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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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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澄退出平章殿的时候,清晰地打了个哭嗝。李溶实在不免对这个堂弟侧目了,以前他都只觉得李澄幼弱,没想到李澄不仅幼弱,而且是这样怯懦经不得事的,李澜甚至还没怎么作色,只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两句,他竟吓成这样。往年谒见天子,那么阴沉刻薄的人,怎么却不见他这么惊吓?

殿内的李澜和孟惟也清楚地听到了这一声,李澜的脸色越发难看了,端起茶盏一口一口抿着。孟惟斟酌了一番,欠身道:“殿下似乎不喜鲁王。”

李澜慢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问:“有么?孤乃是孝悌友爱之君,怎么会对宗室手足心怀鄙恶?况且孤也不过是第一次见那李澄,不怿何来耶?”

孟惟先是一愣,继而失笑,恭恭敬敬地拜道:“殿下颖悟过人,读书属文,无不日益精进,微臣叹服。”

李澜眯着眼睛打量着他,最后懒洋洋地歪下了身子,单手支颐长长地叹气道:“怎么,难道孤就不能不喜欢他吗?孤看他不顺眼,是会有失体统啊,还是会不孚人望?”

孟惟仍旧是十分恭谨的姿态,神色却换成了一种同李澜独对时特有的柔和放松,微含了一点笑意道:“一则殿下对宗室苛刻了,或以为寡恩,恐伤盛明……二则,臣实在好奇,既然殿下是初见鲁王和淮王,敢问殿下不怿何来呀?”

小太子斜眼睨他一下,又转开视线,盯着桌上的砚台怏怏不乐地道:“因为父皇喜欢他。”

孟惟眨了眨眼睛。

李澜气鼓鼓地大声重复:“那个李澄——孤一看就知道父皇喜欢他!”

小孟学士为官多年,如今又已晋为当朝重臣,自然是以他师相为楷模,学得风度涵养与日俱深。出了平章殿约百步远他才笑出声来,继而又摇了摇头。只是一路走到政事堂,面上的笑也还未散。

谢别正在堂上视事,一面签批公文一面召见问事,手眼不停有条不紊,只见堂中各部的书佐舍人们往来络绎,越发显得谢丞相日理万机。

孟惟稍稍驻足,羡艳了一番这种操持权柄日理万机的感觉,等到正在禀事的舍人领命退下了,方才上前见礼,恭恭敬敬地自称学生:“学生拜见师相。”

谢别慢条斯理地写完了手上文书的批示,搁下笔,才抬眼来看他。因为堂中有人的缘故,他说话的口吻倒还是很温和客气的,只是少些亲近:“孟学士如今也是绯衣重臣了,何必这样多礼。不知太子殿下有何要事吩咐么?”

孟惟神色微凝,下意识地抿了抿唇。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谢别话里的冷漠疏离都分辨清楚了,便格外觉得难过。但他毕竟是李言都曾经赞许的储相之才,一瞬的心绪不宁被轻易压下,他恭恭敬敬地道:“学生蒙师相深恩提拔,未有一日敢不思报。”

谢别便压着他这句话的尾音轻轻地笑了一声,似乎就是寻常师生之间的赞许的笑,但那笑意里的讥诮旁人不解,孟惟却听得极分明。

小孟学士抿了抿唇,仍旧毕恭毕敬地道:“眼看日已近午,师相是否还未用膳?”谢别看了他一眼,将手一摆。政事堂上的书吏都是极精明的,纷纷向丞相和孟学士行礼后便潮水似的退了下去,谢别也不起身往后堂小间去,将孟惟端详了一眼便又拿起了一份公文看着,淡淡地道:“孟学士有事请讲吧,吃饭就不必了。本相近来本就胃口不好,再受不住与阁下同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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