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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石花(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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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泽一只手按在日桥的脸侧,一只手从鼻尖滑倒嘴唇,轻轻地按住日桥的下唇,在日桥睁开眼的那一刻低下头,分开日桥的唇缝,闻了闻日桥嘴里的味道。

“你吃了那石花?”

随后,轻柔的声音响起,可不知何故,落在日桥的耳中总有一点凉意。

日桥撩起眼皮,对上了虚泽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眸。

虚泽又问:“吃了后是好了还是没好?”他说完这句想了一下:“是好了吧?”

他一句好了,仿佛在说他猜到了日桥能用大妖的东西。

此刻的气氛有些诡异。

房间里石花的位置不变,日桥却像是被狼盯住的人。

虚泽这个人真的很烦人。

有时候他傻气的让日桥又气又无奈,有时候他敏锐的让日桥心惊。

日桥面对着忽然提问的虚泽,不知他是怎么总结出了这句话。

避开那双冷静的灰眸,日桥思绪渐远,一时有些分不清兄长和虚泽到底谁更聪明。

这个问题若是让旁人去选,怕是没有会选虚泽的。可这个问题若是要日桥去选,日桥还真的觉得兄长未必能有虚泽聪明……

其实虚泽的聪明与不聪明,只看他想不想计较,又看他想要你觉得他是什么。

日桥迟疑了一下,这时虚泽的眼睛看向左侧,那按住日桥嘴唇的手指,力气加重了一些。

房外,一个人影慢慢接近。虚泽听着来人的脚步声,伸出手指揉了一下日桥的嘴唇。

凉凉的指尖忽然探入日桥的口中,蹭了两下日桥的牙齿,似乎想掩盖之前石花的痕迹。

而牙齿与手指贴近,一硬一软,互相磨蹭,带来了一种陌生的体验。两人的身体因此同时震了一下,不自觉地看向彼此,面上都有些呆愣。

片刻后,虚泽眨了一下眼,刚刚抽出放在日桥嘴里的手,便见拿着药碗的金羽站在门前。

日桥垂下眼帘,知道此举一出,虚泽不会再过问石花一事。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好起来。

浅青色与深青色纠缠在一起,如同被猫抓乱的线团,窝在末夭的身体里。

云母闭着眼睛,一点点打开那些在末夭身体里盘绕的结扣,等帮末夭梳理好力量的灵路,她望着昏迷不醒的末夭,不知末夭在接受力量之后会不会有所改变。

想到这里,她坐在一旁,回忆着早年的她是如何接触的这份力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得到的经历算不上好。

而末夭大概也是如此。

他会像她一样。

从此之后,只会看到一些还不如不知道的事情……

陷入昏迷的末夭又看到苏河了。

远处的苏河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越过他不知要去何方。

末夭那双青色的眼眸随着苏河移动,亲眼看到她来到宁州,守着边城站了许久。

这时有人问她在看什么,她笑了笑,说:“在等兄长他们回来。”

一旁的人有些迟疑,叫她:“苏河,回去吧。”

苏河摇了摇头,说:“再等等,以往我回来的时候,兄长都会在这里等我,今日也换我等等他。”

她如此说着,之后蹲在城墙上,一个好好的女殿下,明明生的花容月貌,却总是带着一身桀骜的痞气,活像是男子一样。

身后的人闻言没说旁的,只是安静的陪着她,两人等着等着,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两道黑影。

九头蛟带着蛇女突然出现,对着城墙上的苏河说:“金羽现在不在宁州,日桥病重,如今只剩你守在这里了?”

看到这里,末夭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知道自己正在看未来会发生的事情,情绪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威后的手抖了起来。

她冷着一张脸,眸光一暗,一双美目像是没有繁星的夜空,只留有几分压抑的沉静在其中。

红绳结扣自动解开。

威后盯着那结扣的位置,不死心的又戴了一遍。可不管她扣上去几次,苏河都没有办法戴上那条红绳。

不管威后的动作,苏河背对着威后,目光停在院中的林景上,像不知道身后威后的动作,心平气和的样子让人无法看出她在想什么。

威后紧抿着嘴,动作逐渐变得急躁,在这一刻,威后浑浑噩噩的想到了许多的画面,那些画面里有过去的旧友,有她与重檐大婚的那日,有春英与她坐在殿前的一幕,最后那些画面离去,就像是掌心的沙,完全抓不住。而金沙的尽头,是一晃而过的苏河……

这些的画面吵得人要疯了!

威后扯着红绳的动作大了起来,明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却会给人一种近乎疯狂的急躁。

似乎见不得她如此,一直都很安静的苏河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威后的手背。

苏河说:“母君。”

威后抬起头。

苏河冷静的声音响起,推开了威后疯狂的一面,抚平了她眉宇间的褶皱。

苏河一字一顿道:“我在春英那里看到过这条红绳。”

威后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总觉得苏河此刻的声音有些像春英离去的那日……

提起春英,苏河眼神变得温柔,声音都轻了许多,“春英说,这是重檐给你的聘礼,只要带上就可以扭转生死大劫,可在危急时救你一命。

她说,你收到之后很开心,可后来你跟重檐吵了架,这条红绳你也不爱看到,就扔到了河里,只是春英说这是你最后的念想,怕你后悔,于是替你捡回来,收起来。”

她没有问威后为什么要把红绳给她,也没问自己为什么戴不上去,只说:“既然是重要的东西,就别给我了,还有,汤快凉了,你先喝一口吧。”

她是在劝威后。

威后听到这里神情恍惚的松开手,红绳因此落了下去,可房中的两人谁也没有去看红绳一眼。

这时苏河将汤碗送过来,威后接过,气氛有几分沉闷。远处树叶缓缓落下,拉开一幅寂寞的画像。

苏河凝视着园景,因尊上法力高强,四季景物同在一处并不稀奇。只要喜欢,不管是哪个季节的景色,威后都可以摆在院子里。是以那棵没了叶子的柿子树,可以立在院中,黑色的枝干挂着橙色的大果,在四月的春意里美的有几分萧瑟。

手中的汤一口也没喝,威后呆愣的坐了一会儿,忽听身侧苏河说:“你这是第一次要送我礼物……既然这个礼物收不成了,我能不能跟你要另一个礼物?”

“……你说。”

“如果可以,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日桥金羽。”

威后没有立刻回答,片刻之后她才说:“我的力量只能交给一个人。”

苏河想了想,“由你自己决定,谢了。”

这话说完,苏河站了起来。

而在苏河走前,不知怎么想的,威后与她说:“齐盛那次是我在使坏,日桥和金羽许是没有跟你说过,你大概不知道,你差点被我害死,所以……从明日起,你不必来了。”

苏河点了点头,不喜不悲的说了句好,可走到门前时她又想了想,转而说:“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闻言威后抬起头,一脸错愕。

苏河的身影藏在那棵柿子树后,白色的身影被黑色的枝干分开,没有过往的轻快明亮,开始融入了萧瑟的美景中。

她心平气和地说:“阿姐不想我困于仇恨伤感,所以没有与我说过这件事,只是阿姐不知,兄长一早就告诉我了。

兄长说,有些事不是不知道就是好,所以我早就知道齐盛那次是你动的手,只是我也知道,要是春英知道在她离开后你过得不好,她会不放心的。”

她提到这点,抬起头,背过手,望着远处的白云,慢声说着自己的道理。

“人都说,快意恩仇最好,若是按照这个说法,我理应恨你,而说实在的,我确实不算喜欢你,若是春英恨你,我肯定不会来见你,可我用着她换来的命,既然知道她最看重的就是你,又怎能做出轻贱你的事情。是以,不管我怎么想,我都不会用她给我的命,去伤害她在意的人。”

“其实我也对她发过誓,我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替她看顾你,只可惜……如今看来,我怕是不能一直看着你了,而长路漫漫各走一段,你日后,要好好的。”

她说完这里,向威后摆了摆手,步伐从容,慢慢地越过了那棵柿子树,消失在那道红门里。

威后在苏河走后愣神许久。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她抱着腿,将脸埋在其中,恨不得整个人缩成一团。

回到宁州的苏河其实脚步有些不稳。

表情不自然的人找到金羽,傻傻的站在门前,委屈和害怕等情绪在看到金羽的那一刻袭上心头,心中本有千言万语要与金羽说,可最后想了想能力高出金羽的威后,尚不能改变什么,金羽更不可能做到威后做不到的事情……

如此看来,有些事情说了,只会给金羽拉来无数负担和烦恼,最后让他毁在什么也做不到的难受中。

考虑到这点,苏河在拿着书信的金羽看过来的时候,转过身坐在门前石阶上。

她背对金羽,不让金羽看到自己惨白的脸色和红起的眼眶,要哭不哭地说了一句:“今儿天真不错啊……”

她的尾音拉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时,身后放下书信的金羽望着窗外的好天气,说:“是啊,若日后都是这样的好天气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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