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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冷战,伤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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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端妍被临时调上六十六楼协助大华电信的案子,潘维宁也终于停止了送花。

占南弦和温暖表面上若无其事各有各忙,偶尔狭路相逢时她一如既往低眉顺眼地叫声“占总”,而占南弦也和往常一样,微微对她颔一颔首,之后两人擦身而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只是细心的丁小岱很快发现,占南弦有什么事会只打张端妍的内线,再也不找温暖,而温暖有什么事也只会叫她这个小妹跑腿,再也不去敲总裁办公室的门,三番四次下来她终于可以确定,一三和九九正在冷战。

意识到形势不对,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成为炮灰,她马上变得乖觉,再也不敢随便嬉皮笑脸。

唯一不明就里的是被无端拉入战圈的张端妍,眼见总裁什么事都吩咐自己去办,几乎架空温暖把她晾得和花瓶相差无几,内心暗暗惊奇不知道温暖怎么得罪了老板之余,不免还有着隐隐约约的欣喜。

然而让她迷惑不解的是,那两人似乎已经到了不说话的地步,明明谁都不看谁一眼,可是占南弦也不说炒了温暖或把她调离,温暖也不说辞职,每日间就那样僵持着,仿佛这里不是公司,他们也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眨眼又到周五,半忙半闲中忽然有客人到来。

张端妍连忙起身,丁小岱迟疑了一下,虽然有点不情不愿,也还是慢腾腾地站了起来,惟独整张脸趴在桌上假寐的温暖头也不抬,让频频回顾的丁小岱直想搓一个纸团丢她。

“薄小姐。”张端妍忙不迭问好,“总裁正在办公室里,你想喝点什么?我去泡给你。”

薄一心笑笑,“谢谢你,给我来杯咖啡好吗?”走过温暖桌边时,目光经意不经意地从她趴伏的身子上一掠而过,意思意思地敲了敲占南弦办公室的门,不待应声她已直接推开进去。

办公桌后的占南弦抬头看见她,浅笑着放下手边工作,“今天没通告?”

薄一心懒懒地坐到沙发里,“不想去。”

“身体不舒服?”

“没有,只是觉得没精神。”

“医生说了前三个月要特别当心,我看你还是休息一段时间。”

薄一心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面上隐隐含笑,“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门声响,张端妍端着咖啡进来,那一瞬占南弦的眸光往外扫去,秘书桌的座位里空无人影,收回目光他对薄一心皱了皱眉,“怎么还喝这个?”

浅浅啜饮一口,薄一心放下咖啡,“习惯了,改不了。”说着瞥他一眼,“你不也是一样?”

占南弦微微一笑,不说话。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

“很多人都这么说。”

“代中的事,你还就能不动声色到现在。”在她面前始终只字不提。

“小事一桩,何必挂齿?”

她微讽,“连温暖也觉得是小事?”

占南弦浅笑,“看上去她是。”

薄一心怔了怔,好半响不说话,又过了会,才轻叹口气。

“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样深爱她,现在终于有点想通了,你和她,你们两个人的眼里只看到对方,心里只容着对方,除对方以外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是不是这样?”

“谁说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对我就很重要。”

“是啊。”薄一心失笑,“重要到你要娶我,也算是不容易了。”

她定睛看向已微笑着低头工作的他。

一个即使丢了几亿的大单也满不在乎,一个即使遭到致命的陷害也毫无所谓,他们仅仅只要对方还在自己身边,尤其在经历过漫长的分离之后,变得更是格外珍惜……到底怎么样的感情,才会达到灵魂如此相缱相属?纠结成一体再也拆不开,也容不得外人进来。

端起咖啡又饮一小口,她唤,“南弦。”

“恩?”他抬头。

“我后来想了很久,那天你回来吃晚饭,明知道维宁第二天会来,为什么那么巧――你刚好就忘了把方案带走,而由它随意地放在书桌上?”

占南弦勾了勾唇,浅笑带上一丝谜样,“朱临路曾送过我一笔冷氏的生意,我怎么样也得表一下谢意。”他很诚心地回送了代中一枚定时炸弹。

薄一心叹口气,“我们都自动自觉地跳进了你的圈套是不是?”

“潘维宁既然敢追你,早该有心理准备会被潘家扫地出门,至于朱临路,既然温暖不肯和他分开,那就只好由我亲自动手。”他看向她,唇角弯得极高,隐不去一抹揶揄,“不过,我倒没想到你会参与进来。”

星期六温暖照旧关在书房里作画,中午时温柔再度率性而至。

她道,“我来下面条,你今天将就一下。”

“出去吃吧。”

她摇头,“很快的。”

温柔跟着她进厨房,“你真的应该出去走走,认识一些新的朋友。”

“你知道我喜欢待在家。”

温柔不悦,“才二十五岁生活就已经象一潭死水,难道你打算一直活到五十岁都一成不变?”她按住温暖打开冰箱门的手,“跟我来!”把她硬拉出去后甩上门,在电梯到时把她急急推了进去。

温暖看看自己,披头散发,领口大开到露出黑色内衣肩带的居家棉恤,牛仔短裤和休闲拖鞋,穿成这样出去认识新朋友?叫她去和十五至十八岁的学生混成一团应该勉强还可以,如果他们也算温柔所说的新朋友。

温柔笑,“有什么关系,你穿这样保证回头率比穿套装高。”

她万般无奈,“你还不如保证一会别有人和我说衣冠不整恕不接待。”

温柔把她带去喝下午茶,才落坐她已经看见温柔拿出手机打开,温柔一直是个忙人,忙的意思是她的电话十分之多,多的意思是温暖不得不和她约定,在她家时请温柔关上尊机。

开机几分钟内已进来三个电话,温柔自顾自讲,她也就自顾自吃。

随着在附近购物的人逐渐进来午休,餐厅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温柔又有电话进,不知道是太吵还是对方信号不好,她喂喂几声后起身去寻一处安静的地方。

温暖吃饱喝足,闲得无聊,等着等着却老半天也不见温柔回来,她放眼看向四周,远远近近不见她人影,只看到侍应生向自己走来。

“请问是温暖小姐吗?”他问。

“我是,什么事?”

“刚才一位温小姐说她有急事先走了,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温暖即时从座位上跳起来,按下心中恐惧,问,“帐单付了没?”

“她已经付过了。”

她稍为安心,“谢谢。”

这就是为什么她很少和温柔出来吃饭的原因,十次里总有八次温柔会中途抛下她而去,只是那些时候都不过是她独自一人食之无味,远没有这次这么惨――她身上一无所有,没有钱包钥匙电话。

借餐厅电话拨温柔手机,却一直是忙音,再拨给朱临路,不在服务区。

她努力回想还有没有哪个人的电话是她记得的,高访管惕丁小岱杜心同……一刻钟后她不得不接受一个让人吐血的事实,她有限相熟的几个人的联络方式,全都记录在电子手帐里。

温柔的手机在半小时内始终忙音,到最后变成了关机,她只好放弃离去。

仿古地砖拼出各种花卉图案的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巨幅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不是摆放着以各式姿态穿上当季最潮流服饰的模特,就是陈列着价格面议的三克拉晶莹裸钻。

人行道的铁栅栏外,最新款的跑车和最古老的公共交通一同被堵在红灯路口,横马路两边有几丛叫不出名字的矮树,沿街商铺上方密密挂着形形色色的招牌,或大或小一块紧挨一块,广告语有的华丽有的直白。

这就是她所生活的城市么?为什么看上去象在异域。

所有一切对她而言都很不熟悉,陌生得甚至让她觉得有一丝新奇,直到此刻才知道温柔的说话多么正确,她真的已经很久没再出来,习惯了在自己的生活里一成不变,对外界已经忽略到了漠不关心,全无意识外面的天地是如何地日新月异。

狭窄街上越来越扰攘,走到路的尽头她终于松了口气。

眼前是个开阔却充满人潮的广场,大型商厦前有着三层高的音乐喷泉,在水池边的大理石阶上坐下,她想她迷路了,不知道这是哪里,然后开始发呆,如果再找不到温柔今晚她会无处可归。

“温……暖?”

一把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身后试探性地响起,她回过头去,只见几步外站着一位五十岁左右衣着端庄素爽的妇人,带笑的面容依稀熟悉,她整个愣住,“占――妈妈?!”

“我看了你很久,还怕认错人呢。”占南弦的母亲周湘苓高兴地走上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啊,看上去一点也没变。”

“好久不见了,占妈妈。”从心底里觉得欣喜,她几乎是笑容满面,和占南弦分手前她常常去他家玩,周湘苓一直很喜欢她,分手之后她去了英国,从此再也没有联系,两人已经很多很多年没见。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周湘苓问。

温暖正待回答,一把声音已在她背后响起。

“妈,你怎么跑来了这里?我到处找你。”

熟悉嗓音将那日如冷刃一样冻伤人的说辞带上心头,她不再说话,也不敢回头,正以为他没有认出她,下一刻肩头却被人大力拧了过去,她痛呼出声,对上他怔然微变的脸。

“妈,你去车里等我。”他说,声音冷沉。

周湘苓看看他,再看看温暖,迟疑地站起。

看出母亲的狐疑和不安,难得地占南弦脸上露出微笑,一只手搂上温暖的肩头轻轻拥了拥,柔声对周湘苓道,“我们有些话要说。”

“哦,好。”周湘苓笑着走了开去。

他面上笑容迅速冷却,收回手后眸光从她的脸一路往下,停在她露在拖鞋外的小小脚趾上,一句话也没有,转身便离去。

他与她之间,似乎确然,已是无话可说。

温暖盘腿坐在石阶上,脑里有两个问号象丝一样缠绕不去。

他那警戒的神色仿佛在说不希望见到她和他的母亲待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他又会刻意搂着她,以一点点亲密的动作向他母亲演戏?这两种举动矛盾得无法解释。

垂首以指沾起池水,她在黑色大理石上划出一道柔美弧线,然后再一道。

太阳在高楼的缝隙中逐渐西斜,天际出现一抹紫霞。

暮色逐渐暗淡,继而华灯初上。

大理石上已经一片湿漉,面前再没一点干的地方,周遭似乎人来人往,她没有过多在意,只是一直沾起池中的水,凭感觉在全湿石面一弧一弧画着已看不出来的眼形。

“你穿成这个鬼样子就为了在这里鬼画符?”忽然有人讥讽。

她快速向侧后方回头,垂得太久的脑袋骤然晕旋,只觉腰腿一软整个人重力失衡往池中栽下,在头脸全然没入水中的一瞬间,她真正见识到了占南弦的绝情。

他原只需伸手略为定一定她的肩头,她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但不,他没有救她,那美到极致的星芒闪过与他全然无关的冷光,他就那样一脸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几乎是恶意地看着她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当她从池水中狼狈不堪地爬起时已是全身湿透,惹来路人瞩目。

一分钟后她终于放弃寻找不知跌在何处的拖鞋,赤脚走到马路上,招手想拦计程车,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没有家门钥匙,甚至没有钱付车资,不过这些问题都可以等她无赖地上了车之后再去考虑。

终于有空车驶到面前,她拉开车门,下一瞬它却被人一甩而上,司机骂了一声娘后把车驶走。

她沉默,水珠沿着湿成团状的长发和贴身衣物滴落在路面。

不久,又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她回过头,平静地道,“让我走吧。”

占南弦斜翘唇角,“我好奇你这样能去哪里。”

他之所以重新回来,就是为了想观赏她无处可去的窘状?温暖淡笑,这个城市这么大,哪怕是回公寓的大厦管理处借一宿门房,世上终归应有可以容她落脚的地方。

她伸手去开车门,内心正要感谢他没有再甩上,不料他已紧随她身后钻进了车里。

“你的高傲什么时候才会改一改?”狭窄空间内响起他的冷问。就是这样?宁愿流落街头也绝不向他求助?

“你的标准呢,又什么时候才能够清晰一点?”

“你什么意思?”

“郭如谦和杜心同的事,你怪我没有向你开口,那代中的……我开口了吧?”结果如何?她差点没被他在心口砸出一个大洞。

占南弦微微一嗤,“我都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愚蠢,你怎么就能肯定,朱临路想要你充当他的代言人?”

她侧头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你何不去问你的心上人?”

“如果你肯把电话借给我打去问他,我会感激得马上涕零。”

占南弦的薄唇微抿起来。

她知道,通常这种时候朱临路都想直接掐死她。

亟需清洗身上令人难受至极的湿濡,再顾不得那么多,她伸手进他外套内取来电话,第一千一百次拨打温柔的号码。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接通,一片嘈杂中听到温柔道,“占南弦?”

“是我,温暖!你马上来我家,我没钥匙进不了门。”

“天!”温柔似乎张嘴结舌,“我人在新加坡,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温暖呆住,如果可以,她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理那个人。

什么都不再说她直接挂断,改拨朱临路的号码,仍然不在服务区,她沮丧得――希望下一刻可以发生车祸――或许这样能赖到一位苦主先救她渡过难关。

她慢慢地把电话还给占南弦,他完全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他凉淡的冷星眸子里没有一丝仁慈,那微弯唇角更是带上刻意的嘲讽,意思十分明显,她根本不用痴心妄想他会主动伸出援手。

只除非――他在等她向他开口。

他要她臣服,他要她自己说,他要她主动要求,他要她撤下所有的脾气和骄傲拜倒在他的休闲裤前。

两相僵持中他的手机响起,接通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恩……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不久车子驶到目的地,司机说,“小姐,到了。”

温暖不出声。

占南弦的唇角弯得更甚,“你还不付钱下车?”

“我能不能――先预支一个月薪水?”

“当然。”他说。

她叹气,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条件是什么?”

“和朱临路分手。”

就知道还不如发生车祸的好,她心想。

车前厢里的司机已经不耐烦了,“你们到底下不下?”

“稍安毋躁。”占南弦不紧不慢地道,“这位小姐会付你双倍车资。”

司机马上不再出声,从观后镜里看了他们一眼。

被逼到悬崖边的温暖无计可施,只能作最后尝试,“能不能破例一次,给我一个讨价还价的机会?”

“如果你的还价能让我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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