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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郑九畴难产了(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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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黑板,”韩知微念出宋凌霄跟他介绍的名字,“和粉笔,一共多少钱?在哪里买的?”

“相信我,您买不到,只此一件,一共一千两。”宋凌霄笑道。

韩知微脸色变白。

实在是不想再吓唬老实学术男,宋凌霄赶紧说:“这是我送给韩先生的谢礼,不要钱,就是上次不是有一千两劳务费嘛,韩先生能不能帮帮忙,一起收下了?”

韩知微愕然。

怎么……还有送礼求着人收钱的?

这种事情,他只在某些卖官鬻爵的传闻中听过。

可是,韩知微也没有那个本事,给宋凌霄提供什么好处啊!

“我不能收。”韩知微坚持道,“不瞒你说,这件东西我很喜欢,你确实费了心思,可是,我没有做什么,一千两对我来说太多了,无功不受禄,你还是……请回吧。”

宋凌霄委屈:“韩先生,你就让我把这么重的黑板扛回去吗?”

韩知微无奈:“那我帮你叫几个人?”

宋凌霄要内伤了,为什么!韩先生这么死脑筋!你能不能学学人家梁庆!不仅收钱,还会提价!

“算了算了,”宋凌霄表面上好像服输了,他摆摆手,“东西我真扛不回去了,就放在韩先生这里吧,韩先生记得千万别跟别人说是我拿过来的。”

韩知微见他不再提一千两的事儿,松了口气,笑道:“点过卯了吗?走,咱们去荟珍阁吃个便饭。”

荟珍阁是国子监附近最高大上的餐厅,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唯独没有便饭。

“那就不用了,我家里做了饭。”宋凌霄赶紧说,“我走了。”

韩知微无奈,把宋凌霄送出号舍,回过头来,便开始研究这黑板。

……

宋凌霄是留了个钩子在韩知微那里的。

粉笔只有一根,虽然可以无限再生,但韩知微不知道啊。

粉笔用完了,宋凌霄这边就会再生一根,他再送给韩知微。

这样一来二去的,两人交情逐渐加深,韩知微也会越发舍不得黑板,这时候,他就把一千两强行塞给韩知微!

计划完美。

……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约莫又过了些日子,宋凌霄还没有等到再生的粉笔,他有些疑惑地前往韩知微的号舍,发现韩知微正手持一块白色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在黑板上写字。

接着,劣质粉笔替代品刮擦黑板,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宋凌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差点原地去世。

而韩知微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继续写下来。

宋凌霄轻手轻脚绕过来,叫道:“韩先生!你这是——”

韩知微从精神世界中抽离出来,看见宋凌霄,有些意外:“凌霄,你怎么来了?”

接着,他发现宋凌霄正盯着自己手里的白色石头看,他笑了笑,解释道:“这个啊……你那根粉笔确实很好用,不过用的太快,我想着用完就没的用了,于是去工部的百工所要了一箱白垩,你看,多好用啊。”

说着,韩知微给宋凌霄演示,那块白垩再次在黑板上发出了死亡摩擦音!

“韩先生,韩先生!”宋凌霄捂住耳朵,“你不必这样,该用就用,我有渠道,你用完了,我就给你送来。”

“这……未免太麻烦你了。”韩知微迟疑道,确实,白垩擦过黑板的时候,声音有点刺耳,容易打断人的思路,他的目光瞥向被他供起来的半根粉笔,心里又是一阵不舍得。

“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反正我明天都要来上学。”宋凌霄赶紧表态。

“那……好吧。”韩知微放下了白垩,又拿起了粉笔。

计划重新回到正轨。

约莫攻略了韩知微三四次,韩知微终于松口,说收下一千两,宋凌霄也松了口气,说以后粉笔用完了,他就叫人放在号舍外头的竹筒里。

攻略完韩知微,宋凌霄就去攻略他家小编修。

你看,韩先生都收下劳务费了,你没有理由不收,对不对。

云澜懵懵地收下一千两银票,他要这么多钱没用啊!但是,既然韩先生都收了,那他也收了吧……

一气儿把劳务费发出去,宋凌霄感到非常欣慰,以后他再雇佣编修,必须先考察一个问题:如果薪酬超出你的期望,你会不会拒绝接收?

什么?你会?很遗憾,你不符合我们公司的企业文化,下一个。

草,他怎么就没遇见这种好事儿呢!

至于说,郑九畴,这位作者,他就从来没有嫌弃过钱多。

据梁庆汇报,郑九畴不仅欣然笑纳了稿酬,还想了解一下销售总额有多少,这里面的人员酬劳是怎么分配的。

梁庆叫他不要操那个闲心,如果他不放心梁庆办事,他可以自己去销售。

郑九畴于是又怂了。

梁庆非常心塞,他最近卡文严重,脑袋都快要薅秃了,经过十几天的便秘,梁庆认识到了一件事。

他不是写书的料。

《我在青楼那些年》,胎死腹中。

因此,看到郑九畴春风得意的样子,梁庆就更加不忿,凭什么!老天爷要把写书的才华降临到郑九畴身上,论生活经验,人情世故,郑九畴在梁庆看来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可是,这样的郑九畴却写出了红遍京州的言情小说!

这不公平!

谁知,宋凌霄不仅不能体谅他,还这样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梁老板啊,我相信你肚子里有很多故事,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文化水平,写出来保准是言情圣手。”

“你还说风凉话!”梁庆伤心。

确实,横亘在他面前的天堑就是,他不知道怎么描述一件事,就算让他说,请文书先生代写,那也得他先描述出来才行。

不瞒你说,卡文卡了这么多天,梁庆的处女作只憋出来了六个字。

“其实,有些人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幸运。”宋凌霄伸手拿起长签,拨了拨火盆里的银霜炭。

跳跃的紫焰之中,仿佛浮现起郑九畴的面孔,他脸上带着期待之色,捧着他新写的一卷小说,来到宋凌霄面前。

那是几天前的事儿了,郑九畴跑来找宋凌霄,说是新写了一个本子,他自己感觉不错,请宋凌霄品鉴品鉴。

宋凌霄翻开第一页,就看到了满满的套路,各种矫揉造作的描写,生搬硬套的桥段,以及随时崩坏的人设,就像一盘琳琅满目的水果,细细看去里头都是坏的,只有外表被强行涂上鲜亮的颜色,凑成一盘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宋凌霄秉着对作者的尊重,看完了他写的。翌日,郑九畴又登门来问,这个开头怎么样。

宋凌霄告诉他,自己都编不下去的东西,就不要强求了。

郑九畴露出了痛苦之色,这些天他都在状元宅里向来往的文人骚客们介绍创作经验,他说得头头是道,深深折服了很多人,并且有一大波追随者表示要按照他的经验来创作故事。

这种成就感是非凡的,仅次于《金樽雪》上市大卖。

可是郑九畴按照自己笃信的创作规律,回忆着自己创作《金樽雪》时的技法,重新写了一本《玉尾狐》,还加入了时下最流行的狐妖元素,理论上来说应该比第一本毫无章法的处女作更讨喜才对,可是为什么,他竟写不下去。

他如今在创作上只服一个人,就是宋凌霄,所以他把这半成品拿来请教宋凌霄。

宋凌霄却一副敷衍的态度,跟他说,自己都编不下去的东西,就不要强求了?!

是他想强求吗?他可是凌霄书坊的签约作者!他是在为了下一本书努力!他做这些事,难道宋凌霄自己得不到好处吗?毕竟他作为原作者,作品的亲生母亲,也只能拿到一半的钱,剩下那么多都被宋凌霄拿走了,宋凌霄为什么就不能尽一点责任,帮帮他,趁着《金樽雪》风头正劲,赶紧推出第二部 !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郑九畴终于说出了这些天让他胸口发堵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在李釉娘这件事上,我特别心狠手辣?”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宋凌霄说,“你只要知道,没有李釉娘,就没有你的今天。”

郑九畴勃然大怒,他拽住宋凌霄,质问他:“是不是李釉娘又来跟你说什么了?你到底中了什么蛊?她是很好看,又可怜,特别会骗人,这一点我比不上,可是,我们先认识的!是你先对我说,不可以心软,我照办了!现在你又嫌弃我心狠。我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姆姆,只有你最了解我,你是我的知己!可是、可是你现在……却向着李釉娘那个贱人!”

说到后面,郑九畴的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宋凌霄看见郑九畴修剪精致的鬓发,优雅地修饰着他年轻俊朗的脸庞,他涨红着脸,看起来柔软又饱含深情的眼睛里积满了泪水,深深地凝视着宋凌霄,仿佛一个即将被处决的犯人,在祈求行刑官的手下留情。

“宋凌霄,你可怜可怜我,除了李釉娘,你偏向谁都可以,你不要偏向她,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好!”

那一天,郑九畴就像是发疯了一样,宋凌霄本来想跟他讨论一下为啥那个开头写的不行,结果被他按在墙角一通嚷嚷,以至于偶然路过的某闲散王爷以为郑九畴正在入室抢劫,上来就是一套锁喉擒拿过肩摔,将人结结实实摔在了地板上,足足晕过去半盏茶时间。

“你不能这样说话,”陈燧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平心静气地听取了宋凌霄讲述的原委,评价道,“对于躁狂型作者,你要把原因和细节说在前面,结论说在后面,懂吗?”

宋凌霄看了一眼地上兀自昏迷不醒的郑九畴,又看了一眼优雅从容地拿盖子滤茶叶的六王爷,总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特别没有说服力。

不过,陈燧对于他的事业还是比较支持和认同的,如果此刻是宋郢在这里,必定会说“几万两银子的生意,不至于闹得这么难看”“回家,爹养你”等等让人接不下去的话。

郑九畴悠悠转醒,他坐起来之后,抹了一把鼻子,看到一手血,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哭得极伤心,宋凌霄安慰了半天,他才稍微止住一点,陈燧在旁边看着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后来,宋凌霄照着陈燧说的办法,跟郑九畴解释了一番,先从最细枝末节的事情开始,就是《玉尾狐》的开头为什么不行,人物、情节、背景、氛围、对话一项一项给他分析,郑九畴红着眼睛,终于点了头。

说完《玉尾狐》,宋凌霄试探着开始说《金樽雪》,然后是李釉娘。

“当初之所以想做《金樽雪》,是因为你那一天的讲述,特别的真情实感,感动了在场的每个人,我想,如果能做成感情复仇向的打脸爽文的话,应该会火,所以才签下你。”宋凌霄说道。

“可是你又怪我复仇太狠心。”郑九畴低着头,注视着桌面。

“……爽文的核心是,有痛到,才会爽到。”宋凌霄继续说,“你的故事之所以感染了那么多人,是因为你挖掘到了他们心中的痛,在此基础上的复仇打脸,才会让他们觉得爽。”

“而复仇打脸的基础是……李釉娘对你有感情。”宋凌霄叹了口气,“当初我决定签下你,你故事里的一个细节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什么细节?”郑九畴茫然。

“就是锦囊。”宋凌霄说,“如果李釉娘对你没感情,应该不会多此一举,乡试放榜的早上就该早早避开你,省得节外生枝。可是她把锦囊给了你,说了一句话,说这是她手头能拿得出来的所有钱了,让你别再被骗了。这等于说是在骗局成功的最后一刻,把事实真相和盘托出。”

“……”

“而且,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你被骗走的钱,不在她那,在鸨母那,她根本拿不到。”

“……”

“你还记得我一开始问了你三个问题吗?我说,如果李釉娘是被逼的,如果她只能在骗你和沦落到悲惨的境地之间做出抉择,你会原谅她吗?”

“你的意思是……”郑九畴呆呆地说,“她真的是被逼无奈。”

“你当时的回答很好啊,你说,她得救了,谁又来救你,你要她从感情上尝到和你一样的痛苦。”

“没错啊,我正是这样做的。”郑九畴又理直气壮起来,“你却指责我骗她钱,骗她感情,还要一脚踢开她,她当初不就是这么对我的吗?”

“不一样,当初设局的不是她,她除了听从鸨母的,没有别的办法,得利的也不是她,顶多她给鸨母赚了大一笔钱,不至于一下被打落到最底层。她冒着你识破骗局转头报官的风险,暗示你这是个骗局,而且还把身上唯一的钱都给了你。”宋凌霄说,“你觉得,这和你现在做的是一样的事吗?”

郑九畴沉默了。

“以前我觉得,她要东要西,花了你很多钱,可能是纯粹把你当成提款机,她也不无辜,从中享受到了物质生活。”宋凌霄十分犀利地指出,“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就算没有她,你自己花钱也一样大手大脚,很难说是她怂恿你去买,还是你自己想表现。”

郑九畴的脸色变了又变,十分难看。

“话说回来,因为锦囊那个细节,我认为她对你有非同一般的感情,而你为她执迷三年,你们两个人一旦重新放在一起,就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而你又是体验派的天才,你一定能很好地诠释这个故事,感情复仇故事最终的结局是破镜重圆,这才是言情小说爽到极致的体现,能够满足读者的高层次情感需求。”

郑九畴听到此处,想到了自己写的东西,心中又有些不服气,可是隐隐地又觉得宋凌霄说得是对的:“那你为什么让我不要心软?”

“只有彻底地释放了你的委屈,破镜重圆才有意义,否则就只是你单方面委曲求全,你自己不爽,读者更加不会爽。”宋凌霄叹了口气,“你是体验派的天才,只有你经历过的你才能写好,所以……《金樽雪》可以,《玉尾狐》不可以,你相信的可以,你不相信的不可以。”

所以,宋凌霄没法替郑九畴改结局,郑九畴写的结局是怎么样,《金樽雪》的结局就只能是那样。

郑九畴平静下来了,他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刚才的对话,仿佛一个被夺走了灵魂的行尸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中念念有词,走出门去。

宋凌霄目送他走进洒金河街上的漫天大雪里。

故事就此结束了吗?

能说的他都说了,但是宋凌霄毕竟不是郑九畴,能过好郑九畴人生的只有郑九畴自己。

这时,彻底被遗忘成背景板的陈燧,放下茶杯,问:“你看我能写书吗?”

“你不能。”

“为什么?”

“文章憎命达。”

作者有话要说:  陈燧:我要事业没事业,要媳妇没媳妇,你跟我说我命达?我现在就回去写一本《我当背景板的那些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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