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 3(1/2)
“你说的都没错,”巴齐尼说,“但我必须稍微补充一下。唐·柯里昂太谦虚了。其实,要是没有唐·柯里昂的帮助,索洛佐和塔塔利亚就不可能开展那门新生意。事实上,他的拒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当然,这不能怪他,可事实仍旧是事实:法官和政客肯买唐·柯里昂的人情债,哪怕是贩毒也一样,但事情牵涉到毒品,他们不可能被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影响。要是索洛佐不能保证他的手下会得到网开一面的待遇,那他就不可能开展行动。我们都清楚这一点,否则我们就是一帮穷汉了。另外,官方最近加重了刑罚,一旦我们的人惹了毒品的麻烦,法官和检察官就会狮子大开口。面对二十年徒刑,连西西里人都会打破缄默规则法则,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这个系统完全掌握在唐·柯里昂手上。他拒绝让我们使用,实在不是朋友应有的举动。他从我们家人的嘴里夺走面包。时代变了,如今不比从前,大家可以各行其是。假如柯里昂操纵着纽约的所有法官,那么他就必须共享资源,或者允许其他人使用。当然,他可以为此收费,我们毕竟不是共产主义。可是,他必须允许我们从这口井里打水。问题就这么简单。”
巴齐尼说完,会场陷入寂静。分界线已经画出,情况不可能恢复原状。更重要的是,巴齐尼的言下之意是假如和谈失败,他将在塔塔利亚与柯里昂的战争中公开加入塔塔利亚一方。另外,他的一个论点很有说服力。他们的生活和财富依赖于互相帮忙,朋友求你办事而被拒绝,这就属于侵犯行为。朋友不会轻易求你帮忙,你也不能轻易拒绝。
唐·柯里昂最后开口作答。“各位朋友,”他说,“我的拒绝并没有敌意。大家都了解我。我几时拒绝过行个方便的请求?那么做实在违背我的天性。但这次我不得不拒绝。为什么?因为我认为毒品生意在未来几年内将摧毁我们。美国对贩毒的恶感过于强烈。毒品和威士忌、赌博甚至女人不同,大众需要那些东西,只有教会和政府的上层想禁止。但毒品不同,牵涉到的人都要倒霉。毒品有可能破坏其他生意。有人认为我在法官和执法部门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我不得不说我受宠若惊,我真希望这是真的。影响力我确实有一些,但如果牵涉到毒品,许多平时很尊重我的看法的人就有可能不再尊重我。他们害怕卷入这门生意,对此有强烈的厌恶感。肯在赌博和其他事情上帮助我们的警察,说到毒品也会拒绝帮忙。因此,求我在这方面帮忙办事,就等于请我危害自己。可是,假如在座各位都认为这么做就可以解决其他问题,那么我也愿意配合。”
唐·柯里昂说完,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放松下来,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他作出了重大让步。他将为有组织的贩毒生意提供保护。实际上,他几乎完全同意了索洛佐最初的提案,只可惜当初的提案没有今天齐聚此处的全国首脑一致支持。大家心照不宣,他不会参与直接经营,也不会出钱投资。他将仅仅运用他在法律体系内的影响力保驾护航。可是,这个让步已经堪称惊世骇俗了。
洛杉矶的唐·弗兰克·法尔康开口作答。“不可能阻止我们的手下进入这门生意。他们反正会自己下水,招惹麻烦。这门生意的利润太丰厚,诱惑无法抵御。因此,我们不插手反而更加危险。如果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至少我们能掩盖得更好些、组织得更好些,保证少惹些麻烦。经营这门生意也没那么糟糕,因为反正要有人控制、要有人保护、要有人组织,我们不能允许乱七八糟的人跑来跑去,像一群无政府分子似的,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底特律的唐,他对柯里昂比其他人更加友好,出于理性也出言反对老朋友的立场。“我不喜欢毒品,”他说,“这些年我一直在花钱让手下不插手这门生意。可是没有用,做不到。有人找到他们说,‘我能搞到白粉,你筹个三四千块投资,我们靠分销就能挣五千。’谁能拒绝这么高的利润?然后他们一个个忙着搞副业,撇下我花钱请他们做的事情。毒品里的钱更多,而且一天天越来越大。谁也不可能阻止,因此我们必须控制住这门生意,做得像样点儿。我不允许学校附近出现毒品,不允许卖给儿童。那是伤天害理。在我的城市里,我尽量把毒品生意限制在黑人——有色人种——内部。他们是最好的顾客,最不容易惹麻烦,再说他们本来就是动物嘛。他们不尊重老婆,不尊重家人,甚至不尊重自己。让他们吸毒丢掉灵魂好了。但是,我们必须采取措施,不能让乱七八糟的家伙为所欲为,给所有人带来麻烦。”
底特律的唐激起了众人响亮的赞同声。他说中了要害。你甚至不可能花钱让别人不贩毒。另外,他关于儿童的那番议论,是他众所周知的慈悲和温厚在说话。可话也说回来,谁会卖毒品给儿童?儿童又怎么会有钱买?至于让有色人种去贩毒,那简直是天方夜谭。黑人没有分量和影响力,他们允许社会如此践踏他们就是最好的证明。底特律的唐提起他们,也足以说明他总是被不相干的事所动摇。
所有的唐轮流发言。大家都哀叹贩毒是坏事,会招惹麻烦,但又同意无法限制。理由很简单,这门生意的利润实在太丰厚,因此必然会有人冒着一切风险去染指。这就是人性啊。
最后大家达成共识:开放毒品买卖,唐·柯里昂必须为东部的毒品生意提供一定程度的法律保护。不言而喻,巴齐尼和塔塔利亚两个家族将负责大部分成规模的活动。搬开了这块大石头,会议转向牵涉到更广大的利益的其他问题,还有许多复杂问题等待解决。众人同意设拉斯维加斯和迈阿密为开放城市,所有家族都可进驻。大家都认为这两个城市前途无量。众人同意这两个城市不得展开暴力犯罪,形形色色的小型犯罪将被清除。众人同意在遇到重大事件时,处决虽有必要但有可能招来公众抗议,那么处决必须经过本委员会的批准。众人同意必须约束纽扣人及其他部下的暴力犯罪和彼此间因个人原因而起的复仇行为。众人同意各大家族在接到请求时应该互相帮助,例如提供处刑人,例如在贿赂法官这种特定行动中提供技术支持,这在某些场合关系到生死。这种高层人员非正式的谈话很花时间,中间休会一段时间,在餐台和酒吧吃午饭喝酒。
最后,唐·巴齐尼试图把会议引向结束。“那么,所有问题都讨论完了,”他说,“我们得到了和平,请允许我向唐·柯里昂表示敬意,和他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们都知道他言出必行。若是再有什么分歧,我们可以重新开会,不必冲动犯傻。要我说,这条新路充满生机。我很高兴事情终于得到解决。”
只有菲利普·塔塔利亚还有点担心。若是战争重新爆发,杀死桑蒂诺·柯里昂已使他成为群体里最脆弱的一个人。他第一次长篇大论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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