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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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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略却说:“现在祁儿也算是以行动证明自己了,将功补过,你就饶了他之前的错误吧。”敖欢还没说什么,柳祁倒不悦起来:“我是犯了什么错误了,我竟然不知道。你跟我说说,我也好跟王子跪地求饶,不必你来教他饶我!”魏略和敖欢闻言俱是一怔。他们原以为柳祁救马娘子,乃是投诚之举,却不想柳祁又倔强起来,也不知他心里什么主意。

可就是柳祁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主意。

柳祁原就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可偏偏在敖欢面前就是不肯服软的。敖欢天潢贵胄,打小就硬气得很,他又认为是柳祁反复背叛在先,自然也不会跟柳祁去服软。故两人竟僵在那儿。那柳祁知道马娘子可能有危险的时候,没有多想就前去救援,竟不是先想着可以在敖欢面前获得什么筹码。

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如果他对马娘子见死不救,敖欢会记恨他一生。

他害怕了。

所以他去救了马娘子,没想过什么后果,也没想过什么回报。

他想到的就是不能让敖欢真正恨他。

当柳祁冷静下来后,却被自己的这个意识给吓怕了。他反而因此更不敢靠近敖欢。

所以,柳祁往魏略身边靠得更近。魏略倒很享受柳祁的亲近,并未深究原因,只伸手揽住柳祁的腰,像是哄孩子一样地用温柔的语气说:“倒不是那些狼把你也吓着了吧?”柳祁嗤笑道:“明明是它们给我吓跑了。你倒真会说话。”魏略仍笑了。那敖欢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牵着的那头羊又咩了一声,吸引了那对情侣的注意。那魏略说:“你怎么牵着一头羊呢?”敖欢答道:“送给柳主簿做贺礼的。”魏略听见“柳主簿”这个称呼,不觉笑了:“呵,你现在倒是主簿大人了,我还没拜见,实在失礼!”柳祁咯咯地笑着,没有说话。

敖欢觉得奇异了,他现在观察着,魏略对柳祁进行了好几次言语上的调侃,那柳祁都没有反击,只是笑着不说话。柳祁和敖欢相处,总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敖欢亦然。二人总想着如何用言语的推拉占据高地。对着魏略,柳祁想笑就笑,不想说话就不说话,爱理会就理会,不爱搭理了就别过脸去看别处。

敖欢略坐了一会儿,满脸都是不掩饰的不自在。到底他和魏略也是老熟人了,摆个脸也没什么的。魏略并不恼怒,只跟他说了两句客气话,敖欢也淡淡应和了一下就走了。柳祁见他们气氛尴尬,也不说话,等敖欢走了,柳祁才问魏略:“你们私下也是这样尴尬的吗?”魏略叹了口气:“当然不是,只有搭上你才尴尬的。”柳祁脸色微变,又说:“倒是我的不是了!他也真是,管天管地,还管你和谁交朋友了?”魏略笑道:“我知道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我和你在一处。”柳祁冷笑:“我当然知道,他心里眼里都瞧不上我。”魏略却握住柳祁的手,柔声说道:“我只望你快点想明白。敖欢心胸其实也不狭窄,你又救了马娘子,你只消好好和他说明白,之前的事当然就一笔勾销了。”柳祁心中无名火起,但又无处可发,只说:“就算我有好好说话的意思,他又哪里有好好听人讲话的意思了?刚刚你也一直看到了,就算你在呢,他也是眼角都不肯认真瞅我一下的,更别说你不在的时候,他是何等气焰了。”魏略也不好深劝,便搁下了这个话头。

那柳祁与魏略卿卿我我一番,但仍得回去干活。那柳祁回了罪妃帐篷里,见罪妃余怒未消,便忙上前逢迎。那罪妃看见柳祁就生气,可现有了魏略那一层关系,倒是打不得、骂不得了,便冷笑着说:“你自忙去吧!祭祀用的猪羊都不齐全了吧?那你可得操心操心,不然马娘子册封贵妃的时候,你凑不够祭品,定的就是你的罪了。我也没本事护着你了,倒只能指望马贵妃惦记你的救命之恩,帮你美言两句。”柳祁听她这一句又酸又辣的,少不得赔上笑脸道:“娘娘这话言重了。正如娘娘所言,这册封礼办不办得成还两说呢。”罪妃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这是什么意思啊?”那柳祁便说:“娘娘只消给大王进言,说马娘子无端遇袭,想必是流年不利,还是测一下吉凶为上。随行的祭司都是我们的人,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只说不吉,就算不能取消,也能推迟推迟。”其实这册封的事恐怕是无法取消的,可是柳祁无法凑齐祭品,又想取信罪妃,便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拖延马娘子册封的日子。

罪妃听了柳祁的献计,脸色稍霁,夸了他两句,便去实行了。果然马娘子的册封仪式便要推到狩猎之后。敖欢也没什么言语。倒是剑骏说这事能看出来,罪妃是个毒妇,还是个不屈不挠的毒妇,真是很难搞。那敖欢却道:“她就算再毒,也是一个无子无女的罪妇。只是她搭上了大王子,显得厉害许多了。”

大王子冲动易怒,看起来没什么头脑,但年纪比敖欢大,经验多,又早早就参与朝政,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他在罪妃的煽动和调教下,也学得了些阴毒的想法,并将其付诸实行。狩猎过后,一件大事发生,直接影响了敖欢的婚事了。那剑骏向来四平八稳的,闻言也是大惊失色,赶紧带着消息从驿站跑到了敖欢府上,满头大汗地跟敖欢报告。那敖欢和剑骏相处多年,见剑骏的表情,便知道真的是大事发生了,忙问道:“怎么了?”剑骏便道:“这可真是不妙了,剑略少爷收到了柳离送来的密信了。”敖欢便道:“什么大事发生了?”那剑骏便道:“恐怕这事儿也快要传到官家驿站了。但咱们早一步知道也好。恐怕很快官府就能知晓,那柳思受了勾`引,与一个送亲的侍卫私奔了!”敖欢一听,也是脸色大变。他也不气恼那个素未谋面的新娘逃跑,可他十分介意自己娶不着天家公主。他最近事事压对手一头,多少仗着那和亲的优势啊!

那敖欢思前想后,却道:“这可奇了怪了,送亲仪仗也不简单,且这儿对他们来说人生地不熟的,柳思一介女流,和一个普通的侍卫,如何能够私奔?”剑骏便说:“柳离也觉得有蹊跷,所以才写了密信给剑略少爷。他最信任剑略少爷,因此说出了自己想猜测。那个侍卫是咱们三危的人,说不定是故意勾`引柳思的。”

这倒不是柳离发散思维太严重想岔了,而是真有其事。大王子借用职权之便,安插了个年轻帅靓正口甜舌滑美男子到迎亲队伍之中。那柳思一生在那中原皇宫长大,没见过几个男的,一时就被迷惑住了。柳离对柳思的异样也是看在眼里的,且也有劝告她不要和侍卫过分亲近。柳思怀春少女,哪里肯听,嘴上只应和两句。那柳离又不敢跟别人说自己的担忧,怕影响柳思的声誉。没想到一天晚上,柳思就和那侍卫消失了。

柳离马上写信告知魏略。公主消失固然是大事,却不知怎的,敖欢沉吟半晌,心里想的却是:“这事是先告诉剑略知道的,那柳祁也该知道了吧?”

柳祁果然是知道了,手里还攒着那封柳离亲笔的书信。这书信柳祁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之后又逐字逐句的重看了好几十遍,看得柳祁双眼昏花。那魏略知道柳祁虽然有冷酷自私的一面,也并非一个称职的父亲,只是心里到底记挂这双儿女,如今想必并不好受。那魏略又扶住柳祁的肩,说道:“你别怕。这三危才多大?那女儿又能跑多远?兵多将多的,不消几天,准找着了。天家、三危都是要面子的,不会声张的,只当没事发生就是了。”听了魏略这话,柳祁猛地吓出一身冷汗,一言不发,立即更衣,匆匆入了王宫,前往拜见罪妃。

那罪妃原在宫里吃着特产葡萄,那大王子也在,正笑着说什么风趣的话。柳祁前来拜见,大王子素日从不给柳祁好脸的,想必是人逢喜事,脸也没那么臭了。那柳祁一张脸煞白得很,似个鬼一样,脸上却堆着欣悦的笑颜,显得颇为诡异。那罪妃见状,说道:“你怎么回事啊?”柳祁却道:“真是恭喜娘娘、恭喜王子。下官知悉了一个消息,特来报喜的。”罪妃微笑道:“什么喜事?说来听听。”那柳祁努力提高声调,使自己的语音听起来昂扬快乐:“剑略少爷那儿得了信儿,说天家公主私奔了,岂不是大喜事!”罪妃微微有些讶异,倒是大王子先跳起来,笑道:“哈哈哈!这剑略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他啊!”柳祁听了这话,一颗心就向下沉了:“哦?原来王子和娘娘一早就知道了?唉,还亏得我屁颠屁颠的进宫报喜呢。”那罪妃却微笑道:“你也很有心,很难得了。”罪妃打量了一下柳祁,见柳祁不但脸色发青,且嘴唇发白,似有病态,便问道:“你的脸色倒不太好,不是身体不舒服吧?”柳祁忙道:“只是最近有些忙,又染了风寒,不碍事的。”大王子冷笑一声:“呿,真是娇弱。”那柳祁撑起一个笑:“真是我的身体也是微不足道的。还是天家公主的下落比较要紧啊。”大王子却道:“这个倒不劳你挂心了。咱们都处理好了。”柳祁一颗心骤然冷成了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朝他涌来,致使他双膝发软、牙关打颤。他以为下一刻他将倒下,眼前又隐约浮现出柳思的模样来。他又如何能知道柳思的模样呢?都说柳思是大美人了,可提起柳思,柳祁脑中浮现的还是那个娇小漂亮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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