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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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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个有趣的故事,而且是我个人的亲身经历。这些事好好整理一下,也不是不可能成为您推理小说的素材,想听吗?对,请务必让我一吐为快,尽管不擅表达的我可能会让故事听起来不是太有吸引力。那么,就容我细细道来吧!

这绝对不是虚构的故事,要这么一再声明,是因为过去我也曾数次将这个故事说给其他人听,但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巧合以至于显得不太真实,大家都以为我一定是从什么小说里剽窃的情节,多半不愿相信。不过,这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实事件。

别看我现在坐着这种没出息的破差事,直到三年前,我从事的还是与宗教相关的行业。听起来似乎有点儿了不起,但说穿了其实也不值一提,因为并不是什么足以引以为傲的宗教。该宗教的全名为某某教,你大概没听过,总之可归类为天理教 (1) 和金光教 (2) 的亲戚吧!不过,说到宗旨,当然还是有不少像样的理论搬得上台面的。

总坛——其实规模也没大到那个地步啦,总之宗教的大本营位于某某县,分支教多半会分布在当地规模较大的地区。我当时隶属的是其中的n市支教会。这个n市支教会在其他的支教会中算是颇有名气的。支教会的主任——按照教内宗旨其实有个啰唆的头衔,但总之就是主任啦——不但是我的同乡又是多年老友,是个相当聪明的人。不过,这倒不是说他在宗教方面特别有慧根,也许该说是很有生意头脑更为贴切吧!宗教扯上生意似乎有点儿怪,但他招揽信徒、募集捐款的本领可是相当高明的。

前面也提过了,我和主任是同乡,算算那已是多少年前来着……呃,我今年二十七,所以我想想看,正好是七年前吧,当时我就住在n市。由于惹出一些麻烦,我被迫辞掉工作,在走投无路下,只好暂时投靠教会渡过眼前难关,说穿了就是去白吃白住。没想到,一旦住下来就难以脱身,自此无所事事地混了好长一段时间,渐渐地也了解了教义,自然被派去经手教内各项事务,成为替教会打杂的人员,就此住了下来了。没想到这一待,就足足待了五年之久。

当然我并未成为教徒。我本就是个没有信仰的人,加上又很清楚许多内幕,例如道貌岸然、侃侃传教的主任其实私底下酒照喝、女人照玩,夫妻俩更是天天吵架。在这种情况下,你说我怎么可能想入教?或许所谓的聪明人都擅长玩这种两面游戏吧,主任正是这样的男人。

不过,信仰其他宗教与成为该教的教徒根本是南辕北辙的两回事,因为该教的狂热分子似乎特别多。一般寺庙的情况我是不太清楚,但是单看捐款就知道,这些教徒出手异常大方,在我这种没有信仰的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然而多亏他们面不改色地捐出那么多钱,主任的生活才得以过得奢华,他甚至利用捐款炒股票呢!我这人向来是三分钟热度,一份工作从来干不过两年,没料到,这样的我居然能在教会熬上五年,深究其中原因,或许是因为连我也跟着荷包满满,日子过得舒服吧!真难想象这么好的肥缺我竟会放弃。接下来,就要说到故事正题了。

话说,教会的宣教讲堂已是十几年前盖的老建筑了,我刚来时,主体结构早已严重破损,整体环境也很杂乱。加上同乡接掌主任后,教徒逐渐增加,空间相对变小了。于是,主任决定扩建讲堂,并趁机修补破损之处。麻烦的是教会并没有这笔施工预算,即使向总坛报告,顶多也只能拿到一点儿补助金,不可能指望总坛提供全额扩建费用,到头来也只能向教徒募款。还好只是增建,不到一万圆就能解决,但即使如此,在乡下支教会要募到这笔款项也是相当不容易的。当时,若主任不像我先前提到的颇有生意头脑,事情恐怕无法顺利解决。

说到主任募款的手段,那就有趣了,简直到了欺诈的地步。他先找上信徒中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对方在n市算是第一流的商家,如今已退隐养老。他故弄玄虚地对那位老人说一切都是由于神明托梦,果真顺利说服对方率先捐出三千圆。对于这种故弄玄虚的事,他多的是素材。而后,再以这三千圆当做吸金的诱饵。他先将这笔现金放进备妥的小型保险箱中,每逢有信徒前来,就大肆炫耀说:

“这真是太难得了,某某先生竟然捐了这么多钱!”

随后再把那个捏造的神明托梦故事吹嘘一番,听过的人自然不敢拒绝,只好乖乖地照行情捐款,其中甚至还有人不惜掏出私房钱以表达对信仰的虔诚,捐款金额眼看是愈来愈多。仔细想想,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轻松的生意吗,短短十天就募到了五千圆呢!照这样下去,想必不用一个月就可轻松筹到预定的增建费用,主任当下乐得满面喜色。

没想到,就在一切看似顺利之际,却出了大事。某日,一封指名写给主任的怪信从天而降。对你们这些写小说的人来说或许没什么稀奇,问题是一旦真的收到那种信还是会吓一跳。信上写着:“今晚十二点整将去领取阁下手边募集的善款,敬请预作准备。”这家伙未免太狂傲了,偷钱居然还先来预告,你觉得如何,很有意思吧?仔细想想又有种荒唐的感觉,但当时我可是吓得脸色惨白呢!正如我刚才说过的,募得的善款全数换成现金放在保险箱里,以便在适当时机向信徒大肆炫耀,结果导致教会里有巨款这件事在教内尽人皆知,难保不会辗转传入坏心眼的人的耳中,由此引来小偷的觊觎也不足为奇了,但是连下手时间都事先预告,这就未免太不寻常了。

主任倒是完全不当一回事,反而还说“放心,八成是谁在恶作剧”。的确,若非恶作剧,不可能有这种特地先写信来警告的小偷。问题是,虽然主任说得没错,但我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如暂时先把这笔钱存进银行吧,我试着劝主任,但这位老兄根本充耳不闻;再不然,至少向警方报案吧,好不容易说动主任,便决定由我代表前往警局报案。

过了晌午,我换好衣服后立刻出门前往警局,走了一町左右,只见四五天前来调查过户口的巡查正迎面大步走来,我随即拦下他,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位巡查看起来就像个彪悍的胡子武士,只是没想到他听我说完后,居然当场笑了出来。

“喂喂喂,你真以为世上有这么傻的小偷吗?哇哈哈哈,你完全上当啦,你上当了啦!”

这人虽然长相凶恶,个性倒是相当豪爽。

“不过,站在我们的立场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心,为了慎重起见,能不能还是请你调查一下。”

在我这么执拗的要求下,巡查答道:

“那好,正巧今晚轮到我在教会那一带巡逻,到时我会过去看一下。当然我相信绝不会有什么小偷来,不过反正顺路,到时可别忘了倒杯茶招待我,哈哈哈。”

从头到尾他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他愿意来,我至少安心多了,于是我再三叮咛他别忘了之后,就返回教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若是平常,除非安排了晚场讲道,否则九点左右我就睡了,可是今晚心里莫名地忐忑不安,因而不敢进房睡觉。再加上和巡查有约,于是我便命人备妥茶水、点心,独自待在内室——通常用来接待信徒的会客室。我坐在桌前,静静等待十二点的到来。说也奇怪,我的眼睛根本无法离开放在壁龛上的保险箱,看久了甚至怀疑里面的现金会不会就此不翼而飞。

主任考虑过后大概开始担心,也不时过来跟我东聊西扯。我总觉得这晚似乎格外漫长,接近十二点时,巡查果真很讲义气地依约前来了。我立刻邀他进内室,主任、巡查和我三人围坐在保险箱前,喝茶之余,顺便看守巨款。不,自以为在看守的或许只有我,主任和巡查根本没把白天那封信放在心上。这位巡查相当健谈,热烈地与主任展开宗教论战,简直像是专程前来高谈阔论似的。当然,比起在暗巷走来走去到处巡逻,喝茶聊天势必愉快多了。搞了半天我渐渐觉得提心吊胆的自己简直像个傻子。

过了一会儿,话题都结束了,巡查蓦地想起什么似的看着我说:

“啊,已经十二点半了呢。你看吧,果然只是恶作剧。”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有点儿不好意思,只好含糊其辞地回答:“是啊,托您的福!”

这时巡查看向保险箱,随口便问:

“喂,钱真的放在里面吗?”

这话问得可就奇怪了。我看他一副调侃我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儿动气地说:

“当然在里面,不信的话要亲眼看看吗?”我嘲讽地回嘴。

“不是啦,钱在里面就好。不过为了谨慎起见,或许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哈哈哈。”

对方依旧语带揶揄。我完全被他激怒了,于是边说“那您请看”,边转动保险箱密码锁,顺利打开后取出成捆的钞票让他见识一下,巡查看了说: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这么不放心。”

我不太会模仿,但他的语气听起来真的让人很反感,说话的时候,就像臼齿缝间卡到异物一般,笑容鬼祟又别有意味。

“不过,没人知道小偷会使出什么手段。你或许以为看到钱在这里就可以安心了,但是这个……”巡查说着抓起放在眼前的钞票说,“这个,说不定早已成为小偷的囊中物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浑身一颤。那是一种不明所以的紧张感,只是这样平铺直叙的描述或许你不太能够体会。

整整几十秒钟的时间,我们全被这句话震慑住了,任谁也没吭声。彼此盯着对方的眼睛,互相刺探对方。

“哈哈哈,你懂了吗?那么,下官告辞了。”

巡查说完突然起身,手上还抓着成沓的钞票呢,另一只手旋即从口袋掏出手枪 (3) 机警地指向我们。你说这不是很气人吗,即便在这个节骨眼也不改巡查的官腔官调,居然还说什么“下官告辞了”,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胆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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