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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神工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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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二总管遣去黄中,方转过面来,向黄衫客、沐天仇抱拳一揖,陪笑说道:”谷主因正练神功,不克亲迎,特命雷远岑代为迓客,尚祈黄大侠与沐大侠,宽恕简慢之罪!”这雷远岑雷二总管的神情语气,既极谦恭,黄衫客与沐天仇自也抱拳还礼,并由黄衫客含笑说道:”黄某、沐某兄弟妄闯贵地,致扰谷主清修,尚祈雷兄转祈贵上,多多海涵!”雷远岑一侧身形,伸手肃客笑道:”黄大侠、沐大侠请,到了四海厅,中,或许谷主的功课已毕,便可亲自接待的了!”黄衫客与沐天仇遂步登阶,走进这幢大厦,只见在宽大院落之后,有座极大厅堂,堂前悬着一方横匾,上书”四海厅”三个金字。

他们尚未穿过院落,”四海厅”中,业已响成一阵声音宏亮的”哈哈”大笑,从厅内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红光满面的自须白发老叟,站在堂口,抱拳说道:”于成龙迎接来迟,请黄大侠和沐大侠,多多担待!”雷远岑站在黄衫客、沐天仇的身后,低声说道:”两位,这就是本谷主人!”一来对方年高,二来礼遇相当谦敬,三来这位于谷主看去又是那么道貌岸然,一派正气,黄衫客遂抢步阶前。一躬到地抱拳说道:”江湖末学黄衫客、沐天仇,拜见谷主,尚请谷主宽恕妄扰清修之罪!”于成龙也抢步下阶,不令黄衫客、沐天仇多礼地,含笑说道:”两位……老夫痴长几春,便妄自托大,称呼两位老弟,如何”沐天仇笑道:”于谷主年高德劭,对我们后生下辈,怎样称呼都可。”于成龙道:”两位老弟光临,神工谷蓬毕生辉,来来,厅中备得有酒,我们先痛饮几杯再作畅叙。”说完,便邀同黄衫客、沐天仇一齐登阶入室。

厅中,果然酒菜已备,于成龙揖让入座,并命那位二总管雷远岑相陪同饮。

黄衫客与沐天仇知道主人是隐侠豪士,遂也不再客气,相互倾盅,一尝之下,菜甚精美,酒味更极香醇。

三杯饮罢,于成龙目注黄衫客,微笑问道:”黄老弟,你此来是寻找你那位红妆密友,夺命银蛇,宇文姑娘的么,,黄衫客闻言,方觉一怔,于成龙又复笑道:”老弟不必惊奇,一来老夫在此隐居,未为世晓,老弟不可能误打误撞地,贸然寻至此处;二来那位宇文姑娘,异常豪爽,她才到我神工谷内,便作声明,因与黄老弟有终南之约,曾沿途留下蛇形暗记,引你前来,只不过未提及黄老弟还有位沐老弟同行而已。”黄衫客听说宇文娇先加说明,方始恍然,目注于成龙道:”请教于谷主,我那宇文妹子,早就与谷主相识的么”于成龙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答道:”老夫隐居此处,已有廿年之久,宇文姑娘则方值妙龄,怎会早就相识呢”黄衫客说道:”既非素识,我字文妹子又怎能到了老人家的神工谷中作座上客的呢”于成龙举起杯来,饮了一口酒儿,含笑说道:”宇文姑娘是在终南闲游,与我女儿结识,被她带来神工谷,内。”沐天仇想起深嵌在自己心头的白衣少女倩影,遂心中一动,向于成龙问道:”谷主这神工谷内,女眷多么”于成龙摇头答道:”不多,除了我有名继室之外,便只有小女,率领着几个,丫环仆从,住在小桃源内。”沐天仇闻言方知自己上次在”终南”麒麟崖前,所结识的猎雁白衣少女,便是这位”神工谷”谷主于成龙的掌上明珠!

他如今已知那白衣少女姓于,颇想再问芳名,却有点讷讷难以出口。

于成龙见状之下,会错了意,向沐天仇含笑说道:”沐老弟是急于要见字文姑娘么,我已派人在小桃源,中相请,大概少时便到。”沐天仇心中委实想讲,何不把令媛也一并请来相见但因脸皮太薄,仍不好意思出口。

黄衫客因不知沭天仇有此心思,以致未曾在旁帮助敲敲边鼓,只是乘着酒兴,忽然叹息一声,仿佛欲言慢语地,喃喃说道:”唉!

交浅不可言深……”于成龙的反应,相当敏捷,不等黄衫客再往下说,便即手捻银须,”呵呵”笑道:”黄老弟乃人中豪侠。,有何金言请尽管指教。

老夫决不会以交浅言深为意!”黄衫客浓眉双挑,目注于成龙道:”晚辈与我沐贤弟被黄使者接引进谷,一路行来,觉得这座神工谷名不虚传,一切措施建筑,真有鬼斧神工之妙!”于成龙听了,从脸上浮起一种得意笑容道:”此谷本来已是极为幽僻的灵奥之区,再经我以廿年心血,着意经营,神工鬼斧,之誉,或不足称,但金城汤池之固,却是无甚……”语音至此忽顿,仿佛想起什么,向黄衫客问道:”黄老弟莫非看出我谷中的各种布置,有甚漏洞么尚请不要客气,尽管说出,常言说得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黄衫客不等于成龙话完,便即摇头笑道:”老人家会错意了,神工谷中的布置,业已尽善尽妙,哪里还有什么疏漏”于成龙眉峰略轩,”哦”了一声说道:”黄老弟既非此意,莫非还有什么其他指教”黄衫客端起面前美酒,一倾而尽,虎目双睁,目中神光炯炯地,朗声说道:”晚辈所虑交浅言深之语,乃是觉得老人家在这世外桃源,大可逍遥自在,进参上道,永保真如,何苦……”说到何苦二字,仍旧把语音顿住!

于成龙目中。精光一闪,含笑问道:”何苦什么黄老弟但说不妨无须顾虑!”黄衫客笑了一笑,把语音改得委婉些,缓缓道:”晚辈是劝老人家何苦放弃这种啸傲安乐的神仙生活,而欲沾染江湖血腥。争什么武林霸业”于成龙对黄衫客看了一眼,诧然问道:”黄老弟……你是为了何事,猜测老夫会有开谷出山、与武林争锁之心”黄衫客笑道:”这不是晚辈平白胡猜,是由那位名叫黄中的贵谷使者。自动吐露!”于成龙闻言之下,脸色倏然一变!

但这种变化,快得宛如石火电光,一转瞬间,这位”神工谷主”又恢复了满面春风,偏过脸去,向他肩膀所坐的雷远岑,笑吟吟地说道:”雷二总管,我忘了一事,请你暂时离席,去到练加房中,把壁图五行方位上,当中的那根黄色钉子拔掉!”雷远岑恭身起立,应喏一声,并向黄衫客、沐天仇含笑略打招呼,便自离席而去。

黄衫客向于成龙抱拳一揖,扬眉说道:”于老人家,晚辈适才之言,若有得罪,或有不当之处,尚望老人家多多海涵!”于成龙”哈哈”大笑,向黄衫客举杯说道:”老弟美意金言,老夫感激不遑,哪有怪罪之念来来来,我敬你一杯,藉伸谢悃!”语音了处,把盅中美酒,倾底饮干!.黄衫客忙举杯,亦干盅并颇为高兴地,含笑说道:”老人家既不以晚辈之言为忤,莫非……”于成龙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摇首叹道:”黄老弟,你有所不知,老夫虽无开谷出关、与武林争霸、沾染血腥之心,但却有人要觊觎神工谷的这片基业,你说,我应该是先发制人,还是等待侵袭”沐天仇闻言至此,一旁挑眉问道:”这觊觎神工谷,基业之人是谁”于成龙道:”是老夫归隐前的几位仇家,也是些沽名钓誉、圣贤为貌、蛇蝎为心的阴险万恶之辈!”沐天仇听得侠心大动,豪情勃然地,注目问道:”于老人家请讲,这几个衣冠禽兽是谁沐天仇不才,愿代剪除诸獠,免得老人家亲自出手,或是被人侵袭,使神工谷这样美好的世外桃源,沾染上血腥气息!”于成龙连连点首,从双目射出感激神色,盯在沐天仇的身上,含笑说道:”多谢沐老弟的盛意隆情,但那几个东西,都是年老成精的万分狡猾之辈,恐怕不是老弟所能代我诛除的了!”沐天仇剑眉扬处,目闪神光说道:”长江……””长江”二字才出,他便自动把话煞截住。

他本想讲”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几个老家伙,算得什么……”但目光触及”神工谷主”于成龙那白发银须,遂觉话有语病,赶紧煞住。

但沐天仇虽然止住话语,于成龙业已从那”长江”二字之中,听出些许端倪,”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对,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沐老弟既然如此侠意豪情,不把那几个老贼看在眼内,老夫真要幸托幸托的了!”沐天仇挑箸挟了一块蒸鱼,入口咀嚼。并向于成龙道:”于老人家请讲,你所说觊觎神工谷基业的几个狡恶老贼是谁”于成龙双眉微挑,目中精芒略闪,缓缓说道:”有四五个呢,但我所最痛恨的一个罪魁祸首,便是既号六指剑客,又号无所不知的杜百晓!”这”神工谷”主于成龙,首先提出”杜百晓”之名,着实把黄衫客和沐天仇,吓了一跳.黄衫客经验老到,虽有惊意,未露惊容,并悄悄伸脚,将沐天仇踢了一下!

这一踢之意,是叫沐天仇保持冷静,暂时不可把自己与杜百晓的关系,向对方有所透露!

于成龙说出杜百晓之名,目光略扫黄衫客、沐天仇二人,含笑问道:”黄老弟与沐老弟有没有听说过杜百晓其人”黄衫客在座上略欠身形,点头答道:”晚辈不识其人,曾闻其名,听说这位六指剑客,曾因多言贾祸,隐世不出,可能业已死掉。”于成龙冷笑一声,目闪精芒说道:”他是诈死逃名,以图避祸。

匿居在大别山中。,并似有甚奇遇,手脚越来越见溜滑!”沐天仇听得于成龙说话之中,似有漏洞,一便含笑问道:”于老人家不是隐居此间,久绝世事,廿年未曾出谷了么怎知杜百晓诈死逃名,以及隐居之所呢”于成龙几乎被他问住,怔了一怔才道:”我是听得偶然来访的老友提起……”语音至此略顿,双眉一挑,恨声说道:”何况老夫对于杜百晓,委实恨极,誓欲必食其肉而寝其皮,自然随时要打听关于他的讯息,不肯放过!”沐天仇试图探听口气地,一笑问道:”于老人家,你与杜百晓,究竟有怎么一天二地之恨,三江四海之仇呢”千成龙欲言又止地长叹一声,摇头说道:”这些当年恨事,说来徒乱人意,沐老弟请恕老夫,不再提起了吧!”沐天仇还想追问,黄衫客却恐他追究底,会触及对方隐讳,致起风波,遂一旁笑问于成龙道:”于老人家,你不是说你所痛恨之人,有四五个么不知除了杜百晓之外,还有谁呢”于成龙举起杯来,饮了两口酒儿,扬眉答道:”我所最恨的便是杜百晓,其次便要数风尘双侠和离尘老人!””离尘老人”四字,使黄衫客与沐天仇听得奇上加惊,忍不住对看一眼。

于成龙缓缓放下手中酒杯,目光微扫黄、沐二人,轩眉说道:”所谓风尘双侠,便是丐仙范通,和百灵道人.不过这两个老鬼,已是踪迹久绝江湖,不知如今在不在了。”黄衫客目注于成龙,抱拳含笑说道:”启禀于老人家,晚辈与我沐贤弟,有可能于游走江湖中,替代老人家寻得那杜百晓和丐仙范通、百灵道人等风尘双侠,但对于离尘老人,去……”话犹未了,于成龙便一挑双眉,接口说道:”对于离尘老人,又便怎样你们是不是惧怕他的武功厉害”黄衫客微微一笑,不加否认地,点点头道:”根据江湖传言,离尘老人的功力绝世,不是晚辈与沐贤弟之螳臂所能挡车,何况便算我们不以力敌,能用智取也拿这位老人没可奈何了!”于成龙居然听出黄衫客语中含意,目光一亮问道:”黄老弟何出此言,莫非那离尘老儿业已离开尘世”黄衫客点了点头。看着于成龙道:”晚辈与沐贤弟路过中条山离尘谷口,发现谷中有一座高坟,坟前碑上赫然镌着离尘老人之墓字样j”于成龙蓦然一挫钢牙,恨声说道:”这老儿竟先死了么岂不把我空自练成盖世神力,仍难报当年一掌之恨”说至此处,猛一顿足,颔下银须一阵飘拂,又道:”好,他纵然先死,我也不会让他就此安然。异日必去离尘谷内,掘墓开棺,对这老儿的骸骨之上,补击一掌!”沐天仇听他连死人都不肯放过,不禁气得热血沸腾,轩眉欲起!

就在他正欲发作之际,突然又觉黄衫客悄悄踢了自己一脚。

沐天仇弄不懂黄衫客对这”神工谷”主于成龙,一再敷衍。究竟存有什么居心只得尊重盟兄之意,再加忍耐。

这时,于成龙仿佛略为发觉他们的神色有异,目光一扫黄、沐二人,含笑问道:”黄老弟、沐老弟,你们两位的师承门户。可否见告”黄衫客早就防到于成龙会有这一问,不等沐天仇开口,便胸有成竹地,在座上略一恭身,抱拳答道:”先师姓方,讳刚,人称霹雳掌,我这位沐贤弟,却是北天山隐侠逍遥羽士的门下。”于成龙”哦”了一声,含笑说道:”霹雳掌方大侠之名。老夫夙仰,并知已去世多年;但逍遥羽士之名,却……还是首次闻得,足见闻识孤陋!”沐天仇见黄衫客又把自己的恩师,”负心遁客”换成”逍遥羽士”,正在暗暗苦笑,闻言之下,遂索性替他圆谎地,接口说道:”家师逍遥洞府,啸傲烟霞,从来不曾出过北天山半步,于老人家也是深隐之人,自然不会彼此闻悉的了!”于成龙向他点了点头,含笑问道:”老弟莫要怪我冒昧,我还有句话儿,想要问你。”沐天仇道:”老人家不必客气,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于成龙微笑说道:”老弟尊师,既是从来未入江湖的与世无争高人,你便不应该有甚仇家,还戴着人皮面具,掩饰本来面目则甚”黄衫客对于此点,早备了一套说词,于成龙的语音才毕,他便在旁笑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沐贤弟英俊绝世,长得漂亮已极,于行走江湖间,不知受了多少武林红粉的追求纠缠;而我沐贤弟偏又目高于顶,无一当意,遂索性弄副人皮面具,改变本来面目,少受些风流罪过!”于成龙笑道:”沐贤弟贵庚几何”沐天仇道:”二十六岁,于老人家既然动问,是否要我以本来面目相见”黄衫客丰实不愿沐天仇在于成龙面前,现出本来面目,闻言之下,不禁眉头双蹙!

于成龙见沐天仇似欲动手摘下面具,竟连摇双手,向他含笑说道:”老弟不必除下面具,我若面对你这样年轻英俊之人,相形之下,岂不越发增添了白发盈头的龙钟老态”黄衫客趁机加以奉承,抱拳笑道:”老人家老当益壮,精神如此健朗……”话方至此,突然有人走进”四海厅”中,向于成龙恭身禀道:”启禀谷主,宇文姑娘和风姑娘到!”于成龙”哦”了一声,诧然问道:”凤儿也来了么,她一向懒得走动,今日怎会有这好兴致”话儿方了,”四海厅”外,响成一阵银铃似的语音,娇笑说道:”爹爹,凤儿是来看看我宇文姊姊朝思暮想的黄衫客,是什么英雄模样”这几句话儿,把位黄衫客听得脸上发漪!

沐天仇一听那银铃语音,便知确是自己曾为她”朝思暮想”的”终南”赠雁之人!

如今,他明白了那白衣女郎名叫”凤儿”,难怪所用暗器之上,镌了个小小”凤”字!

转念之间,”四海厅”中,香风拂面,飘进了一银一白,两条窈窕倩影!

穿银衣的,自然是”夺命银蛇”宇文娇。

穿白衣的,果然正是沐天仇前在”终南”相遇的那位赠雁女郎!

宇文娇的姿容,确已够美,但站在那名叫”凤儿”的白衣女郎身边,便被其娇美高华,比得略失颜色!

二女进厅以后,于成龙对于宇文娇相当客气,起身相迎,含笑让座。

等她们入席坐定,于成龙方指着黄衫客,向那白衣女郎,含笑介绍道:”凤儿,这位就是你适才所说,渴欲一见的关中大侠黄衫客!”白衣女郎妙目神光,向黄衫客上下略一打量。

黄衫客虽是豪迈绝伦,但因对方入厅之时,已先有话,也被这白衣女郎,看得脸上讪讪,相当惭窘!

白衣女郎看了看黄衫客,叫声:”黄大哥。”并侧顾身边的宇文娇,嫣然笑道:”宇文姊姊,你果然生具慧眼,能识英雄……”话方至此,于成龙又指着沐天仇,向自衣女郎笑道:”凤儿,这位是黄老弟的盟弟,姓沐名天仇……”自衣女郎正欲与宇文娇笑谑,一听”沐天仇”三字,不禁失惊发怔,向沐天仇呆然注目。

于成龙见状诧道:”凤儿,你……你已认识沐老弟么”白衣女郎从一双澄澈妙目中,闪射出疑诧光芒,口内也期期艾艾地答道:”我……我见过一位沐天仇,但……但……但不是这……”沐天仇不等白衣女郎话完,便站起身形,向于成龙抱拳说道:”老人家,晚辈前次路过终南,在麒麟崖下,巧遇令媛,并承赠猎获之鸿雁_只,唯当时不曾请教姓氏,不知是老人家的掌珠,以致适才未加提起……”于成龙只此一女,极为钟爱,又因她艺高貌美,对一切男子都视如草芥,遂颇为爱女的终身大事担忧,如今听得她上次与沐天仇相遇时,竟曾以雁相赠,不禁心中大喜!

同时,也由此可见黄衫客所说沐天仇的本来面目,英俊绝世之语,必然毫无虚假!

沐天仇语音未了,那白衣女郎已自狂喜接道:”对对,我听出你口音来了,你……你果然正是沐兄!”沐天仇由于她的喜形于色,看出自己的朝萦夕念,并非片面相思,不禁心中大慰!

白衣女郎语音略顿,指着沐天仇的脸上面具,讶声问道:”沐兄,你……你既来见访……却戴上这副人皮面具,掩饰本来面目则甚”黄衫客又把适才所编理由,向自衣女郎说了一遍。

沐天仇觉得此时业已没有再戴上人皮面具的理由,正欲除去,突然听得”四海厅”后,响起”叮叮””叮叮”的几声清脆玉磬。

于成龙闻声一愕,双眉立皱,说道:”糟糕,今日佳宾在座,正可倾杯一醉,偏偏我又要因事失陪!”白衣女郎白了他一眼,立即娇笑说道:”爹爹,你去伺候你的潘姨娘吧,我想请黄大哥和沐大哥,去我小桃源中作客!”于成龙先是脸上一红,后即”哈哈”大笑说道:”也好,也好,你们年轻人与年轻人之间,容易谈得融洽,不必和我这老头子在一起,拘拘束束地谈礼数了!”说完,向黄衫客、沐天仇、宇文娇等,略一点头招呼,便起身离座,走向”四海厅”后。

白衣女郎等于成龙走后,向沐天仇笑道:”沐二哥,你如今似乎可以把脸上的……”沐天仇不等白衣女郎说完,便已伸手将人皮面具除掉。

宇文娇顿觉眼前一亮,不禁啧啧称赞地,向白衣女郎反唇相讥道:”凤妹,你刚才说我慧眼识人,如今我该怎样说你”白衣女郎玉颊上微现红潮,嫣然笑道:”娇姊,我们虽相交未久,却意气相投,情如姊妹,似乎谁也不必说谁,少时到了我小桃源中,容小妹多敬几杯,藉为谢罪便了!”她们一面笑语,一面起身离座,走出”四海厅”,缓缓行向潭边。

等到上了一只较大小舟,黄衫客方为沐天仇和宇文娇二人引见。

沐天仇向宇文娇拳一礼,含笑说道:”小弟久仰宇文姊姊芳名,我黄大哥在一路之间,可是对你朝思暮想,想得紧呢!”宇文娇向黄衫客看了一眼,嫣然不语。

白衣女郎,一面亲自操舟一面向沐天仇笑道:”沐二哥,上次我送你的那只雁儿,吃掉没有是否风味不恶,尚称隽美”沐天仇点了点头,含笑称谢,说道:”自上次与姑娘……”一语才出,那白衣女郎便把妙目一瞪;目光凝注沐天仇的脸上,佯嗔说道:”我叫你沐二哥,你为何还这样生分地,用什么姑娘称谓”沐天仇脸上一热,心中略觉惶恐地,陪笑说道:”因……因为我还不……不……”白衣女郎听了他这一连两个”不”字,方似有所悟地,恍然一笑说道:”我明白了,沐二哥是不是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沐天仇点头道:”上次终南一面,太以匆匆,今日在四海厅中,于老人家也未去引介……”宇文娇听至此处,向那白衣女郎娇笑道:”凤妹,你总算还会明白。刚才给人家碰的钉子,有点好没来由吧”语音甫了,又向沐天仇双现梨涡,嫣然笑道:”沐兄弟,我来替你引介,这位是神工谷于成龙谷主的独生掌上明珠,芳名玉凤!”这”玉凤”二字,把沐天仇惊得全身一颤。

于玉凤相当倜傥大方,毫无害羞地,老是把两道朗澈眼神,在沐天仇脸上。瞥来转去。

故而沐天仇全身一颤的神情变化,立刻被她发觉,微扬秀眉,含笑问道:”沐二哥,你……你听了我的名字后,为何有点吃惊

是不是这玉凤二字,太嫌俗气”沐天仇慌忙摇头,答道:”不是,不是,不俗,不俗……”于玉凤见他这副模样儿,先是”噗嗤”一笑,旋又蹙眉叹道:”我知道这玉风二字,太嫌俗气,总有一天要设法改掉才好!”沐天仇口中不语,心中却愁思起伏。

因为他从”于玉风”的芳名之下,联想到恩师所赠的”四灵秘帖”.那秘帖上,除了”紫麟头”、”苍龙皮”、”红龟甲”外,最后一个,便是”玉凤之心”,此”玉凤”与彼”玉凤”之间,究竟有无关系

假如只是巧合,还则罢了。若有关系,却是麻烦之极!

因一来恩师曾有严命”玉凤之心”的顺序,必须放到最后,不许有所颠倒,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必须先行寻得”紫麟头”、”苍龙皮”、”红龟甲”后,才有资格去寻取”玉凤之心”!

二来,怎样才算取得”玉凤之心”是要把这样一位豪迈美秀的巾帼英雄,开膛破腹抑或要她对自己情丝深系,从无形中获得她的一片芳心便可

沐天仇的这种问题无法解答,心中自然便百绪如煎!

于玉凤边自催舟,边自含笑向他叫道:”沐二哥,沐二哥……”连叫两声,沐天仇仍在目光凝注潭水,呆呆出神,未对于玉凤加以理会。

宇文娇与黄衫客方自诧然相顾,于玉凤双眉一挑,又复叫道:”沐二哥!”她这声”沐二哥”,叫得极响,才把沐天仇吓了一跳,从愁思中醒了过来,对于玉凤陪笑问道:”姑……凤妹有何指教”于玉凤本来已满面愠色,但被他这声::”凤妹”又叫得把愠色化作春风,”噗嗤”一声,失笑说道:”沐二哥,看你满面聪明之相,怎么竞有点兽头兽脑”这”兽头兽脑”一语,把沐天仇取笑得俊脸发烧,连耳根都成了赤色!

于玉风又觉不忍,赶紧娇笑道:”沐二哥,我问你上次那只雁儿的风味如何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沐天仇笑道:”妙极,妙极,上次与凤妹分别之后,我立即寻家酒馆疱制雁儿,几乎喝了个酩酊大醉!”于玉凤扬眉笑道:”你不会馋得连我那根独门暗器,也一并吃下去吧”沐天仇俊脸又是一漪,赶紧取出一向贴身珍藏的那根似针非针,似刺非刺的奇形暗器,递向于玉凤道:”凤妹,这不是你用来猎雁的暗器么我特意珍藏,带来还你……”于玉风见他如此珍藏似颇欣慰地,摇头笑道;”沐二哥,这根暗器不必还我,就算送给你吧。”沐天仇闻言一怔,宇文娇却向他含笑叫道:”沐兄弟怔些什么

赶快把暗器收起。这件东西,具有三大妙用珍贵得紧!”听了她的话儿,连于玉凤都有点奇怪地,诧然瞠目地:”娇姊此语何来,哪里有这……么多妙用”宇文娇屈起第一根手指,扬眉笑道:”第一种妙用是属于暗器本身,可以高空取雁,临阵伤人;看来并质地特殊,能破各种横练,和内家气功!”于玉凤点头道:”娇姊把第一点妙用,说得不错;第二点和第三点呢”宇文娇道:”第二神妙用是推人及物,这根暗器既是玉凤小姐专用,便可当作金批令箭一般,在神工谷中,通行无阻!”于玉凤。”嗯”了一声颔首说道:”这第二种用途却也说得有理;但连我自己也想不出还有什么第三种了!”宇文娇向她投过一瞥神秘眼色,”格格”娇笑道:”第三种妙用,才是这根暗器的真正值得珍贵之处……”语音略顿,不等于玉凤和沐天仇发问,又复含笑说道:”第二种妙用是推人及物,第三种妙用,却是推情及物,换句话说,这小小一根东西,也就是沐兄弟与凤妹一双璧人的定情标记!””定情标记”一语,刚刚出口,于玉凤船浆一带,激起一片水光,向宇文娇当头泼去!

字文娇银衫衣袖微拂,逼开那一片水光,目注于玉凤,失笑道:”风妹,这是你自己要送他东西,怎么还如此凶法……”于玉凤收起船浆,顿足娇嗔说道:”娇姊,你……你再敢嚼舌,我非把你翻倒这潭内不可!”宇文娇笑道:”你尽管翻吧,我和黄大哥下水,无甚要紧,但沐二哥若是变成落汤鸡儿,却看是谁心疼来着”于玉凤在嘴皮上,斗不过宇文娇,正自玉颊飞红,哭笑不得之际,黄衫客却设法转圆地,向她含笑问道:”凤妹,我有一件事儿,想要向你请教。”玉凤于也巴不得就此下台,赶紧点头说道:”黄大哥有何事儿,尽管见问,小妹当不起请教二字。”黄衫客道:”凤妹所用来猎雁的细小暗器,非针非刺,极为精美,愚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知究竟叫做什么名称”于玉凤”哦”了一声,含笑答道:”这是我家传的独门暗器,外闻自然难知其名,我一向把它叫做飞凤毛!”黄衫客目光一转,又复带笑说道:”既是贤妹家传暗器,则伯父所用,也是同样之物的了!”于玉凤笑道:”我爹爹确实也用这种独门暗器,只不过归隐神工谷的二十年来,从未出手而已。”宇文娇妙目微翻,在一旁插口问道:”凤妹,这种暗器在你用时,称为飞凤毛,但在于伯父用来,恐怕便需换个另外名称了吧”于玉凤道:”当然如此,有次我在约莫十二三岁的时候,建议我爹爹把所用暗器,定名为毒龙须,却挨了他一顿大骂!”黄衫客闻言之下。扬眉注目说道:”毒龙须之名,起得甚好。

怎会挨了骂呢”于玉凤噘着嘴儿,扬头苦笑答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何在只记得爹爹大发雷霆,不许我再复提起龙须二字。”黄衫客目注水面,仿佛略作沉思。

于玉风笑道:”黄大哥,你在想些什么竟想得这样出神”黄衫客转过面来,向于玉凤含笑说道:”我是在想于伯父所用暗器尾端,倘若也镌上一个小小的凤字,岂非与他老人家身份……”于玉凤不等黄衫客话完,便即接口笑道:”不是,不是。我爹爹所用暗器尾端,镌的是一个龙字!”沐天仇知道黄衫客是在于玉凤口中,有所套问,但不知他用意何在,遂只是静静旁听,绝未插口。

这时,船只已离却潭水,转进涧溪,驶往”小桃源”水洞入口处。

但在进入”小桃源”水洞之前,沐天仇目光偶瞥,讶声道:”咦!那边峰崖上所吊的一只木筐以内,好像装着一颗人头”于玉风笑道:”沐二哥真好眼力,看得不错,那是本谷五行使者之一,名叫黄中,因犯令违规,刚刚被我爹爹处决,将首级号令示众!”黄衫客与沐天仇闻言,不禁均想起”神工谷主”于成龙,命雷二总管雷远岑把”五行方位”上那根黄色钉子拔掉之语。

当时,他们均觉得话有隐意,如今想来,分明就是暗令雷远岑将黄中加以处决!

动念之间,天光一暗,船只业已进入那水洞之中。

不过这条水洞,并不太长,略一转折,便又出得洞外。

洞外也是一座山谷,和一泓水潭,地势虽然略低,景色却显然更美!

沐天仇赞道:”好地方,好地方,真不愧有小桃源,的美称!,于玉凤听得沐天仇的赞美,嫣然笑道:”沐二哥认为这小桃源景色好么”沐天仇目光一扫,指着四外说道:”如此水色,如此风光,又复清静得绝无尘扰……”于玉凤听至此处,忽竟幽幽一叹,目注沐天仇道:”沐二哥,你这清静二字,虽是小桃源,的确评。但换句话说,所谓清静,也就是等于寂寞!”宇文娇知道这”寂寞”之语,是于玉凤所吐心声,遂暗伸手指,从沐天仇的背后,把他轻轻点了两下。

沐天仇懂得宇文娇指点自己之意,但却俊脸微红,想不出应该用什么话儿,对于玉风的寂寞情怀,加以安慰。

黄衫客见局面有点僵窘,遂又向于玉凤问道:”方才听得于老人家之言,似乎凤妹并不常去四海厅那边”于玉凤嗯了一声,点头说道:”因为我与姨娘不大合得来,每次见面,总……总……遂索性少去,免得我爹爹夹在当中,左右为难,多生闷气!”黄衫客笑道:”凤妹的那位姨娘,好像姓潘,大概颇为年轻。”于玉凤满面鄙夷之色,哂然冷笑道:”她叫潘玉荷,才比我长五六岁光景,我就看不惯她那副轻浮荡逸的妖形怪状!尤其她那弟弟潘玉龙,更是讨厌!下流无耻,到了极点。”沐天仇听得她话外有话,心中想问,但未能问得出口。

于玉凤既极玲珑,又极爽朗,她看出沐天仇的欲问未问神色,坦然笑道:”事情是这样的,潘玉龙有一天吃了几杯酒,仗着酒胆,忘了自己身份,竟对我动手动脚,不三不四,作出无礼举措!”沐天仇闻言之下,勃然挑眉说道:”真是无耻!凤妹应该把这下流东西,申斥一顿!”于玉凤娇笑道:”何止申斥一顿我揍了他四记耳光,打得他满嘴流血,连门牙都掉了两只……”沐天仇连连点头,抚掌含笑,道:”打得好!打得好!”于玉凤道:”这四记耳光,虽然打得开心快意,但我那位潘姨娘,也从此恨上我了,我也不常到四海厅走动了!”谈话至此,船已靠岸,沐天仇上次在”麒麟崖”前所见的那四个俊婢,以及一些丫环仆妇,都在岸边迎接。

于玉凤一面肃展,一面向四名俊婢中的秋菊叫道:”秋菊,如今我先陪黄大哥、沐二哥、宇文姊姊,在揽翠轩中煮茗谈天,少时,你们把酒菜拿到飞虹榭去。”秋菊口中诺诺答应,并妙目凝光,盯在沐天仇脸上,娇笑说道:”沐相公,你可来了,自从麒麟崖一别之后,我家姑娘……”于玉凤的玉颊之上,突然飞起两朵红云,截断了秋菊的话头,佯怒叱道:”秋菊,不许没有规矩,在客人面前,乱嚼舌头,快去整顿酒菜,并罚你换上水衣水靠,入潭捉一条白鳞大鱼,蒸得鲜嫩一点!”秋菊颇为娇憨地,一仲舌头,领命转身而去。

于玉凤把黄衫客、沐天仇、宇文娇等延入一间完全为绿竹所建,陈设清雅的大厅之中落座,并侧顾身旁的俊婢道:”春兰,我们喝普通荼,你去窖中,取一坛去年的梅枝积雪,烧到二眼初生的程度,泡上几杯本谷珍产的云雾新茶,给我黄大哥、沐二哥和宇文姊姊品尝品尝!”春兰恭身领命,字文娇却突然长叹一声。

于玉凤秋滤流注在宇文娇的脸上,诧然问道:”宇文姊姊,你……你突然叹息则甚.字文娇仍然一本正经地,皱眉答道:”我是在叹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于玉凤不等宇文娇话完,便自说道:”娇姊是有何感触,突然兴叹,你……”宇文娇也不等她话完,便”噗嗤”一声,娇笑接道:”凤妹,我来你这小桃源之中作客,是否已有多日”于玉凤点了点头,目光凝视宇文娇,似乎不懂她为何问出此语之意。

宇文娇异常亲热地,拉着于玉凤的手儿说道:”凤妹请想,我空自来此多日,并蒙你待若上宾,但直等今日黄大哥沐二哥来时,才听说什么梅枝积雪,云雾新茶,和白鳞大鱼,等令人入耳口馋的新鲜名称,怎不令我大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之叹,并艳羡我黄大哥和沐兄弟……”话方至此,于玉凤左手扣住宇文娇的脉门,右手已向她肋下伸去。

字文娇吓得”嘤咛”一声,赶紧加以撑拒!

于玉凤满面红霞地,向宇文娇恨恨说道:”娇姊,我待你多好,风萍偶聚之下,便把你视作亲姊姊一般,你还要如此挑剔,岂不是良心被天狗吃了”黄衫客生恐字文娇调侃过分,使于玉风难以为情,遂向宇文矫含笑叫道:”娇妹过来,我要问问你有关无底杀人坑,中的事情。”字文矫站起身形,与黄衫客一同走向窗前。

这时,春兰已把雪水煎茶送来,于玉凤遂仍异常大方地,向沐天仇嫣然笑道:”仇二哥,宇文姊姊去和黄大哥谈他们的体己话儿,你就先尝尝这梅枝积雪和云雾新茶的风味如何”沐天仇端起杯来,饮了一口,果觉香味隽绝,茶色也清澄得异乎一般品种。

黄衫客走到”揽翠轩”的北面窗前,压低语音,向宇文娇异皱双眉,正色说道:”娇妹,对于沐天仇贤弟与于姑娘之事,我们只宜从旁促成,不可过分调侃……”宇文娇白了黄衫客一眼,悄然接道:”大哥,你是位没奢遮的豪雄汉子,不懂得这些温馨、旖旎的儿女情怀,我方才对风妹略加调侃,不是捣乱,而是替他们设法撮合!”黄衫客”哦”了一声,诧然问道:”听娇妹之言,这撮合之道莫非还有点学问”宇文娇笑道:”岂仅有点学问,而是大有学问。我先当面锣,对面鼓,敲得他们两个脸上发热,心中发甜,再给他们互诉衷肠的机会,保险会进度神速,一旦千里!”黄衫客静头听完,对宇文娇深表嘉许,笑道:”娇妹说得对极,我们如此便给他们一个静静相对的倾谈机会,不妨步出轩外,一诉别来经过。”宇文娇嫣然一笑,随着黄衫客,走出”揽翠轩”,在一只玲珑石鼓上坐了下来。

黄衫客居然也相当大方地,就在宇文娇身边,坐了下来,含笑问道:”贤妹,我命你前来终南查访之事,有眉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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