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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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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陵连连点头,道:“正是如此。”

纪香琼笑一声,道:“假如是别人的话,无论如何,也会去查个水落石出,方肯深信。

但你却不然,你根本不敢去查,因为你为人多情重义,深心中极为恐惧此事万一查明属实,你便更加无法自处了。”

白蛛女忍不住插口道:“那也不是薛大哥的罪过呀”

纪香琼向她点头而笑,道:“对,完全与他无关,可是阿陵却不是这么想了。此所以朱公明对付你的话,一定不会出此毒计。”

她停了一下,又道:“这件事只有我可以便薛陵放心大胆的去访查。因为我有三大证据,足以洗脱过世了的伯母的被诬罪名。”

薛陵噗通一声双膝跪倒,泪下如雨,道:“琼姊姊,若是你能办到,小弟结草衔环,亦不足言报了。”

众人见他如此激动,都惊得呆了。

纪香琼端坐如故,但目光中却流露出慈爱的光辉,注视著薛陵,柔声道:“这真是值得放声一恸之事,唉!想你薛家为奸人所害,满门被戮!而你还差一点信了奸人之言,自毁其身。”

举座之中,除了许平之外,无不知道纪香琼竟还提起这些痛心的事,目的是刺激薛陵,使他尽情地发泄出心中的悲痛。

丙然薛陵大哭数声,随即很快就平静下来。

纪香琼拉他起身,这才说道:“阿陵,你坐好,听我说出三大证据,然后加以查证,案情当可大白。第一个证据,那就是你薛家被害的原故,与令慈全不相干,完全是朱公明本著万恶派宗旨,定要加害有能力的忠良,使奸相得以稳坐宝位。我在京师访查此事数月之久,曾在奸相府内的档案卷宗内,见到朱公明的密函,内称令尊忠耿而名高,学识才能,都是上佳之选,须得及早诛除,免得后患等语。由此可知朱公明把起祸根源,推到薛夫人头上,完全是诬陷之言!她看看薛陵,晓得这个证据,已发生了作用,于是又道:“第二个证据,便是卷宗之内,有监斩官画押钤印的密报,所加害之人,列得明明白白,有太夫人在内。这两大证据,现在尚可在相府内找到,极为可靠。”

薛陵长长吁一口气,心头大为轻松,不过哀伤更甚,因为他的亲生之母,终究是被害了,纪香琼又道:“第三个证据,就是朱公明所说的地址和其人,纵然真有,亦是假冒,我们一道前往,我当可容容易易就证明出来。”

齐茵插口道:“琼姊怎知立刻可以查出是否假冒”

纪香琼道:“这事很简单,我猜测朱公明此一毒计,乃是在阿陵已经成名之后,才匆匆布置的。因此之故,这个假冒为薛太夫人的女人,既未经长久训练,对质之时,自然不难找出破绽。再者,她迁往该址的时间,一定不能吻合薛家被害之时。虽然可以诿称曾在别处居住,但只要一步步查究下去,立可水落石出。”

她停歇一下,才又道:“总而言之,朱公明的布置并不十分周密,但由于他看准了阿陵的性格,才会使用此一毒计。以他想来,薛陵根本不敢去查,所以无须耗费太多的精神气力在这一方面上。”

薛陵已经完全相信,这从他表情上一望而知。顿时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大家都觉得很轻松愉快。

纪香琼的目光,缓缓扫过齐茵和韦小容,温柔地笑一笑,道:“我早已说过,急待解决的问题甚多,但现在我想让大家先会晤一些人,才谈正事。”

薛陵大喜道:“可有家师在内”

纪香琼道:“你迟早定能见到他老人家,但你准备著挨他老人家一顿臭骂吧!”

薛陵讶然未解,但听一阵步声起处,两条人影先后奔了进来,却是一男一女,而竟然还互牵著手。

这一对男女想是没料到房中竟有这许多人,都呆了一呆。

此时大家都认出来者竟是李三郎,那个女的,容貌还过得去,而身材却特别丰满动人。

白蛛女认得此女便是中牟黑道高手白阳的独生女儿白英,其后随了李三郎返回杭州,结为夫妇。

但薛陵、齐茵等人却全然不知此事,因此都很惊讶地瞧著白英。

薛陵当日险险被白英肉体所诱,认是认得出,但对于她会与李三郎在一起,则大惑不解。

纪香琼笑道:“李二郎你们贤伉俪来得正好,今日可说是故人毕集,大家值得欢欣话旧。”

李三郎与众人一一见礼,又介绍白英与众人相识,说明是他的妻室。同时还告诉大家说,两个月前刚刚生了一个儿子。

他们的出现,掀起了欢悦的高潮,人人心中明白,由于李三郎已有妻有子,齐茵等如已恢复了自由之身一般。

无论在那一种角度来看,薛陵若是娶齐茵为妻,良心上道义上都不会有丝毫的不妥。

不过大家自然都不提此事,纪香琼徐徐道:“阿陵,你可还记得昔日你与李三郎一同赶到金陵,追查朱公明下落的那一段往事么薛陵点头道:“小弟如何会忘记呢”

纪香琼道:“那么现在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李三郎早就查出了朱公明的下落,但由于他与现在这位嫂子,有了极深厚的感情,其时这位嫂子却在魔掌之中,朱公明为人阴毒无比,早已在李三嫂身上下了毒,假如不能按时服用解药,定必有死无生。因此之故,李三郎生怕朱公明一旦被诛,李三嫂的性命难保,是以迟迟不肯与你通消息,耽误了许久,咱们始行动手。”

李三郎泛起惭色,道:“小可实是不该为了私情,耽误了大事。”

纪香琼笑道:“那些已是过去之事,不必放在心上。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天如果不是白妹妹见机得快,出手点你之穴,使你动弹不得的话,只怕你早已死在李三嫂身边了。”

这事除了方锡之外,谁也不知。

薛陵惊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纪香琼道:“当我们还在收拾残局之时,白妹妹找到了李三郎,其时李三嫂体中毒性发作,痛苦不堪,连闭住穴道经脉也不能止痛。李三郎对她情深一往,眼见无法可想,便打算下手杀死她,然后也自杀殉情。薛陵听得目瞪口呆,齐茵和韦小容则羡慕地望住貌仅中姿的白英,都觉得她居然能使爱人殉情,纵然当时受尽无限痛苦,甚至当真死了,亦是值得!李三郎道:“纪姑娘既讲起了这件事,不瞒你说,小可与内子时时也提及当日情景,对于白姑娘的机智以及纪姑娘赐药之事,感激无限!若非两位姑娘搭救,愚夫妇岂有后来的快乐日子”

薛陵心中的轻松欢愉,真不是笔墨所可以形容的,他弄清楚李三郎确是深爱白英,并非纪香琼或任何人设计使他们结合,顿时发现自己和齐茵之间的那一道障碍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换言之,他已可以不负任何道义上的责任,因为齐茵早已恢复了自由。不过当他记起韦小容之时,登时又心情沉重起来。

他与韦小容已有婚约,但在当时的情形之下,他还认为此举乃是两全其美之道。

一则可使韦小容不致为情憔悴,二则此讯传出江湖,齐茵亦可死心,改选别的英俊儿郎为婿。

但现在他如何是好虽然当日十方大师有过一个条件,那就是要韦小容必须使齐茵也嫁给薛陵,方肯承认此一婚约。

但后来韦小容苦心孤诣的在石室秘府外等他,在那种冰天雪地之中,而又毫无希望之下,居然等了年余之久。

如此深情,就算是麻木不仁的人,也受到感动,无论她想如何,亦须答允。

因此,假如她不履行十方大师昔日的约定,薛陵也是无可奈何,非娶她为妻不可。

齐茵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不堪,因为她已得知韦小容如何帮助薛陵的经过,因而忽然想到自己虽然肯让薛陵也娶她为妻,但她肯不肯与自己共事一夫呢

她记得韦小容初见自己之时,苦苦追问自己和薛陵可曾有过婚嫁之言。

现在形势已分明了,假如她当时回答说没有,则韦小容自然可以振振有辞地独占情郎。

她芳心中方自十五十六地寻思著,纪香琼突然说道:“我有几句话,想私下向阿陵、阿茵和韦姑娘三人谈一谈,别的人都请暂时退出此房如何”

霎时间,房中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纪香琼面色一整,肃穆地道:“韦小容妹子,我问你一句,你与阿陵可曾有了婚约如有的话,是谁作的主阿陵答应了没有”

她一开口,就触及问题的核心,薛、齐、韦三人都觉得很紧张。

韦小容低头答道:“我们已有过婚约,是家父母作的主,阿陵也答应过,并且向家父母执子婿之礼。”

齐茵听了这话,差一点就昏过去。

薛陵一声不响,显然韦小容的话,句句是实。

纪香琼道:“那么你刚才苦苦追问阿茵以前与阿陵可有过盟誓没有这却是什么缘故”

韦小容面上泛起了笑容,抬头向齐茵深深注视了一眼,才缓缓道:“假如他们从前没有过婚娶之盟,内情我便不必说了。”

纪香琼立即接口道:“那么我代阿茵答覆吧,阿陵和阿茵早就有过誓结同心的盟约,这是我也知道之事。”

韦小容故作怀疑之色,但她怀疑的并非纪香琼之言,而是另一件事。

她急问道:“以小妹看来,只怕齐茵姊姊不肯嫁给薛陵,对也不对纪香琼道:“这倒不是肯不肯的问题,而是李三郎从中作梗。薛陵因为与李三郎是朋友,而阿茵与三郎幼时曾由家长通过婚约。因此,虽然后来我义父也肯改变心意,把阿茵许配与薛陵,然而在道义上说来,他们实是不能结合。当然现在形势改了,李三郎早已有了心上人,并且还生了儿子,他们之间的障碍已消失无踪。”

韦小容大喜道:“这样说来,齐姊姊竟肯嫁给阿陵了那太好啦!因为家父当时曾提出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齐姊姊也嫁与阿陵,我方能入薛家之门。”

韦小容这个结论,实在使人大感意外。

纪香琼欢愉地笑起来。道:“这的确太好了!现在我们一道去谒见欧阳老伯,让他老人家扳起面孔,好好训斥阿陵一顿。欧阳老伯现下由明池的师父徐老伯陪著,还有我义父亦在场,阿陵的婚姻大事,即可正式决定。”

大家都十分高兴,薛陵是一年多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轻松愉快,尤其这两位美人,俱是恩深如海,无论辜负那一个,都将使他万分不安。

现在不但他本身隐痛已消,连齐、韦二女的难题也解决了,因此他当真想向纪香琼磕头道谢。

当他们一道到邻院的一间上房内,拜见过欧阳元章、徐斯、齐南山,又与金明池一一礼见之后,各事都十分顺利,人人开心之至。

金明池告诉方锡他们说,早就请欧阳元章和徐斯守在宅外,所以当那万恶派高手逃遁之时,他才会衔尾穷追。

但结果敌人竟兔脱了,原来敌人狡猾无比,早就买下邻宅,修筑暗道。

这次果然用上了,欧阳元章和徐斯二人,连敌人影子都没见到。

纪香琼尚要谈论如何进剿洪炉秘区之事,但齐南山却加以阻止,鼓动大家把这对新人赶入洞房。

翌日,金府热闹未减,许多武林人物还大量赶到道贺,瞻仰这号称武林第一高手的金明池,同时也顺便谒见少林武当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

谁也不知道薜陵已经隐匿于金府内之事,纪香琼认为这是一张王牌,定须保持最高度的机密。

自然假如不是欧阳元章和徐斯都不参与的话,她就无须如此小心了。

她第二天已经和薛陵等人研究如何如何调集精英,以及一群应付“蜂婆子”的人选等问题。

必于精兵方面,薛陵倒是有法子可想,他可以找现在已升为指挥使的何元凯想办法。

但那些对付蜂婆子的人,由于必死无疑,谁肯干这等差使

金明池出的主意是设法在即将斩决的死牢中,挑选强壮凶悍的死囚应用。

他们反正不免一死,因此,假如他们有家眷父母的话,可以许以重酬,付给他们的家属,当能买到不少肯死之人。

这个提议大家都赞成,但在技术上却大有困难,首先如何能通过得官府这一关尤其是数量不少,并不是朝廷大臣就可以担当得住的,必须由皇帝下诏才行。

事实上调集精兵一事,也不是一个威海卫指挥使就能担当得起的责任,最少也得总督帮忙才行。

纪香琼见众人都商量不出一个主意,便道:“我们暂时不必为此事而烦心,事实上我早就用心算计过,也有了一点安排,现在且看天意如何,迟则半个月,快则十天,应该有消息传来,使局面生出极大的变化。”

在座之人,自然没有一个参得透她袖中干坤,连金明池亦不例外。

纪香琼又说道:“阿陵,你今夜就化妆潜赴威海卫,依我锦囊指示行事。”

韦、齐二女,都不敢流露出依恋之色,纪香琼已望住她们,说道:“你们也另有任务,十天八天之后,我们凡是女的,都改扮男装,与明池、方锡等一同前赴京师,有许多事要办呢!”

薛陵当天晚上,就易容改装,赶往威海卫。

这条路远达数千里,他脚程虽快,赶往威海卫,并且在半夜进入卫所,见到何元凯。

何元凯见到他,十分高兴,由于薛陵须得十分秘密起见,所以在府衙内一间密室中,挑灯小酌。

何元凯首先向薛陵道贺,薛陵还以为他贺的是自己死里逃生,又复得二美为妻。可是转念一想,这些事他如何晓得当下询问他道贺之故。

何元凯道:“那天下之人恨入骨髓的奸相,已经倒台啦!这岂不是大大值得庆贺之事么”

薛陵大喜道:“这奸贼早就该死了,唉!柄事蜩螗,孰令致之这奸相作恶之多之甚,虽是凌迟处死,亦未足以解天下人之恨。”

两人谈了一会有关朝廷之事,薛陵得知现在是徐阶当首辅,而一些知名将领已开始得到重用。

这些名将们以前在奸相把持权柄之时,全都郁郁不得志。

他们的话题不知不觉转到治海倭患方面,何元凯道:“你还记得石田弘么”

薛陵道:“当然记得啦,他现下怎样了”

何元凯道:“前两个月,他突然独自来找我,我设宴招待,纵谈了一夜,承他告诉我有关你的消息,据说已失踪许久,又有一个叫做万恶派的帮派,势力陡盛。他说万恶派迟早会找到他头上,所以他已打算洗手了。”

薛陵大吃一惊,道:“倭寇之祸,惨烈无比。这北方一带,正如咱们计议一般,因得石田兄为首领,所以远较别处好得多了。假如他洗手退隐的话,北方沿海万千生灵,立遭涂炭之祸,这便如何是好”

何元凯道:“倭寇皆是残暴凶恶之人,在石田弘部勒之下,不得肆意横行,久而久之,自然心怀怨恨,石田弘这个大首领能当上多久,大成问题。”

薛陵哦了一声,道:“原来他尚有这等苦衷。”

何元凯道:“当时我颇为担心,但现在形移势改,倒是庆幸他及时隐退了。”

薛陵讶道:“这却是什么缘故”

何元凯道:“朝中奸相一去,我们这些拚命的人就可以放手杀敌了!戚帅已有密令指示机宜,三两年之内,定可把倭寇杀得再无入侵之力。”

薛陵问道:“戚帅就是戚继光么听你的口气,似乎对他极有信心呢!”

何元凯道:“你如见过这位总镇大人,定必也对他生出崇敬信服之心。咱们大明朝有这等大将。何患倭祸不能消弭。”

薛陵道:“原来是因此之故,你反而认为石田兄退隐得正合时候了。”

他沉吟一下,又道:“我此来除了探视故人之外,还想请你帮个忙。”

他要言不烦地把万恶派的内情说出,使何元凯明了剿灭万恶派,乃是平祸止乱的根本办法和当急之务。

最后说道:“我那纪香琼姊姊认为必须有上千精兵进剿洪炉秘区,我想来想去,唯有找你想办法。”

何元凯讶道:“原来内忧外患的根源,都是万恶派,假如你们不是诛除了朱公明和梁奉,相信奸相严嵩没有这么容易倒台呢!”

他想了一想,才又道:“本卫兵力虽然相当雄厚,训练亦称精良。但如若抽调千余精兵,则海防顿形空虚。以前有石田弘在的话,尚可先与他关说定妥,不虞有变。目前情况不同,石田弘不知已退隐了没有兼且戚帅已有密令,沿海各城卫的兵力,随时要抽调出击歼敌。军令如山,这还不说,万一坏了戚帅大事,如何是好”

薛陵听了这一番分析,觉得果是鲁莽不得。

当下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必须找到戚帅才行了。”

何元凯道:“据我所知,现下倭寇尽集浙闽一带,意图大举。戚帅亦将提戚家军赴闽增援,亦欲一举大破贼势,若想请戚帅分兵,亦是有所未能。”

薛陵愁道:“若然如此,我们何从措手呢”

何元凯沉吟片刻,才道:“你说洪炉秘区在鲁山中,距此不算大远。我看这样吧,一方面试向石田弘联络,假如联络得上,则本卫的安全可以不须担心。另一方面,我把详情完全写下,密报戚帅,不必等他指示,即可行动。这等重要之事,谅戚帅必能体谅苦哀,不但不会怪我专擅,并且一定会担承此责。”

这何元凯乃是坐言起行之人,当即立刻出去,派心腹亲信,试与倭寇方面联络。接著返回密室,取出纸笔,拟写呈戚帅的报告。

这个报告真是十分艰钜的工作,全文分为三大部份。

第一部份是介绍薛陵身世事迹以及他的武功成就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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