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领证(2/2)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皂角搓,等回去以后问问六爷,能的话,他还能帮着洗。
他们没走两步,就遇上了之前骂方伊池的婆娘。
婆娘用簸箕盛着煤渣,一步ー歪地在雪地里走,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护食似的将簸箕护在胸口,看清身后来人时,又讪讪地躲到了屋檐的阴影里。
“回……回来了?”婆娘尴尬地与方伊池打招呼。
他眨眨眼,权当没听见,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家家门前,将门栓费力地推开。
随着方伊池的动作,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贺六爷及时伸手把他拉进怀里, 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多新鲜呐,我们小凤凰会跟人置气了。”
方伊池没好气地瞪了六爷一眼,扭头进了院子。先前搭的棚子被雪压倒大半,萝卜眼瞧着都冻坏了,吃是不可能吃了,方伊池还有点心疼。他绕过冻坏的萝卜,发现厨房的灶台上还有小半碗冻僵的药渣。
方伊静在医院也没有回来。
方伊池竟有些轻松。
他不想再看见她。
原本藏在衣柜里的旗袍全在床上,方伊池进屋的时候,眼睛被晃了一下,那种隐私被窥探的恶心感再次浮现,好在贺六爷后脚就跟着进来,扶住了他的腰。
“留点神,别把证件忘了。”
方伊池回过神,默默走到卧房,把自己连同方伊静的证件一并拿出来,递给了贺作舟。
贺作舟诧异于他的信任,接过方方正正的油纸包时,忍不住问: “真给我?”
我可是要拐着你去登记的啊。
方伊池不疑有他,头也不回地走到床边,把被方伊静翻出来的旗袍一股脑捧到院子里:“嗯,给您了。”
“到时候可别后悔。”贺作舟将油纸包贴身放好,发现方伊池没搭理自个儿,才看见他已经走到了院子里,“这些衣服……”
“烧了。”方伊池认认真真地说,“全烧了。”
连带着他的过去,都烧了。
贺作舟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揉他的脑袋:”我太太说要烧,那就烧。”言罢,拿了火柴盒出来。
方伊池接过,干脆利落地捏着火柴棍擦燃,手腕轻轻一抖,明黄色的火星坠落在各式各样的旗袍里, 先是沉寂了些许,继而乘着北风,瞬间膨胀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兽。
贺作舟偏头看方伊池眼底跳跃的火苗,看着火光仿佛要将他也吞进去,猝然心惊,猛地抬手,将他挡在了身后:“小凤凰。”
方伊池静静地“嗯”了一声,迟疑地将手伸到贺作舟的掌心里。
腾起的火光将他们俩的脸映亮,那些陪伴了方伊池许多年的旗袍,是他的战甲,也是他的束缚,如今付之一炬,心也随之空了一块。
“浴火重生……”贺作舟却说,“小凤凰,你可真行。”
方伊池扯扯嘴角,看见最后一件旗袍化为灰烬,哑着嗓子呢喃:“六爷净胡说。”
“这些旗袍是你自己辛辛苦苦挣钱买的,这么烧掉,舍得?”
“为什么舍不得?”
“也是,我给你买更好看的。”
“不用。”
“小凤凰,你今天怎么没掉眼泪?”贺作舟的问题跳跃性极大,三言两语就把他的思绪打乱了。
方伊池反问:“为什么要哭?”
在没遇见贺作舟以前,方伊池好像很多年未曾因为委屈而哭过。
也就是最近,为了个贺六爷,气也哭,恼也哭。
“不哭好。”贺作舟踩灭了燃尽的火苗,拉着他往外走,“今儿是个好日子,不兴掉眼泪的。”
“今天为什么是好日子?”方伊池出门前匆匆扫了一眼黄历,只记得没有什么“忌外出”的提醒,“六爷,您要带我去哪儿?”
贺作舟捏着他的小手,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方伊池不再多问,只觉得等会儿要去的地方和贺六爷身上的长衫有关。
只有在特别重要的日子里,才会穿长衫吧?方伊池想到这里,连忙扯扯坎肩,暗自庆幸今日穿的是墨绿色的旗袍,看着没那么轻浮,只不过眼角的红胭脂到底是太过风尘了。
贺作舟想的事情和方伊池不大一样,他开车带小凤凰去了北平市政府。
门前站岗的哨兵见了六爷的车,证件都不查,直接放行。
方伊池头一回上“衙门”,怯怯地趴在椅背上,趁六爷停车,小声说:“六爷, 我不是黑户。”
贺六爷愣是被逗乐了:“胡说什么呢?”
方伊池觉得六爷不信他的身份证件是真的,细声细气地解释:“我和妹妹刚落脚在北平,就跟着当初一起来的商队办了证件。”
“甭说了。”贺作舟生怕去得迟,结婚证拿不到,扯着方伊池往市政府楼里走,“还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原来还是傻。”
方伊池平白被骂,抿着唇生闷气,可再去问,人家六爷又开始打马虎眼,说什么“到了你就知道”, 于是方伊池最后只能跟着贺作舟七拐八拐地来到一扇门前。
贺六爷随手敲了敲门,不等里面有回应,推门而入。
门内松松散散摆了三张办公桌,只有一人伏案办公,循声抬头,扶着眼睛皱眉看看,等看清,脸色刷地一下子白了:“六……六六六爷?”
“嗯, 是我。”贺作舟将怀里的证件,连带着自己的,一股脑放在办公桌上,“我来缴纳印花税。”
“印……印花税?”
“怎么着啊?”贺作舟不满地拨弄着小凤凰的证件,“不是搁你们这儿交钱, 然后领结婚证书?”
作者有话说:贺老六:老子要去扯证了!池:我不是黑户呀,感谢大家支持正版,微博上有一个神仙太太画了我们池!!!大家有时间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