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2)
絮娘认真的看着顾上铭的每一个动作,眼神平和,在被责打后,身上原本那种不通世事的任性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女人的端庄,一颦一笑之间都变得温和了许多。
她在认真的观察着顾上铭,她想要知道顾上铭到底是在为什么事情忧心,活生生的把原本能笑能闹还很能吃的庄主变成了这一副咬帕闺怨的模样。
絮娘对顾上铭试探的问道:“庄主你最近到底是在忧心什么?你说出来,絮娘就算不能给你解忧,你说出来也能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些。”
顾上铭沉默了很久,然后张开了两只手,展开在絮娘的面前,道:“絮娘,我有两个选择,一只手正握着我必须拿起的责任;一只手想要去抓住世人所不能接受的,我却执念的。两者只能选其一,而若是我选择了执念,很有可能结果,两头空。”
絮娘看着顾上铭,想起依稀是很久之前了,那个时候的顾上铭叫她絮姐姐,后来陆伯告诉她,他们主仆有别,主子如此叫他是主子自己的心情,但是若她应了下来,就是她的不懂规矩了。絮娘那时候怕被责罚,就不许顾上铭再叫她姐姐了。
可现在顾上铭已经长成真正的主子了,柳絮山庄的庄主。絮娘不知顾上铭心中到底是在想什么?但作为奴婢,她听听就好,没有资格琢磨着主子的心思,而顾上铭说的话中的深意,絮娘不懂,也不能懂。
絮娘看着顾上铭,伸手抓住顾上铭的双手,然后把顾上铭的双手放在桌子上,试探的道:“庄主,你有两只手,没有人规定你只能一只手拿东西,另一只手就必须空着啊。”两手抓才是真效率。
顾上铭被絮娘的话说得震了一下,半响没有说话,絮娘看着顾上铭的模样,感觉自己好像是说到点子上了,于是继续道:“庄主,只要你想,不过是比较累罢了,你有来两只手,却拿不起两样东西,是庄主你还不够努力,不够用力而已,庄主你要是想要,就去争取吧。”
絮娘一段话说完,看着顾上铭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自己心中也开心了不少,絮娘继续道:“庄主,这江湖险恶,你能开心就好,人活一世,到头来求的就是一个开心,为了所为的世俗,为了别人的眼观而或者,那该多累,锦庄主在天上看着也不会释怀的。何况,庄主你是柳絮山庄的庄主,他人没有权利管你。”
她不同与顾上铭,她的身上没有那么多是责任,她一个小丫头,一辈子就想要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过去,在年轻的时候去江湖上看看,见见什么是快意恩仇,什么是仗剑天涯,什么是人心险恶就好了。
陪着顾上铭出来一月余,仅仅是一月余,她倒是真的长了见识,知道以往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人心险恶并不是有个壮年大汉对你说,我们可是好兄弟啊!然后背后给他下毒药那么简单的事情。
人心中有多少的沟壑,这事情就能多崎岖复杂,就如林劫,初见时,她不过是觉得她是个想要攀权附贵之人,而后却发现她总是大大咧咧的,心思单纯性子又直,喜欢庄主都不知道怎么来好好的表达,只知道说‘我就是看上你们家庄主了’这样的话,絮娘想着她大约是什么乡野丫头,虽然耿直,但是却还是很可爱的,直到后来林劫开始发生了变化,她都没有发现。她一心相信了林劫,即使到了后来,她也是觉得林劫的不坏的,只是人笨,性子又烈了些
到最后,才发现所以一切不过是场骗局,她甚至成为了帮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行为甚至可以说是背叛了柳柳絮山庄。
江湖险恶,人心险恶大约也就是这样的了,絮娘也算是小小的见识了一下,在柳絮山庄那一方安全的港湾之外,她大约明白了什么叫做满地荆棘,步步为难。
而庄主他一辈子都要在这个江湖中打滚,将来遭遇的事会如何谁又会知道呢?她只是想要庄主好,曾经帮林劫她是如此想的,现在她还是如此想的,那时候被林劫迷惑,她做错了。现在,她不想要在错,她想要顾上铭好好的,这个亲人,这个弟弟,整个顾家的主心骨,他能好好的什么都足够了。
絮娘看着一言不发,已经陷入沉思的顾上铭道:“庄主,你想要的是什么呢?是分毫都没有可能了?还是只要争取就还是有可能的呢?”
“我”顾上铭张嘴说了一个我字,却迟迟没有下文。
看着顾上铭的模样,絮娘虽然想要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纠结,但是她已经不是往日的絮娘了,顾上铭不想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只要能让庄主想清自己心中所求的,他的症结大约就能解开了吧?絮娘把顾上铭面前的蜜饯和喝空了的药物收回了托盘中,在离开前对顾上铭说了最后一句话:“庄主,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呢?你如何经得住这样的蹉跎呢?又如何留得住它匆匆流去的脚步呢?最后留下的只是你一辈子的遗憾。”
顾上铭听得絮娘最后一句话,眼睛猛的睁大,定定的看着絮娘离去的声音,长久的无言,在没有顾惘的人生里,他能否经得住时间的蹉跎?又如何留得住它匆匆流去的脚步?一生它没有那么长,总是等不得的,若是等了,一生可能转眼就没了。
就如同他的娘亲顾锦
絮娘在门外深呼了一口气,刚才那一番话她可是说不来的,小时候,锦庄主有时候累到极点而昏睡过去的时候,在睡梦中就会呢喃这句话,那时候絮娘还小,在她的身旁给她妍妍墨,陪她说说话解闷,在她的睡梦中,絮娘就总能听到这句话:
“人的一生能有多长,我如何经得住这样的蹉跎,又如何留得住它匆匆流去的脚步你,回来告诉我。”锦庄主这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那个男人。
而现在庄主也似乎走道了这个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