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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聚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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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已了”

乔塞特和斯诺打算给霍利斯举办一个盛大的毕业派对,要用三个蛋糕。她们认定,办派对需要一个庭院和一个花园。乔塞特的英语老师说她可以用教室里的天竺葵,深红色的天竺葵。今天,乔塞特把从教室搬来的天竺葵移栽完,又撒下金盏花的种子;种子是霍利斯去年秋天摘好替她保存下来的。她也在排球场碾碎的细土里撒上了草种子。斯诺买来水管,装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上,想给草种浇水,可冲得种子在土块间打转。

“我看,你们得翻翻地才行。”酷奇看着她们的做法,评头论足。

“我们是天生的猎手和食物采集者,”乔塞特说,“耕种可不是我们的传统。”

“错了,”斯诺说,“根据历史事实,我们种过土豆、豆子和南瓜。我们有自己专用的种子之类的东西,还首创了玉米这个名字。”

乔塞特意味深长地说:“我们管它叫苞谷。”她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所以,应该这么说,是我们丢了自己的传统。”

“只有我们家这样,”酷奇说,“很多印第安人都有菜园。外婆以前也有菜园,就在那边。”

那边,一片青翠的杂草在风中摇摆。也许里面有鲜花,但两个女孩不知道哪种叶子是花的,哪种是杂草的。她们忧伤地望着那片荒芜的土地。

“也许我们可以把地毯铺在外面。”

“不行,”乔塞特说,“我想要一片草坪。见鬼。我要去找玛吉聊聊,她妈妈好像有种草的魔力,至少我们得有片草坪,对吧?”

“爸爸妈妈会养草坪。”酷奇说。

“他们要么没时间,要么不愿意。”乔塞特有点显摆地说。她每次跟酷奇说话都是这样,炫耀她的用词、她的理解。酷奇是她的小弟弟,所以她接着教训他。

“这不是他们要考虑的头等大事。不过,如果我们要为霍利斯举行一个地道的烧烤派对,总不能在光秃秃的排球场上聊天吧。”

“我懂了。”酷奇答道,眼瞅着她迈着粗壮的短腿大步走开。

“再见,自作聪明的教授。”他喊道。

乔塞特走了条远路,沿公路走了一英里,拐到拉维奇家的车道上。拉维奇家的狗叫了三次,然后认出了乔塞特,跑过来迎接她,朝她低下头,摇着尾巴。玛吉跟拉罗斯在一起,他们都在外面,手拿工具蹲在草坪上。他们看到乔塞特,扔下手里的工具。拉罗斯朝她跑来。

“嗨。”乔塞特说。

她从没上过门,以前只是来接拉罗斯。

“快来,”玛吉说,努力收敛笑容,“我们进屋吃点冰激凌。”

“实际上,我想向你妈妈请教怎么种草坪。”

“他们去镇上了。快点来,我们饿了。”

乔塞特随他们走进屋里,以前她连前门都没进去过。进屋后,她四面环顾,看看棕褐色的地毯、棕褐色的沙发,看看棕色和金色的靠枕,蓬松柔软,摆得整整齐齐。

拉罗斯就是在这儿过他的另一半生活的,她心想。

房子里的东西陈旧、发亮、古香古色。厚重的乳白色水罐、木质雕花的时钟和相框。其中一幅照片里,拉罗斯和玛吉坐在彼得和诺拉的前面,他们精心打扮过,面带微笑,笑得很自然,并不僵硬,好像他们一直都是一家人。乔塞特一只手拂过亮闪闪的茶几,每件家具上要么没摆东西,要么放着一件装饰品。一匹玻璃马。一套大小不一的暗绿色瓷盒。书架上摆着书,是按什么顺序放的呢?颜色?所有的书都严格而精确地叠放在一起。餐桌上什么也没有,连一块小垫布都没有。厨房的台面也没有随意摆放的药瓶、面包袋或工具,所有东西都收在柜子里。玛吉打开橱柜的一扇门,拿出做冰激凌用的锥形蛋筒。乔塞特看到柜子里放着透明的存储罐,罐子里盛着形状各异的意大利面。刚开始,整栋房子就像电影场景,就像杂志广告里的房子。接着,这一切开始让她感到压抑。玛吉从冰箱的冷冻抽屉里拿出一盒冰激凌。乔塞特越过玛吉的肩膀看去,发现冰箱里成袋的蔬菜整齐地码在一起,上面都贴着标签。玛吉做了几个黑莓酱冰激凌,给了拉罗斯一个。她盖上冰激凌盒盖,放回冰箱。接着,她把餐勺冲干净,放进洗碗机。乔塞特手拿两个冰激凌蛋筒站在厨房里,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怪异的感觉。

“我们回外面去吧?”

他们从后面的玻璃移门出去,在躺椅上坐下。乔塞特发现草坪上有一堆即将枯萎的蒲公英,玛吉和拉罗斯的工具末端有金属叉头。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我们每天要拔一百棵蒲公英。”拉罗斯说。

“不是每天都拔。”玛吉说。

“差不多吧。”拉罗斯说。

“你们现在拔了多少了?”乔塞特觉得脑子转不过来,这种说法把她搞糊涂了。

“哦,已经拔了七十八棵了。”玛吉回答。

“那接下去怎么处理呢?”

玛吉耸耸肩:“我不知道,扔在谷仓后面那一大堆杂草里吧。接着,草坪上还会有更多的蒲公英长出来。有些人用除草剂,可妈妈要在草坪上养小鸡。我们去你家吧?”

“我喜欢这种口味。”乔塞特说,“你爸妈不会着急生气吗?”

“我给他们留个便条。”玛吉说。

“哎,我还需要了解怎么种草坪呢,”乔塞特说,“我该怎么种草坪?”

“我不知道,”玛吉说,“这片草坪早就有了。”

“别种了,”拉罗斯说,“我可不要在两个家里都拔蒲公英。”

“想帮我们开派对吗?霍利斯的毕业派对?我想办成烧烤野餐会。弄片草坪就是为了这个。”

“要是我能把这片草坪打包卷起来就好了。”玛吉说,它从没派上什么用场。

“要是我们能借来用就好了。”乔塞特说。

她舔舔蛋筒的内壁,然后把蛋筒吃得只剩下一小口。这片草坪青葱茂密,看上去很柔软,像毯子一样。乔塞特想象着把草坪一片一片地卷起来,轻快地扛在肩上搬走。她要把这片草坪铺在艾恩家屋后,至少暂时取下排球网,客人光着脚在柔软的草坪上走动,还要挂上纸灯笼,五颜六色的纸灯笼,珊瑚色、黄色、天蓝色的,里面点上小灯。

“你该等你爸妈回家,”她对玛吉说,“然后再到我家来。谢谢你的冰激凌,我得走了。”

玛吉可不喜欢这主意,但乔塞特走后,她和拉罗斯又回到院子拔蒲公英。

“人们为什么这么讨厌蒲公英呢?”

“你老是这么问。”玛吉说。

“你的回答没道理。”

“因为老实说,我也不知道。”玛吉回答。

“蒲公英那么快活,那么努力。”

“我知道。”玛吉说,向后跪坐在腿上。

“我们罢工吧。”

“罢工?你的意思是不干了?”

“对。”

玛吉拿起她和拉罗斯的金属叉,举起来扔进树林。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说着,拍掉手上的土,“我们罢工吧!”

“我们不当大人了。”拉罗斯说。

乔塞特沿着公路往家走,脑子里有意要忘掉拉维奇家地毯似的草坪。她身旁的沟渠里就有茂密的青草,原有的草丛里又长出新草,她想起自己的家。在家里,她可以把东西随手一放,过会儿再去拿;在家里,妈妈总是唠叨着让每个人把东西整理好,可书架上还是塞满东西,有杂乱的书和报告,红色的长方形布片上放着一把鹰羽扇、鲍鱼的贝壳、鼠尾草、烟草袋、红柳提篮、带框的照片、鸟窝、雪松木、迪士尼人偶。也许放的东西太杂了。她走下沟渠,然后又爬上来,来到她家那杂乱的灰房子旁。她停下脚步,审视着她那顽强的小小花朵。在教室历经考验的天竺葵还活着,还有从树林里挖来的白色紫罗兰、从外婆的花盆里移来的三色堇、散发着洋葱气味的刚长花苞的紫色细香葱。哦,家里的院子啊。有些杂草长起来了,她经常浇水。工具棚里放着一台破旧的手推式割草机,还有汽油动力除草机。蒲公英无处不生,一片绿色,青翠欲滴。她任凭蒲公英生长,长得枝叶相接,连成一片。她也要修剪蒲公英,修剪所有杂草,她点点头,面带笑容,环顾四周。前门口要有几大片醒目的颜色。不管怎么样,人们专程赶来就是为了蛋糕,蛋糕要准备妥。她和斯诺要用攒的钱买几个蛋糕。一个巧克力蛋糕,上面用白色糖衣写着“毕业快乐”,画有糖霜做的毕业证,写着“霍利斯”。第二个蛋糕是黄色的,有巧克力糖霜,内容一样。第三个蛋糕上面要写上“前程似锦”,糖霜是沙漠迷彩色的。

“沙漠迷彩,”她们订蛋糕时乔塞特说道,“明白吗?”

“受不了。”斯诺抱怨着。

她们的妈妈要去霍普丹斯的冷藏专柜,那儿可以买到合适部位的牛肉来做慢锅 [1] 烧烤。朗德罗被安排四处借锅,从奥蒂和巴普以及沾点关系的亲戚那儿借了个遍。油炸面包是皮斯外婆带来的。他们自己做卷心菜沙拉、土豆沙拉,霍利斯说他去弄两个大冷藏箱和冰块。他会买汽水。

“别告诉爸爸,”乔塞特说,“弄点无糖汽水。”

现在,霍利斯也加入派对的筹备中,他是派对前一周才知道的。他学校的一个朋友跟他说,他会去。

“去哪儿?”

“你的毕业派对。”

“什么派对?”

“哇。糟了。老兄,是惊喜吧?”

“我不知道。”

斯诺走过来:“我们正打算告诉你。”

“还是给你惊喜!”乔塞特说,“我们还没决定好该怎么办,我俩一直在吵。”

“天哪,”斯诺说,“真高兴你知道了。”

“我们知道,肯定是酷奇泄露的。”

“不是,”霍利斯晕乎乎地回答,“我不知道这事。还有派对啊。”

现在他也参与到其余的筹划中。

“我应该,”霍利斯说,“我能……”

“什么?”

“邀请我爸爸来吗?”

“哦,天哪,当然可以。”斯诺说。

“他已经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上了,”乔塞特说,“我们把邀请函送出去了。”

“你们还做了邀请函?”

“别太激动了啊,霍利斯。”

一瞬间,乔塞特露出了真面目。自以为是。接着,她想到自己可能爱上霍利斯了。她的声音更加温柔,有意把话说得随意。

“对,我们用妈妈学校的复印机复印的。你知道,最简单的那种。”

“不,可不简单,”斯诺说,“她设计得很漂亮,把各种不同的字体都用上了,还加了‘请答复’这样的字眼呢。”

“能给我一张吗?”

“当然,”乔塞特说,“你可以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我觉得做得很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利斯说,“我想要一张放在相框里,将来挂在墙上。哪里有面墙遮风挡雨,哪里就是我最终落脚的地方。”

他声音越来越小。

“嘿,留下来吧。”斯诺说。

乔塞特望着霍利斯瘦削的脸颊,想随意地说句“是啊”。可她喉咙发痒,变成了一阵咳嗽。为什么每次都这样?这样欢欣雀跃?接着却突然哽咽难言?她想随意笑笑应付过去,可她的笑声卡在鼻孔里,像个脾气暴躁的老头从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发出难听的干咳。还有比这更难堪的吗?斯诺看着她,表情似乎在说,“冷静”。霍利斯被她弄得尴尬,眼睛盯着院子那边。乔塞特深吸一口气。尊严,请保持你的尊严。

“对不起,我过敏。你当然应该留下来。”

接着,她又一次直视霍利斯,她的心思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要是他不那么客套,装作没注意到她的咳嗽声,要是他及时转过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他就会看出,肯定会看出:她的眼神洋溢着爱。可他仍然在盯着院子看,这时她的表情慢慢变僵,然后什么也看不出了。霍利斯心里在想,也许我可以在那儿,在那几块荒地上,种一片草。也许她会喜欢。

乔塞特想用多面体小珠子做个圆形奖章,但到现在她只做了个十分硬币大小的圆。斯诺正在做一双鹿皮软鞋,还帮外婆缝被子。她不时帮外婆往被子上缝几块布,只是保证被子做得快点。她们有一块软软的切布板、一个挺大的塑料导布尺和一个锋利的切割轮。切割轮刀片一下就把长布条剪好了,效果不错。皮斯太太一如既往,还在分拣几个罐头盒里的信和文件。让她感到惊喜的是,她收到了历史学会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这些年来,尽管历史学会几度更改名称和馆址,但现任会长已在信里承诺,会对第一代拉罗斯的相关事宜进行调查。

“因为那项法案吧,”斯诺说,“各家博物馆都得归还我们的圣物,对吧?还有我们族人的骸骨。《美国原住民坟墓保护和归还法案》,我写过这方面的报告。”

“让人毛骨悚然。”乔塞特说道,用手里的针追着盒盖里的小珠子。斯诺没把这个单词标记出来放进最近的词汇测试中,因为她俩现在一直在使用有趣的词语。姐妹俩在这方面很有名气。

“我想让她回家,”外婆喃喃自语,“她可以和家人一起,在山下安息。我们要给拉罗斯单独点上灯笼,让她回家。”

“哦,不行,我又得把这个拆了。”

乔塞特一屁股瘫坐在那儿,头靠在桌上,旁边是放珠子的雪茄盒。

“我怎么这么笨?算什么印第安人呢?”

她坐直身体,扔下手里的塑料绷子、贝隆牌打底布和上面毫无章法的小珠串。

“别乱扔,”斯诺说,伸手把东西拿回来。“你把针乱放,外婆坐到上面会扎到的。”斯诺拿着妹妹的珠饰品,用针尖挑起珠子,然后飞快地串起来,很快串好了几圈紫铜色、金色和绿色的珠子。乔塞特松了一口气,看着珠串变得越来越大。

“你做珠饰真厉害,”她轻松地说,“我喜欢看你做。”

“你选的都是硬珠子,”斯诺说道,“13号雕花玻璃珠。”

乔塞特摸摸姐姐做得越来越大的珠串:“真完美,完美得让我受不了。”

斯诺把珠串朝她扔过去,乔塞特躲开了。

“继续做啊,求你了!”

斯诺拿回珠串做的奖章,现在已有二十五分硬币那么大了。

她又串了几圈珠子,然后瞥了乔塞特一眼,问她奖章是给谁做的,乔塞特没回答。皮斯太太用穿着拖鞋的脚踩动缝纫机的脚踏板,机器咔嗒作响。

“爸爸,酷奇,还是拉罗斯?”

“非常感谢,”乔塞特对姐姐说,伸手要拿回珠串,“现在我要收回。”

“啊,真暖心!一定是给我的惊喜吧。”斯诺把勋章放得远远的,不让乔塞特碰到。“真是好妹妹!竟然亲手给我做礼物!啊,真可爱。我可不配!”

“你当然不配,”乔塞特大叫,“还给我!”

“是给霍利斯的吧?”

乔塞特夺过珠串,针刺到了她的手指。她又开始串起来,接着却扔下正在串的奖章,把手放进嘴里吸。

“看到了吧?你害得我把血弄到上面了。”

“唔唔唔唔,是古老的爱药。”

“不吉利的药!”

皮斯太太从缝纫机的踏板上抬起脚,她用切割器割断缝纫线。

“不能把女人的血滴在男人的东西上。”她说道。

“嗯嗯嗯,”斯诺冲乔塞特挤挤眉毛,“外婆,谢谢你分享这条古训。”

“那么,外婆,”乔塞特说道,手里的针费劲地穿进穿出。“我认为,只有经血会损害男人的东西,难道女人身体里所有的血都会吗?”

“啊,我哪知道,”皮斯太太耸耸肩,“我是在白人的学校里当老师的,新的习俗层出不穷,你们听了都会笑。山姆跟马尔文说,她参加仪式时要穿裙子,这样神灵就知道她是个女的。好的,马尔文答应,我穿,只要你穿上腰布,穿上那个像尿布似的东西,或者露着你的老二,让神灵知道你是个男的。要是真这么干,我看你们男人都该重新捡起弓箭,想去哪儿就迈开两条腿走过去了。这些习俗?你们得去问伊格纳西亚了,不过她早到冥界去了。”

皮斯太太说得很起劲,冲窗户挥挥手,好像伊格纳西亚是去度假寻开心了。

“那么,这个奖章是给霍利斯做的了,”斯诺说道,“你的意思是……”

“我们那么说过吗?没有。不过,我大概就是想为他做点特别的事,你有意见吗?”

“当然没有,”斯诺说,“来,我帮你再加一种颜色。”

乔塞特再次交出手里的活儿,注视着姐姐整理好珠子,接着再串。

“外婆,我们看电影吧?”

“你们弄到人面机械身的电影了?”

“我们在促销桶里找到了《终结者》,”斯诺说,“激动得要命。”

皮斯太太高兴地说:“今天真让我开心 [2] 。”

“那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3] 说的,”斯诺说,“他演的都是真人,老古董一个。”

“我可不觉得,不过是个小崽子。”

“你也喜欢阿诺德 [4] 。”

“里面有阿诺德?我马上来。”

“有!”

她们都背得出台词,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虽然演到关键时刻她们会瞄一眼屏幕,若有所思地拉动丝线,划过那印记交错的蜂蜡表面,因为蜂蜡会让线更结实。

“你知道,”斯诺对乔塞特说,“千万记得犯个错误,让造物神自由离开。”

“只有造物神是完美的,”乔塞特顺从地说道,“你觉得,我把血滴在珠串上算错误吗?还是我弄错了两行才算?”

斯诺仔细看看奖章珠串。

“你和造物神都是安全的。”她说着,把珠串还给乔塞特。

“这下我可放心了。”乔塞特举起两根手指 [5] ,“我和造物神。我们现在又是老样子了。”

“我心里老在想这个问题,”两个女孩的外婆说道,“伊格纳西亚到了冥界会跟哪个丈夫跳拍圆舞 [6] 呢?”

“为什么她非要从自己的丈夫里挑呢?”乔塞特说,“反正有那么多女人的丈夫可以挑。”

“还有那些没结婚的。”斯诺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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