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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听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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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明白就多来听几天,难道每来一个人,都要我重新解释一番不成”大将军不客气地打断,目光继续转动,突然又回到十七儿身上,“你年纪不小了,怎么今天才来听事”

楼家儿孙到十二三岁就有资格来选将厅听事,楼础明显年纪偏大。

楼础也不明白原因,他一直以为自己永远没机会进入这个地方。

大将军的另一个儿子上前小声道:“楼础是吴国公主的……”

楼温长长地哦了一声,终于想起这个儿子的来历,“对,是我叫你来的。走上前来,让我仔细看看。”

楼础来到父亲面前,再次躬身行礼。

“抬头。”楼温仔细打量,命仆人秉烛照亮十七儿的面容,观看多时,终于挺身大笑,“是我的儿子,一点没错,容貌跟我年轻时一样英俊,就是身子骨太过瘦弱,更像你亲娘。你平时学文还是学武”

“儿目前在诱学馆读书。”

“你是禁锢之身……没关系,朝廷总有开恩的时候,就算朝廷不让你当官,跟随为父也一样能享受荣华富贵。”大将军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以后你多来听听,跟你这些兄弟、侄儿多来往、多学习,他们虽然是一群笨蛋,终归比你经历多些。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楼温顺带想起这个儿子曾经的怪癖。

“儿幼时无知,读了几年书总算明白过来,十三岁开口。以孩儿之愚,不知要向众兄侄学习多久才能开窍。”

“哈哈,‘开口乱世之枭雄,闭口治世之贤良’,原来你开口几年了,天下可没乱,小乱有些,不足为惧,大乱没有,天成朝千秋万世,至少咱们这些人无需担忧。改天我要将刘相士揪过来,跟他算这笔账。”

楼温起身去前厅参宴,只带少数儿孙,其他人散去。

楼础回自己的住处,路上跟他打招呼的人不少,从而认识几名自家兄弟与侄儿。

楼础几年前搬出大将军府,住在后巷的一所小宅子里,左右邻居全是楼家亲戚,彼此间没什么来往。

家里极少开火,一名老仆每日前往大将军府领取饭菜,倒是省心省力,就是没什么选择。

楼础吃过饭,没有睡意,摘下墙上的刀,抽刀出鞘,仔细擦拭一番,然后提刀来到小院里,对月挥舞,汗流浃背方才罢手,洗漱之后上床休息,躺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心想这个生日过得竟然不错:最好的朋友邀请他刺驾,许久不见的父亲允许他进厅听事。

又想一会,楼础无声地叹息一声,仔细想来,这两件事都算不上真正的改变,刺驾无异于笑话,父亲今天能想起他,明天照样会忘记他,况且大将军年事已高,一旦过世,他还是绕不开“禁锢”这道关。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马维没再找他,学堂上遇见无非点头致意而已,大将军政务繁忙,昼夜不归,儿孙们都没有听事的机会。

明天就是中秋佳节,马维又一次邀请楼础去自家喝酒。

马维的高祖乃是梁国皇帝,他还没出生就已国破,全家被迫迁至东都洛阳,在他一岁还不懂事的时候,父亲参与作乱,为此丢掉性命,年幼的马维逃过一劫,此身却遭禁锢。

马宅不小,只是有些荒凉,仆役稀少,酒菜也不丰盛,楼础习以为常,觉得比自家好多了。

几杯酒下肚,两人又如往常一样谈起时事。

“西边秦州扰乱未平,北边并州又生盗贼,天下只怕真要大乱,础弟以为如何”马维比楼础年长七岁,两人以兄弟相称。

在好友面前,楼础显出自己张狂的一边,右手举杯痛饮,左手指点江山,“远远不够,西、北两方不过是些小乱。”

马维笑道:“础弟长在大将军府里,消息可不灵通啊。征西将军去年三月带军进入秦州,一年多了,捷报频传,好几人因此封侯,可盗贼就是扫荡不尽。要么是征西将军虚报军功,要么是秦州贼情比预料得更加严重。至于并州,嘿,沈牧守是你们楼家的老朋友,可是受皇帝猜疑已久,这回突然传信说有人造反,怕是另有隐情。”

楼础摇头,“不然,秦、并两州无论形势如何,都不影响天下大局,冀州之战才是关键。”

“与北方贺容部的战争础弟没听说吗朝廷已经决定撤兵休战,想要再战,至少要等个两三年。”

楼础还是摇头,“朝廷有意休战,皇帝未必有意,依我浅见,当今天子不会轻言放弃。”

“当今天子……”马维喃喃道,不由自主地向左右看了看,见无外人,才敢继续道:“天下若是大乱,必然乱在皇帝身上,登基十多年来,也就头两年装模做样,然后原形毕露——础弟有想过愚兄的提议吗”

楼础放下酒杯,“你不是开玩笑”

“这样的玩笑开得吗”

“嘿,就凭你我两人”

“有些事情看上去很难,其实容易,仗剑行刺这种事,周黑犬用来报复普通百姓就是愚蠢,咱们施于皇帝身上却不失为奇计一桩。”

“谁仗剑谁刺杀”

“哈哈,我就知道础弟绝非池中之物,朝廷禁锢五国之士,杀戮不止,不知何时就轮到你我,有心之人谁不愤慨况且天成初创,根基未稳,偏又赶上昏君在位,天象已有垂示,这正是你我一飞冲天的时候啊。”

楼础看看桌上的残羹剩炙,想想自己与马维的状况,问道:“咱们能做什么”

“愚兄自有妙计,只差础弟相助。”

楼础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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