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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太监忍着笑,说:“魏壑这是向您求官呢,他一口气捐了十五万两银子,解了西南大急,就想向朝廷讨些好处。所谓无奸不商,就是这个理,他们总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小皇子思考了一会儿,从床上爬起来,说:“拿纸笔,我亲自向父皇写信,许魏壑一个西南监察史随行文书的官职。不挂品级,但有职权,日后他若有心官场,就挂靠在东宫名下。十五万两银子事小,他肯带头出资,可省了我们好多事。”
大太监惊讶地看着这个从小蜜罐里长大总是迷迷糊糊的小殿下,一时没想到小殿下竟真的有做事的心思。
小皇子要去灾区,刚刚受封的魏大人正好同行。
魏壑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是个商人,商人是不能吃亏的。
他捐出十五万两白银,就要想方设法地把这些银子再赚回来。
西南受灾严重,两岸房屋皆被冲垮,但此处土地肥沃商业繁荣,所居百姓并非穷苦到毫无积蓄的程度。
刚到西南,魏壑就开始带着人四处查看,又叫人去北方砖窑运来了大批的土木石砖。
天灾尚未过去,他却已经开始忙着筹划重建事宜了。
小皇子带着手下巡视灾区,却看到远处的土坡上堆满土木石砖,他好奇地问:“这堆东西是哪儿来的?”
魏壑得意洋洋地说:“殿下,是草民派人去运来的。如今洪水已经慢慢褪去,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要归家,要重建家园,就需要这些东西。灾民们已经饱受流离之苦,若回到家乡却只能住在废墟之中,我等又怎么忍心?”
小皇子点点头。
魏壑心情宽慰了不少。
受灾面积足足有上万亩土地,这上面盖的,除了普通民居,还有大量亭台楼阁大宅庭院,等到手中建材卖出去,他那十五万两雪花银,少说能赚回六成。
日后再卖些家具饰物,他做了这儿的官,一切就变得格外好办,不出几个月,不但能回本,说不定还能多赚十万两。
小皇子站在山头,一本正经地说:“喜贵。”
大太监说:“奴才在。”
小皇子说:“传信回京,魏大人为国分忧体恤民生,除了十五万两白银之外,又捐出了数量如此之大的土木砖石供灾区重建之用。如此良材,请父皇一定重之又重,不可辜负魏大人一片赤诚之心。”
魏壑瞪大眼睛:“…………”
小皇子是真的有点佩服这个商人了。
他转头看向魏壑,郑重地拍拍魏壑的肩膀:“魏大人如此为国为民,朝廷定不负你!”
随性的官员都感佩地看向了魏壑。
魏壑脑子里一阵剧痛,他到底作了什么孽,才遇到这么个专门克他的小东西?
捐出去的十五万两白银,魏壑就当给小皇子的封口费了,求着小东西不要把他当刺客的事说出去。
可这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建材再扔出去,可就真的要了他的命了。
不行。
小美人再美也不行!
魏壑趁着夜深人静,一个人悄悄跑到小皇子住的行宫里,只说有要事求见。
他不能再把这十万两银子打水漂了,好说歹说也要全要回来!
宫女进去通禀之后,出来说:“殿下请你进去,但我可告诉你,这个点儿殿下快要睡觉了,你别烦他太久,有话快说。”
魏壑笑嘻嘻地给宫女塞上一枚品质不错的玉佩:“多谢姑娘,在下绝不敢耽误殿下休息。”
他算是明白了,这位小皇子是个直性子,你和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绝对不会多想以一个字。
这次他进去就直说,那些建材是他倾家荡产进来做生意的,要是殿下执意要让他把建材捐给百姓,那就是要了他的身家性命。
魏壑整理衣冠,调整神情,大步走进小皇子的寝宫中,张口就要讨债:“殿下,我……”
小皇子坐在书桌旁乖乖巧巧地看着书,抬头看他,一张精致软嫩的小脸映着昏黄的烛光,像是画中人走了出来,又像是美人入了画中。
魏壑心口一颤。
要是把建材全讨回来,那岂不是打了小殿下的脸。
小殿下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夸他为国为民,他就算再肉痛,也要割下点来成全小殿下这顿夸啊。
罢了罢了,就讨回七成建材吧。
小皇子乖乖地看着他,脆生生软嘟嘟地说:“你找我有事呀?”
魏壑眼前一阵白光闪过,稀里糊涂地脑子一热,狠狠心想,算了,要回五成也行。
他说:“殿下,草民此来确实有要事商议……”
小皇子放下书,趴在桌子上两手托腮看着他:“嗯?”
魏壑脑子都懵了,一拳捣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无辜的小美人,讨债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小皇子被他看得有点慌,小脸红扑扑的:“你到底找我干嘛呀?”
魏壑左顾右盼摇头晃脑心乱如麻胡言乱语,他看到了小皇子桌上的那本诗集,随口说:“想问殿下喜欢什么诗,我前两日得了一批古本,想请殿下品鉴!”
小皇子噗嗤一声就笑了。
这一笑,万籁俱寂,天地成灰,六合八荒皆无生气,只剩下眼前人。
小皇子把手中诗集展开给魏壑看:“我不爱看诗文,都是父皇逼我背的。”
魏壑看了一眼:“南亭诗会选集?”
小皇子不情不愿地晃来晃去:“我不爱看,父皇却总是逼我看。”
南亭诗会是京中才子们三年一度的盛会,写情写景,写生平抱负。
本就是文人们赏景逗乐的宴会,大多是随心而写,随景而作,有些并不是精致,也无研读的价值。
魏壑逗小皇子:“殿下不爱这本诗集?”
小皇子打开第一页,软绵绵地念:“故人已去三千载,遥遥不见别时期。梦里缠花心似雪,白月皎皎望天明。这首诗,情不知所情,景不知何景,念得人心里难受,又品不出到底是何滋味。”
魏壑说:“殿下年少,自然不知痴情苦。”
小皇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魏壑没听清,问:“殿下?”
小皇子红着脸,小声说:“我又饿了。”
魏壑:“…………”
小皇子一本正经地说:“你看这首。白玉软红共成浆,翠色少洒酒半缸。浓火烹得千秋意,风流万古一锅汤。葱花肉糜羹,是不是听着都饿了?”
魏壑沉默了一会儿,说:“草民去让宫人给殿下传膳……”
小皇子急忙拽住他:“不行不行!”
魏壑问:“什么不行?”
小皇子红着小脸,不好意思的小声嘟囔:“这都亥时了,宫中有规矩,戌时之后就不可再进食,才能保证皇室中人身体康健。我……我虽有父皇特旨,可随意传膳,但……但是……被人知道了……怪不好意思的……”
魏壑:“…………那你想怎么着?”
小皇子拽着魏壑的袖子晃了晃,眨巴着眼睛软绵绵地说:“我们悄悄地去御膳房找东西吃,好不好?”
魏壑被那双大眼睛晃得眼晕,莫名其妙就开始想象,这小美人塞着满嘴吃的腮帮子鼓起来是什么样子。
于是魏壑手贱地捏了捏小皇子的小脸:“葱花肉糜羹有什么好吃的,殿下想不起去我府上,尝尝真正的美味佳肴?”
话音刚落,魏壑就知道自己说多了。
这小东西聪明的很,又身份尊贵,怎么敢跟着他一个疑似刺客的人跑出去。
可没想到小皇子眼睛一亮,兴奋地嘟囔起来:“会比肉糜羹更好吃吗!”
魏壑:“…………”
这小东西到底是聪明呢,还是真傻呢?
但不管聪明还是傻,魏壑还是成功把小皇子从行宫里拐带出来,拐进了自家庭院里。
云州富商的院子不似京城那般豪华高大,却也是处处琼楼玉宇精致奢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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