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黑鸦白狼 贺舵主孤独剧毒(1/2)
朝会未散,天子禁城正南方承天门的西侧门之内,忽有两骑并肩奔出,一匹全身散发氤氲银光的瘦马,一头如秋叶般金黄的狰狞异兽,分别驮着一黑衣一红衣,赫然是诏狱新任的两位少年都统。
在禁城特别是承天门内外纵马奔驰,两人的声势自然不小。
此时许多王公大臣的奴仆家将正伴着车马守候在承天门外的广场上,听到响动,许多人难免伸长了脖子,朝那两个少年人投去惊讶和疑惑皆具的一瞥。
承天门外有御河,河上横架白玉桥,最为华丽宽大的天子御桥居中,东西两侧各一座王公桥次之,再外侧两座官员桥更次之。
等看清自西官桥上一冲而过的是两个生面孔,不少人紧跟着抬头,朝那块写着“承天之门”四个大字的匾额上方望去。
匾额上方的城楼正中,站着一位气息浑厚内敛的铁甲人,无数甲士在他两侧排列开来,大周军队那惹眼的火红色军袍宛如赤霞,将城楼映得通红。
居中的铁甲人只是朝下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竟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嘶!
不少人暗自咂舌,能让以刻板不近人情著称的南门提督向池山装聋作哑,也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两个少年人有禁城骑马的特权!
放眼大周,能有这份殊荣人的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只是如此年轻的就实在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有特权是一回事,真的拿来用甚至有胆子纵马狂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然有少数人认出了窦红莲,隐约知道这个小丫头在诏狱中身份不低,但见此情景,仍觉不可思议。
“嘿,这次的大朝会,前前后后出了这许多的邪性事儿,这大周朝怕是……”一个所在位置并不靠前的家将朝某个方面努努嘴,摇头小声道。
他的声音极小,也只有身边同属一府的同僚能听到,努嘴的动作更是轻微,但大伙都知道他所指为何。
那是白玉五桥正南,东西官桥桥口两侧的位置,原本是约定俗成不许站人和停靠车马的所在,此时却给两队人马挤了个满满当当,竟成夹道之势。
东侧百骑俱是狼裘白袍,骑卒个个人高马大,相貌之中都带着一股子西北大汉的豪雄粗粝,腰间多配以弯刀和手弩,有的背上还有阔刃大剑、特制的倒刺铁网等武器。
西侧百骑则是黑甲黑袍,骑卒亦多为北地男儿,但似对面一般的昂藏大汉却少,体型更偏向于瘦削矫健,气质上也是阴鸷酷烈多过粗犷豪迈。这百骑除手弩外,皆配有一种类似幽州斩马刀的狭细长刀,少数人甚至背着神臂弩。
两支骑队的气质虽各异,却显而易见都是强军悍卒。
相比那两个少年,这两支骑队反倒更容易辨识,毕竟无论是公西氏的白狼死士,还是凶名随着黑鸦校尉刘屠狗一起哄传京师的诏狱黑鸦卫,这些日子都是如雷贯耳。
许多人明显的感觉到,随着骑银马的黑衣少年冲下西侧官桥,隶属黑鸦卫的一百人马气息立时一变,仿佛一头猛兽自酣睡中醒来,从气势上便将原本旗鼓相当的白狼死士压下一头。
受此一激,白狼队列中不少人不得不拉紧缰绳、低声呼喝,压制住有些躁动的坐骑,可谓针锋相对,处变不惊。
阿嵬才冲下桥,便毫无预兆地猛然停住脚步,烂银马蹄践踏得地面上细尘飞扬,宛如踏烟。
刘屠狗有些诧异,开口问道:“去病、桑源,你们怎么来了桑源,这都是你的部下”
这一百黑鸦修习屠灭锻兵术皆已入味,显见得都是如今归属了血棠营的老营人马,而领头的赫然是血棠营三位百骑长之一的桑源,以及刘二爷曾经的刀仆刘去病。
桑源连忙低下那张看似憨厚的圆脸,狭长的眼睛眼帘低垂,恭恭敬敬地道:“我等俱是大人的部下。”
桑源竟少见得有些拘谨,刘去病则要随性的多,禀报道:“二爷早上前脚刚走不久,杨营尉正要按二爷的吩咐打发人去买酒,就另有镇狱侯的令旨及半枚调兵虎符到营,命营里今日轮值的百骑到承天门外候着二爷,说是有差事要办,三位营尉商议一番,最终杨营尉做主,派了桑百骑过来听用。”
“哦”
刘屠狗看了一眼停在身侧的窦红莲,笑道:“我竟没看出来,侯爷平日里都是这么一个急性子”
在禁城之内,吴碍吩咐了两件事。一是提取羁押于长安、万年两县大牢内的死囚,充为黑鸦卫的士卒。二是平掉紫阳观,拿来作为诏狱南衙的衙门。
窦红莲斜了刘屠狗一眼:“怎么,不乐意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屠狗笑笑,无奈道:“也没什么乐意不乐意,只不过若是黑鸦今日因为遵了侯爷的令占得些便宜,他日侯爷想让我们吃亏时,俺就不太好意思拒绝了。”
这算是阳谋,被吴碍的链锁大佛身镇压住心湖屠刀的刘屠狗,如今可没有太多讨价还价的余地,一旦接了令,当然由不得自家挑肥拣瘦、趋利避害,
头上多了这么一尊大佛,刘二爷心头自然不甚爽利,也难怪方才一句无心之言就让桑源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表忠心,想是这个貌似忠厚实则奸狡癫狂的家伙对二爷可能的不快已有所预料。
就听窦红莲冷笑道:“真真是人心不足,天底下哪儿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美事儿黑鸦既入了诏狱,就别想着像从前一般无拘无束、肆意妄为。”
刘屠狗也不理她,又朝刘去病问道:“杨雄戟人呢这厮倒是会躲清闲。”
刘去病笑道:“二爷明明是去见镇狱侯,诏狱却要我们来承天门外等,杨营尉摸不清路数,心里有些打鼓,为保万全便仍是坐镇大营,专门派了桑百骑的老营人马过来,还特意嘱咐,虽是镇狱侯有令,但做什么不做什么,全听二爷的,侯命再大,总不能平白就越过了二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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