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我喜欢上你了(1/2)
午间刚下过场绵绵细雨,原本还有些炎热的温度似乎突然就降了下来,仿佛一夜间进入了秋天。
秋意瑟瑟,这夜,宋清欢早早上了榻,很快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殿外的吵闹声惊醒,朦朦胧胧睁了眼,往窗外看去。
透过半透明的窗户纸,她瞧见窗外一片橘色光亮,似乎哪处着火了一般。
心神一凛,赶忙披了外衫起榻,急急走到窗户旁将窗扉推开。朝外一眺望,才发现那天边的橘色光亮并不是哪里着了火,而是远处宣室殿处燃起了无数的火把,将深沉的夜色照得通明。
大晚上的,发生何事了
皱了眉头,正要唤人进来问问情况,却听得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小部分火把的光亮也渐渐朝瑶华宫这边移动。
她赶紧穿好衣衫,拉开门走了出去。
歇在旁边房间的流月和沉星听得动静也走了出来,三人对视一眼,沉星开口道,“殿下,奴婢去看看情况。”
宋清欢点点头,目送着她下了台阶朝外走去。刚出瑶华宫的院子,正好撞见一队小跑至此的羽林军,皆是一脸肃然之色。
见到沉星出来,羽林军止了步伐,有一人出列,同沉星交谈了片刻。很快,沉星急急转身返回,那队羽林军则继续往别处巡逻去了。
沉星进了院子,吩咐值夜的内侍关紧院门,好生时守着,便急急朝宋清欢走来。
“发生什么事了”见她面色不大好,宋清欢忙带了流月迎上去急问。
沉星面色凝重,沉了嗓音道,“殿下,宣室殿出事了。听说,有刺客行刺了皇上!”
“什么!”宋清欢大吃一惊,“父皇怎么样了”
沉星摇摇头,“奴婢问了方才那些羽林军,他们也不清楚,只道如今宣室殿戒严,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只传了太医进去。”
宋清欢心中一咯噔。
传了太医难道父皇受伤了
“那刺客呢刺客可抓到了”宋清欢又问,眉头紧蹙,一脸急切。
“不曾。”沉星又摇一摇头,“听说刺客仓皇逃走。如今羽林军正在宫里大肆搜捕,吩咐各宫把门关严了,不要放任何可疑人等进入。”见宋清欢脸色渐渐苍白,忙又安慰道,“不过听说那刺客受了伤,想来也逃不远,殿下也不用太担心了。”
“嗯。”宋清欢应一声,心中颇有些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惴惴得紧。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有刺客行刺父皇也不知父皇如今情形如何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
她立在原地,一脸沉思之色。
流月抿了抿唇,柔声提醒道,“殿下,外头风大。眼下也没别的法子,殿下还是先进殿歇着吧。皇上乃九五之尊,一定不会有事的。等明儿一早,奴婢就出去打听清楚情况。”
宋清欢“嗯”一声,知晓自己这会子也帮不上什么忙,遂转身缓缓朝殿内走去,眼中的沉思更甚。
忽地心头闪过一人,脸色蓦然一冷。
难道……难道这刺客是杨复的人
那日杨复被人从天牢中救走,父皇虽指了宋琰负责此事,却迟迟没有进展,这么些天过去了,也没查到任何关于杨复行踪的消息。
今日突然来这么一出,难道真的是杨复卷土重来了
心中愈发七上八下起来,只能暗暗祈祷父皇平安无事,早日将刺客抓到才是。
抬头看一眼宣室殿那处通明的灯火,心头隐隐漫上浓重不安。
进了殿,少不得又是一番梳洗,流月和沉星方才伺候着她再次睡下,吹熄烛火退了出去。
此时夜已深,天边星子斑斓。宋清欢静静躺在榻上,双目圆睁,瞪着头顶的青色撒花鲛纹绡纱帐,并无半分睡意,只觉心神不宁。
若不是宣室殿如今戒严,依她的脾性,是定要亲自前去探望一番父皇方能安心的。
叹口气,将胸口盖着的锦被朝上拉了拉,眉眼间闪过一丝无奈。
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
只希望父皇能平安无事,沈初寒也能尽早回凉国才是。
翻来覆去了许久,终于有了浅浅睡意。
刚合了眼皮,正要进入梦乡,忽然听得窗畔有细微动静传来。
心内一凛,好不容易袭来的睡意顿时全消,微眯了眼眸,按捺下狂跳的心,不动声色地朝窗户处瞧去。
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她方才忘记关上的窗户半掩着。透过窗棱朝外望去,只能瞧见外头泼墨般浓重的夜色,似并无任何异样。
宋清欢微舒口气,蹙了眉尖。
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听错了
心中到底有几分不安,想了想,还是掀开被褥起身下了榻。走到窗旁,正准备伸出手去关那敞开的窗户,忽见窗户被人向外猛地一拉,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黑影一闪,有人从窗外一跃而入落了地。
宋清欢大惊失色,眼中闪过一抹杀机,避开与来人正面撞上,脚下急急退后了几步。
然后手往后一伸,一把将墙上挂着的软鞭拿了下来。
兵器在手,这才觉得狂跳的心平静了些许。
夜色深浓,来人背光而立,看不清容貌。宋清欢顾不得深究那人究竟是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腕一用力,挥鞭朝那人甩去。
她这一鞭,带了十足的力道,若是常人,必定难以招架。就算是刺客,在受伤的情况下,应该也很难避开。
然而,只见来人敏捷地侧身一避,躲过她来势汹汹的鞭,然后顺势将手一伸,竟一把抓住了甩过去的鞭头。
手下微顿,很快手腕一翻,攥住鞭子朝他那侧用力一拉。
宋清欢一时不查,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从鞭子上传来,身子被拉了个踉跄,跌跌撞撞朝前扑去。
正待变幻身形稳住身子,却见来人脚下一动,鬼魅般出现在宋清欢身侧,伸出长臂一捞,竟将她顺势搂入了怀中。
宋清欢一惊,柳眉一竖,甩手就要朝来人脸上呼去。
不想,那人松开抓住鞭子的手,眼疾手快地抬手擒住了她手腕。
宋清欢又惊又急,心下一狠,正欲屈膝朝那人脚骨处踢去,却听得耳畔呼吸一暖,有熟悉而低沉的声音传来。
“是我。”
短短两个字,却让她身子蓦地一僵。脸上大惊失色,绷紧的全身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不过,这失态也只是一瞬。
很快,她回了神,眉头猛地一皱,身子用力一挣将那人的手挣脱开来,然后就势转身,脱离了那人的怀抱,与来人相对而站。
“沈初寒,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沉了脸色,眼角眉梢全是怒意,戒备地望着面前的沈初寒。
沈初寒一身黑色夜行衣,长身玉立于窗旁。月色清皎,洒进殿内,他的容颜隐藏在阴影之下,有些看不分明。
沈初寒没有出声,脚下却朝前动了动,似乎想要更靠近一些。
方才说话的功夫,宋清欢已取出了鞭把中的匕首握在手中。见沈初寒想要靠近,脸色一沉,手持匕首朝前一指,怒喝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叫人了!”
她面上看着尚算冷静,握住匕首的手却有些微颤抖着,心中很是不解。
沈初寒怎么这个时候出现在宫里,难道……他就是刺杀父皇的刺客
一想到这,脸色顿时阴沉得可以滴出墨来。可转念一想,方才那些羽林军说行刺父皇的刺客受了伤,可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初寒好几遍,也没看出沈初寒哪里有伤口。
莫非他不是凶手
但不管怎么说,三更半夜,沈初寒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宫里,还偷偷翻进自己的瑶华宫,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疑。
思及此,神情愈发戒备,一双透彻的雪眸紧紧盯住沈初寒,不肯错过他一丝神情的变化,试图从他面上找出些破绽来。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鞭子和匕首,不敢有丝毫放松。
沈初寒果然听话地没有再朝前挪动,眼中却带着澄澈的柔软。
“殿下,你误会了。”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宋清欢,沉沉开了口。眼中墨色深浓,情绪莫辨。
“误会!”宋清欢冷笑一声,“难道沈相知道此刻本宫在想什么”
沈初寒无奈地抿一抿唇,“整个皇宫的羽林军都出动了,我在来的路上都听得一清二楚,若说我不清楚殿下在想什么,那便是说谎了。”
“沈相的意思是,你与方才宣室殿之事无关”
“是。”沈初寒郑重点头,眼神一错不错。
“沈相深更半夜出现在宫里,宣室殿却恰在此时出了事。难道沈相觉得,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宋清欢神色冷凝,语气讥讽,话语中有着浓浓的怀疑。
沈初寒面上愈显无奈,凝视着她的目色却依旧清透坦荡,“虽然我也觉得匪夷所思,但……这确实是巧合。宣室殿的事,当真与我无关。”
“是吗!”宋清欢沉厉打量他一瞬,忽又冷冷开了口,“那……沈相倒同本宫说说,深更半夜,本该在四方馆歇息的你,为何会出现在本宫的瑶华宫,还做起了这梁上君子勾当”
言语虽然犀利清冷,面上似无比冷静,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沈初寒的再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原本料想的不安、惴惴、不自在等种种情绪此时皆被抛之脑后,脑中神经紧绷,眸中只余警惕。
沈初寒从不做无用之功,就算他不是刺杀父皇的刺客,深夜出现在此,也定然有别的目的。
那么——他究竟是为何事深夜入宫又是为何突然出现在瑶华宫
听了宋清欢的质问,面前的沈初寒忽然长睫一敛,垂下眼帘,掩下眼中浓浓的炙热。他半晌没有出声,不知是何意,精致侧颜在洁白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惑人。
宋清欢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定定心神,又开口质问,“沈相怎的不说话了莫不是编造不出借口了”说到后面,话中已带怒意,“沈相若再想不出个合适的解释,本宫可就要唤人了。”
沈初寒却仍是垂了头,这般身姿,映着清冷月色,竟瞧出了几分落寞的感觉。
宋清欢克制住自己不要多想,雪眸一眯,狠了心正待出声,却忽见面前的沈初寒抬了头,那双如笼轻烟薄雾的眸子直直看向她,眼底竟带了拳拳情意。
她看到他薄唇微启,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因为你。”
他的声音很轻,似羽毛一般轻飘飘落入耳中,却让宋清欢的心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初寒,强自镇定开口道,“你……你说什么”
沈初寒猛地朝前跨了一大步,走到宋清欢面前,微微俯身凝视着她略带慌乱的眼神,“我说……我是为你而来。”
他隔得那么近,近得仿佛能看清他墨色深瞳中倒映出的小小身影,面上的慌乱,一览无余。
“你胡说什么!”宋清欢不妨他会突然说出这种话,登时羞得满面通红,慌忙拿匕首抵住沈初寒的胸膛,口中娇斥一声,“不要再往前了!”
沈初寒听话地没有再动,任由那尖利的匕首尖抵着他的胸膛,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笃定宋清欢不会继续往前刺一般,只勾了勾唇角,语声幽幽,“殿下不信”
“我自是不信!”宋清欢定了定心神,微微提了嗓音。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中话语中的心虚,却是不敢直视沈初寒的眼睛。
一颗心噗通噗通似要跳出胸膛,脸上也滚烫一片,幸得房中光线昏暗,才不至于将所有心思都暴露在沈初寒面前。
好好的,沈初寒为何会突然深夜来此,还说出这么暧昧的言语难道是因为自己一直有意避开他,他见自己迟迟没有回应,终于失去耐心,终于要换上强硬手段了
若真是这样,事情可就糟了。
以沈初寒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定不会轻易放弃。
自己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他才是最明智的
眸中水色波动几分,不动声色吸了口气,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强硬,“沈相行事素来坦荡,此次又代表了凉国来访,本宫相信,沈相出现在这里定有合理的原因,还请沈相莫要玩笑。如今父皇遇刺,宫中人人自危,若沈相还是这般态度,便不要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沈初寒却不松口,看向她的目光愈发炽烈,“我……当真是为你而来。”
宋清欢暗暗定了定神,讥笑一声,“沈相深夜来访,究竟所为何事”
他言语虽然暧昧,自己却不能被他带偏了,只能装作不知,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沈初寒沉默一瞬,却忽石破天惊地开了口。
宋清欢脑中“嗡嗡”一声,握住匕首的手猛地一抖,长睫慌乱抖动着,抬眼看沈初寒一眼,却见他眼中热意灼人,慌忙挪开目光。
这人……这人怎的丝毫不按常理出牌
她心中乱作一团麻,好不容易捡回的冷静又溃不成军。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虽然知道沈初寒是重生,对自己的感情可以理解。但以他的性子,要么计划周密徐徐图之,要么不管不顾直接来硬的,这么直接的做法,可全然不像他的作风……
她越不做声,气氛就越尴尬,握住匕首的掌心已湿了一片。
咳了咳嗓子,宋清欢收回匕首,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一步,似颇觉好笑一般,微翘了唇角,“沈相这个玩笑开得可有点大了。素闻沈相性子清冷,我与沈相不过几面之缘,自问还没有如此大的魅力能得了沈相青眼。”
“我的冷自是分人的。我与殿下虽相识不过一个月,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一般,或许……是我们前世有缘吧。”沈初寒眉眼微弯,一双眸子落漫天星辰,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宋清欢心中苦笑。
他们前世的确是有缘,不过……那缘分,或许是孽缘罢了。
她既已决定这一世与他相忘于江湖,他又何苦再来招惹她
“即便如此,沈相又何必深夜前来沈相若当真思慕于我,难道就不怕惊吓到我”她想了想,决定绕开这个令人面红心跳的话题,故意出言试探。
沈初寒落寞地笑笑,抬眼看宋清欢一眼。
“殿下或许没有受过相思苦,却不知,这情字一字,最是煎熬。”他叹一口气,敛了平素的清冷,继续往下又道。
“使团遇刺一案迟迟没有进展,我虽有心在此等候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但国中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吾皇也来了好几封信催我回国。我怕等我再次回来之际,殿下却早已招了驸马,到那时,事情便没了挽回的余地。今夜辗转反侧之际,实在难以入睡,冲动之下做出这种莽撞的举动。若是惊吓到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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