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二回 夫妻反目(2/2)
是啊,殿下甚至根本不用迁怒两个孩子,只消对他们表现得略冷淡一些,他们姐弟便极有可能早早夭折,便是侥幸能长大成人,怕也已被养废,再别想有什么光明美好的未来了,她不能害了两个孩子,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这个母亲,便毁了一辈子
可仅仅只动摇了一瞬,庄敏县主便清醒过来了,不,她不能承认,说什么不能承认,一旦承认,殿下立时便能要了她的命,她都死了,两个孩子就算再凄苦再无助,她也不知道,更遑论庇佑他们了,所以她得活着,无论怎么样也得活着
念头闪过,庄敏县主已挣扎着坐起来,望着四皇子,哭着喊起冤来:“殿下,您到底听了谁的离间之词,这样怀疑臣妾臣妾与您成亲七载,为您生儿育女,打理内宅,难道在您心里,竟如此不值得您信任,随便谁进几句谗言,便能让你恨臣妾恨到定要臣妾死了,才能解气的地步吗那这七年的夫妻情分在您心里算什么,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濡以沫,在您心里又算什么”
四皇子闻言,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冷嘲的弧度,蹲下身与庄敏县主平视着,轻声道:“本殿下也很想知道,这七年的夫妻情分在你心里算什么,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相濡以沫,在你心里又算什么”
恨恨说完,站起身后,才又继续道:“你既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那本殿下也懒得再与你拐弯抹角了,反正本殿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承认或是不承认,根本没有区别阮道林,进来”
阮道林很快便应声进来了,手里还托着一个托盘,四皇子遂看向托盘,冷冷道:“这里有白绫一条,鸩酒一杯,你自己选一样上路罢,看在这七年的情分上,看在璟儿瑶儿的份上,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本殿下一样会为你风光大葬的,你安心上路罢”
安心上路,叫她怎么安心上路,谁死到临头了,又能真正安心的
庄敏县主泪如雨下,拼命摇头道:“殿下,我没做错什么,您不能这么狠心,您不能这么对我……且我又不是寒门祚户的女儿,我有父母亲族,殿下若这么不明不白的杀了我,我母亲一定不会轻易与殿下善罢甘休的,届时闹出殿下无故杀妻的丑闻来,殿下这辈子还能什么前程可言,殿下千万不能中了歹人的奸计,千万要三思啊……”
四皇子冷哼道:“就因为父皇申饬了我,说我这辈子至多也就是个闲散王爷的命,就因为我被那个婢生子逼得节节败退,几乎快要没有立锥之地,就因为我这辈子已没什么前程可言,所以你才会等不及去向那个婢生子告密,等不及想对他投怀送抱也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便是当上皇后,母仪天下,让你那个所谓fènghuáng于飞,天命皇后的命格名副其实,我都摆明实现不了你的梦想了,你可不得另寻出路吗反正那个婢生子连顾芷那样的贱货都瞧得上,除非眼瞎了,才会瞧不上样样都比那贱货好十倍的你”
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四皇子甚至只消知道有关此事的一言半语,便已能将庄敏县主的所思所想猜个十成十了,所以庄敏县主承认不承认,于他来说,区别真不大,结果也不会因她不承认就改变。
四皇子说完,嗤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可你虽样样都比顾芷那贱货强,因着我的缘故,于那个婢生子来说,却与仇人无异,不拿出点干货来做投名状,不让那个婢生子知道你的诚意,他又怎么会轻易接受你,怎么会让你成为前朝罗皇后一样的存在所以你便等不及去向他告密了,谁知道你告了密他依然对你不假辞色,你又气又后悔,却奈何不了他,也不敢在我面前表露出丝毫来,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计就计,让我和二皇兄吃了一个大亏,我说得对吗”
仍不给庄敏县主说话的机会:“我是说这些日子,你为何时时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嘴上不说,你就以为我真察觉不出来吗可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些年我自问对你不薄,姬妾屋里是能不去便不去,更别说弄出庶子庶女来恶心你了,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可笑我身边日日都睡着一头忘恩负义的中山狼,我竟不知道,还得二皇兄提醒我,我才能看清楚自己的枕边人,自己孩子的母亲,是怎样一个无情无义,寡廉鲜耻之人,你叫我怎么能容你继续活在这世上,让你活着,好将来有机会时,再在背后捅我的刀子么”
四皇子双眼恨得几能滴出血来,眼前又浮现过先前二皇子叫住他,与他说这事儿,让他趁早清理门户,不然他以后也再不敢继续与他做兄弟了时,那似笑非笑中又不乏鄙夷与同情的眼神。
只要一想到二皇子的眼神,四皇子便恨不能立时杀了庄敏县主,别人背叛他,在背后捅他的刀子也就罢了,她身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如今活着与他一个被窝,将来死了也要与他一个墓穴的人,竟然也背叛他,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世人,他宇文承祚,已是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了吗
四皇子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打得庄敏县主再次摔倒在地上后,冷声问道:“本殿下该说的,都已说完了,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让阮道林帮你,选罢”
庄敏县主捂着火烧火燎痛得钻心的脸,纵到了这个地步,仍是抵死了不承认,好像不承认,她就真没做似的,四皇子就不会要她命了似的:“殿下,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您让臣妾怎么认宇文承乾虽与您是兄弟,如今你们又结了盟,可他心里只怕时时刻刻都在盼着您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他的话如何信得,您可千万别中了他的计啊”
四皇子冷笑道:“不信他的话,难道信你的话不成你以为你抵死了不承认,本殿下就不会杀你了,你那陪嫁丫头茉心,别人不知道个中隐情,她岂能不知道几分本殿下要让她进来与你对质,把什么都吐出来,易如反掌,只本殿下懒得费那个神而已,横竖你前脚一走,本殿下后脚就会送她下去给你作伴的,到底主仆一场,黄泉路上,也好叫你们主仆彼此有个伴”
喝命阮道林:“既然你们娘娘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你便服侍你们娘娘上路罢,别忘了送走你们娘娘后,再把茉心也送下去陪她,她打小儿金尊玉贵长大的,没个丫头服侍着走黄泉路怎么成本殿下先去书房了,事情完了立刻过来复命。”
说完一甩袖子,便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
那副绝情绝义的样子,终于让庄敏县主彻底绝望了,原来不管她承认不承认,结果都不会改变……她也顾不得捂脸了,连滚带爬扑上前便抱住了四皇子的腿,声泪俱下的哭道:“殿下,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承认……我承认我有错,可就算我有错,也只是错在太想为瑶儿和璟儿姐弟两个留一条后路,太爱他们了而已,这世上但凡做母亲的,谁不是一心为了孩子,只要对孩子好,哪怕为之付出了一切,乃至性命都心甘情愿您不能因为这样就要了我的命,我有什么错,难道在殿下心里,我太爱我们的孩子也罪该万死吗殿下,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就饶过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殿下的大恩大德,殿下,我求求您……啊……”
却被四皇子一脚踹了个倒仰,冷冷道:“明明就是你自己爱慕虚荣,想当皇后快想疯了,还有脸拿瑶儿璟儿来当挡箭牌,说是太爱他们的缘故,就你这样的人,也配做母亲你也不怕他们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一辈子以你为耻,只恨他们当初投胎时不开眼,竟托生到了你的肚子里本殿下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你说了,阮道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阮道林忙喏喏的应了,便上前拉起庄敏县主来。
庄敏县主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挣脱他的手,然后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四皇子恨声道:“殿下要杀我,我无话可说,可有一件事我却不得不告诉殿下。既有当日,我自然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早在殿下被父皇申饬的那日,我便已打发人快马加鞭送信回京,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母亲,并与我母亲说,一旦我异日遭遇了不测,一定是殿下下的手,让我母亲为我伸冤报仇,所以殿下若是不怕背上无故杀妻罪名,彻底身败名裂,彻底与皇位绝缘的话,今日就尽管杀了我便是,我白白丢了性命是我活该,殿下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就等着生不如死罢”
一席话,说得本已怒火中烧的四皇子越发怒不可遏起来,劈手又是一记耳光赏给庄敏县主后,才恨声骂道:“贱人,你竟还敢威胁本殿下行啊,别以为就你狠,本殿下这便让人送信回京给钟嬷嬷,立时送瑶儿璟儿上路,看谁狠得过谁,反正死了他们姐弟,本殿下以后又不是不能有别的儿女了阮道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打发人送信去”
钟嬷嬷是四皇子的乳娘,自四皇子开衙建府以后,便一直在四皇子府服侍了,整个四皇子府,除了四皇子和庄敏县主,也就她说的话最好使了。
此番四皇子与庄敏县主双双伴驾出京,宫里向嫔又在禁足中,夫妻两个不能将一双儿女送进宫去,便只能全权托付给了钟嬷嬷照顾,后者对四皇子忠心耿耿,又沉稳能干,当初庄敏县主自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的,却没想到,如今竟成了自己一双儿女的催命符。
庄敏县主登时睚眦俱裂,“宇文承祚你好狠的心,瑶儿璟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生儿女,虎毒尚且不食子,你比老虎还狠,你也不怕受天谴遭报应吗”
四皇子冷笑:“本殿下还不是被你逼的,若你乖乖就死,本殿下岂会出此下策,他们姐弟再怎么说也是本殿下的亲生骨肉,本殿下打小儿疼到这么大的,岂能不心疼,他们就算要怨,也该怨你这个当娘的才是,谁让你为了能当皇后,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要呢本殿下没时间跟你再磨蹭,到底是你死,还是瑶儿璟儿死,你自己选罢”
不是自己死,便是自己的一双儿女死……
庄敏县主整个人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再也硬气不下去,“噗通”一声重重跪下,又哀哀的求起四皇子来:“殿下,您就真一点也不念素日的情分吗您便不念素日的情分,也得考虑一下若我忽剌剌就死了,必定会惹人动疑,指不定还会给您带来无休止的麻烦与恶果啊,我死不足惜,可我实在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让殿下如今的处境越发雪上加霜,瑶儿璟儿已经注定很快便没有母亲了,我实在不想让他们再失去殿下这个父亲的庇护,所以恳请殿下,等回京后再让我不显山不显水的病故,届时我一定什么都听殿下的,绝对不给殿下留一丝一毫的后患,求殿下三思。”
四皇子仍是冷笑:“想施缓兵之计果然哪怕生机再渺茫,你都不会轻易放弃”心里却是忍不住思忖起庄敏县主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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