开眼,发一会儿呆,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开始下一场梦。梦的内容千奇百怪,包括许多或深或浅的回忆,但和他固有的记忆不尽相同。
这些梦境中偶尔有陆以信的身影,出现在他过往的生活中,并不突出,就像一个随时可能被忽略的路人,处在可有可无的尴尬位置。
陆意北在梦中开口叫他的名字,他就好像没有听见。陆意北有些无奈,发现原来是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梦境骤然终结,他睁开了眼。
陆以信仍在身边,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