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玄幻奇幻 > 网内人 > 第九章

第九章(1/2)

目录

在gt technology ltd的狭小办公室内,李世荣正紧张地搓着手,踱着方步。即使他知道身为老板应该在员工面前显出自信以稳定军心,骨子里他实在无法镇定下来。司徒玮即将再访公司,gt网的前途就系在这一场关键的简报上。然而,看到施仲南的样子,他就难以安心。李老阅不擅于观人,但就连他也看得出,这几天施仲南睡眠不足,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

“阿南,你还好吧?待会的简报你当主力,成败得失就看你……”李老板说。

“放心吧,我胸有成竹。”施仲南微微一笑。

虽然施仲南一脸自信,李老板仍不禁担忧事情能否顺利进行。他昨天听过施仲南的报告,对内容感到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那些“复归红利”、rg币权证j是什么意思,它们对网站营运又有何帮助。他好几次提出疑问,可是施仲南搬出更难懂的术语,似是疑非地证明这些点子能够吸引司徒玮,结果李老板只能放手让对方处理。这场报告中,阿豪几乎全程坐冷板凳,只在结末负责一段以用户角度操作g币交易的示范。

“喂,你真的0k吧?”在李老板问joanne有没有订好朗豪坊的高级餐厅,准备待会邀请司徒玮共进午餐时,阿豪悄悄地向施仲南问道。他看得出这几天对方因某些事情分了心,报告末段收尾的部分做得十分马虎。

“当然0k。”施仲南再次向阿豪保证。

“你最近心不在焉的,没事吧?”

“没,只是一些私事而已。”施仲南说:“放心,明天我们就会成为首家被siq入股的本地科技公司,一登龙门,身价十倍,你该担心的是到时要接受一堆记者访问。”

“记者要访问也只是找李老板罢了,干我底事?”

“你是‘客户体验设计师’,记者们自然会请你聊几句嘛。”

施仲南笑着说,令阿豪不知道这是否玩笑话。纵使阿豪觉得施仲南精神不大好,但他也看得出对方眼神里的那团火焰。相比之下,李老板更无大将之风,阿豪想,假如现在来的不是司徒玮而是siq另一位干部,搞不好会以为施仲南才是老板。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拉开了最后一战的序幕。,oanne不敢怠慢,立即走到门口迎接客人,李老板也不管面子,一同前往。施仲南和阿豪从座位站起来,紧随其后。

“司徒先生!欢迎,欢迎。”

“richard,不好意思啦,晚了点。刚才交通出了点状况……”

“不打紧,不打紧。”

李老板和司徒玮站着寒暄了两句,便邀请客人们进会议室。施仲南趁此时向thoas和马仔打手势,示意他们一同出席会议。

“南哥,我们也要?”马仔紧张地问道。“我要干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准备……”

“你们只要坐着听报告就好。”施仲南说:“这样子才能显示我们公司上下一心,叫司徒玮留下好印象。”彡马仔和thoas点点头。他们不知道,施仲南心里的另一番盘算。

接下来的报告,对象不止是司徒填,他更要thoas和马仔在场,欣赏他的宏图大计——

他决定发动兵变。

在会议室的电脑里,他已准备好第二份报告。他知道阿豪和李老板会因为内容有异而大感惊讶,但他们不会在司徒玮面前点破。只要自己拿到简报电脑的遥控器,李老板就无法阻止他这场革命。

会议室勉强容得下八个人,施仲南关门后,走到投射萤幕前,心情十分忐忑,但同时带着七分兴奋。他放眼扫过众人,感到各人的视线全投放在自己身上,尤其司徒玮更是认真地瞧著自己,似是等待他给予最终答案:“你准备打安全牌还是冒险挑战?”

然而,这时施仲南察觉到一点异样。他望向司徒玮身后。

“啊,忘了说,”司徒玮仿佛注意到他的视线,扭头向身后瞄了一眼,再环视众人,“doris临时请假,这是我另一位助理,rachel。”

施仲南向站在司徒玮身后的rachel点点头,对方也稍微颔首示意。施仲南对doris今天缺席有点失望,虽然这位rachel外表尚可,但跟doris那种混血美女相比,明显输上一截,而且乍看之下,这位助理也不如doris精明干练,神态略带呆滞,有点难想像到对方能担任司徒玮的二号副手。

施仲南不知道的是,对方此刻跟他一样,心里满是疑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叫“rachd”的洋名,更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锴家伙以“司徒先生”来称呼坐在自己前方的男人。

对她来说,这个男人就只有“阿涅”这一个名字嘛……

那天晚上,当阿怡决定放弃向杜紫渝复仇后,她从广播道回到乐华村已接近凌晨三点。

阿涅没有狠心地要她自己回家,在回收所有设备、还原所有系统之后,他开车送阿怡回去。一路上二人没有对话,阿怡亦无法从阿涅的表情上看出到底他是否不高兴——毕竟多天的部署,就在阿怡一声令下完全中止。

“你……认为我应该贯彻报复行动吗?”下车前,坐在助手席的阿怡问道。

“区小姐,我说过我只是代理人,纯粹是一件工具,如何用只看你决定,我没有意见。”阿涅将手臂架在方向盘上,“况且,我没说过我不会收费。你欠我五十万。”

虽然是意料中事,阿怡仍因此感到心里一沉。

“别奢望我会因为行动中止就给你打折。”阿怡正想开口,阿涅却抢先说道。“也别想逃避责任,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找到你。”

“我才不会逃……”

“我姑且相信你。”阿涅直视着阿怡双眼。“假如你觉得生无可恋,准备一死了之,也请你在还债后才自杀,别要我和鸭记替你打白工,我会准备好你能应付的‘方案’。后天七月七号星期二你不用上班,那天早上十点到我家,我再跟你算帐。”

阿涅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害阿怡心里起了个疙瘩。她想她不能怨人,毕竟当初被仇恨蒙蔽,承诺交易的人是自己。事实上,从阿恰放弃报复的一刻开始,她已有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觉悟——家人都不在了,孑然一身的她已失去人生意义。假如阿涅要她卖身从事特种行业还债,

她也只能认命。她唯一希望的是阿涅不会要她割一个肾出来,要割就干脆割雨个一她可不愿意拖着残躯、生不如死的过活。

“明白了。”阿怡无奈地回答。

阿恰下车后,阿涅透过车窗叫住她。

“我不会少收半块钱,不过今晚的行动以这种形式告终,实在有够扫兴。我会免费让你参与第二波行动,但这次可不由你作决定。”

“等、等等!”

阿涅话毕便开车离去,留下阿怡伫立原地。刚才阿涅说话时,表情跟在天景酒店怂恿阿怡交易时一模一样,眼神流露着异常的光芒。阿怡已经不想再插手干涉杜紫渝兄妹的生活,但她从阿涅的神态看到他似乎另有打算。

星期二早上,阿恰遵循阿涅吩咐,再次来到第二街一百五十一号外面。她犹豫地踏上楼梯,走到六楼后,正要按下门铃时大门却率先打开,门后是依然穿着红色外套、七分裤和拖鞋的阿涅。阿怡猜,他一定是用什么“魔鬼鱼”探测到她的手机讯号,知道她来到附近。

“你满准时嘛。”阿涅边说边打开钢闸。

“阿涅,”阿恰没回应对方,因为她更在意上次告别时阿涅说的“第二波行动”。“杜紫渝的事情就算数吧,我不想对她……嗯?”

阿怡没把话说完,是因为阿涅没有让她走进屋里,反而自己走出昏暗的梯间,关上大门和钢闻。

“我们要去哪儿吗?”阿恰问。

“嗯。”阿涅推了挡在门外的阿怡一下,说:“楼梯狭窄,你别挡路。”

阿怡无奈地走下楼梯,不知道阿涅葫芦里卖什么药。当她经过五楼,往下再走几级时,却听到阿涅在身后叫住她。

“这儿。”

阿怡回头一看,发现阿涅正掏出钥匙,打开五楼房子的大门。五楼的单位外面跟阿涅六楼的差不多,一样有一道钢閛,闸后有一扇木门,不过款色不同之余,感觉上更陈旧,木门外有贴过挥春的痕迹,红色的纸屑仍黏在白色的门板上。

“嗅?这单位也是你的?”阿怡诧异地问。

“这整栋唐楼也是我的。”阿涅漫不经意地回答。

阿恰暗吃一惊,心想难怪每次到访也没碰过其他住客,毕竟在房价失控飙涨的今天,再小的地皮也能建成有名无实的蚊型豪宅,一般业主才不会任由房子空置,老早将这破落残旧的唐楼卖给发展商重建了。当阿涅打开大门,亮着电灯的瞬间,阿怡更感惊讶——眼前是一个简朴时尚的小客厅,纵然家俱只有一张米色沙发和一个茶几,配色和墙纸以及木地板却十分搭调,更重要的是客厅中没有任何杂物,一尘不染,跟楼上的单位有天壤之别。阿怡环顾客厅四周,没看到窗子,天花板上安装了像办公室的日光灯和中央空调系统的出风口。玄关以外的三面墙上各有一扇门,事实上,阿恰觉得比起客厅,这空间更像医务所的候诊室。

当阿怡想着其中一扇门后会不会是手术室,她是不是要割什么器官出来还债时,阿涅带她走进右边的房间。门后的房间比客厅大一倍,同样没有窗户,但家俱较多,有一张沙发、一张长长的梳妆台、数张椅子以及一个偌大的壁橱,房间角落还有一道打开了的玻璃门,阿恰瞄到门后是一个小浴室。阿涅拉开壁橱其中一扇门,里面挂着十多二十套女装衣服,衣服下方就有一排排抽屉,最下方还排着一双双高跟鞋。

“这件……唔,腿短,还是算了。”阿涅抽出一件白色女装衬衫、一件炭灰色外套和一条黑色及膝裙,回头瞧了阿怡一眼,再扭扭头放回裙子,改拿旁边一条黑色长裤。“你穿几号鞋?”

“嗅?三、三十八。”阿恰搞不懂情况,只好如实作答。

“欧洲码三十八吗……即是英国码五号或五号半。”阿涅弯腰,提起两双黑色的高跟鞋。“你看看哪一双较合就穿哪双。”

阿涅将衣服和鞋子塞到一脸迷惘的阿恰手上,再指了指梳妆台,说:“好好化个妆,整理一下头发。我十五分钟后回来。”

“等、等等!”阿怡叫住正准备离开的阿涅,吞吞吐吐地问:“这、这是什么意思?我……我要卖身下海吗?”

阿涅愣了愣,再爆出笑声。“我呸,你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要你赚皮肉钱来还我五十万?恐怕我等三十年也没收到!更何况哪种特殊行业会在早上十点营业的?哪来客人?”

“可能是拍a、av……”阿怡记得图书馆里就有好几本探讨日本色情电影行业生态的书本。

“区小姐,”阿涅掩面失笑,“这儿是香港又不是东京。假如我现在是要你去拍小电影,你认为我不会要你将身上那些在女人街卖一百元四件的廉价内衣,换成抽屉里的高档货吗?”

阿怡觉得这句话好像有点道理,但在她想再提出反论时,阿涅已离开房间。无计可施之下,阿怡只好换上阿涅给她的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化妆。衣服大致上合身,她不由得猜想阿涅是不是经常打量她的身材,所以能够拿出符合她的尺码的衣服。她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化妆品种类繁多,光是唇彩便有四十多款,粉饼也有五、六个。因为平日她都只涂一点口红便上班,面对这大量工具,阿怡只能搔搔头发,硬着头皮刷上腮红。她完全不知道该化什么妆才跟身上的套装合衬。

十五分钟后,阿恰身后的房门打开,她正想抱怨阿涅强人所难要她化妆整理头发,却赫然看到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对方穿着一袭海军蓝色西装、红色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十分气派。

“你是……”

“老天!你这是哪门子的化妆?猴子屁股吗?”

对方出声后,阿怡才惊觉面前这西装笔挺、仪容讲究的男人就是阿涅。阿涅刮干净了胡碴,用发胶梳理好头发,换掉那身地痞衣服,外表上判若两人。

“阿、阿涅?”阿怡只能瞠目结舌地吐出对方的名字。

“不是我还有谁啊?”阿涅皱皱眉,就像对阿恰大一小怪的态度感到可笑。而阿怡从对方说话谈吐,确认这的确是阿涅。虽然有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她没料到衣服和打扮会让人的观感相差如此巨大,不过她回想起数天前阿涅在她面前乔装成老头,假如她没有看到换装过程,她大概也会因为那落差而大吃一惊。

“你……”

“你先给我坐下,这妆会露馅啦。”阿涅按着阿怡肩膀,着她坐回化妆台前的椅子,自己再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

“别动。”阿涅从抽屉取出,片卸妆棉,伸手抹掉阿恰脸上那过火的腮红。阿怡看着凑近面前、毫不邋遢的阿涅,感到三分别扭、三分腼腆,还有四分不明所以。

“你、你连替女生化妆都懂?”阿怡的脸孔被阿涅扶住,口齿不清地说。

“不算懂,但至少比你这个男人婆强。”

阿涅的尖酸语气令阿怡稍稍感到心安,毕竟外表不一样,骨子里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涅。

“闭上眼。”阿涅取过眼影盒和刷子,替阿恰刷上浅棕色眼影,然后掏出眼线笔,按着眼皮画上上下眼线。用睫毛夹和睫毛膏整理过后,阿涅取过腮红,重新替阿怡刷上,再取出一瓶唇彩,简单的为嘴唇作最后的修饰。

“头发没救的啦,幸好你头发不长,随便弄一下也不算太难看,勉强过关吧。”阿涅伸手拨弄一下阿恰的头发,再将桌上的化妆品放回抽屉。阿怡回头望向镜子,不由得惊呼一声——镜中的自己,犹如一位在中环上班的行政人员,脸上的化妆不但让她看起来漂亮,更重要的是令她显出一份自信。

“别顾着照镜,自恋狂。”阿涅走到房门前,示意阿怡跟着她。“你原来的衣服、手袋全留在这儿就好,什么都不用带。”

每次听到阿涅刻薄的话,阿怡都好想吐槽,可是目前的状况实在太意外,她仍无法正常地思考。自己为什么要换衣服?阿涅为什么乔装?他们要去哪里了?

回到客厅,阿涅没往玄关走过去,反而走到沙发后的那扇门。他打开后,阿怡越过他的肩膀看到那边通往另一道狭窄的楼梯。他们走到梯间,阿涅带上门,再指了指向下的梯级。

“这儿是……”

“后门。”

二人走到一楼,打开一扇厚重的钢门后,阿怡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小巷,她回望左右两端,小巷一边是密封的石墙,另一端有一道关上的蓝色钢闸。她抬头一看,虽然勉强看到天空,身前身后却是大厦,她猜这应该是大楼与大楼之间的狭缝。阿涅走到小巷右方,打开墙上的另一扇门,阿恰跟他走进一条通道,只见环境跟方才不一样,灯管明亮,通道的墙壁很干净,感觉上经常打理。拐过一个弯角后,阿恰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那是跟第二街相邻、水街一栋大型住宅大厦的停车场。

阿怡倏然想到,难怪当初自己老是无法堵住阿涅。一个月前,她为了求阿涅接受委托,每天都在第二街等候对方,然而阿涅居住的唐楼有第二道樱梯和后门,他自然可以瞒过自己进出。人家说“狡兔三窟”,阿怡猜说不定阿涅家里还有第三条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

“抱歉让你久等啦,都是这家伙的缘故。”

阿涅走近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站在车旁的正是鸭记。鸭记今天的打扮同样教阿怡意外,因为对方穿上了黑西装,戴手套,就像替有钱人开车的职业司机的模样。

鸭记没有回答阿涅,只是微微点头,坐进驾驶席。

阿涅坐上后座,阿怡却愣在车旁,不知道该坐在鸭记旁边的副驾驶座还是阿涅身旁。

“你还呆在外面干啥?放聪明点好不好?”阿涅探头示意,叫阿怡坐进后座。阿怡只好依对方所说,怀着满腹疑惑走进车厢。阿怡关上车门后,鸭记便开车,随即离开大厦停车场,往西区海底隧道出发。

“我、我们现在去哪里?要做什么?”阿怡问道。

“冷静一点。”阿涅跷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倚在座位上,加上一身西服,看起来倒像个阔少。“我上次不就告诉过你吗?让你参与行动嘛。”

“啊!”阿恰恍然大悟。她猛然理解,他们的打扮是为了瞒骗他人,执行某项计划。

“阿涅,我就想告诉你,我不想参……这是?”阿怡正想向阿涅说明意向,阿涅却递过一台平板电脑,塞进阿恰手中?画面上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半身照。

“这次行动的目标人物。”阿涅漫不经心地说:“他叫施仲南。”

“他跟杜紫渝有什么关系?”

“毫无关系。”

“咦?”阿恰愣住,一面不解地瞧着阿涅。

阿涅取过平板,一边按一边说:“我只是出于好管闲事的心态决定要整治这家伙,今天本来打算单独行动,不过前天对杜紫渝的计划这样子结束,我想你也有种‘不完全燃烧’的感觉吧。说到底,让我发现这厮的人是你,加上他和你尚算有多少瓜葛,我就姑且让你参观一下。”

阿怡有听没有懂,正想追问,阿涅却将平板放回阿怡手上。萤幕显示出一个分割成四份的监视影片画面,阿怡对它有点印象。

“啊!这是之前我们搜寻利用地铁站w站台寄信给小雯的人时,你在电脑看的那段影片嘛!”阿恰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还替阿涅打扫和泡茶,对方回到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其中一个萤幕就是显示着这个挤满人的月台。

“你留意左上角那一格。”

左上角的画面里,下方写着“3”和“4”两个阿拉伯数字,而中央正映照着乘客上下车的情况。阿怡留意到其中一扇门有点异样,几个乘客下车时都回头望向车厢,有人更掏出手机往车厢里拍摄,只有一个男人例外,头也不回地步往手扶梯的方向。她仔细一看,发现这个男人跟阿涅刚才给她看的照片似乎是同一人。

“这是那个施什么南?”阿怡指着萤幕问。

“对。”

“那又如何了?”

阿涅伸手在画面上滑动,萤幕里的人物和列车像快镜般跳过,不一会,影片速度随着阿涅放手回复正常。

“现在你看看左下角的那一格。”

阿怡低头一看,不知道该留意什么,正想着是否该找寻杜紫渝的身影时,却看到施仲南再次出现在月台上,站在一根柱子旁边候车。

“你要我留意这个男人?他回到月台了?”

“很好,你还有丁点观察力。”阿涅以嘲弄的口吻说。“他下车后没有离站,也没有转乘东铁线,只在站里绕一圈,便回到月台上等车。期间他没有跟任何人接触,所以不是什么约了朋友碰面交收物件之类,也没有使用站内的洗手间,我再三检查过那段时间的所有站内影片,确定上述事实无误,他只是漫无目的地溜达。最后我从他再上车的班次追踪到,知道他在钻石山站下车,确认拍到他离站的监视影片,再从八达通纪录查出他的身份——就像你上次所说,我可以从车站影片和离站纪录找出一个人的资料,但前提是我必须锁定某人,而不是大海捞针般在数千个乘客中找出某个正在滑手机的家伙。”

“他回到月台又如何了?杜紫渝寄信给小雯时他是证人吗?但现在再看这影片也——”

阿怡突然止住说话,视线聚焦在影片的背景上,因为她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香港铁路各站的月台都以不同的颜色做为主调,方便乘客辨认,减少下错站的机会,画面里的月台柱子是天蓝色的,但阿涅说过,杜紫渝寄信给小雯,是在油麻地站、旺角站和太子站——它们的颜色分别是灰白色、红色和紫色。天蓝色的车站,是九龙塘。

九龙塘站跟杜紫渝无关,但跟小雯有关。

阿怡赫然望向右下角标示着影片时间和日期的数字。她因为自己大意没看到这么明显的线索而懊恼,同时也因为隐约察觉到阿涅暗示的事实而吃惊。右下角所标示的日期,是二〇一四年十一月七号,时间是下午五点四十二分。

这是小雯被猥亵侵犯的日子。

阿涅从阿怡的表情看出对方已察觉到事实,于是再伸手拉动画面,让影片倒回数分钟。就在施仲南下车不久,阿恰看到穿校服的小雯在一个中年妇人搀扶下离开车厢,之后是被一个魁梧男性架着下车的邵德平。

“简单的智力问题——”阿涅微笑着说:“在发生事端的车厢里,会装作漠不关心,尽快开溜,避过风头后回到同一个月台登上晚几班列车的人,最大可能是谁?”

“真、真正的色狼?”阿怡交替看着平板和阿涅,呆然地答道。

“难得你这次答得毫不含糊。”

“所以邵德平是无辜的?”

“可以这么说。”

“但他认罪了啊?”

“所以他的律师art ak是个庸碌的家伙。”阿涅嗤笑一声。“明明手上拿了一堆好牌却不懂打,为了避免麻烦劝被告接受认罪协议,这种人根本不配称为律师,该叫做讼棍。”“什么好牌?”

“不就是花生讨论区那篇文章的内容嘛,虽然邵德平形迹可疑,例如当场想逃跑,但说是因为胆小而做出的错误决定也一样合理。”

“可是根据证人供词,他当场说过‘只是不小心碰到小雯’,这不正好承认他做过吗?”阿怡无法接受阿涅的说法,毕竟她一直认定邵德平就是令妹妹受苦的坏蛋。

“我就说那律师无能。你当初拿给我的资料里,包括你妹妹的口供,当中就有合理答案——你妹妹指有人摸了她的屁股一下,她以为对方不小心碰到,但隔了一阵子,那只手开始肆意地抓她的屁股,还猖狂地掀她的裙子。为什么曾察和律师都没有质疑过,一开始那只手的主人和之后那个乱摸的色狼不是同一人?在挤沙丁鱼似的车卡里,根本无法确认嘛。假如辩方提出这点,在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条件下,邵德平肯定获判无罪。”

阿怡讶异地瞧着阿涅。“所以邵德平真的是不小心摸到小雯一下,然后因为另一人碰巧接续犯案,令邵德平背了黑锅?”

“不一定是‘碰巧’,可能邵德平不小心摸到你妹妹时,站在身旁的施仲南察觉到你妹妹的反应,才会起色心。”阿涅耸耸肩。“说碰巧的,大概是当天他们都穿着颜色差不多的衣服,令那个大妈错认了手的主人,而邵德平又愚锰地以为对方指责自己之前不小心碰到你妹妹的屁股一下,跟对方开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替施仲南送上完美的掩护。结果一方认定对方是色魔,另一方认定自己被诬告,真正的犯人却大模厮样离开现场。”

“但、但你这说法只是猜测吧?”

“对,当然只是推论?”阿涅取过平板,“所以我另找佐证了。”

阿涅打开了另一段影片,将平板递过去,让阿怡看到萤幕。画面里是寻常的地铁车厢风景,镜头跟一般人视线高度差不多,拍摄到一众挤在车厢里抓住扶手和铁柱的乘客,以及在他们身后坐在座位上正在打瞌睡或滑手机的人。靠近镜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性,他一手扶著柱子,另一手似乎也在滑手机,只是画面拍不到。阿怡正想问阿涅这家伙又有什么关系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焦点弄错了——在画面右方稍远、靠近车门的位置,她看到那个姓施的男人,他正抬头看着车厢另一端的电子告示牌?,而更叫她惊诧的是夹在施仲南和车门之间有一个穿校服的女学生,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那孩子的表情困窘,脸孔朝向车厢外,施仲南的右手正紧贴着她的屁股,有所动作。

“他、他的手……”阿怡瞪着平板,不由得吐出一句。

“鸭记跟踪他半个月,”阿涅指了指正在开车的鸭记,“结果发现这家伙是个惯犯,每隔几天便会下手,猎物都是这年纪的女学生。他还会提早上下班,配合学生上学和下课的时间,选最挤的车卡来‘打猎’。我不想称赞他,但他的观察力真的满优秀,选上的女生都会哑忍他的侵犯,而且他似乎能够察觉到旁人的视线,稍有风吹草动便住手,所以一直没有被抓——去年你妹妹一役,大概是他少有的大意吧,不过他仍能全身而退。鸭记要用这个特制的家伙,才成功拍到罪证啦。”

阿涅拿出一副粗框眼镜。阿怡看到眼镜脚上有一个小圆孔,似乎是针孔镜头。跟一般偷拍用的眼镜不同,这个的镜头跟眼镜镜片的方向成九十度,能拍到佩戴者左右两边的影像。

阿怡将视线放回平板上,发现接下来还有第二条、第三条片段,拍摄手法差不多,内容亦几乎一样,只是受害者换了人。

“为什么你没有当场阻止他啊!”看到施仲南伸手潜进一个女生的裙子里的画面时,阿怡对鸭记吼道。她在这些少女的脸上,看到小雯当天受过的苦,不其然同情她们起来。

“因为他做事有分寸,不像你。”阿涅插嘴说。“光逮到这混蛋在地铁使咸猪手不是我的目的。”

“目的?你们——”

“啊,先别说,我们差不多到了。”阿涅望向街上。车子刚驶经旺角登打士街,差不多到gt网所在的惠富商业中心附近。从西营盘到旺角,使用西隧的话,只要约十分钟的车程。

“到了?啊,你还没告诉我我要干什么!”阿恰紧张地问。“你要对这个施仲南做什么吗?”

“你真多问题。”阿涅皱皱眉,瞪了阿怡一眼。“总之待会你跟着我,别说话,我会负责一切交谈,你只要站在我身后,当自己是我的助手便成。你今天只负责‘看’就好。”

车子停在山东街,二人下车后,鸭记便开车离去。阿怡跟着阿涅走进一栋商业大厦,乘电梯到十五楼,期间一直在意自己的外表、走路的姿势会不会露馅。

“记住,别说话喔。”电梯门打开前,阿涅再说道。阿怡从他的表情看到一丝笑意,感觉上,阿浬就像准备上台表演的演员一样。

“司徒先生!欢迎,欢迎。”

“richard,不好意思啦,晚了点。刚才交通出了点状况……”

阿怡对阿涅的语调感到吃惊,但只能忍住。阿涅装出一种特殊口音,有点外国人说粤语的味道,但又不至于太夸张。那丁点的不自然令阿怡差点怀疑面前的人是否阿涅本人,毕竟从外表到谈吐都和他认识的阿涅不一样。

这家伙不是个演员,是个骗子——阿恰想起方才的心里话。

她随着阿涅走进那间小小的会议室时,看到那个姓施的男人——他正和另外两个职员说话,似乎在示意他们一同开会。

在目睹施仲南真人的瞬间,阿怡有种面熟的错觉。她知道她刚看过照片和影片,自然会认得对方,可是她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某处见过对方。因为这种奇异的感觉,阿怡几乎忘掉对这色狼的恨意——发生在小雯身上种种坏事的起因,追本溯源,正是来自这人渣的一己私欲。

“doris临时请假,这是我另一位助理,rachel。”

在会议室里,施仲南对阿怡行注目礼时,阿涅替阿怡解围。因为阿涅没告诉她这回用什么假名,所以她对“司徒先生”的称呼感到别扭,也对这个临时掰出来的“rachel j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阿涅取这名字有什么含义,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记得她现在叫rachel,否则他人叫唤自己时,她反应不过来就有麻烦。

“嗯,我们开始吧。”施仲南站在投射萤幕前,展现出自信的笑容,按下遥控器的按钮。八十吋的投射萤幕上,亮出“gt technologies ltd”的字样,下方写着施仲南的英文名字“charles sze”以及职衔。这份简报应用了企业家盖伊?川崎的5/20/30黄金法则,即是以内容有十页&039;报告不超过二十分钟、字体尺寸为三十点来进行简报。“我叫charles,是gt technologies的技术总监。今天由我负责向司徒先生说明敝公司的计划、发展以及能为siq带来利润的理由。”

施仲南按了一下按钮,换上下一张投影片。李老板和阿豪看到后,不由得心头一震,因为这页的内容跟他们昨天看过的不同。之前他们看到的,是一句口号“we trade ossips”——“我们买卖的不止于八卦消息”——然后施仲南再讲解如何导入新的虚拟货币交易方法,制造财富;然而现在他们看到的,是“the revotion of news”。

“‘新闻的革命’。”施仲南说:“上个月司徒先生到访,已听过gt网的基本营运模式、盈利方法,今天我便会进一步说明敝公司的未来发展,以及如何落实这些改革。”

施仲南看到李老板紧张地跟阿豪耳语,阿豪却摇头表示不知情。他知道自己这一着会令李老阅吃惊,但他更肯定对方不会打断自己——这场简报,可不容许半点瑕疵,身为老板此刻打岔,只会令人留下坏印象。

接下来的投影片,施仲南开始叙述gt网的潜力与新闻工业的关系,大部分都是上星期从“司徒先生”听来的,但加上这几天在家中钻研,说起来也头头是道。为了展示自己不是只懂鹦鹉学舌,施仲南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外国的资料,分析本地网络媒体的发展状况,雕琢简报的内容。他每晚睡不到四个钟头,上班时自然精神不足。

听着施仲南的报告,阿怡始终搞不懂阿涅的用意。她多少理解这家叫g什么的公司是香港某网站的经营者,他们以为阿涅是什么投资公司的要员,正向他推销,说他们的网站将会取代传统的新闻媒体,希望吸引资金;可是,她仍无法明白阿涅到底有什么目的,乍看之下,这不过是一场很正常的商业会议。

然而这场“正常”的会议在施仲南再次按下按钮后骤然变得“异常”。

“gt网本身已具备新闻网站的特质,以这一篇消息做为例子……咦?”

施仲南准备的下一张投影片,本来是一幅从gt网撷取的萤幕快照,可是这刻用作展示投影片的软体整个关掉,切换到一个浏览器上,显示着gt网的介面。李老板和参与会议的成员都以为这是施仲南安排的简报程序之一,但他们看清楚网页内容后,却不由得愣住。这篇阅览费用为“g币o元”的消息,标题写着“【有片有图】稚嫩学生妹开发技巧”,而在标题下方,正以马仔刚开发完成、仍在进行测试中的串流外挂程式播放着一段影片。

“那、那是南哥你?”马仔盯着萤幕,不自觉地将心底话说出口。

影片中,站在地铁车厢中的施仲南紧贴着一位少女,右手不断搓揉对方的臀部。这正是阿恰刚才在车上看过的首段影片,只是女孩的脸上打了马赛克。

施仲南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连忙再按遥控器,可是影片仍继续播放。施仲南猥亵少女的影像持续了约十秒,便换成另一段,内容一样是阿怡刚才看过的、施仲南侵袭另一位女孩子的经过。

“这、这一定是哪里出错了——”施仲南慌张地说,再转身抽出投射萤幕旁一个架子上的键盘,焦急地按下几个按键,只是影片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按了几下电脑的开关,可是那个轻触式按钮没有反应,他心里就不住咒骂着今天的电脑仪器都采用电子感应按钮,不像以前的以物理形式断电。手忙脚乱中,他想拔掉电脑的电源线,可是会议室的插座埋在架子之后,除非拉开木架,否则他的手根本枢不到。

“我、我、我可以解释,这影片里的不是我……”施仲南张皇失措,说话失去逻辑。在场众人都想,假如片中人不是他,他又可以解释什么?

阿怡偷瞄了阿涅一眼,看到他同样装出讶异的表情,只是她察觉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丝笑意。当然,就算她看不到这丝笑意,她也很清楚这是阿涅暗中搞鬼,用某种方法骇进这公司的电脑里,令影片曝光。这影片经过剪辑,刚才阿怡在车上看时,每段也有接近一分钟,但现在却将各段最“精粹”的部分浓缩成约三十秒。影片停止时,施仲南的手指仍不断地按遥控器上的按纽,他用力之大,令按钮发出“咔、咔、咔”的响亮声音。

“charles,你跟我们开玩笑——”即使李老板不愿意开口,身为“执行长”的他也明白此刻必须解决麻烦。然而他的话没法说完,随着施仲南按下按键的声音,画面切换成那篇消息的第二页。

“啊丄

吐出惊呼的,是阿恰。虽然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要保持沉默,可是看到投射萤幕上的照片,她本能地喊叫了出来。幸运的是,其他人不知道她高呼的理由,因为他们都被眼前的影像吓一跳,以为司徒玮的二号副手跟他们一样因为照片内容而吃惊。

那是一张没照到脸孔、裸露胸部的女生的照片。女生左边胸部旁边,有一个男人将脸孔凑近,伸出舌头作势要舔。这是阿怡曾在花生讨论区的成人版看过的那张照片,只是如今马赛克不是打在男人的脸上,而是遮盖着女生的乳房——照片里那个没穿衣服、丑态毕露的胖子,

正是眼前的施仲南。阿怡终于理解,为什么刚才对这个既矮且胖的施仲南有印象,她认得的是那张恶心的嘴唇和浑圆的下巴。

阿怡将视线移到照片下方,看到一段文字的开头??

这是我萨德侯爵的奴隶三号,十五岁,稍嫌熟了一点施仲南脸色苍白,惊惧地瞧着坐在会议桌后的各人,他的样子跟营幕上那下流的笑脸形成强烈对比,阿怡不禁觉得这景象荒谬得有点滑稽。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气氛掉到冰点以下,阿豪和thoas面面相觑,joanne鄙夷地斜视着施仲南,马仔紧张地望向老板,而刚才想开口打圆场的李世荣,此刻也只能呆住,任由这怪异的沉默持续。

“richard,这是什么?”阿涅以“司徒玮”的语气问道。

“我……我不知道。charles,这是什么?”李老板无奈地将问题丢给施仲南。

“这、这……”

“虽然成人网站是门赚钱生意,但siq没有打算染指啊。”阿涅叹一口气,再对施仲南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你不小心将个人癖好放进报告,还是有人设计陷害,但无论是哪一种理由,也说明你能力不足。阿南,你这样子叫我如何信任你?叫我如何说服我的同事任命j个有异常性癖好的人当执行长?”

“执行长?”李老阅转头望向阿涅,一脸错愕。“任命执行长?”

“richard,那件事你别过问,反正不可能发生了。你真的要问便问阿南吧?”阿涅摇头苦笑,说:“看来今天这场简报已经不能继续,很可惜我明天便要回国,无法亲自听取你们第三场简报……我会吩咐下属跟进,之后再和你联络。”

阿涅从座位站起,跟呆若木鸡的李老板握手后,转身往会议室的门走过去。临离开前?他回头对施仲南说:“阿南,好自为之。”

李老板正想挽留“司徒玮”和“rachel”,尝试扳回一城,却因为刚才一句话怔住,没有追上去,反而回望仍呆立着的施仲南。

“为什么司徒玮知道你叫‘阿南’?”在阿怡跟随阿涅离开办公室时,她听到在会议室里传出李老板质问施仲南的声音。

二人回到大街,阿怡发觉鸭记已经将车子开到商业中心门前,她和阿涅甫钻进车子,鸭记便开车离开。

“那个richard脑筋真不灵光,我要说三次‘阿南’,他才察觉我和施仲南曾私下会面的事实。”阿涅一边解下领带一边说。从他的样子,阿怡看出他应该对这身打扮没有好感,恨不得早点穿回悠闲的运动外套和七分裤。

“原来施仲南就是在花生讨论区贴援交裸照的人吗?”阿怡劈头问道。

阿涅眯起双眼鳅住阿怡,思考了两秒再露出明白对方发问背后原因的表情。“你竟然这么有毅力,将我那时候给你的网页名单全看了?”

“嗯,我还以为那是你为了戏弄我,特意加入成人版的连结……”

“你又来了,‘自以为是的猪’。”阿涅嘲笑道。“我哪来这种闲工夫?我只是将跟调查相关的网页连结放在同一个资料夹,才会让你看到。反正我本来没预计你会接触这边的案子,那些连结给你看也没关系。”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布局令施仲南在同事面前出丑、揭发他恶行吗?”

“差不多。”

“这就是你刚才说鸭记没在地铁当场阻止那色狼的原因吗?”阿怡有点不服气,她不理解为什么这种惩戒比及时拯救那些女孩更重要。

“区小姐,我问你,”阿涅没有被阿怡激怒,缓缓地说:“你认为鸭记当场阻止的话,施仲南会有什么后果?”

“当然会被送上医察局啊!”

“假如你是检察官,你认为该以什么罪状起状施仲南?”

“‘猥亵侵犯’吧?”阿恰记得,邵德平的罪名大概是这种名称,那施仲南的应该也差不多。

“对,然后他会在法庭认罪,表露悔意,刑期递减三分之一,因为案情轻微,顶多关一到两个月,甚至说不定缓刑或守行为了事。”阿涅面露不悦,说:“这样子他便逃掉他应受的惩罚。”

“应受的惩罚?”

“施仲南真正的罪名是‘以威胁促致他人作非法的性行为’,加上受害者未成年,量刑该在监禁四至五年吧。”

阿恰讶异地瞧着阿涅。

“威、威胁?”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从地铁站的影片和八达通纪录找出施仲南这个家伙吧。”阿涅边将眼镜除下边说。“当时我只以为他是令邵德平蒙冤、猥亵侵犯你妹妹的真犯人,不过因为他冷静熟练的行动令我产生好奇心,想知道他是不是惯犯。你每天在我家附近守候、要我接受委托时,我去调查了这家伙,骇进他的电脑,摸清他的底细。结果,我从铲览器纪录里发现他不时上载色情图片到花生讨论区的成人版,而且即使照片中的男性样子被隐去,我也能够从身体特征确定那就是施仲南自己。”

“他付钱给援交女生拍色情照片?”阿恰记得花生讨论区那篇文章的标题是“本地援交少女”之类。

阿涅递过平板电脑,按了一下,上面亮出阿怡刚才在会议室看到的gt网网页。原来刚才的照片之下,还有五、六张露骨淫秽的_片,只是女生换了人,男主角依然是施仲南。在照片之间有不少文字,第一段是阿怡之前看到部分内容的:

这是我萨德侯爵的奴隶三号,十五岁,稍嫌熟了一点。用了半年,虽然仍会反抗,但大致上顺从。我在这里跟各位同好分享一下心得。

“这不是我写的。”阿涅面露鄙夷之色,说:“一字一句,全出自施仲南之手,不过他贴出这些图片和文字的地方,是‘暗网’,我将它们抄过来。”

“‘暗网’?”阿怡歪一歪头,再从久远的记忆中挖出这名字的解释。“啊,就是你之前说过,用‘洋葱铲览器’才可以进入,充满地下资讯的网络吗?”

“对?施仲南是暗网里某个恋童癖论坛的用户,自称‘萨德侯爵’,经常发表如何要挟援交女生、威吓她们、令对方沦为自己奴隶的‘调教’心得,也会贴上替自己脸孔打上马赛克的‘实战’照片,以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赢取论坛上其他变态的赞卷。他在花生成人版贴的只是冰山一角,暗网那边贴的照片和文字露骨百倍。”

“咦?你说过使用‘洋葱’,就无法查出使用者的身份嘛,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从网络追寻用户源头,而是直接在施仲南的电脑动手脚,记录他按下的每一个按键,撷取他看到的每一个画面,他用过什么软体、上过什么网站我都一清二楚。”阿涅失笑道,仿佛觉得阿怡在意技术问题多于地下论坛很可笑。“总之,我发现这家伙原来不止在地铁捏女生的屁股,更会挑选那些没黑道背景、一时贪财找男人援交的女学生,设计威胁对方屈服,继续为他f服务’。对他来说,地铁的女生是甜点,威胁援交女生才是主菜。”

“所&039;所以他写的这些内容……”

“都是真的。”阿涅指着阿恰看过的那张照片,说:“这女生的确只有十五岁,而且是不情愿之下被拍这种照片。”

阿怡倒抽一口凉气。当初在花生讨论区看到这照片时,她心里就浮现过鄙视这女生的念头,认为对方太不自爱,受不住物质引诱,年纪小小便出卖身体。她没想到背后有如斯隐情。

“施仲南是个很具野心和操控欲的男人,更糟的是,他是一个头脑很好的家伙。”阿涅继续说。“他的观察力很强,很懂得相人,具备成功者的特质,只要他走正途,肯定会成为杰出的人物,可是他却屈服于自己的黑暗面。我猜他成长时因为身材矮胖、其貌不扬感到自卑,甚至可能有被欺凌的经历,被女生欺侮奚落之类,结果他没有克服这心结,反倒找寻比自己更弱小的对象加以剥削。”

阿涅想起初次在办公室见面时,他对施仲南积极地回答问题感到意外。假如他不是早知道对方的所作所为,大概会对这个对工作热诚、进取向上的小职员产生好感。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