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正向齿轮(2/2)
黑暗血祭……这本是任何正常教会都深恶痛绝的东西,只会出现在扭曲堕落的邪教团体中,帕林冬堡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战神的仪祭场上看到这种场景。
“正常情况下,‘奇迹’只需要信徒们付出足够的虔诚即可,正神绝不会收取超出这个限度的‘代价’,”这位魔法领主低声对身旁的一名法师顾问说道,“但很显然,战神在这场‘奇迹’中榨取了异乎寻常的报酬,所有参与仪式的神官都被‘吸’干了。”
“失控……”法师顾问带着严肃的表情,“看来指向战神的祈祷行为已经变得比之前更加危险……眼前的平衡差不多也到极限了。”
帕林冬堡来到那祭坛前,他看了一眼火盆旁匍匐着的一团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残骸,仿佛自言自语般轻声感叹着:“战争并不能安抚神明,祂没有丝毫好转……这符合陛下的判断。”
法师顾问沉默了一下,低声询问:“大人,克雷蒙特伯爵在战死前最后发来的信息您怎么看”
“你是说关于‘龙’”帕林冬堡扬了扬眉毛,随后在思索中慢慢说道,“龙……我这里掌握了一些情报。一直以来,都有各种零零星星的侧面消息说高文塞西尔本人与龙族有着一定联系,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塞西尔帝国和真正的巨龙族群建立了外交,因此如果我估计没错,克雷蒙特伯爵提到的龙……应该不是真正的龙,而是龙裔。”
“龙裔”法师顾问下意识重复了这个字眼,“您是说……圣龙公国”
“塞西尔成功敲开了圣龙公国的大门,在去年,他们和那个神秘的国度建交了,”帕林冬堡轻轻点了点头,“目前为止关于那个国家的情报仍然不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圣龙公国一直以来都以‘龙裔’自居,他们似乎拥有一定程度的巨龙之力,但又有某些书籍记载,他们其实是残缺的龙,并不能像真正的龙一样飞行和战斗……不管这背后的真相到底如何,现在看来,塞西尔人一定是获得了那些‘龙裔’的帮助。”
法师顾问垂下头来,遗憾地说道:“……所以,我们在不知不觉间又和对手拉开了一大步。”
“是啊,我们也曾尝试和圣龙公国建立联系,但在几次碰壁之后便选择了放弃……这或许是一个巨大的损失,”帕林冬堡摇了摇头,“这背后或许还有更多隐情,我们无力查探更多,就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据实上报给奥尔德南吧。”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起头来,透过集会所中央穹顶的圆形天井眺望着仍然阴云密布的天空——神明的力量已经消退,那些阴云如今也只是普通的云层了。
“不管未来如何,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注定会载入史册。”
……
罗塞塔奥古斯都静静听着前线传来的战报,脸上表情无悲无喜,裴迪南温德尔站在他的身旁,同样沉默的仿佛一尊雕塑。
这些情报是直接从冬堡传来的,尽管跨越了遥远的距离,时间上却几乎没有延迟多少——在皇家法师协会以及皇室内阁的直接推动下,帝国各个重要领域的通讯系统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进行了不计成本的升级更替,新式的传讯阵列取代了旧式的传讯术,整个传讯塔网络中的人员流程也被极大精简,现在,从边境地区直达帝都的重要情报再也不必经历繁琐的转发、誊录和递送流程,而是可以直接送到罗塞塔奥古斯都的办公室里。
在边境的暴风雪结束之前,奥尔德南方面便已经知道了这场空战的结果。
在结束通讯之后,罗塞塔略作沉默,看向身旁:“裴迪南卿,你怎么看”
“从短期战果上,我们终于摧毁了塞西尔人在暗影沼泽方面的进攻力量,一段时间内他们都不可能再利用装甲列车发动‘钢铁推进’了——尽管塞西尔人还有两辆装甲列车,但它们不能全都开到前线上,此外,我们也成功消灭了他们的大量空中力量,探清了对手的部分实力,这是开战以来我们在空中战场上第一次取得这种正面收益。当然,我们付出的代价也十分高昂,甚至……可以用惨痛来形容,”裴迪南摇了摇头,“上述战果是以国立第一、第二、第四狮鹫骑士团全军覆没为代价换来的,克雷蒙特伯爵战死,他所率领的两个战斗法师团也差不多全灭了。”
“一百七十二个常规骑士团,打到现在差不多损失了三分之一……九十六个战斗法师团,也损失十分之一了,”罗塞塔轻轻叹了口气,“为了清除骑士团内的‘污染’,这代价不可谓不高昂……”
罗塞塔的话让裴迪南脸色愈发严肃起来,这位老公爵知道,那些绝不只是数字而已。
那是提丰上层社会能够承受的阈值,也是奥古斯都皇室依靠皇家权威维持国内秩序的临界点——尽管皇室方面以及一部分实权贵族都知道这场战争背后的部分真相,知道这场战争本质上是在清除“污染”,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一切依靠简单的加减法就能对付过去。
前线每天都在死人,皇室在不断把军队和贵族送到“冬狼堡绞肉机”里,这一切带来的压力是会不断积累的,而整个帝国对此的承受能力有其极限。
纵使皇帝本人手腕通天,皇室权威令人敬畏,这份敬畏和信赖也不能无限消耗下去。
“也差不多了。”罗塞塔突然轻声说道。
裴迪南看向对方:“陛下”
“准备一下吧,裴迪南卿,”罗塞塔从书桌后站了起来,仿佛吩咐当天的晚餐一般随口说道,“我们差不多该上前线了。”
裴迪南怔了一下,紧接着瞪大了眼睛:“您怎么可以……”
“这是必要的一环,”罗塞塔淡淡说道,“你去准备即可。”
裴迪南盯着罗塞塔的眼睛,足足几秒钟后,他才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长长地呼了口气:“我明白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