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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你演(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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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这里纪元还不忘了提起:“可怜中书令清流能臣却被你这等小人盯上,而你这人最是狡诈,先是推开与修士亲事不留恶名,之后入了京又直奔柏亲王府上,为了荣华富贵诓骗县主,打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无赖念头。”

曲清池听到这里轻笑一声,真情实意地与陈生讲:“你有这功夫费在这几人的身上,不如费在我的身上。我比他们还值得攀附。”

陈生也笑了,侧过头与曲清池说:“说话这位怕是说书人。”

纪元见此恼羞成怒,吼道:“陈县尉不必在这里装模作样,我话还没说完呢!我问你,你一个凡人如何能与修士结识?你一个凡人如何能将本领不凡的人收入你的门下?”

陈生听到这里眼底的笑意少了几分。

纪元这时歇斯底里地吼着:“你一个凡人如何养得了年鱼?你养年鱼也好,收食尾也罢,与修士亲事也好,这些事都是在你入京之前发生的!而你入京前不过就是个农户出身的文人,你是如何得了那些秘宝?为何还会一些常人不会的秘术?!”

纪元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皆是惊惧的看向陈生。慢慢地,他们的眼神因纪元之后的话变了。

不管是年鱼还是食尾,都是一般人乃至修士都无法触及的存在,此刻纪元的话加上曲清池方才拿出来的晶石,足以引得众人心思各异,猜想过多。

纪元见此,知道时机来了,当即气势上来,摔了手中酒壶,指着陈生嘶声喊着:“我看你就是别有所图!我看你根本就不是凡人!!!”

说话的人吼得格外卖力。

此时此刻,银白色的酒壶落在地上,只听“哐”的一声,透明的水洒了一地,像是倾盆大雨落在深色的木板上,映出点点烛光。

一句话结束,竹楼鸦雀无声。在落针可闻的环境中,风顺着门窗而入,吹动纪元白色的衣袖,扯出绵软无措的弧度。

而他这一句不是凡人,似乎打开了一扇奇怪的门。

陈生发丝微动,被风吹起的黑发挡住那双似有星辰的眼睛,留下意味不明的停顿。

在纪元吼出陈生不是常人的那一刻,人们看向那面容英俊至极的男子,只见他微微抬起头,周身气势不同于常人,贵气沉稳的样子轻而易举的压了宴大家不止一头。

他面沉如水,眼中似有冷意流动。

在此刻,他颠倒了与宴大家的主客顺序,不怒自威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众人看他竟是有种喘不过气的紧张感。

环顾四周,表情严肃的陈生放下手中的酒杯,随着杯底与木桌贴合,清脆的声响宛如落在众人的心底,让他们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原本失神的纪元因为这一声回过神来,他压下心底莫名其妙的恐惧,勉强找回了一些底气。

陈生则不紧不慢地问纪元:“所以,你想说什么?”

纪元轻咳一声,眼神飘忽道:“自古以来,修士不入凡尘,凡人不问仙缘,而你分明与修士有关却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京城,甚至还妄想借县主入皇室,我看你是别有用心,怕是想将天下都掌控在修士的手中吧?”

听到纪元这话的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纪元所说不是假话,陈生身上疑点确实过多。若是陈生不能在此解释清楚,别说状告中书令,他自己都会因纪元的话入了京中大牢。

因为这点,周围的人逐渐开始对陈生指指点点。

陈生按住想要开口的曲清池,从容不迫地问纪元:“你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替冤魂上告,不过是我贪慕名声?我来考进士,不过是我身为修士的阴谋?只因我想要进入朝廷?”

纪元理直气壮地说:“正是!”

陈生点了点头,不气不恼地问他:“那我再问一句,你听说过越人礼吗?”

越人礼的名字一出,周围又是一阵哗然。

越人礼的名气极大,画作风格多变,可不管是何种风格,越人礼的画都有常人模仿不来的神韵灵气,他也被称为当代最出名的画师,所画作品千金难求。

而因越人礼从不在人前现身,因此旁人就算想见都不知如何来寻。

过往皇上和太后曾在宫宴上提过几次,有意借此放出话来,好邀越人礼入宫作画,可惜越人礼从未应过。

纪元沉默了片刻才回:“自然听说过。”

陈生又问纪元:“那你觉得越人礼名气如何?”

一侧仰慕者自然而然地接话:“别说是凡尘,越人礼的画作在修士中都极有名气,与当代诗圣大家齐名。”

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宴大家,可借纸笔一用?”

宴大家听到现在,观陈生面色,见陈生先问越人礼又要画纸,当下猜到了一些秘密,连忙一脸急切地喊来侍从,给陈生拿来了笔墨纸砚。

陈生接过笔,气定神闲地当着众人的面落笔。

曲清池挡住那些窥探的目光,悠闲地看着纪元,慢声道:“纪先生还真是妙语连珠,要不是知晓纪先生只是醉酒失言,我都要认为纪先生不过是在嫉恨陈生,这才装醉行恶,一边高抬中书令和柏亲王,一边针对陈生一人。可我转念一想,文人清流,最是厌恶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真正的文人看重气节远超性命,想来也不会刻意讨好权贵。”

纪元在陈生那里占了上风,态度从低落转为骄傲,竟是开始说:“我这人向来喜欢说些公道话,遇到心系天下的好官自会说好话,遇见草芥人命的恶徒自也敢于指出。

我自认此举并无不妥,可听你如今的意思,你莫不是说我有意奉承中书令与柏亲王?难道在你的眼中,中书令与柏亲王都是恶人不成?”

曲清池慢声道:“自然不是。只是我想问问纪先生,除陈生外,在场诸位可有纪先生钦佩的人?在纪先生眼中,这里有没有品性不端的人?”

纪元脑筋一转,“宴大家是何人,宴上来客怎能不论人品?”

曲清池有道:“那纪先生的意思是,没被宴大家邀请的人便是品行不端的人?——那我倒想问问你,如今朝中,纪先生最看不惯何人作为?”

纪元脸色大变:“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圣人英明,在朝为官者怎会有品行不端之人?”

“哦,”曲清池挑了挑眉,“那按照纪先生的意思,想来朝中文臣长史不曾批奏……”

纪元知道曲清池要说什么,自然不能让他说完,立刻打断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妄以揣测朝廷命官?!”

曲清池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在学纪先生,毕竟陈生身为朝廷命官,纪先生不只敢妄以揣测,还敢诋毁辱骂。我想纪先生之所以敢如此对待陈生,并不是因为陈生官职不高,也不是眼红陈生的名气,只是心底傲骨正气使然。”

曲清池提到这里,眼中带着如蛇一般阴冷的寒意,他一字一顿道:“想来在纪先生眼中,文人气节定是比命重要。而纪先生敢说实话,敢认其事,怎么不能回答我,朝中文臣长史有没有参过其他大臣?那是参人的做错了,还是被参的做错了?”

纪元深知这个问题的坏处,冷汗瞬时打湿了后背衣裳。

纪元懂得,这个问题他回与不回都没有好果子吃。

若是说没有朝臣互参,又没有办法解释朝中的党派之争。若说不知此事,又会被曲清池追问为何只清楚陈生的事情。

若是回答了朝中官员谁是谁非,又会被朝中官员记恨,不回答又是人品有失,会失了在京的地位,完全陷入了两难之中。

知道这道题纪元回答不了,曲清池完全不给纪元后退的可能,说:“纪先生为何不语?纪先生自认身有文人傲骨,怎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他一步一步堵着纪元:“若先生认定世间是一派平和,想来先生不被重用也有理由。若是先生明知其中玄机却只而不提,倒也不配傲骨两字,你只不过是那些曲意奉承,惯会谄媚的人物。

至于纪先生今日为何只敢说陈生,想来一是因为陈生官职不高,二来是奉命行事吧?”

“一派胡言!”纪元无法反驳,只咬着牙恨声道:“我还没问过你,你和陈生又是什么关系,你又算什么人?”

曲清池似乎正等着这句。

等纪元话音落下,曲清池慢吞吞地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世人不及的容貌,沉声说:“我叫曲清池,是小圣峰首座,也是——”曲清池说到这里,手指轻点一旁地面。

众人只见一白衣胜雪的俊美青年端坐在桌旁,他眼神清亮,姿态优雅,清冷似仙,手指轻点地面,将冷硬的地板变成了一汪清泉,身有仙人逐月的幽美圣洁。

随后,白玉般的手指带起一串水珠,波纹散开,从深色的木板上跃出一条巨大无比的黑鱼。

雅致的竹楼在此刻宛如海面上的孤舟,即将被汹涌的海浪掀起一角。

那出现的黑鱼头大尾长,长着鹿角,经由曲清池左侧出现,又从曲清池的右侧消失。

等大鱼消失后,一道龙影围绕着曲清池的身侧而起,带给众人无尽压力。

众人见此惊讶地扔掉了手中的酒杯。

若是他们没有看错,那条有着鹿角的黑鱼应该是虚泽的二子梦鱼一支。而龙的一切除了皇室之外无人敢用,毕竟龙是虚泽的象征。

此刻曲清池身侧龙游出现,又有天主二子子族随行,让人叫不出这位修真界的翘楚是何来历。

曲清池在旁人看过来时不慌不忙地说:“我的身份很普通,不过是薄霜天尊的子嗣,只因早前无知犯了错,才被剥了原身扔到凡尘修行,诸位不用在意。”

他说不用在意他,可他这个说法一出,天下谁能不在意他?!

宴大家七八十岁的人了,险些没被这个消息惊昏过去了。

那刚才还威风凛凛的纪元这时已经是面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接过曲清池晶石的人更是看着手中的晶石,终于懂得了曲清池为何有此珍品。

了解修士的人倒是有些不信,只是碍于曲清池的龙影和黑鱼,叫不准他是与不是。

听到曲清池的胡话,陈生下笔的动作一顿,一幅画还未画完,险些毁于对方是薄霜之子的话中。

……这脸皮厚的人竟是撒这种谎。

老实说,曲清池此刻的言论有些可笑,可陈生听着这句却懂得了他想做什么,意识到他今日到此的原因怕是这件事。

曲清池要有意向众人宣告他与天尊的关系。

陈生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收笔,在众人反应不及的时候起身,与宴大家告别,并将书桌上的画留给宴大家当做礼物。

而在走前,陈生顿了一下,扭头看着纪元,朗声说:“你问我为何来考进士?”

纪元这时已经说不出话了。

陈生不看他的反应,还真的回答了:“明经两科进士最难,我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考得上。”他一边说一边转过身,瞧着门外的垂柳,像是想起了当时进京的平淡,“考着玩的。”

众人听到这里瞠目结舌。

宴大家在两人走后才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看,嘴中只说:“他那里需要借着翻案一事扬名天下啊……”

纪元等人闻声也走了过来,众人低头一瞧,有人大惊失色,有人反应不过来,有人正在懊悔。

而桌上留下了一副秋山图,正是越人礼的画作。

此刻,陈生与曲清池走在外边,曲清池问陈生:“那人方才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陈生没说话。

曲清池见状撞了一下陈生的肩膀。

陈生无法停下脚步,他想了想,转身捧着曲清池的脸,无比认真地说:“你是我家最让我不省心的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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