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玄色桑塔纳停在市中心红绿灯路口，车窗之外正对一栋老式旧楼。

旧楼是罗马式建筑, 墙漆斑驳。里面是个服装批发市场, 门口停着无数小三轮和货车，吵嚷热烈。

现在来往的任何一个人，尽对想不到再过五年, 这块地皮会被购置、这座罗马式旧楼会成为废墟, 一座崭新宏伟的摩天大厦拔地而起, 成为长京市金融中心。

逐日人流量数十万, 无数人在这里暴富或是一无所有。

这里堆金叠玉，也白骨成堆。

光辉、落魄，一夜间就能实现身份的转变。

那座拔地而起的金融大厦将会使厉家从此坐稳南越省首富的地位, 它的落成，标记着厉家贸易帝国的建立。

0八年, 长京市金融中心安然无恙度过那场全球性金融海啸危机, 厉家贸易帝国之名深植人心。

厉氏总裁厉怀礼更成为华国股民心中的支柱，被称为神。

13年, 仅过五年时间，厉家数十年不败的贸易帝国如高楼倾塌,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颓败，令人触目惊心。

厉琰垂眸, 手指在车窗上, 在那座罗马式建筑的地位上画了个圈。

他勾唇露出一个笑，显得极为病态的愉悦。

厉怀礼信仰养蛊之道, 养儿子也跟养蛊一样，放任他们厮杀，终极活下来的人才干继续他的贸易王国。

他在外面养了七|八个儿子，在他们满十五岁的时候就开端放进瓮里厮杀。

前世，厉琰胜出，成为厉氏总裁。

然后花五年时间摧毁了全部厉氏王国，无数人失业，无数股民举着牌子堵在金融大厦的门口，甚至妄以跳楼自杀要挟。

可是，谁都无法禁止厉氏衰败。

厉怀礼被活活力逝世，厉琰失落，厉氏宣告破产。

曾经的不败神话，刹那间灰飞烟灭，令人唏嘘。

傅震生沉声道：“小琰，你外婆很想你，她老人家一直想把你接往京城。只是我们都不批准，怕她受刺激，盼看你能体谅。”

厉琰回头，看着他，点头轻声：“我知道。”

傅震生质问：“那你为什么不批准往见她老人家？”

厉琰：“我还有事。”

傅震生语噎，不由皱眉，心里升起一股烦躁和无奈。

他这几天一直试图劝厉琰回京城和家人相认，而厉琰回以‘有事’拒尽。

起先，傅震生认为厉琰这孩子对他们心抱恨气，故意搪塞，后来才知道他确实没有怨恨。

但是没有怨恨远比心抱恨气更棘手，这代表他对他们毫无情绪。

厉琰智商很高，凉薄冷淡。

傅震生凝看着他，脑海不由浮现妹妹的身影。

妹妹比自己小十岁，是母亲的晚来子，在傅家，辈分高而年纪最小，故而深受宠爱。

她不像傅家其他小辈是温润的美，而是俏丽得极具攻击性，偏偏早慧聪慧，性格又霸道偏执。

这种人，自满自负，易进魔障。

所以她情愿跟家人断尽关系也要随着厉怀礼私奔到长京市，哪怕病逝世外面也不肯跟家里服软。

厉琰，样貌像妹妹，性格既有妹妹的病态偏执，又有他那亲生父亲的凉薄秉性。

假如一辈子没碰到心劫，或可不进偏执魔障，尚可凉薄冷淡地过完一生。

傅震生无声叹气：“办完事之后，至少往趟京城。你外婆她……可能撑不下往了。”

厉琰：“好。”

见一面而已，于厉琰而言，没有影响。

冷风灌进车缝，厉琰没忍住咳嗽两声，他立即关上窗户，吩咐司机：“往医院。”

司机听话改道，习认为常。

傅震生见状，说道：“娘胎里带出的病根需要好好调养，你到京城，我先容几位国手名医帮你调养身材。西方医术治急症，不能除病根，还得中医调理才行。”

厉琰是早产，娘胎里带着病根，实际调养得当早就好了。

但现任厉太太在他常年喝的药里添了点东西，让他的身材好不了，也逝世不了，就那样拖着受病痛折磨。

前世今生，厉琰都知道，没能力反抗罢了。

你能指看一个不满十岁、没有丁点权势的小孩反抗吗？

厉怀礼也知道厉太太的小动作，但只要人不逝世，他就不会管。

前世，厉琰直到十五岁才展露他可怕的贸易天分，厉怀礼这才插手替他疗养身材。

可那时候，厉琰的身材早就坏了。最糟糕的时候，几乎整年都躺在床上，衰弱到无法主动进食。

厉家的继续人当然得有健康的身材，所以哪怕厉怀礼感到惋惜，也没把厉琰列进继续人的名单中。

所以最后，所有人败得一塌糊涂。

厉琰淡声回应：“嗯。”

桑塔纳涌进车流中，两道景观飞速擦过。后代光辉的发展和现今可谓简陋的建筑对照，清楚地在脑海中浮现，过往几十年，记忆未曾褪色。

厉琰背靠座椅，闭上眼睛，双手交握，端正地摆在腹部前，姿势气定神闲。

傅震生在眼前这不过十三岁的少年身上，瞧见家里老爷子运筹帷幄的心胸，本该不感到惊奇。

毕竟少年的母亲，是当年傅家所有小辈中，唯一最像老爷子的人。

只是他身上那股不符合年纪的老练深沉，依旧让他心惊不已。

面对京城里那些修炼成妖的老家伙时，傅震生才会产生这股心悸。

他这外甥在厉家的十几年，到底遭遇过什么样的经历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容貌？

厉家那没了娘、正儿八经的小少爷往了趟医院，就把蓝本断了腿正在疗养的异母弟弟给刺激得差点跳楼，好几天都在闹自杀。

第二任厉太太焦头烂额，医院和厉氏公司来往奔走，后来当众闹失事，直接被捋掉公司职务。

圈子里不少人都当成笑话来看，因这厉太太在前任厉太太孕期时借公司职务之便勾结厉怀礼，后来成功上位。

她风光时，人愿意给几分脸，她失意时，自然是尽不客气地踩逝世了事。

人情冷热，自古如是。

一饮一啄，报应罢了

骆白在长京市国宾馆见到罗老，立即取出两份打算案摆桌面。

一是理想菌株完整实验构想，二是农村改革中关于西岭村合作社实验点的建立。

罗老长‘嘶’一声，斜睨着骆白：“你这是贼啊！”

这儿的‘贼’，是精明的意思。

骆白一脸正直：“我为国民谋利益，我为国家改革出分力，分内之事。”

罗老失笑，摇头无奈，看着手里这两份打算案，哪份都是烫手的东西。

好，自然都是好物，但麻烦也不少。

罗老：“我都快退休了，你还弄这些来，让我想退也舍不得。”

骆白：“您年轻着呢，说退休是逗我玩吧。”

罗老觑了眼骆白，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这孩子三言两语总能逗他开怀。

罗老确实打算在今年退休，重要还是把地位让给其他人，总得让其他人挑大梁才是，免得到时候青黄不接。

只是骆白这两份打算，立时引起他的兴趣，实在有些爱不释手，舍不得让给别人。

京城那边吧，确定是要放权。

再者，政策改革，经济开放，农业必受冲击，未来如何还不断定。

国家没经验，多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样一样试。

眼下，这份打算能让他看见远景，他也想试一试。

终极，罗老下定决心：“海市被圈为实验点，成果是好的。当年西岭村也是实验点，成果依旧是好的。现在，倒也不妨再作为实验点，再试一次。”

话锋一转，罗老说道：“但是，国家不会给太多扶持，重要还是靠你们自己。失败，或是成功，你们要自己承担风险。”

骆白喜笑脸开：“没问题。”

他要的就是国家的态度，只要承认，就是确定的态度。

任何大刀阔斧的改革，至少都需要国家表态，才利于层层关节的买通。否则，很可能在呈递创立合作社的申请书时就夭折。

骆白：“我记得南越省农科院曾经提过要建一个重点实验室造就基地，但是打算搁浅，至今也没实现。不如重新提案？”

闻言，罗老瞪着骆白：“你这是都算计好的？”

南越省农科院确实于八3年提过建立重点实验室造就基地，选址中包含长京大学。现在有了骆白这份理想菌株，只要重新提案，上头确定直接就把长京大学划为造就基地。

附属于长京市的西岭村进行农业改革自然更为畅通无阻，再加上若有他坐镇，这有没有政策扶持都决不会妨碍西岭村的农业改革。

这环环相扣地算计，太贼了。

骆白：“顺便一提的事嘛，方便、高效率。再说要是合作社真发展壮大，确定会涉及生物方面的研究。而且渠道广、集中，不也是有利于造就基地的发展未来？一举多得的好事啊。”

罗老：“你诚实跟我说，这些算计，还有合作社打算案是你提出来的，还是另有其人？”

这两份打算书，着眼未来，至少能看到五十年后。

这份眼界和见识，骆白纵是再天资聪颖，也不是他这年纪该有的。

骆白迟疑片刻，露出‘瞒不过’的表情：“您还是看出来了，这些都是我爸他们想出来的。”

心中默默把锅分配给骆父等人。

罗老哼了哼，就知道骆白想不出这些算计，确定是大人才有的邋遢心思。

他们出发点是好，但不该让个小孩出面，更不该让骆白掺和进来。

“你爸是叫……骆从书？西岭村村长，还有其他人是吧？以后少听他们话，你还是个孩子，重心要放在学业上。快中考了，多努力，争取考个全市状元。”

骆白点头，纯良无辜，十分乖巧。

罗老：“行吧，回头我会跟上面提。”

骆白感谢：“谢谢您。”

罗诚实在疼惜骆白这小辈，于是主动说道：“陪我吃顿饭，先容几个人给你认识。”

骆白微微瞪大双眼：“不太合适吧。”

罗老：“没这说法，说顿饭而已，能不能把握住机会看你自己。”

骆白笑道：“那成，我不会辜负您的期看。”

罗老先容给骆白认识的人，重要偏向于学术界的学者，包含长京大学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