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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双更合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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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淮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他曾经的卧房。

这里他很熟悉,床顶右边的靠外侧悬挂着一只风铃,彩色的搓麻小绳吊着。是从他养的那只猫的脖颈上取下来的。

床脚放着一只编藤抽屉,有三格,安置西淮的衣物和他觉得珍贵的东西。

……银止川送给他的绮耳草、小瓷人等物,一度就放在那里。

西淮之前走的匆忙,又怕引起银止川的注意,都没有带走。

而今看到,恍惚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他怔怔看了片刻,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起身,想将那些东西拿在手中看一看。

然而直到此刻动起来了,西淮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人用一条粗铁链铐起来了,一直连到床头。一动,就会发出“叮铃乓当”的清脆声响。

“……”

西淮注视这锁链片刻,终于缓缓意识到自己这是被银止川软禁住了。

他不让他出星野之都,也不让他离开镇国公府,掐断他任何可能和上京联系上的机会。

其实……何必呢。

西淮苦笑想,他早已经是上京的背叛者了,该是逃避花辞树的追击才对,怎么可能还主动去见他?

……只不过而今,自己说什么银止川都不会再信了吧?

西淮静静注视着自己的双手:他们早已经走到相逢陌路,没有丝毫情谊可言的地步了。

“你从前说过的心悦,都是欺骗么?……西淮啊西淮,你可知否认和确认,回答都要真?”

回想到昏迷前的那场雨中对峙,西淮的心至今仍会一阵阵钝痛。

“人醒了么?”

正怔愣间,西淮听到屋外的对话声。

一个熟悉的影子倒影在窗纸上,小厮模样的人对那人影俯首:“方才听到些动静……也许是醒了。”

那人便随意地“嗯”了声,而后推门而入。

西淮从未听银止川用那么冷淡的声音说话过,甚至有一瞬间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然而直到银止川走进来,西淮才发现他的神色也很陌生。

那么漠然,不动声色的神情,甚至走到西淮床榻边的时候,银止川都没有露出一丝他们曾经相识的痕迹来。

他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从高而下地打量着西淮,眼神中充满了无动于衷,冷落,和忽视。

西淮手指不自主地微微攥紧了床下的被单。

“看起来,你在这儿待得还不错。”

半晌,银止川倏然笑了一下。他漠漠然地扫过了西淮身边物什,在周遭打量了一圈,猜不透什么意味地说。

西淮不吭声。

银止川接着道:“都还习惯么?……这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变,还是按你离开之前的喜好摆放——只有雪瓷壶和梨花小案在不高兴的时候不留心摔坏了些,现在也都换上新的了。”

他说着,手指在那小案和瓷壶上轻轻抚过,像低低自语似的:“你知道的,拿到你房间供用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整个镇国公府没有一个院落能比得上你的瞻园……所以,我也真不明白啊,西淮,那上京花辞树有什么好,却让你愿意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

白衣人抿了抿唇角。

他是等不到答案的,银止川心里也知道。

银止川只是随意地笑了笑,很嘲讽地,又将目光放到西淮身上来。

他此时就站在西淮床榻旁侧,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彼此,甚至是咫尺就可以碰到的距离。

然而银止川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一点点挨着西淮,和往日亲密无间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知道么?”

许久,他低低地哑声说:“我从前最害怕的事,就是你离开我身边。所以做尽各种耗费心神之事,只想叫你喜欢上我。却没有想到……最后,是用这样的方法留住你。”

银止川轻笑着捋起西淮床头的铁链,拿在手中掂了掂,似乎在考量那铁链有没有太沉。

他的声音有些落寞之意,西淮听在耳中,又看见他的动作,便下意识以为这举动多少带着些关心。

然而,就在下一刻,却又听银止川接着说道:

“他们竟就用这样的铁链拴住你么?……堂堂上京花辞树派出来的刺客,只用冷玄铁禁锢,也太过没敬意了罢?”

他握着西淮的手链,毫无征兆一拉扯,西淮预料不及,登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手肘落地,痛得闷闷一哼。

银止川从高而下地俯视着他,看西淮瘦弱的肩胛骨的痛苦下微微直颤,眼神却漠不关心。

他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看着白衣人的痛苦,很事不关己地轻声说:

“噢……看来这冷玄铁的材质很好。能够全然禁锢住你呢。”

西淮的手腕很细,锁在沉重宽大的铁链中,显得几乎有些可怜。伶仃消瘦的一双腕子,被这样对待,看着叫人心生怜惜,几乎想捧在手中揉一揉。

银止川站在原地,只冷眼看着。西淮缓了好一会儿,才喘息着从地上爬起。

“是啊。”

他低声说,神情模样依然是寡素平静的,淡漠说:“我比你想象的难缠程度,要轻一些……”

可银止川却并不肯善罢甘休,他偏头,很好奇似的说:

“可是西淮,我从前看你有哪里难过的地方——哪怕只是你稍稍皱一下眉头,我就感觉好像心头剜肉一样疼。而今再看你跌在地上,却没有丝毫感觉了呢。”

“……”

西淮心口闷闷一痛,咬紧了牙,一声没吭。

银止川却非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神情似的,特地凑近了去瞧,很仔细地打量着西淮扑簌簌轻颤的眼睫,非要看出他有没有心情的变化一般。

“果然是啊——”

许久,银止川唇角勾起一个笑,低声喃喃说:“我喜不喜欢你……你根本不在——”

他想说“你根本不在乎”,但是那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银止川就感觉胸口一阵绞痛,血从口角漫出来。

“银止川——!”

西淮低呼,银止川却很不在乎似的,“哈”得轻笑着抹了一下,然后随意地将掌心的血抹在衣衫上。

“这是我爱过你的证明。”

他咳嗽着,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笑着,极低声说道:“你给过我的毒,给过我的结局,我都全盘接下了……你还满意么?”

“……”

西淮骇得几乎比自己中毒还厉害,银止川却只是望着他笑,满不在乎说:“怎么,没有想到迷梦草的中毒模样如此难看么?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啊。”

西淮手足都在发颤,失魂落魄问道:

“怎么会?……怎么会还是中了毒?我不是、不是已经——”

他想说我不是已经离开你了么?

但是银止川那种冷漠的眼神让他无法说下去。

“这不是你悉心策划出来的么?”

银止川反问说:“在我生辰宴的那一天,送我一个刺着‘平安’的荷包,却在里面放上剧毒无比的药草。西淮,这还真是符合你聪明绝顶的风格啊。”

“——我没有!!”

西淮高声打断他。

“你没有吗?”

银止川轻笑着说:“那你不是上京派来的刺客,也不是花辞树的眼线了?你留在我身边,是真情实意地喜欢我,不是为了报复,或者什么其他说不出口的理由?”

“……”

西淮几近绝望地望着他,银止川接着说道:“西淮,这一刻我最后相信你一次,你告诉我,你不是细作,我就相信你。你能够说么。”

“……”

西淮的手指在衣袖中微微发颤,他声线沙哑,注视着银止川,一字一句道:“我是上京派出来的细作,也确实算计过你,但是——”

“但是你没有给我下毒。”

银止川笑望着他,缓缓地鼓起掌来,“西淮啊西淮,你真是足够聪明——你不会承认你下毒,因为承认了下毒,就要拿出解药。但你怎么会愿意拿出解药呢?你就是要我死去啊……是么,所以你宁可承认其他的,却也不愿意承认用迷梦草。我猜的对不对?”

西淮:“……”

西淮看着银止川轻蔑却毫无信任的笑颜,在这一刻感受到一种两个人近在咫尺,却遥远犹如隔着天堑的疏离。

“可你有一点失算了,”银止川目光仿佛无动于衷,漠漠然说道:“——那就是我并不怕死。”

“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渴望活下去,就如同在遇到你之前——”银止川停顿了一下:“……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是浑浑噩噩活着的了。”

银止川在这世上在乎的东西,早已经所剩无几。

亲人、朋友,都离他而去。真正有什么可称为留恋的,只有西淮一人而已。

所以他愿意为西淮提起枪,再次去尝试着守护什么。

只是可惜,世事从来不由人算。

沉默,在二人之间流转。

银止川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感受到一种从所未有的轻松——

是的,他再也不用去乞求什么了。

当他最想要的确认得不到之后,与死寂同时到来的,还有如释重负。

他再也不用去揣摩西淮的心意与猜测他一举一动的含义了,因为他确实,不曾喜欢过他。

从此枯树不再等候初绿,荒野只余长风。

西淮就这样在镇国公府里被软禁下来,上京的人找不到他,他也出不去。

姬无恨起初还会去劝银止川从西淮那里想一想方法,弄出迷梦草的解药。但是毫无成效之后,也就不劝了。

一个想死的人,你是拦不住的,不是么?

银止川也不怎么去见西淮——仅止于“见”,西淮被软禁的那间房间,他还是经常去的。

只不过有时候走到门口,站在那里,静静地立片刻,也就又走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些虚张声势的“我不再爱你”,“不期望你会喜欢我”都是死撑着心说出来的逞强话。

真正掀开表面的虚假,会看到里面全是怯懦悲伤的求而不得。

怎么会不希望呢?

这是他唯一爱过的人啊。

只是他明白西淮恨他,永远也不可能心悦他之后,银止川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做出那么一副可怜等待的姿态。

他是恨不得他死的,好给他枉死在沧澜的亲人雪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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