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罗绝艺满胸怀(1/2)
李天祥听了之后,微露喜色,道:“贫道相信已有点线索,可以侦查对方的主脑是什么人物了。这且不提,贫道眼下又有一件重大之事,想请孙大侠出马。”
孙玉麟道:“真人吩咐下来就是了。”
李天祥道:“此堡之内,有一位隐形异人,由于他能解救中毒之人,所以假如咱们能找到他,便可以抵消敌方炼有毒功之人了。”
孙玉麟审慎地问道:“真人可是已知道这位异人在什么地方了么”
李天祥道:“有两个地方可以找一找,如果找不到,那就只好由贫道亲自查访了。”
孙玉麟这才明白,道:“原来真人打算命晚辈去谒见那位异人。”
李天祥道:“是的,此事颇难处理,咱们目下既不知他是什么身份,亦不知他的态度,贸然求他,只怕有碰壁之虞。此外,最重要的当然是乘机刺探一下,瞧瞧那丹凤针是否已在他手中广
孙玉麟道:“晚辈已了解真人的意思了,好的,晚辈马上就去。”
他匆匆换了衣服,略加梳洗,便又去见李天祥。李天祥给他一张简单但清楚的图样,道:“此是后堡的两间密室。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秘密通道和出入口,但都有危险,只有这两间,应该是最明亮和空气充足,最直隐居的,所以我要你到这两处瞧瞧。假如没有人,也查不出最近尚有人居住出入的痕迹,你万万不可乱找,咱们再行商议。”
孙玉麟唯唯应了,李天祥又道:“孙大侠才智武功,都高人一等,兼且侠骨义胆,胸怀磊落,贫道才敢以此重任相托,要知这位异人既有神出鬼没,解救奇毒之能,而又精通土木之学,这等人物,十分难测,可能非常和易近人,也可能十分捌扭恶毒。因此,应付之时,全凭机智,错非孙大侠这等人才,贫道才敢相托。”
当然他还有一点没点明,那就是他早先还赞了他一句“侠骨义胆”,如果孙玉麟不是被他认为正直侠义之人,纵然很有机智武功,亦不能托他办事。主要原因是这丹凤针关系太过重大。
李天祥想了一下,又道:“关于丹凤针之事,咱们或可不放在心上,但此宝已成为天下群雄,不论正邪,都垂涎觊觎之物,因此你若是得到有关此宝的消息,切勿泄漏,待咱们研究过,才作决定。孙大侠以为如何”
孙玉麟道:“不劳真人吩咐,晚辈亦会如此。”
他拿了图样,不敢惊动任何人,一淫没人夜色中。
他晓得李天祥派自己负责此一行动,乃是经过严密的观察,以及小心研究过的。因此,他觉得自己必须用尽智慧和力量,务求达成这个任务。
不久,他已悄然走入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此房无人居住,自然是李天祥的安排,不足为怪。
在黑暗中,孙玉麟查听了一会,这才走到角落的一座壁橱前,轻轻拉开了橱门。
他点燃了火招,略一察看,但见橱内有蛛网和灰尘,一望而知许久无人使用过此橱。久未被人打并,或者只在最近被人打开过一两次,照理说应该尚有一种特别怪味,仅有浓淡之别而已。
既然毫无气味,可知此橱时时有人打开。至于橱内的蛛网尘迹,却不足异,因为出入之八,无须经过此橱。
他定一定神,伸手在橱顶摸索,只扣“克喳”低响一声之后,他把橱门小心地关起来。
橱门一关好,这座壁橱忽然陷了人去,移动之时,非常的平稳顺滑,毫无声息。这时,右方便露出尺许宽的一道门户。
孙玉麟用火把一照,里面是一条窄窄的通道,长度只有五六尺。他一侧身闪了人去,一推壁橱,登时复原。
他缓缓行去,尽头处是一道水门,已经关闭上。孙玉麟不敢冒失闯入,当下举手叩门,连叩三四下。
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音。
孙玉麟非常失望,同时也提高警惕,当下又叩门作响,并且说道:“在下孙玉麟求见。”
他以内力迫出声音,以便透过这道木门。
又过了一阵,他再开口说道:‘猪恕在下失利,要擅自进来瞧瞧了。”
说罢,伸手推门。这道木门居然没有上锁,轻轻易易就推开了。
孙玉麟已点燃了带来的蜡烛,高高举起,一面放眼四望,一面屏住呼吸,提气护身,以防暗袭。
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间密室作长方形,可以称得上宽敞。上面有一层天花板,所以看不到屋顶。四角的墙壁上,各有一个径尺的方形洞口,一望而知乃是通风设备。
密室内有桌椅床柜等家具。甚至壁上还有一幅没色的花鸟画轴,两边配以对联,甚是雅致。
孙玉麟把蜡烛插在桌面现成的烛台上,这才举头四望,一面走到床边。床上没有铺盖,只是一张空荡荡的檀木床。孙玉麟一屁股就坐下了,手掌很自然就撑在床上,顿时感到尚有一丝微温。
他以过人的机智,不动声色的查出此房曾有人睡过,而且可以断定是刚刚才躲开的。这一定是他掀动机关之时,房中人即时得到警讯,方能及时躲开。
他只坐了一下,便跳起来,走到那具大柜处,打开柜门查看。
只见此拒为上下两大格,上面的大格还有抽屉,屉上的空间,叠放着好些衣服。下面的一格,分为四层,摆着三十几件玉石瓷器,俱是古色古香,而最底下的一格,则是一叠叠的书藉。
孙玉麟一眼望去,但见上面的一本佛经,另一叠上面则是道教经卷。
他拉开抽屉,觉得非常沉重,原来左面的堆放着许多金条。右面也一般沉重,放满了各种金银打制的饰物,镶珠嵌玉,非常夺目。
孙玉麟差一点就伸手拿件来鉴赏一下,因为他一眼望去,已发觉这些饰物打制得非常精巧,必是价值不菲,胸中不觉涌起贪婪欲得之心。
但他及时抑制住这一出乎天性中的冲动,付道:“假如那位异人在暗中看得见我,则我这一伸手,势必被他认定是贪财卑鄙之人,唉!我虽然很乐意占有这些珠宝,但如果被人因此瞧低,那就不值得啦!”
此外孙玉麟很想查看一下屋顶,那些天花板,非常整齐美观。但他心中牢牢记得李天祥说过,这两间密室都是光线充足,空气流畅。
现下此地空气诚然畅通新鲜,但如果在白天,则必定全无光线可言。
因此,机警的孙玉麟已猜测出光线的来源一定来自天花板。自然原本有可以敞开的洞口仅现在已关闭了,那个隐形异人,十九匿藏在天花板上。他又忍抑住向上望去的欲望,从容地关起抽屉。
他又到床上坐下,暗自想道:“现在我所发现的,乃是第一点这位异人的确居住此室。
第二,他并没有远走,而是在天花板上监视着我。第三,由于这位异人动都不动那抽屉之物,可见得不是贪婪的老家伙。第四,这一点补充第三点,那就是此室之内,并没有老年人身上的特别气味,因此可知这位异人绝对不老,同时也不是女性,因为没有香气。第五,我观察之下,似乎并无陷阶机关,如不错,则他对我并无恶意。”
他以过人的机智,在这空荡荡的密室内,片刻工夫,便想出了这许多道理,实在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目下最使他惊奇的是,这位异人,居然年纪不大。而单是识得此堡的奇奥设计,以及能够解得百毒教主成金钟独门手法这两项,已经足以使人咋舌惊奇了。
此外,他还敏感地考虑到一点,那就是这异人,最先是解救云散花,其后又有余小双被救,这两女皆是当今绝色天姿,也许他是见她们长得美丽,才伸出援手。那许多中姿之人,乃是沾她们的光而已。
他想了好一会工夫,四下仍然悄无声息,他微微一笑,用感激诚恳的声音说道:“在下乃是奉了武当李天祥真人之命,前来求见。此事目下尚严守秘密,假如尊驾不愿与我接触,亦请示知,以便回去覆命。”
他等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暗笑自己会不会是自说自话或者那位异人,恰已外出,根本不在此处,无从聆得这些言语
但他仍然不放弃努力,过了一阵,又高声道:“除此之外,有一位被尊驾救过的姑娘,亦要在下代传几句话……”
他住口等候,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极力沉住气,继续等候。
果然天花板上传来一点声息,接着揭开了一块,成为一个两尺方圆的天窗。
上面比底下黑暗的多了,因此孙玉麟只能看见影绰绰仿佛有个人站在天窗边,至于此人长得如何,是何装束等,都没有法子分辨得出。
孙玉麟心中大喜,暗念:只要能够哄得你露面,或者仅仅是交谈几句,也是莫大的成功了。
天窗上的人说道:“孙大侠有何见教”
孙玉麟那么深沉多智之人,也掩饰不住惊喜之色。原来此人一开口,立即显示出他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最多也不过与孙玉麟的年纪一样而已。
孙玉麟定一定神,道:“首先在下请问一声,能不能得睹尊容又可不可见示高娃本名,以便称呼”
天窗上的人迟疑了一下,才道:‘哦姓社,名希言。”
孙玉麟道:“幸会,幸会,在下实在不敢奢望能够得见尊驾的。”
杜希言又道:“孙大侠此来有何见教”
孙玉麟道:“目下武林形势十分混乱,在堡中的人,大半都将有丧命之虞,假如杜先生肯发慈悲之念,允予赔助,这一场正邪之争,就还有希望。”
杜希言道:“我能帮助你们什么”
孙玉麟道:“杜先生神通之广大,无须多言,单就对付使毒一道,就不是世上之人可及的了。”
杜希言道:‘峨!原来要我解毒,那倒是可以效劳。”
孙玉麟一听之下,欣喜元已,道:‘胜先生慨然赐助,足见李真人法眼不花,他断定杜先生必是正派之人,是以可能出手惩戒妖邪之流,不准他们猖极。”
他虽然已相信对方十分年轻,可是他又晓得往往有些高人异士,有驻颜的神通。因此,可能外表上很年轻,事实上却已是七老八十之人。因此之故,他尽力保持恭敬的态度。
杜希言道:“我不是出手,而是你们有人中毒的话,我可以解救。”
孙玉麟道:“杜先生有所不知,邪派方面,罗致了百毒教主成金钟,此人成名数十年,乃是宇内使毒的第一人。如果杜先生不出面,在阵前相斗而中毒之人,可能马上毙命,根本来不及运返待救。”
杜希言哦一声,道:“是这样么但我手上没有足够的药物,纵然出去,只怕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孙玉麟沉吟一下,道:“在下有一句话,只不知该说不该说”
杜希言道:“孙大侠清说。”
孙玉麟道:“在下听李真人的口气,认为尊驾可能已把一宗至宝得到手,如果是这样的话,何愁成金钟的毒物厉害”
杜希言道:‘林说是丹凤针么假如此宝已在我手中,我早就离此而去了,何须尚在这儿逗留”
孙玉麟失惊道:“若是如此,则前此那些被您解救之人,并非是因丹凤针而得以解去毒力了”
杜希言道:“这是实情,我对‘毒学’颇有心得,身边带有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而已。如果碰上使毒高手,便须有充足的准备才行。”
孙玉麟道:“假如让先生所需药物,不是希奇难得之物,在下马上派人采购,或者可以来得及。”
杜希言道:“这也行,不过炼药也得化一点时间,此外,我还须人手帮忙。”
孙玉麟道:“这些都可以办妥,李真人必有拖延之计,人手更无问题。成问题的是,反而是地点,咱们必须在一个秘密之地,例如这间密室,方可保最高秘密。”
杜希言道:“此处地方可能不敷应用,最好另找一处,此堡房屋甚多,何愁没有僻静之地”
孙玉麟晓得他不明白“保持秘密”之意,当下解释道:“由于邪派方面,处心积虑已久,因此,不少名门正派中的高手,居然变节通敌,暗通消息。因此,咱们事事皆须保持高度机密,方能收出其不意,克敌制胜之效”
杜希言道:“这话听起来真令人难以置信。”
孙玉麟道:“当真是如此,目下弄得我们人人自危,谁也不敢相信谁。”
杜希言道:“对于这一点,我可以贡献一个方法,或者可以收到部份的效力。”
孙玉麟讶道:“杜先生有何好计”
杜希言道:“我有一种药物,无色无味,亦没有任何作用。但你们如果有法子把这种药物,弄在对方身上,只要曾与该人接近在三尺以内,我就有法子测得出来。”
他停歇一下,又道:“此药可保持一个月之久的效用,敌方只要有一个重要人物染上了,所有曾与他接近交谈之人,也都染上,然后,你们这一方,有人和这批敌方重要人物暗中见面的话,我即能测出。在~个月之内,万无一失…”
孙玉麟为之目瞪口呆,道:“有这等事”真是叫人感到难以置信了,现下有烦杜先生开出药单,在下马上派人迅即购回,以便应用。”
杜希言道:“一共要五六十种药材,若是不录下来,只怕不易记得。但这儿又没有纸笔可用。”
孙玉麟道:“社先生如肯移驾到李真人那边,纸笔等物尽皆齐备。”
杜希言道:‘那也可以,不过你不是说过此堡有好细么我这一去;会不会被他们看见,泄了消息”
孙玉麟道:“不妨事,在下已想好了,就是先去找一套道服前来,与先生换上。好在武当派人数较多,别人不易-一认得。”
杜希言没有反对,于是孙玉麟迅快出去,归报李天祥,把见到杜希言之事-一说出。最后说道:“在下故意不再提有哪一位姑娘要我传话之事,一则这本是谎言,如果编下去,就很难圆满收场。二则也藉此试他一下,瞧他会不会提起,如今他不提及,可见得他与云散花余小双两位姑娘,无什么瓜葛。”
李天祥一面找出合适的道服,一面道:“孙大侠马到成功,可见得贫道当其老眼无花,看准你智勇双全,任何困难,皆能解决,当然这也是天意暗信,咱们得到这位异人,而对方又全然不知,实在太好了……”
他把道取交给孙玉麟,又道:“贫道意欲亲自随行,有一些事情,当面谈谈更要。”
孙玉麟心中有点不满,付道:“他敢是相信不过我,所以要亲自去一趟。”
方转念间,李天祥又道:“若然提到那两位姑娘,贫道可以代答,然后加以安排。我想余小双姑娘必肯合作。”
孙玉麟听了这话,顿时大为佩服此老的心细如针。这是因为孙玉麟没有法子可以与余小双商量,尤其是有关男女之情的伪装。而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李天祥不是亲自在场,如何能找余小双商量
这是责任以及不会出错的问题,非常微妙难测。错非孙玉麟这般人才,决计无法俗得此意。
当下两人在黑暗中行去,一路上非常小心。且喜一路无事,不久,已踏入那间空房之内。
李天祥还带了纸笔等物,入得密室,但见杜希言仍然站在天花板上面。
孙玉麟道:“这一位就是杜先生了。”
李天祥仰头望去,道:‘嚷道李天祥,听了孙大侠的回报,喜不自胜,便匆匆赶来了。
还望社先生见恕鲁莽之罪。”
杜希言在上面只看了李天祥一眼,立刻相信这位武林名家,必定是个既有本事而又正直有道之人。
因此他客气地道:“李真人好说了,在下虽然不是武林中人,可是也久闻武当派的大名,知道是名门正派,仰羡已久了。”
他从天窗中跃下来,身法非常轻松,一望而知轻功极佳。因此,他居然说他不是武林中人,叫人不易相信。
李天祥和孙玉麟一齐向对方打量,但见他年纪约二十出头而已,长得甚是白曹俊美。而一身衣着装束,更令人讶异,因为他的穿着显示他既不是贵介公子,又不是富家子弟,更不是什么书生文上或武林人物,而是城市中最普通常见的市民打扮。
两人心中都讶异忖道:“他竟是个替人做事明口之人么抑是隐蔽身份而已”
杜希言接过道服,笑一笑,道:“我从来没有穿过道装呢!”
李天样道:“社先生相貌堂堂,将是举世闻名,做大事业之人,只怕没有什么机会可以穿着出家之服了。”
孙玉麟接口道:“杜先生恐怕比孙某还年轻呢”
杜希言微笑道:“孙大侠看走眼了我比你大得多啦!”
孙玉麟虽然亟欲得知杜希言的年龄、出身等秘密,无奈目下情况未明,多言则易愤事,是以硬是忍住这个欲望。
杜希言换过道服,由李天祥帮他挽个纯阳会,顿时变成一个年轻俊美的道士。
他拿过纸笔,写将起来,有时执笔沉吟,李孙二人都不敢打扰他。
费了不少时间,杜希言才写好了单子,交给孙玉麟,道:“这单子中把炉炭等一应须用之物都列上了,只怕购买起来,不易齐备。”
李天祥道:“这一点由贫道担任好了,杜先生首先制造一个身份,免得突然出现,启人疑窦。”
杜希言大感不趣,道:“真人打算要我担任什么角色”
李天祥想了一下,才道:“如今杜先生身穿道服,不妨暂时委屈,充当苏北黄鹤观的道侣。”
杜希言点头道:‘学真人既是这样说,在下就算是黄鹤观的人好了,只不知黄鹤现在苏北何地主持是谁我总得知道多少,方可不露马脚,是也不是”
李天祥笑一笑道:“全国各地以黄鹤观为名的道观,多达八座。但如非玄门中人,少有知者,苏北州府甚多,谁也不知有没有这么一间道观。”
杜希言愕然道:“照真人这样说,这黄鹤观竟然是杜撰的了”
李天祥道:“唯其是杜撰的,才最妙不过,任谁听了此名,都不便表示从未听过。如果是人人皆知的所在,反而易于露出马脚。”
孙玉麟道:“好主意,这是使人出其不意的绝着。好在李真人以后常常与杜先生你在一起,咱们的人,很难找到机会查究你的根底。”
至于在称呼上,决定由杜希言称李天祥为师叔,而李天祥则叫希言即可。孙玉麟不住口的赞成,心中暗暗佩服李天祥的老练,只因在今日混淆可疑情势之下,这杜希言仍然有好细的可能性,所以如果李天祥退自把他认作武当弟子,则一旦出事,他真是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了。
他们一同离开这间秘室,回到李天祥的房间。李天祥一面派人出山,到市镇上购买各物。另一方面,又着白天福传下密令与门下诸弟子,交待好对待杜希言的态度,免得露出破绽。孙玉麟自去安排,杜希言也在李天祥的邻房歇息。
到了翌日清晨,李天祥与其他各派的名家高手,巡视全堡,发现并无事故发生,心中稍安,不似前几天,每夜都有人失踪。
这一群高手名家,约定做过功课,才集合商议大计。
李天祥和杜希言两人返回房中,白天福亲自在外面巡视把守,以防有人潜来偷听。
杜希言先问道:“早先没有见到孙大侠,他可是有事走开了”
李天祥道:“他正与六七位年轻高手在一块儿,我也许还不知道,在年轻的一代中,孙大侠可就是第一位人物,隐然已是领袖。此外,贫道猜测他也得抽点时间和一位姑娘略作应酬……”
杜希言道:“对了,他曾对我提起一位姑娘传话给我之事。”
李天祥熟视他片刻,才道:‘加果你不见怪的话,贫道就说出实话。”
杜希言道:‘镇人说实话最好了。”
李天祥道:“那么我告诉你,他说这话实无其事。”
杜希言喜道:“这样才好,我也想到她们得我解救,应该不会泄露我的事情才对。”
李天祥道:“杜先生,你既不提出身来历,也不说出为何来到此地的内情,贫道亦不便多问。但贫道经过详细的观察,却敢用颈上人头担保,你真的不是武林中人,同时更不会是邪派方面的奸细。”
杜希言道:“真人这样想的话,我就放心了。”
却听李天祥叹一口气,杜希言甚感奇怪,正要询问,而李天祥已经先行开口,道:“贫道直到现在,方敢断定云散花姑娘实是无辜……”他向杜希言望了一眼,又道:“以前我们都以为云姑娘所中的毒,乃是由于她已得了丹凤针至宝,尤其是当她去把余小双姑娘带回之后,金姑娘身上的针毒,居然解了大半。因此这故,大家迫她取出丹凤针,她定是因无法自辩,便趁隙遁走了。”
杜希言讶道:“怪不得后来我总是见不到云姑娘,原来有此内情,只不知她孤身逃走了,会不会有危险”
李天祥道:“直到昨天为止,她仍没有遭遇到危险。因为昨日孙大侠碰见过她……”
他晓得若然不将近日的形势因果说一说,杜希言一定弄不清楚。所以他扼要地把最近的活动形势说了出来,使杜希言明白敌我双方,处于一种很微妙的态势之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敌方一方面收买了不少名门正派的高手,另一方面,除了本身一些邪教黑道之人以外,还把许公强夫妇也弄去了。
因此,连这位素以才智鸣世的李天祥,也弄不清楚敌方究竟有什么打算,若说是为了丹凤针,则他们全然不必用各种阴谋手段,打击这次武林联手诛除许公强夫妇的结合团体。更不会暗中庇护许氏夫妇,以致变成各家派的共同敌人。
如果他们志不在“丹凤针”,那么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要捣乱么这个理由,显然讲不通的。
杜希言既感到很有兴趣,同时又殊为迷惑,问道:“那么真人至今还探测不出他们的动机么”
李天祥道:“正是,所以才觉得非常难应付。例如云散花姑娘之事,其时是崆峒派的蒙涉蒙师爷起哄,他已证明是敌方神秘集团中人,他为何要对付云姑娘不过话说回来,假如当日社先生你不是跟着她,暗中解救了余小双,则她亦不致于蒙此不白之冤了。”
杜希言讶道:“没有呀在下从没有跟随过她。”
李天祥程然道:“哦!原来是神秘集团陷害的,这样说来,她尚在附近出没,实在是非常的危险。对方这一集团,品流复杂。她如落在他们手中,实是不堪设想。”
他察觉杜希言露出非常关心之态,当下忖道:“以他这等善良性情的人,目下关心云散花之故,目是可能出自同情之心。可是也说不定是涉及男女之情。假如其中真有男女间的感情,则以后对付神秘集团,他非出力助我不可了。”
杜希言突然问道:“孙大使可是昨天跟云姑娘约好了见面的”
李天祥道:“他不是见云散花,而是一位外号艳女冠姓黄名华的女子。他们曾经一齐历险,共囚一室,而其时艳女冠黄华身无寸缕,所以他们的交倩,有点特别。”
杜希言道:“怎样特别法可是他们已发生了关系”
李天祥微微一笑,想道:“他虽然行迹隐秘,人也聪明机警,但仍然处处流露出天真,乃是一个涉世未深之人。我定要尽力援手,使他走入正途,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才好。”
当下说道:“是否已发生关系,不得而知。但衡情度理,以他们仅是年轻的人这一点看来,就算已有了关系,也不是奇怪之事。”
杜希言道:“想不到真人虽然是空门高土,却也对世俗人情看得如此通达。”
李天祥笑道:“贫道又不是生出来就出家的,人生中许多事,我都经历过,因此并不致于变得迂腐。以孙大侠的血气方刚,黄华的妖媚艳丽,独处一室,探呈相对,此情此景,除了贫道等出家之人,大有禁忌之外,只怕没有什么人能够不动荡念的。其实空门的派流甚多,其中亦有讲究炉鼎采补之术,若是假修道之名而行淫邪之徒,使空门蒙垢,这且不提。
单说真正修道之土,虽是修持此一采补之法,但心中仍然不兴淫欲之念,所以这一派也不是邪魔外道。试想空门既有此术,贫道怎会迂腐得连说都不敢说呢!”
杜希言肃然道:“真人之言,实含至理,发人深省在下受益良多。”
李天祥趁机问道:“杜先生言词措雅,显然是饱学之士,只不知何以不穿着文人服饰”
杜希言道:“在下虽然略略读过一些诗书,也时时思催人生义理,但实是靠做工以维生计,所以从未穿着过文士衣服。”
李天祥凝视着他,点头道:“只不知杜先生一向是做那一行的”
杜希言道:“在下专门兴建房屋,绘画图样。”
李天祥啊一声,道:“原来如此,任不得你识得此堡的奥妙了。”
杜希言道:“在下对此道可以说用过不少功夫,但这等雕虫小技,实是不值一晒。”
李天样道:“这土木之学一道,深不可测,贫道亦下过许多年功夫,才略略懂得一点,要不然也找不到杜先生了。”
他们一谈起了土木之学,顿时兴高彩烈,说个不了,互相披露心得,李天祥可就发现杜希言虽然走的地方没有他多,见得较少,但他所学却非常精博,尤其对于“测算”之道,更是冠绝一代。
他真是越来越佩服这个杜希言,因为他年纪极轻,但他胸中所藏的学问,普通人一辈子也休想得窥。
换言之,杜希言可以算得是罕有的天才。李天祥巧妙地改变话题,涉及天文地理算术医药等等项目,更发现杜希言样样都精通,真不明白以他这一点点岁数,如何能获得这么多的学问。
不知不觉已谈了个把时辰,李天祥非常满意。因为他原意就是想从谈话,多多了解这个神秘的青年。由于可能从说话中套出了他的真正身份,所以他才郑重其事,着白天福在外面把风。
照他初步的推测,杜希言果然不是武林中人。因为练武之人,在他这等年纪,如若有所成就,必须日夕下苦功,勤加修练,实是无暇涉猎其他。
正因如此,他对这杜希言更加感到兴趣,如果不是武林中人,他怎会知道有一个天罡堡又怎知有“丹凤针”而且他的轻功,高妙之极,宛如堕云落絮,这又显示他不但与武林有关系,并且还具有一身上乘武功。
大凡是才智之土,必定喜欢辨解难题,李天祥自然不例外。不过他老谋深算,并不向杜希言泄露自己观察所得,只跟他讨论各种学问。
李天祥想起一事,问道:“听杜先生谈到歧黄之道,竟是精通药物,尤擅解毒一门。因此,若然说到谋生胡口,为何不悬壶济世岂不是功德无量,兼又可得自在么”
杜希言坦率地道:‘不敢相瞒真人,在下本来从不懂医药一门,还是在此堡,得到一本秘发,后来又见到许多医书,遍读之后,方始懂得的。”
李天祥听了,心中不信,付道:“岂有此理他说在此不过是三两个月之久,而歧黄之道,何等繁复深奥岂有在短短几个月之内就学得通的不过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已获得了丹凤针,而是他原本就懂得医道,也许在堡内看到了秘发,更加精通而且。”
这等事本来没有追究的必要,但李天祥鉴于丹凤针具有解千毒,起沉疗的作用,所以须得弄个明白。
当下说道:“据贫道所知,此堡以前的主人,曾经天下,历代以来,搜刮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传说有一部毒门经典,就是落在此堡中,因此,也许杜先生所见的正是毒经,也未可料。”
杜希言道:“真人说得很对,这部秘发之中,十之八九是研究世间的各种毒物,飞潜动植都包括在其中,又详列如何使用和解救之法,在下全部记下了,但初时与其他医书对照之下,只认为大致还不错而已。谁知其后试行解救了许多人,才知道非常有效。”
他停顿一下,又道:“假如不是这样,则李真人和孙大侠虽然要我出来,对付百毒教主成金钟,在下也是不敢的。”
他以非常坦率真诚的语气,一口气讲了出来。若然是编造的谎言,那么连李天祥亦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才,以及那逼真的表演了。
换句话说,李天祥已相信他的话并非假的。现在只有三点小小疑冤,一俟澄清,就可以放心了。
他道:“虽然杜先生乃是学成不久,贫道大胆访问一声,这毒经所载的秘法,是简单易明呢抑是十分繁琐多变”
杜希言道:‘可以说得上非常繁难奥妙,在下虽然有着过人的记忆力,能够把全部经文记在脑中,可是其中仍然有许多似懂非懂之处,也有一些简直不懂的。”
李天祥大为满意,因为他本身乃是钻研过学问之八,是以晓得他这话非常合理。当下提出第二个问题,道:“访问杜先生身上可带这部毒经么”
杜希言笑起来,道:‘啊!不能带在身上,因为那是刻在石上的。”
李天祥讶道:“刻在石上”
杜希言道:“是的,但那些刻有经文的一面,皆是隐人墙内,必须懂得此道之人,方能翻转过来,-一,如果是别的人,恐怕永远不会发现。”
李天祥道:“原来如此,那么权先生既未曾出过此堡,如何有药材配制解毒之药”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因此李天祥非常锐利地观察对方的任何表情。
杜希言道:“在那刻着毒经的地下石室之内,有一个青石雕凿的大柜,里面放着九个大锡罐,每一罐盛放一种药材,都是非常名贵的,有些甚至是世间极为罕见的。”
他停歇一下,又道:“我初时还深怕藏放日久,已经失效,谁知那些锡罐打制的非常精美,盖子套上,密不通风,都没有失去灵效。”
李天祥道:“这不是太困难之事,微观就藏有不少名贵罕有之药,也是历时百年,犹如新采一般。”
至于他对这个少年所说有关医学的话,已全无疑窦,尤其是此地就有九种难得之药,无怪他可以只购买一些普通易见的药材即可应用了。他唯一须要担心的,便是这部毒经不够深奥高明,因为成金钟乃是目下毒教之主,造诣之高,不问可知。如果这部石刻毒经,不够深奥,则杜希言之败,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
他很满意地点点头,道:“马上就要开会讨论大局,社先生最好先进点食物,休息一下,然后一同前往。”
杜希言露出畏怯之态,道:“我一定得去么”
李天祥道:‘称混杂在贫道门下之中,谁也不会对你加以注意。”
杜希言果然立刻变得高兴起来,道:“好,我去瞧瞧他们,虽说以前也见过不少人了,但到底是在暗处,好像是幽明珠路一般。”
李天祥笑道:“那等情形果然很不好受,不过你可得切记要像个出家人才好,贫道认为杜先生的书卷气太重了,虽然是穿着了道服,又或者是工人衣服,总是不大像,仍然时时流露出书生本色。”
杜希言心中微惊,想道:“他莫非已看出那套衣服不是我的”
不过既然李天样没有追问,他也就乐得不多说了。
李天祥这时才叫白天福进来,吩咐他传令本门弟子,全力为杜希言掩饰身份,免得露出破绽。此外,他还拿了一口松纹古剑,让杜希言佩上。
杜希言自有武当弟子带去进食休息,白天福向李天祥道:“师兄已放心了么”
李天祥道:“他的来历和目的,虽未曾查明。但愚兄这一对眼睛,已看过天下之士,真敢用颈上的人头,来担保这孩子必定是个好人。”
白天福讶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他可以比得上侠名满天下的孙玉麟了。”
李天祥摇头道:“不同,不同,孙大侠虽然力行仁义之事,公正磊落,但终究年纪轻,学养浅。因是之故,行侠则有余,抗邪则不足。”
白天福点头叹道:“这真是甘苦之言,大凡不是天生奸恶之人,要他行侠义之事,救人艰危,并不困难,但碰上了邪魔诱惑,便不是那么容易把持操守的了。”
李天祥道:“正是如此,说到那杜希言,那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股真诚淳善之气,可以说是天生的君子,莫说叫他作恶害人,万万不肯,就算是非份之事,他也断不肯做的,因此之故,愚兄十分放心。”
他们略略谈了一会,便一起到大厅议事。这座大厅,就是后堡主宅的正厅,原先在天井有四具棺木,已被移走,免得看了碍眼。
大厅中人才济济,包括武林各家派的代表,以及许多独得一艺之秘而享名甚盛的武林人在场,所以如此热闹。
这个会议目的是讨论是否就此撤退的问题。李天祥首先向众人提出题目,然后加以分析道:“目下的局势,可分两点解释,一是咱们各家派联手到此,要诛灭为害武林多年的许氏夫妇。但此一任务,可以说是失败了。如果大家都不肯放弃,那么咱们就得另行部署,追查他们的去向。”
他停顿一下,以便众人得以思索,然后才又道:“第二点就是天罡堡世上传说的两件至宝,一是丹凤针,二是天罡绝艺。这才是后来涌来了许多人的真正原因。”
群雄都没有做声,显然一致默认实情乃如此。
李天祥徐徐接下去道:“关于这第二项,贫道认为无庸多说,任何人想寻获这两宝,可以留下继续寻找。关于第一点,贫道也不是放弃,而是鉴于情势有了剧烈的变化,所以咱们的目标,也许不仅仅是对付许氏夫妇这么简单了。”
现在已说到正题上,众人更为聚精会神,研究其中的利弊得失。
李天祥续作分析道:“许氏夫妇,本是天下武林黑白两道的公敌,因此,他们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了,谁知如今发现居然有人包庇他们,于情于理,都令人无法解释得通。”
众人无不附和此见,李天祥又道:“以近日的迹象观察,庇护许氏夫妇之人,竟然是一个力量很大的集团。这么一来,贫道就更加不懂了,难道这个集团之中,竟然没有一人与许公强夫妇有仇恨的么”
他话声一落,马上有人接口道:“如果这个集团中人,皆是丧心病狂之辈,则纵有仇恨,也不发生作用。”
发话之人,乃是丐帮的长老穷叫化刁不仁。他大声一嚷,居然人人都点头称是。
李天祥何尝不识此理,不过他不便把这等有污蔑别人嫌疑的话说出来,故意等别人来说而已。
他这时才接着道:“纵然是一群丧心病狂,卑鄙下流之辈,结集为一个集团,暗中救援许公强夫妇。但问题却在这个集团有什么企图呢”
众人纷作猜测,久久未歇,直到李天祥举手,促起众人注意,群声始息。
李天祥道:“更重要的是咱们须得决定一下,留在此地,抑是撤退,这意思是继续沫杀许氏夫妇呢抑或目前暂且放弃”
征询结果,有大部份的人赞成撤退,这自然是由于他们顾虑到门下的安全,以及近日来连连有人死亡,显见敌势强大之故。
剩下来表示要继续诛灭许氏夫妇的,只是几个著名的大家派,以及几位成名高手。加上好几个年轻一辈的高手而已。
李天祥并没有失望之色,相反的他显得很高兴,立刻说道:“既然情势如此,咱们就讨论撤退的问题,据贫道的想法,对方这个集团,决不会无的放矢,见人就杀,假如咱们分批行事,一部份人暂时留在此堡,以便敌方有所专注。另一面,别的人大批结队离堡出山,必可安然无事。只是剩下来的,只是留堡之人,如何再行安然撤退之举了呢、’这个计划,遭遇到五六个人的反对,这些人都是表示放弃诛杀许公强夫妇的。因此,听得李天祥说要留下那些要继续努力的人,作为吸引敌人之饵时,都觉得不好意思而出言反对。
但这批人都被李天祥以巧妙的言词所劝服了,其后更听话地回房收拾,召集门人或朋友准备上路。
这时,在厅中只剩下十七八个人。
李天祥发现那玄剑影范珊对那白狐梅兴直皱眉头,表示不耐。
他本想设法出言劝范珊不要如此。
然而心念一转,想道:梅兴本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居然自愿留下,共抗那神秘集团。
他此举往好处想,便是有意与正派人物结纳,一同对付邪恶之人。但往坏处想,可能是一名好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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