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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聂琪懒洋洋地歪在榻上,漫不经心地剥着松子,十分疑惑地斜睨着皇帝:“陛下最近可是清闲得很?怎么好像镇日无事可做的样子。”
聂铉低头看着手上的奏疏,有点想打人:“小皇叔哪里看出朕清闲的?”
聂琪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若是不清闲,整日找你家小皇叔我来陪你聊天,扰我清修。”
聂铉向他挤弄了一下眉眼,生动风流:“整日清修有什么意思,你皇侄儿我不好看么?若是觉得没意思,朕看完手头这些折子,回头一道上去参房中术去。”
聂琪差点把手里的松子壳扔到皇帝脸上去,那风流俊秀的面孔都好像笼上了痞气,帝王气度当然无存,只剩下没脸没皮的劲儿。
聂铉见他这样,轻笑了一声:“小皇叔还怕羞?”
“自然不比皇帝陛下。”聂琪懒洋洋地道:“听说温子然出外之后,朝中的大臣们为了争他腾出来的那个户部尚书,好几个数得上的世家,打得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本王在府中不问世事都听说了。”
皇帝抬起头,笑得意味深长:“就是要他们咬。”
“父皇打压世家,抬举寒门,倒叫世家这些人抱起团来了。”聂铉搁下笔,端起茶盏啜了一口:“可自朕继位,先前那些日子,久病缠绵,又荒唐了些。父皇呢,又在东宫里头安插满了世家的人,”
“世家本就势大,如今又学会了同气连枝,不给他们找点由头生生嫌隙,这天下,还会是我们聂家的么?”
“朕可不想给人做傀儡,何况朕身子骨不好,不知什么时候撒手去了也未可知,浚哥儿才多大,一不小心怕就被世家把持去了朝政。”
“所以朕现在就要他们生嫌隙……要他们学会,什么叫君为臣纲,什么叫听话。”
聂琪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世家以周曦马首是瞻,陛下怎么不拿周曦开刀?”
“周曦聪明,能干,心气也高。聪明的人会审时度势,能干的人能把事做好,而心气高的人,才不会做出太下作的事来。”聂铉咂摸了一下,笑道:“而且他太精明了,针对他,太累。既然如此,何妨先拿那些蠢人开刀?周曦是成了精的狐狸啊……小皇叔你看,那些人为了个户部尚书,争得面红耳赤。周曦的妻兄陈枫,原是司农寺卿,才干人品都算是很拿得出手,本来他若下场争,多半就会是众矢之的,得要周曦用自己的威望去压服世家,这便是周曦和世家的嫌隙了。可惜啊,周曦一点都不蠢,这一次争户部尚书,他根本没让陈枫下场。”
聂琪挑了挑眉梢,饶有兴味:“哦?户部在六部,仅次于吏部之下,与兵部齐头,户部尚书何其贵重,他倒有魄力不要?真不知陈枫怎么就肯听他的。”
聂铉哼了一声:“他当年能让陈枫招秦轩做女婿,如今就能叫陈枫不要这个送到嘴边的户部尚书。他们自己家的事,朕如何理会得。”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呈送邸报的太监到水榭边的时候看见,皇帝正坐在水榭边看大皇子演练礼仪。
大皇子聂浚今年六岁,生得玉雪可爱的好皮相,沉静安详,正一板一眼地演习见外臣时候的礼仪。
自从去年皇帝动念要立太子之后,便一直在叫礼官教习大皇子的举止礼仪,生怕太子出阁读书后因为行止有差,在群臣眼中失来威信。
过年的时候,还将已经过世的皇后留下的唯一女儿明玉公主养在了淑妃宫里。
皇帝如今对后宫的态度十分淡漠,皇后难产过世的时候皇帝正重病不起,到如今也一年多了,只是皇帝自从痊愈之后便不怎么宠幸后宫了,倒是对子女们宠爱有加。
如今皇帝几次说要立大皇子做太子,淑妃又是后宫中分位最高的妃子,皇帝却从没提过要立她为后。
有传言说皇帝之前险些死在女人肚皮上,如今险死还生后便对女色一道有了阴影;甚至有说皇帝如今身子骨虽然好了,某方面却不行了的。
这流言虽然大逆不道,却有几分道理。二臣子们也都猜测,觉得流言却未必是空穴来风,皇帝急着立太子,和以后不会再有新皇子了或许也有关系。
不管怎么说,虽则群臣们一再进言皇帝春秋鼎盛,不必急着立储,皇帝却已经在将大皇子当太子教养了。
太监们在皇帝身边久了,都知道皇帝的心意,对大皇子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皇帝听说是西南的军情邸报和容涵之上疏,便点了点头,太监以为他会叫大皇子去休息,没想到皇帝招了招手说:“浚哥儿,来。”
大皇子迟疑了片刻,恭恭敬敬地走到皇帝面前,行礼道:“父皇。”
聂铉一把把儿子抱到腿上,说:“父皇给你找了个老师。他如今正领兵平定西南,连战连捷,即将凯旋,这次是他传回的军情,你也一起听听。”
聂浚眨了眨眼睛,问:“不知是父皇朝中的哪位贤臣?”
聂铉接过了邸报翻开,笑道:“是当朝次相容涵之容卿,风华绝代的出众人物,其人文武双全,风趣爽朗,浚哥儿一定会喜欢他的。”
聂浚点了点头,说:“父皇很喜欢他么?。”
聂铉愣了愣,失笑:“嗯,父皇很喜欢他。”
聂浚努力地想了想,问:“是漱玉姐姐夫家的那个容家么?”
体弱多病的原主留下了七女三子,是故很有几个年岁相近的,长女漱玉公主只比大皇子聂浚大三个月,各自的母亲也是手帕交,姐弟两个自然玩的很好。
他点了点头,一面看着邸报,一面道:“漱玉正是许给了容卿的幼子。”顿了顿道:“漱玉那个未来驸马听说也是极聪明伶俐的,回头等你出阁读书了,找来给你当伴读正合适。你们郎舅间从小亲近亲近,也是好的。你还能替你姐姐好好看着那容敏,敦促他读书上进,省的她以后嫁个不成器的夫君。”
聂浚扁了扁嘴想,这不对吧,哪有堂堂太子整天督促伴读好好学习的。
可是在父皇面前,这话是不敢说出来的。
聂铉正看着容涵之的奏疏,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随后放松了,笑着叹了口气:“乱贼整顿全族,退守建宁,将附近的汉人全都裹挟了要挟容卿。浚哥儿,要是你,你会怎么做?”
聂浚想了许久,摇了摇头。
聂铉也不生气或是失望,只笑道:“你这未来老师如今向朕要了便宜行事的诏书,且看他是怎么做的罢。”
聂浚点了点头。
皇帝放下容涵之的奏疏,换了西南行营发给兵部的邸报,慢条斯理地道:“如今六部里,吏部尚书首鼠两端,好在还算聪明;户部尚书温卿……暂时不在京里,可户部是铁桶一块,朕不会让人染指;工部尚书和左侍郎都是父皇一手提拔的……等到容卿携胜归来,兵部也会彻底俯首帖耳。到时候,世家再想不听话,也没有那个底气了。”
聂浚似懂非懂,但看着父皇意气风发的样子,还是下意识地用力点了点头。
第一百八十三章
聂铉坐在金殿的龙椅上,下面站着的是够资格参加朝会的文武官员,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从殿门,收拢到百官。
从还在慷慨陈词的监察御史张怀恩和工部主事,到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的工部尚书冯延世。
皇帝捏紧了拳头,眯起眼睛,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丞相身上。
周曦一如既往地风姿出众着,站姿挺拔优雅,肩背挺得笔直,如竹如玉。此时正一脸正色地站在群臣之首,听着那御史的陈述。
仿佛此事与他全无干系一般。
似乎是察觉到了皇帝的目光,尚且有暇恭敬地敛首欠身。
监察御史卢怀恩弹劾工部尚书冯延嗣二十八条大罪,从贪污款项,到收受贿赂,从私相授受到以公谋私,条条桩桩,有理有据,甚至他还从怀里掏出了一封函套,里面厚厚实实,全是冯延世的罪证。
满朝文武都安静地听着。
谁都知道工部尚书的皇帝亲自理政后一手提拔上来的,更有甚者,当时皇帝从后宫里出来,初掌朝政,想要安插人手,还很是遭了世家的掣肘。
卢怀恩这样在大朝会上当庭弹劾冯延世,跟众目睽睽之下脱下臭鞋底子往皇帝脸上抽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偏偏他言之凿凿,连物证都能拿出来。
带到洋洋洒洒的控诉说完了,不忘跪倒在地,自己除了朝冠,恭恭敬敬地道:“臣知陛下信重冯延世,正因如此,冯延世欺君罔上,才更是罪不容诛!臣请陛下,秉公论断,将其问罪!”
聂铉心情差到了极点,拿着太监呈上来的函封向龙案上一倒,厚厚一沓的证物落在龙案上,他沉住气理了理那些笺纸,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越是心气不顺,恨不能全都洒在冯延世脸上,再叫他一张一张吃下去。
只喝道:“左右金吾,还不将冯延世拿下,交三法司论罪!”
顿了顿吸了口气平复心气,又道:“卢卿且平身罢,爱卿忠勉勤谨,理当降旨褒奖,不必如此。”
卢怀恩谢了恩,方才起身来,又把朝冠戴上。
聂铉气得不想说话,却听有臣子出班道:“启奏陛下,户部尚书至今空悬,工部尚书如今又出缺,六部乃朝政之枢要,不可无主啊。”
聂铉那几个有意户部尚书的世家中人顿时纷纷出来,明里暗里,一边撕掳一边要皇帝早定户部尚书。
聂铉抿了抿唇,道:“户部尚书事关重大,且先将工部尚书的人选定下再议。”
周曦嘴角微微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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