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2)
北京和广东还是很不一样的, 陆潇在这边都快五年了还不太适应,他体院毕业后,在北京这边开了家健身房。本来他是想去当体育老师的, 不过他普通话不过关, 蓝然热乐不分的。
过来健身的男性居多,男性里头gay居多, gay里头隔三差五过来打听健身房老板信息的gay更多。
晚上九点,陆潇例行来这边转一圈,前台叫住了他,“老板这是今天问我你什么时候来, 顺便把自己电话留下来的客人。”
“你没说吧!”
“当然不说。”前台翻了个白眼。
陆潇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又想了想,他说:“给支笔我。”
“应该说给我一支笔。”前台嘀咕着, 还是拿了支黑色水笔给他。
陆潇接过, 拧开笔帽,他写了一个号码,“我这两天要回广东一趟,到时候有事用这个号码联系我。”
“回去?是有什么事吗?”
他顿了顿,神情沉寂下来,低声说:“参加一个高中老师的葬礼。”
陆潇在健身房逗留到了深夜,员工都下班了,他把灯一盏盏关掉, 检查完电源后,一如往常最后离开。开车回家, 点开广播,深夜电台祝福着大家晚安。
到了家,陆潇点了根烟,他吸了一口,走到书房,掀开笔记本,屏幕亮了。点开那条快被他翻烂的新闻,他想到了季舒,而后就是一声长叹。
这几年,他和汤臣一直都有联系,汤老师自他们毕业后,就也从学校辞职了。来北京呆了段时间,后来还是回了上海,假期时他会来北京找他们吃饭。
生活一直都挺平淡的,陆潇毕业后,季舒还得再苦四年,汤臣那时候还笑他,以后更苦。
陆潇自己都不知道是哪一环错了,一个回头就看到了新闻里播放的猥亵儿童医生畏罪自杀,而那个医生就是汤臣。他和季舒坐飞机连夜去上海,却是一场空,汤臣的尸体已经由他家人带了回去。那个孩子在后来的陈述里说,汤医生只是买了一盒牛奶和水果糖给他,他们肩并肩坐了一会儿,汤臣没有碰他。
孩子家长似乎知道些什么,就算如此依旧揪着媒体不放,她厌恶道:“那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给我孩子买吃的?好几次了,我看到他看那些小孩的目光,就跟饿狼一样,这样的人就算没做什么,死了也是造福。”
是个盛夏,广东的绵绵雨季,北京这边很干燥。陆潇开车去季舒的学校接他。
季舒穿着黑色衬衫和长裤,衬衫衣领扣到了最上面,紧裹着雪白的颈部。他从校门口出来,陆潇按了一下喇叭,季舒走过去,陆潇降下车窗,“快进来,外面热死了。”
车内冷气簌簌,季舒拉开车门进去,额满上薄薄的细汗立刻都干了。
季舒吹了冷风,舒服了些,陆潇问他,“衣服都理好了吗?”
“理好了,一会你在我家楼下等我,我上楼去拿包。”
季舒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行车只要十来分钟。陆潇把车停在楼下,季舒上楼去拿包,陆潇等了五六分钟也没见他下来。他刚要给季舒打电话说,就看到楼道里出来的季舒,他好像是从哪黑暗里脱离而出,走入燥热的阳光下。
季舒眼睛一圈红着,他把要拿的包放在车后面。陆潇沉默着看着他,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季舒说:“我刚才情绪有些失控,现在好了。”
他们在白云机场下,把行李放下后,坐车去汤臣家里。他的父母退休后就定居在了这里,是别墅区,一栋栋隔得很开,车子停在了一栋蓝色墙砖的小别墅前,他们从车上下来,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裙装的女士。
季舒上前,陆潇跟在他身后,不算年轻的女人看向他们,季舒说:“您好,我们是汤老师的学生,之前有和您联系过。”
季舒和陆潇被迎了进去,客厅里很冷清,汤臣的母亲端着杯子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沉默了很久,她说:“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是唯一过来看他的人。”
季舒低下头,拿起杯子,茶水是淡淡的清香,味道和以前高中时去医务室里汤臣给他喝的茶水一模一样。他抿了一口,低声道:“汤老师他究竟是为什么要自杀?”
“他一直过得不快乐,有些事情其实很难去定义对错,我们做父母的只是觉得他没做过,他就是没有错,可他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有了那个想法就是错。
出事那天的早上,我还和他通话了,他问我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失眠,还会不会做噩梦?我对他说一切都好,又问他怎么样,他对我说,他找到了和自己和解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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