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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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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间有一条小河, 没有靠岸的船,也没有供人过去的桥,什么也没有。

季舒身上有伤, 洗澡很不方便, 他把花洒拿在手里冲洗,神情是心不在焉。水沾到了膝盖, 他吃痛着倒抽一口气,皱着眉把水关上,拿起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渍。

穿好衣服,季舒想了很久, 才慢慢拉开了门。

季越东坐在沙发上,半弯着身体,长腿微曲, 衬衫贴着肌肉, 裤子紧绷。他一只手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一只手滑着手机,头发半湿,侧脸英俊,像是一幅画。季舒走到他跟前,拿过他手里的烟,季越东抬起头,季舒问他:“火在哪?”

季越东把zippo给他, 季舒点燃,缓缓洗了一口, 神色怔愣。他拿着烟在鼻尖嗅了嗅,舌头抵着下牙龈,他低声问:“蜜桃味的?”

“抽习惯了。”

“没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季舒说完,把zippo丢给了他,叼着那根烟逃回了房间。

之后一整夜他都没出来,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好,他躺在床上,一整夜都未睡。

客厅里没有动静,他想象着季越东在做什么,可是分开的太久了,他对于季越东的想象力已经丧失。

一直到了早上,天微亮,季舒终于是忍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睡意里挤进去了一个梦,他在梦里一直在走,前面是一条看不到头的路,他独身一人,心里彷徨无助。他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他喜爱安逸的生活,喜欢窝在被窝里睡懒觉,喜欢下雨天一整日不出门,也喜欢向着季越东无所顾忌的撒娇。

可这并不简单,渐渐长大后,他也开始明白季越东的顾虑。就像他以前不知道汤臣,长大后他便全都懂了。

活在这世上,每个人都是生不由己。

然而就算他能去理解,却不代表他可以接受。他拼了命地想去证明自己可以,自己能够担得起这份爱。他期盼着长大,期盼着去爱季越东,可季越东却在他成年后不作停顿离开了他。

季舒从梦中惊醒,他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鼻尖的酸涩全都压在了一起。

几声叩门轻轻响起,季越东的声音隔着一扇门钻进季舒心里,他说:“小舒,你醒了吗?我煮了粥,你要喝吗?”

季舒一震,像只仓鼠,“咻”地抬起头。他看向门外,掩着嘴,声音干涩,“我不想喝。”

“那我温在电饭煲里了,你要是饿了,去吃吧。”他说着朝厨房里走。

季舒听到他渐远的脚步声,愣了几秒,随即坐了起来,膝盖刮到了床边,他叫了一声。小腿抽痛,身体直勾勾往前倒,跌在了床下。

他疼得眼眶发红,躺在地上,想着季越东是不是又要走了。

门猛地被推开,季舒的身体被一双手捞起,他明明长高了不少,可重量却比高中时没有大多少,还是一只小羊羔。季舒把他捧在手心,季舒心里沥涝成灾,河水泛滥把他淹没。

“怎么摔了?”

“腿疼,没站稳。”

“我看看。”季越东捏着他的小腿,递到自己眼前,膝盖上的纱布隐约透着血丝,季越东说:“要去医院重新包扎了。”

季舒沉默,季越东的视线顺着他的膝盖往下,落在了他纤细的脚踝上,一只手便能握住的脚踝上圈了一根细小的链子。

链子边缘已经磨损泛白旧,季越东本来也有一根,却在沙漠险些丧命时弄丢了。那是他们在佛罗里达游玩时,一起买的。

他对他说对不起,季舒推开他,自己摇晃着慢慢爬起来。他低头看着季越东,对他说:“你不需要和我道歉,你没有错,你只是不爱我。”

他是真的长大了,不会再去强求这些。

季越东看到他发红的下眼睑,缓缓吸了口气。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季舒,他把季舒从瑞士带回来,看着他长大,他施加了季舒一些快乐也剥夺了一些快乐。他从来不要求季舒能够成为什么,他也不喜欢季舒成为温室里的玫瑰。

他离开了五年,季舒的确是长大了,他考入了医学院,他以后会成为一个医生,他足够的优秀,也会变得足够强大。这种成长是季越东所期盼的,也是他心疼的。他伸出手抚摸着季舒的手腕,在腕间疤痕上摩挲,他说:“你长大了。”

像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里打开宝藏大门的谜语,他说下这句话,“咔嗒”一声,心里的锁掉了。

季舒呆呆地看着他,季越东站了起来,没有松开手,他对季舒说:“走吧,先去医院。”

去了医院重新包扎,纱布拿掉换了新的上去,膝盖上的皮肉泛着血丝,季舒疼得肩膀发抖。季越东扶住他的后背,若是以前,季舒会埋到他的怀里,像是小动物一样轻轻蹭着撒娇。

可现在他不敢了,他收紧了肩膀,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脆弱。

从医院出来,季越东说去买几件衣服。他匆匆忙忙过来,什么都没带。季舒走在他身旁,侧头看着店铺玻璃里的投影,他们的身影交错在一起,像是一个人。

下午季舒还要去学校,他请了几天假,他们学校的课业又不轻松,他到现在为止都还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当时考这个学校全凭着一股执念,但这念头在季越东离开后就全都消失了。

医科大念得很吃力,不管是要背的还是操作,都不是他所擅长。很长一段时间,他伏案在黎明醒来,几本翻开的书在手边,他伸手去摸,拿起后继续看下去。

这样的日子好像是看不到头的,特别是成年之后,与周遭的格格不入,更让他觉得吃力疲惫,和与日俱增的厌世。

打了的士,车在学校门口停下,季舒下车,拉着车门,低头说:“我下午有四节课,如果你要走,记得告诉我。”

季越东一愣,他张了张嘴,季舒已经合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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