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死路(1/2)
威后来到宁州时正巧遇见了末夭。
一向腼腆温柔的人从前方经过,慌张地撞开门前的侍从,冒失的未曾与威后问好。
威后见此停下脚步,盯着末夭的背影,倒像是明白过来末夭为何如此。
末夭来到日桥的住所,紧张的神情松弛许多。
带着难以言说的期许,末夭慢慢地推开了日桥的房门。随着吱嘎一声响起,屋内的日桥抬头看向末夭,两人目目相觑,只见末夭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坐在光线不足的房间,日桥一脸虚弱。身后的大手紧紧掐着日桥的脖子,眼前的一幕与之前预见的内容并无区别……
受不得这个打击,末夭的身体晃了一下。
在看到日桥的一瞬间,末夭的脑海里多了一些其他的画面,这些画面让末夭面无血色,两耳轰鸣,脸色甚至比日桥还要难看。
他表现得太过脆弱无助,似乎只要风再大点,人就要被风吹倒了。
“你这是怎么了?”
见状,一旁一个人影走出,关切地问了一句。
末夭疲惫地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虚泽也在日桥的房中。
随后两人的目光对上,两双同样属于冷漠犀利的眼睛微微睁大,同时愣了一下。
此刻狂风骤起,吹得门窗开合,发出啪啪的声响。
屋子里的三人谁也没说话,当执凤追过来的时候,瞧见的是虚泽和末夭正在失神,日桥靠在一侧若有所思的画面。
而虚泽那双眼睛比起往日,似乎要亮上许多……
经受不住身体精神的双重打击,体力不支的末夭很快昏倒过去。
查遍古籍,寻了不少灵药的金羽疲惫地按了按眼角,再抬头时,意外瞧见威后出现在门口。
虚泽眼看着执凤扶着末夭离去,并未出声拦着他们。
片刻后,回过神的日桥瞧见虚泽一直站在原地,奇怪地喊了一声:“你在看什么?”
虚泽听到日桥的声音,缓慢地回过头,日桥这才发现,虚泽那双浅色的瞳孔亮起。
眼眸颜色越浅,越是美丽无情。
他的表现有些奇怪。
回想到在齐盛的经历,日桥皱起眉,“你在窥心?”
“是,”虚泽压下眼中的情绪,含糊其辞,“刚才没有压制天性,本想看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这句话有些奇怪,可本就心烦的日桥,已经无心去关心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生了病的日桥,必然会死的苏河,看上去很像下代先主的金羽……
威后带着金羽走了很久,一边走一边思考,最后两人停在了拱桥上。
盯着桥下的池鱼,停下脚步的威后还未说话,先听金羽说:“母君和其他几位先主最近有些憔悴。”
威后没说话,只想听听金羽还要说什么。
金羽记挂日桥如今的情况,自是没有心思绕圈子,“近来的异象,是否与母君等人的憔悴有关?”他心中清楚:“是不是因为海洲的神柱?”
威后不感兴趣地问:“你为何如此认为?”
“我们都是为了神柱而来,神柱稳不稳定,关系到世界会不会毁灭。”金羽说:“你看,如今异象频出,显然是神柱出来问题,可你们几个不慌不忙,怕是早已知道处理的法子。而这个法子,八成与你们虚弱有关。”
“所以呢?”
金羽顿了顿,“我想知道,你们接受自身虚弱的行为,是不是代表,你们已经准备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份放弃,是你们这一代的妥协,还是历代都有的选择?”
威后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同:“你知道又能如何?”
金羽凝视着水中的游鱼,不曾畏惧:“如果是延续,我必然要寻法子改变现状。”
“若是改变不了又当如何?”
“不如何。”金羽朗声说:“只是不想不去争一把。其实我很喜欢那句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话。而且我若不走,我又怎会知道前方到底有没有路?”
威后品了品这句话,在狂风不停时离开了。
回到宫殿后,威后想了很久,在次日把力量交给了金羽。只是这份力量虽是能够帮助金羽变得强大,可以压过其他尊上,却不能抵挡天龙的控制。
为此威后迟疑了片刻,拿出藏起来的日桥的头发,悄悄做了一个法阵,把日桥的气运偷走,放在了金羽的身上。即便是快死了,威后也仍不死心,还想要再赌一把。
至于日桥,威后把重檐送给她的红绳留给了日桥,当做舍弃日桥的补偿。
而因威后选择了金羽,日桥身上的气运受损。日桥失去了天尊的气运,大妖的一面又被上三界压制,导致他还未整理好心情,便昏迷过去,多日未曾醒来。
短短几日过去,风云突变,温文尔雅的末夭变得郁郁寡欢,时常跑去宁州的虚泽一反常态,不止不去过问日桥的病情,还经常去越州找末夭。
虚泽也是奇怪,来了越州什么也不做,只静静地坐在末夭对面,有时一坐半天,有时一坐一天。
四月底,诸位先主离开上三界,在他们投入光柱的那日,一直昏昏沉沉的日桥醒了过来。
因为各位先主出了事,各地尊上都去了海洲,如今的宁州只有山河镜和日桥在留守。
日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的人忽见末夭出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末夭没有去海洲,而且身上还湿淋淋的,日桥不解地问了一句:“外边下雨了?我怎么没听到雨声?”
面无表情、阴郁低沉的末夭摇了摇头,说:“是我掉进了湖里。”
尊上?
掉进了湖里?
心中并不信这套说辞,可见末夭情况不好,日桥只说:“怎么这般不小心?”
末夭放轻了声音,慢声道:“昨日做了两场噩梦,吓到了,醒来想想,怎么想都是无解,心情烦闷,觉得还是一了百了比较好。”
闻言日桥沉默片刻,勉强打起精神,“什么梦将你逼到这个份上?”
末夭说:“我梦到死人了。”
听到这句,日桥顿时不说话了。
末夭坐在日桥的床边,拉过椅子,详细地说:“上半夜,我梦到了先主离去,我们之中有了冲突,打了起来,最后只有七个人活着。”
日桥的心一堵,他注视着末夭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明白了什么,又问:“那另一场呢?”
“下半夜,我梦到我不喜欢第一场梦,为此拼尽全力,固执的想要寻求其他结局。”
“这时,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偏执,我的力量觉醒了,能力跟云母很像,都是改写未来。只不过云母的改写,是要靠另一个人替即将死去的人去死,一命换一命,才能改一次。我则比她强上一些……又比她要弱上一些。”
日桥不明白他矛盾的强弱指的是什么。很快,末夭给出了答案。
末夭低下头,小声说:“云母只要用一换一的做法,就可以改写无数次死亡。
可我梦到,我能改写生死的次数只有十次。其实也不能说是改写生死,只是我可以舍了我身上的一样东西作为引子,以此回到她死之前的一个时辰。期间若是能阻止她死亡,我就能成功,不能即便是回去了,也是白费力气。”
“而梦里的我为此跑了很久很久,总觉得前路长到看不到尽头。那时的我觉得,第一场梦结局不好,只想回到过去,结果我改来改去,却发现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保住七人死二十人,一条是谁也活不下去,全都死了。最后我是不改也不对,改了也不对……”
末夭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下去,他抓着头发,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日桥,我好累啊,我想尽了办法,最后得出的结果只会伤害很多人,让自己成为一个罪孽深重的恶人。而我不愿这样。我梦醒,找到执凤,问他能不能一起去死,执凤看了我很久,最后说可以,我听到这句话时好轻松啊,可在我跳入湖中前,我在路上遇见了盲女背着母亲乞讨……”
他前言不搭后语,混乱的说了许多。
“她们身上全是不好的痕迹,她们活的也好累啊……”他愣愣地说了一句:“可她们还是想活着。”
常人听末夭的话,一定很难听懂。可日桥听着听着,却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日桥这时终于意识到,之前昏睡过去什么都不用想,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而末夭能够预见,这份力量,最终会让末夭发现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
他和末夭似乎陷入了同样的难题里。
因此日桥靠在床上想了许久,脸上的表情逐渐与末夭变得差不多。
末夭望着窗外的树枝,许久之后才说:“日桥。”
“嗯?”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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