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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奶油蛋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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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天胜把手插进裤子口袋,敛去满脸的玩世不恭:“难道不是你有事找我?”

他们一番云里雾里的对话把伊默惹急了。

“达明……”伊默扯了扯他的衣袖。

汽笛声拉得更响,催命似的驱赶着旅客。

“天胜兄,待会就拜托你了,我还要赶船。”季达明垂下了眼帘,牵住伊默的手。

顾天胜不为所动,挡在他们身前:“别当我是傻子,这是你们季家的船。”

伊默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伊默用脚尖蹭了蹭季达明的裤腿,心急如焚,看看船又看看他。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乱,是季家的车横冲直撞进来了。

“来了。”顾天胜蹙眉嘀咕,“我不擅长应付这种事,待会儿演砸了别怪我。”

“不怪。”季达明把手抄进手捂子,把伊默的手也拽了进去,笑眯眯地说,“你就假装不乐意让我们走就成。”

喧闹声更近,伊默踮起脚尖,急切地望,继而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倒退一步:“孟泽……”

孟泽变了,又或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盛气凌人,穿衣打扮与纨绔子弟一般无二,看见季达明以后,耀武扬威地穿过人群。但孟泽能用外表欺骗别人,眼神却不能,他还是卑微的,低贱到了泥土里。

“少东家,你真不娶我?”

冬天不该有这么炽热的光,晃得季达明满心烦闷,然后他感觉到胸膛里燃起一团温暖的小火苗。原来是伊默拱到了季达明怀里宣示主权。

“季达明。”孟泽的眼神复杂又痛苦,“我哪里比不上伊默?”

“明明是一样的出身,我还比他聪明,比他懂得商会的运作……”

如果说伊默对季达明的感情像冬日的雪,那孟泽所谓的爱,就像他们脚底下满是脚印的泥泞,早已被金钱和名利玷污。

“你不爱他。”伊默忽然插嘴,“孟泽,你爱的不是达明这个人,是他的身份和地位。”

孟泽将视线从季达明身上艰难地移开,厌弃地注视着伊默:“我真不想看见你……不单单是因为我恨你或是讨厌你,而是你会让我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段孟泽恨不能抹去的过去,靠流浪乞讨存活的前半生。

轮船不再拉汽笛,旅客也全上了甲板,码头安静得只剩风声。

孟泽抬起手给伊默看自己的衣服:“现在我衣食无忧,就算季达明不娶我,老宅也把我当做他的男妻供着,我要的就是这些……”

伊默抱着季达明的胳膊,轻哼着踢地上的雪:“你如果只要这些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季达明闻言,藏在手捂子里的手指勾住了伊默的指尖。伊默气呼呼地戳他的掌心,心情不好。

孟泽的面色阴晴不定,论对他的了解,谁也不及伊默,毕竟他们共同流浪了十几年。

伊默一招认清人的本性,一语中的:“孟泽,欲壑难填,就算你真的嫁给了达明也不会满足,因为没有人能永远满足你的虚荣。”

“你和我比,和每一个瞧不起你的人比。”伊默轻声道,“只要有人比你好,你就会心理不平衡,因为瞧不起你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掷地有声,字字都是血淋淋的真相。

孟泽听罢,将酝酿许久的怒意硬生生压了回去,狰狞的面容如同困兽。

“胡说!”他喘着粗气,垂死挣扎。

顾天胜适时插嘴:“达明兄,我舍不得你走。”

季达明被活生生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面上还要假惺惺地恭维:“我也舍不得你。”

伊默吃了几口飞醋,偷偷摸摸往顾天胜的裤子上踢雪。

寒风凛冽,几个旅客急匆匆地从他们身边跑过,帽子都跑掉了,一看就知道是赶着上船的。

“季达明。”孟泽突然上前攥住他的衣领,“娶我。”

同样都是含泪的眸子,季达明却只爱伊默的眼睛,爱伊默的纯粹和热烈。孟泽的爱里包含太多杂质,或者说他的爱只是虚荣的附属品。孟泽的举动触碰了伊默的逆鳞,这人顿时像是炸了毛的猫,拍开孟泽的手挡在季达明身前。

“小默。”季达明忍笑搂住伊默的腰,把人拉到了身后,“我来说。”

孟泽胸有成竹地赶来码头,无非是打探到了陈五散布的消息,又自以为掌握了某些能威胁他的东西。

比如账本。

“季达明,如果你不娶我。”孟泽果然拿出一本册子,“我就把季家的流水全透露给陈记商行,到时候就算你从南京赶回来,季家的盘口也会被陈记和天津城其他的商会瓜分,就连现在把你当兄弟的顾天胜……肯定也会去分杯羹。”

顾天胜冷不丁被提起,颇为尴尬地笑道:“审时度势。”

也不知道在说谁。

季达明知道账本是假的,当着孟泽的面却要装出面色铁青的模样,阴沉着脸拉伊默往船边走,与顾天胜擦肩而过的时候,嘴角勾了勾。

顾天胜遍体生寒,再看孟泽,发现这人面色比季达明还差。也是,拿着账本威胁季达明成婚失败,身后除了把人当棋子的陈记商行,就只剩空壳般的季家老宅,孟泽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了。

“少东家。”船员见了他,毕恭毕敬地行礼,接过伊默手里的箱子,护送他们去头等舱。

小狐狸心事重重,大尾巴狼胜券在握。

季达明却没有解释的意思,事到如今,伊默的态度至关重要——他想看看,孟泽原形毕露以后,他的小默会做出什么选择。前世的季达明没有让伊默认清孟泽的机会,而今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反倒不紧张了。

船舱简洁,虽不算安静,但人声隔得很遥远,关门以后只会模模糊糊地听到些只言片语。伊默进了屋,径直走到窗边,趴在玻璃上忧心忡忡。

季达明遣走船员,自顾自地整理床铺。船舱里有两张床,他只理一张。

“达明。”伊默的声音很低沉,“孟泽说得是真的吗?”

季达明把被子铺好,拍了拍身侧的床单:“来。”

伊默坐到他身边,委委屈屈地抽鼻子。

“你看出来了?”季达明不答反问。

“看出来了。”伊默说完忽然起身,定定地注视着他,然后毫无预兆地冲出了舱门。

季达明捏着怀里账本的手松开了,揉着眉心追出去。

甲板上全是与送行的家人挥泪告别的旅客,伊默东跑西窜,拱到角落里蜷缩起来,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

水面波光粼粼,季达明愈发觉得今天的阳光刺眼,他蹙眉追过去,把外套披在伊默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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