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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造化弄人佛心远(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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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尘散去,整座大山已经被夷为平地。

佛宗众弟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顿时呆若木鸡。

“流”字十八诸人不由庆幸自己没有跟李秋交手,而是以礼相待。他们个个也都是筑基境修为,但是想要做到一刀斩却十里山的地步,那是根本不敢想的。在他们的心目中,这种程度的斩击,只有金丹境才可以做得到。

“师傅,那个小辈竟然斩垮了极阴洞,并且连十里的大山都轰成平地,实在是太不将我佛宗放在眼中了。让我去给他一点教训。”

空明话音未落,刚想起身,却发现身形竟然被禁锢住了,根本动弹不得。他左右挣扎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始终闭目参禅的师傅,终于“哎”了一声,不甘的放弃了。

那边,佛宗众弟子正惊讶于李秋的修为高深,称赞不已,却冷不丁听清明拍手称快道:“太好了,以后我们犯了错,终于不用再被投入极阴洞中受苦了。”

周围的人原本都在抬头仰望李秋,听到清明这么一说,觉得甚有道理。而李秋本来只为了发泄一番怒火的无心之举,则让佛宗弟子特别是炼气期的底层弟子欢呼起来。

是啊,没了极阴洞,以后,就不会冷了吧。

此时去非已经被下方的欢呼声惊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极阴洞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时,顿时泪如雨下。

“去非,我这就带你……”

“师兄,世上再无去非此人,和尚叫做‘心远’,以后李师兄就如此称呼我吧。”

想到那玉简上的内容,李秋顿时一愣,心中暗叹了一声。但是他也为去非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放下执念而感到高兴。

于是便要带着去非飞回东君海。

“李秋师兄,去非师弟,且慢离开,我们几人有话说。”场下的胖和尚流风朝着李秋大声的呼喊着,希望李秋能够带“心远”和尚下来。

李秋看了看以前的去非、现在的心远和尚,让他自己做决定。

“心远”道:“李秋师兄,既然要永远的离开了,我就与诸位师兄弟告个别吧,毕竟缘分十几年,一朝别过,我心中颇为不舍。”

李秋自然无话,便从空中降下虚天梭,重新回到一众佛宗弟子中间。

流风当先过来,一把握住去非的手,上下打量了去非一番,胖胖的嘴巴颤动了几番,终于开口道:“去非小师弟……”

“流风师兄,世间再无去非这个人,和尚我叫做‘心远’,凡心的心,远方的远……”去非此时已然收拾好了心情,平静地给流风以及周围的人解释自己的新名字。

流风听到去非如此说,顿时愣住,不过他一瞬间便明白过来,佛宗已经不允许去非再继续使用原来的法号,去非自己改了名字,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这样一来,去非与他们这些人的缘分,便随着名字的更改,而彻底的断绝了。

胖和尚流风不由悲从中来,因为眼皮肥大而导致几乎看不到的眼睛中一下子淌下许多泪来,显得有些滑稽,但是其情甚为至诚,李秋也是在来到佛宗之后,第一次见到流风流泪。

流风摸索着去非又黑又脏的小手,不住地点着头,像是要说什么,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喑哑半天,终于说道:“心远……好名字,好名字……去非,不,师弟……师兄我,师兄我……”

他委实叫不出去非的新名字,“心远”二字像是一把尖刀,刺地心很疼。但是他也说不出“去非”二字了,因为去非自己已经将名字改了,所以他只好称呼去非为师弟。

围观的众人也是面色戚戚,颇为不忍。

“师弟,你要走了,师兄我这里有点小私藏,送给你留个念想罢。”说完,便将一个储物袋拿了出来,放到李秋的手中。

去非他,不对,师弟他四肢俱废,不能拿物,就交给李秋替师弟保管吧。他也不怕李秋会贪墨,一个敢豁出性命救师弟的人,怎么可能会贪墨师弟的东西呢。

流风将东西放下后,便有些忍受不住心中的悲痛,于是急匆匆的走了,他的身形太过痴肥,走起路来像是一只鸭子,但是李秋却觉得此人越看越顺眼。

其余众人,自“流”字为首的筑基期开始,到其余的炼气弟子,都纷纷上前,跟去非小师弟(师兄)一一道别。

每人都送上了一份礼物。有的是储物袋,有的是灵草,有的是灵石,也有的捧了地上的一抔土,放在布袋子里,交给了去非(心远),以示勿忘故土之意。

去非(心远)不由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送土之人,正是酒瘦师兄。

酒瘦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悲戚之色,有的是只是真心的欢喜,他拍着去非的肩膀道:“好一个心远和尚,师弟今日里,这也算是脱胎换骨了。此次远去,天高海阔,师弟定然遨游四海,畅历八荒,师兄我在这里为你贺之……只是将来或有那么一日时,师弟万万不要忘了佛宗的香火情,以及与诸位师兄弟的缘分。”

去非(心远)让李秋将他放到地上,又在李秋的帮助下,“跪”了下来。

“诸位师兄师弟,深情厚谊,去……我铭刻于心,没齿不忘。多谢!”说罢,在地上对着众人“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让李秋扶起,重新背上。

“诸位师兄师弟,心远这便走了,诸位保重。”去非跟一众人挥手告别,便要离开。

酒瘦这时来到李秋跟前,神色郑重的问道:“师弟下一步去往哪里?”

李秋将目光转向大海,一字一句地说道:“灵宝宗,莫君舞!”

酒瘦神色一凛,双手合十道:“我佛怜悯,愿施主一帆风顺,马到功成……心远,保重!”

李秋冲酒瘦点点头,这次不再拖延,激发虚天梭,化做一道惊鸿,在心远和尚依依不舍的的目光中,离开了流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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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秋实在是没有料到,在回去的途中,竟然会遇到他的结义兄长,独角龙羚。

心远和尚更是没有料到,在这东海之上,李秋师兄会遇到他的结义兄长,而且这个结义兄长,竟然会是独角龙羚。

然而,心远此时已然看透世情,心境大变。对于李秋与独角龙羚结义之事,竟然由衷赞叹道:“妙,真是太妙了。李秋师兄与独角龙羚结义,并且唤他做大哥,那心远自然也要同称大哥才对。龙羚大哥,在下心远,是李秋师兄的朋友。还请恕我四肢俱废,无法给龙羚大哥行礼。”

让李秋颇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原本除了自己,独角龙羚谁都不加理睬,可是今日见到心远之后,独角龙羚竟然朝着心远点了点头,随后嘴中呦呦几声,示意两人上到他的脊背之上。

李秋于是收好虚天梭,将心远放在独角龙羚的脊背上,随后对独角龙羚说道:“有劳兄长在此等候,不过我暂时不会东君岛,而是先去灵宝宗一行。因此还要麻烦兄长载着我俩,再走一趟天路山脉,送我去灵宝宗。”

灵宝宗的位置,在南疆偏西,又在清微阁偏东,翻越天路山脉之后,直南而行便到了。

独角龙羚呦呦长鸣一声,振翅高飞,速度疾如流星,脚下的海波滔滔,顿时飞快地向身后离去。

心远道:“师兄竟然有这样的灵兽作为兄长,心远真是羡慕不已。”

李秋此时盘腿坐下,一只手扶着心远的肩膀,以免他坐不住跌倒。

“师弟,且再忍耐些时日,不将灵宝宗与你的纠葛完全斩断,我实在无法放心。此去灵宝宗,我务必让莫君舞和灵宝宗将此事一笔勾销。这件事情一了,我便带你回东君岛,想办法重接你的四肢筋骨,再次恢复你的丹田,让你的修为重新焕发。”

心远道:“李施主还是唤我‘心远’吧,我已无门无派,要不是李施主收留,早已是丧家之犬了……重接四肢筋骨,还请李施主费心,将来我还是要自食其力的,没有了四肢颇为不便。至于修为么……随缘去吧。”

李秋猛地听到心远口中对他的称呼由“师兄”变成了“施主”,心里颇不以为然,然而心远所说句句属实:他确实无门无派,散人一个,称呼师兄师弟的确不合适了。

一时间两人竟然无话了。

不过此去灵宝宗,从东海流波山出发,大约要飞行大约三个月之久,旅途寂寥,若是不说话,李秋倒是无所谓,打坐就是,反正打坐吐纳之下,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就过去了。

可是心远和尚已是凡人,而且是四肢俱废的凡人,三个月下来,他的身体定然是受不了的。于是李秋便想方设法跟他闲扯,打趣逗他,不让他重新陷入到被逐出佛宗的阴影当中。

“莫君舞可是有何特别的地方,竟然能让你不顾佛宗戒律,也要做那……羞臊之事?”

李秋想了想,觉得用“禽兽之事”来形容不好,便临到嘴边,换成了“羞臊之事”。

心远和尚果然一下子就被李秋把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见到李秋问起,毫无顾忌的大笑道:“哈哈哈……知慕少艾,本是天理。莫君舞秀色可餐,和尚我正好做那食色之人,又有何不可。可惜莫施主不愿顺从,大喊大叫,让我被宗门拿了活的,这才有了今日的凄惨下场。”

李秋听别人说过此事,如今亲耳听到心远承认了此事,心中还是有些不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男欢女爱人伦大事,的确无话可说。可是强迫别人做这种污损清白的事情,和尚你又怎么解释呢?”

心远道:“施主不是莫君舞,怎么知晓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的呢?”

李秋皱眉道:“她都开始大喊大叫了,难道你还认为她是愿意的吗?”

心远又道:“莫君舞大喊大叫,不代表她心里是不愿意的……我那日在播仙镇,听几个大汉说过,‘女子么,上了床,睡了以后,就乖乖的听话了’,所以和尚我就想试一试,跟莫君舞睡了之后,她是不是就乖乖听话了……”

“咳咳咳……”李秋不由地大声咳嗽起来,被心远的这个回答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想起来了,当时他为了保护广云的外甥钱寅,去了甘泉谷,半路经过播仙镇的时候,的确是听到几个人谈起过心远,也就是去非小和尚,只是好像他们打不过心远,被他逃走了。

而当时去非因为在长辈的葬礼上出声大笑,被逐出佛宗三年,就是在此期间,心远流落道了播仙镇。

“你当时在凡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秋哭笑不得,实想不到几个打手护院说的混账话,竟会被心远当了真,还想学着演练一番。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脸色大变。

“你说你也想学着跟莫君舞睡,你跟我说说,你想怎么睡?”

心远眨巴眨巴眼睛,对于李秋突然如此郑重其事的问他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不解,便老实地答道:“睡就睡,就是躺在床上睡一觉就是了,还有别的睡法么?哦,我也可以打坐参禅,这也算是一种睡法,其他的,和尚我就不知了……”

“啊——”,李秋猛地大喊一声,直接跳将起来。

心远被李秋的喊声吓了一跳,他自己也以为失去了李秋的扶助,身子歪倒了一遍。

甚至正在风驰电掣的独角龙羚都回过头来望了李秋一眼,见其确实无事,这才回转,继续飞行。

而李秋喊了一声过来,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真是……这真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说着他便开始流泪,就这样一边笑,一边哭,状如癫狂。

李秋的样子把心远吓到了,他努力地侧着身子,有些惊恐地看着还在发狂的李秋。

而李秋就这样疯狂了大约一刻钟,才堪堪停下笑声,然后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他转身过来,看着一脸懵懂的去非小师弟,一时间,心中百般滋味,不知从哪里说起了。

佛可怜见。这是酒瘦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声佛号。然而佛并没有可怜去非。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在世间游历时,听到了几个混混的淫秽之语,便想着自己也要尝试一下,去“睡”一个女子,看她是不是也如她们说的那般听话。

李秋记起来了,他应当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去非,而且他趁着薄恨回转的时候,让薄恨将去非送回宗门。

可是为何当时去非不对薄恨动手呢。一来是因为薄恨筑基,去非的修为不如她;二来,旁边还有一个钱寅,人多眼杂,去非不可能为了尝试一下心中所想就做出杀人灭口的勾当。

回到佛宗的去非自然没有机会遇到女子,也就没有机会尝试。可是,这个时候斗法大会要开始了,而莫君舞做为灵宝宗的信使,正好来到了佛宗,而且又恰好一个人住在客房里……

去非只是想“睡”,不是想玷污莫君舞的清白。虽然,这两者对于当时的莫君舞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就是这种念头,让去非付出了修为尽毁、四肢俱废的惨重代价!

若不是有今日的对话,李秋还不知晓去非确实是“冤枉”的,而且还是那种千古奇冤。

然而事已至此,去非也被佛宗除名,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他实在是有些替去非感到冤枉。

心远和尚怔怔地看着李秋由癫狂到平静,还以为李秋还在为自己的惨状悲痛,便开口劝慰李秋道:“李施主,莫要再陷入昨日的往事不可自拔了。所谓‘往事不可谏,来日犹可追’。且放开胸怀,一切随缘吧。”

竟然开始安慰起我来了,李秋心中暗叹。心远此时还不知道,李秋已然想到了他之所以受此劫难的关窍,正为他感伤不已。

这种微不可查的细节,若不是李秋突然想到了“睡”与玷污之间的巨大差别,别人是不可能察觉到去非的冤枉之处的。

毕竟去非当时确实闯入了莫君舞的房间,甚至还禁锢了她的法力。这种情况之下,任谁也会想到去非欲行不轨之事,不会想到其他。更何况,去非甚至说出了那句“我愿意做,而莫施主不愿意做,愿意做不愿意做,都是做,那就做好了,至于将来如何,只管交给天意……”

这句话一出,几乎将去非的禽兽行径定在了耻辱柱上,再也无法翻身。根本就没有人会去想一想“做”的内容是什么。

然后,他的修为被废,四肢也被打断了。是被师傅空明亲自动的手。

不过,既然他已经想通了此处,等到了灵宝宗,定要跟灵宝宗宗主以及莫君舞陈述清楚,去非实在是没有害人之心,却承受了无妄之灾了。

好像也不能算是无妄之灾,因为去非确实不止一次的提到过“所有的和尚都该死”这句话。

既然今日两人所谈之语,已经深入到了这种程度,李秋便索性放开,便问去非,也就是心远和尚,他为何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语。毕竟李秋虽然也这么说,只是一时的激愤,而且他不是佛宗之人;而去非可就不同了,他是守着一众佛宗弟子说的这句话,这话甚至连他自己都骂进去了。

不问这话还好,只见心远和尚听了李秋问起这句,顿时面色涨地通红,原地滚了几下,好不容易才侧卧起来,对着虚空,对着海水,对着流波山的方向大骂道:“和尚该死,佛宗该亡!和尚该死,佛宗该亡!……”

一口气大骂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因体力不支,急促的咳嗽起来,即便是这样,心远已然怒骂不休。

李秋这一次东海之行,对流波山的观感其实还是不错的。“流”字十八情深意切,五慧不惜被逐出也要为去非求情,临行前,众弟子也送了礼物给去非,让李秋这个外人,都觉得佛宗弟子亲如一家,牢不可破。

因此对于心远此时怒骂佛宗,他有些不解。不过,他也揣测其中可能另有隐情,而且看着去非不停地大骂佛宗该死,和尚该死,却并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骂的其他的东西,呃,和尚不是东西。

李秋也不阻止,任由心远敞开了骂,他相信等待心远发泄够了,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心远并没有骂够,阻止他继续骂下去的,是因为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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