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2)
离拍摄地不远就是f市大学的东校区,这是f市大学的老校区,依山而建,还有民国时期留下的老建筑,夜晚十分静谧。
庄景带着金竑往那里走。
虽然在南方,晚上也只有十度左右,温暖的奶茶捧在手里,热热的,甜甜的。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这个氛围有些像培泠江边那天,但是庄景的心里却不再焦虑,不再无依无着。
他抬头看金竑,他喉结微滚,低声说:“好久不见了。”
庄景说:“是啊,好久了。”
他的手把奶茶的塑料杯捏出一声响,赶紧把手放开,用比平常快的语速说:“其实我,我看到了你发的消息。对不起,这么多天后才回你,我很久没打开微信了。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根本没理由生这个气。”
金竑说:“不,你有。”
这一个月,他也反复思考过。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移情在一个长得和庄璟相像的人身上,这才给了萧明冉的野心成长的机会和妄想的空间,最后竟然作到本尊身上来。
他本该将妄念好好压在心里,一直等下去。即使到死也等不到再见庄璟的那一天,那也成全了他这段执念。
可这样无望的等待太令人绝望了,他不自觉地就对和小五儿相像的人给予了不该给予的宽容和偏待。
送给他这串佛珠的人说过,你有一段缘分未了,前世因果今生债,该来的人总会来。如果早些明了这个道理,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庄景的声音打断了金竑的念头,他说:“这一个多月来,我也想通了挺多事的,我们应该试着好好相处下去。”
金竑:“你不再生我气了?”
庄景轻轻摇头。
金竑偏头,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庄景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他穿着宽大的外套和一条蓝色牛仔裤,看上去就像一个刚刚下了自习,清瘦高挑的男大学生。
谁能想象,这样的打扮下,是一个曾经风华绝代又历经沧桑变迁的名伶呢?
现在他的角儿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条路可以选。金竑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认不认得出自己,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发展,还重要吗?重要的是庄景也有了一段没有负担的新人生。
可庄景却忽然把口罩摘掉,扬起头,一双如月宫宝珠般的眸子弯起,望着他问:“我这几天在f市学了一段很好听的南剧,唱给你听好吗?”
金竑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可是庄景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没等他说话,就一人分饰两角,轻轻唱起了那天听过的《帝女花之香夭》。
“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
“唉盼得花烛共谐白发,谁个愿看花烛翻血浪”
“相拥抱
相偎傍
双枝有树透露帝女香
帝女花
长伴有心郎
夫妻死去与树也同模样”
虽然南剧与京剧发声方式不一样,但任何端倪也瞒不过金竑这个掌上红的资深粉丝。
庄景这次没有伪装嗓音,唱公主时用的是小嗓原有的音色和发声习惯。
庄景对金竑说:“这折戏让我想到了一些旧事,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这是什么意思?
金竑心猛然一震。他可以构建出无数的可能性,也可以分析出这句话的许多隐藏含义。可是对于庄景这号人,他从来没办法理性的分析。
他探究地看着庄景,庄景垂下眼睫:“我这次来,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
金竑说:“其实我也有话想告诉你。”
这时候,大学操场的另一边忽然传来“砰!”“砰!”两声,一群少男少女们欢呼起来,金色和银色的亮片礼花被洒向了天空。
隐约听到的都是:“他答应了!”“年度大新闻啊!”
庄景重新戴上口罩:“我们去那边看看?”
金竑打住了话头,和庄景一起往那边走。
在人群中心的是两个长得不错的男同学。高个子的男生捧了很大的一束花,旁边的围观同学都在那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许许?”高个子男生一挑眉,矮一点的男生羞得满脸通红,把头埋进高个子男生的脖子里,高个子男生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然后低下头,轻轻吻上了矮个男生的唇。
同学们发出爆炸一样的欢呼声和口哨声。
庄景轻轻扯一下金竑的袖子,示意金竑跟他一起离开。
虽然说已经接受了自己对金竑有情意这件事,但上世纪来的老古董乍一看到这种两个年轻人当众亲吻的画面,还是有些别扭。特别是在得知自己的取向后,就更加浑身不自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画面,而且那个高个子男生莫名地就变成了金竑的脸,更让人心烦意乱。
庄景的帽檐遮住了眼睛,金竑以为庄景仍然抵触同性间的情感,心情也一瞬间低落下去。
两人离开了热闹的人群,沿着向上的林道往人迹罕至的小树林走去。
终于身旁都没有什么人了,庄景扯掉口罩,脱掉帽子说:“现在的小孩子们真是不得了。”
金竑默默回:“其实,现在这样的感情很正常了。”
“我不是说他们的感情有什么不正常的,我是觉得在一大堆人的注视下亲亲抱抱,怪不自在的。”庄景下意识地解释道。
听了庄景这句话,金竑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又活过来了一样,回道:“大学里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的,面对自己心爱的人,难免的事。”
像是验证他们的话似的,不远处的树旁边就有一对接吻的小情侣。
庄景赶紧领着金竑朝另一个方向走,一边笑着说:“金董,您上大学那阵也那么潇洒吗?”
金竑有心试探,说:“我上大学那时一心在学业和社团上,要不就是在图书馆里,每天几乎没有闲工夫。不过也和同学出去赏过几回樱花,爬过几次雪山。”
庄景知道,金竑就是在东洋留学期间,加入了民主社团,一步一步的改造了思想。
他笑着说:“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一句,四爷,1923年的东京美吗?”
金竑的脚步猛地停住,像是猛然被卷进了风眼里,周遭狂风呼啸,他身边的空气却静止凝固的没有一丝声音。他虽然没有动,外面的天地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
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成了个哑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张嘴,控制不了,却只说出那两个字:“苑秋。”
庄景轻声说:“四哥,你是不是早把我认出来了?”
一声“四哥”,让金竑的心狂跳起来。
过往的许多回忆都翻涌而起,各种颜色各种气味一忽儿全鲜活起来,争相勾勒出庄璟每个时期的每一面。每一面,都不如站在眼前的这个人鲜活。
眼底一酸,既欣喜又惶恐。
这一回,他不能在失去庄璟了。不论用什么方法,只把他留在身边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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