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阮三房间的明式大花瓶碎片,刺穿了程语珈大腿的股动脉。她求过救,但是和她动完手砸爽了东西的阮三醉死过去,大宅里的另一个人,无视了那厢的动静。
阮成杰第一时间拨通了阮鸿升的电话,阮鸿升要他稳住,马上求医。他挂断电话拨了120,之后他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再拨出别的电话。
当阮鸿升匆忙赶回大宅的时候,救护车几乎与他同时抵达。老爷子冷着脸大步走了进去,一屋子乱哄哄的人中,阮三狼狈不堪,浑身血污地瘫坐在地。
程语珈已告不治。
阮三就此断送。
阮鸿升在事态扩散之先,迅速为阮三做了精神鉴定。之后送出国,令其永远不要再回来。程家那里,阮鸿升付出了九位数的现金赔偿以求封口。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阮三尚未挂上华瑞的名头,否则,这一桩过失杀人案,将给华瑞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阮鸿升疲惫至极,不过仍打起精神赞了阮成杰一句懂得分轻重,倘若那时他慌了手脚报警,恐怕局面会闹到不可收拾。
阮成杰垂着眼皮并未说话,他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一度心力交瘁到想要死了算了,却没想到,同一片屋檐下,有个女人在血泊里挣扎,最后,悄无声息地替他扫清了一个劲敌。
他知道阮成锋在看他,用研判的、直白的眼神看他。那桩惨案发生的时候阮二一家子在外,匆匆赶回来时,阮三整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已经被抹得干干净净。
阮成杰缓缓抬起头,隔窗扫见支离破碎的天空,哈拉雷纬度不高,日光清透,咋一看,和远隔了一条赤道的z市几乎没什么分别。
阮三的放逐是老天送他的一份大礼,阮二的出局,却是他处心积虑的结果。
在越来越深的品尝到权力滋味之后,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阮三被流放、大奶奶惊怒交加下猝然去世、阮二继承了大笔遗产、随即又被处心积虑的侄子和几头饿狼好友做局骗个精光、阮鸿升暴怒之余几乎抽断了一整根藤条,这一系列事件如电光石火,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阮二夫妇被扫地出门,他扫清了一切障碍,在19岁这一年,成为阮鸿升身边唯一一人。
他已经忘记了阮成锋当年随同父母一并发配非洲时是什么样子。
想必不甘,或许还有怨恨,但败军之将合该被踩到泥里,他阮成杰前程锦绣,扶摇已上万里。
哪里有空去关注一个或许永无再见机会的小子。
阮成杰渐渐笑了出来,他听见了一个枯竭干哑的笑声在耳边回荡,南柯一梦,梦里他做了华瑞十年总裁,权倾天下。
醒来的时候,好痛,又好累。
阮成杰绝食了。
生无可恋、死无可惧。
过往三十年,他像是演了一出大戏,最初有人指点,告诉他应该怎么哭怎么笑、怎么说话怎么行事。后来他们提前退场,只留他孤身一人上路,在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夜里苦苦跋涉。面具戴得太久,渐渐就长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就连一起长大的李泽,也并不知道他温文尔雅的皮相之下,腔子里头都是空的。
他阮成杰,无父无母,无情无爱。
这样的半生,活腻了。
他昏昏沉沉地笑了笑,心想,这条命,也合该断送在某个人手上。不是阮成锋,恐怕也有别人。好歹这个弟弟是至亲骨肉,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他不知道时间又过去了多久,也许天,也许一周,送进来的饮食丝毫没有动过,这小别墅里本来人就不多,有时候静到极致,甚至能听到血液流经血管的声音,心跳声大得吓人。阮成锋不是恨他么?他想,快了。
之后的某一天,那扇门忽然被踹开了。
他甚至没睁开眼睛,下一刻就被猛然提起了上身,臂上一痛,他惘然睁眼,看到阮成锋极近距离压抑着怒火的眼睛,一根粗大的针筒扎在他肘弯静脉里,阮成锋往他身体里推针的手很稳,说出来的话却夹带着汹汹怒气。
“你想死?就这么轻轻松松的死?眼睛一闭自己解脱了?你的那些心眼、算计、栽赃、嫁祸,全部一笔勾销?你亏欠的东西太多,给我老老实实地活下去!”
阮成杰瞳仁失焦地看着这人愤怒焦灼的面孔,心下模模糊糊地想,他急什么呢?
阮成锋往他身体里推完了一大管葡萄糖,针管一拔,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张青白失色的面孔。几秒对视之后,他忽然失态地钳住了阮成杰的下颌骨,对着毫无血色的唇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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