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2)
“好,”陆以信答应得很爽快,连停顿都没有,“小宝贝,早点睡吧。”
陆意北周五提前回了家。
直到前一天晚上,这个决定还只是个不成形的想法,在周五早上被他变成了现实。
事先没有告诉陆以信,也没有向他打听航班号,更不可能真的去接机,搞那种罗曼蒂克的突袭不是他的作风。
他只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以很普通的状态过完了一天。
陆以信在凌晨一点推开家门,室内冷气打得很低,客厅留了一盏落地灯,光线调到最暗。他微微一愣,径直走进客厅,看到了沙发上的陆意北。
他侧身躺着,两手置于胸前,随意地搭在一起。薄薄的毛毯只有一角缠住了他的小腿,其余都掉落在地。
他的吐气很轻,嘴唇微张,随着呼吸悄悄翕动。
陆以信下意识伸手贴上他的脸颊,是冰冷的。
他弯下腰,一手揽住他的背,一手伸进腘窝托住腿,刚想把人抱起来,就见陆意北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清明,没有刚睡醒的那种困顿。
“装睡?”陆以信没有动,就这么近距离看着他。
陆意北脸上的促狭一晃而过,不答反问:“那你怎么不叫我?”
“太晚了,本来想直接抱你去卧室,”陆以信松开他,捡起地上的毯子扔到一旁,“不是说住到后天?”
“骆柯的爸妈回来了,和大人一起住不惯。”陆意北神态自若地撒了个谎。
陆以信在沙发另一头坐下,摸了摸他赤裸裸的脚,体感比脸还要冰,不满道:“回房睡去。”
“哦,”陆意北缩回两条腿,抱着膝盖,提醒他,“我游泳还没学会。”
他没有问对方有没有空,或者我们去游泳好不好,把最大限度的选择权交给陆以信,让对方替自己做决定。
陆以信想了想,说:“那就明天下午,晚上带你出去吃。”
“好。”陆意北得到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陆意北睡到了自然醒,起床后和陆以信一起吃了顿早午餐,乐颠颠地去了会所。
然而这愉悦的心情没能保持很久,到了目的地,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季承宁看起来已经从打击中恢复,全然不见上一次离开时的颓然,在看到陆以信后,依然热切得像一块狗皮膏药,且从言行判断,这次的见面八成不是偶遇。
只不过,令陆意北费解的是,他还很友好地与自己打招呼,就好像两人之间已经冰释前嫌。
陆以信保持着基本礼貌,脸上不咸不淡,聊天就像应酬。
“陆哥,”季承宁表面功夫很到位,“上次那件事,我真的过意不去,晚上我在青赫园定了位子,希望陆哥和这位小朋友能赏个脸,就当我给你们陪个不是,行吗?”
他言辞恳切地对陆意北说:“下个月我就回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可以放心。”
陆意北怔愣,这两句话对着他说,几乎等同于投降,是单方面的放弃。他将视线转向陆以信,见对方脸色始终平静,只能暂且压下内心的疑惑。
陆以信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转而问陆意北的意思:“北北,你想去吗?”
如果这个时候还想拒绝,未免显得太小气,陆意北无奈地摊了摊手:“行啊。”
陆以信答应后,先带陆意北去了泳池。季承宁一直等在会所,等他们游完泳,看完一场电影,并在两人出来后提议由自己的人接送。
“不麻烦了。”陆以信礼貌地回绝了。
季承宁没有坚持,他们走出会所,车子已经停在门口。
“你可以拒绝,”上车后,陆以信说,“在我身边,不需要勉强去做任何事。”
陆意北盯着他侧脸的轮廓,细细咀嚼这个前提,走了一会儿神,直到被一个刹车拽回注意力:“反正他就快出国了。”
“可怜他?”
“倒也不是,”陆意北托腮寻思着措辞,“可能是胜利者对于失败者的优越感,像是虚荣心?”
陆以信失笑,评价道:“没出息。”
如果陆以信当天能够再谨慎一点,察觉到季承宁殷情表象下的异常,他一定会替陆意北拒绝对方,并且当场把话说清楚。哪怕这之后季承宁还会继续纠缠他,也不应该由陆意北来承担这个后果。
又或者,如果陆意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陆意北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绑架。
尽管恢复了意识,他的大脑仍旧很迟钝,全身瘫软无力,对于疼痛的感知相当迟缓。四周是漫无止境的黑暗,室内开着空调,他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轻声喘气。
没有外伤,筋骨却既酸又麻,可能是受药物影响。
四肢上扣着冷冰冰的金属,他被链条锁住了。
记忆的最后片段,是昏暗的安全通道。在这之前,他离席接了一个电话,出门没走几步就被推用力一推,紧接着后脑勺一阵钝痛,失去了意识。
头部没有出血,想必对方力道控制得很好。
青赫园不对普通公众开放,只接受会员预定,而会员都非富即贵。在那种地方光明正大绑人,必然经过精心策划,与人里应外合。
这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陆意北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今天这一出,无论如何掩饰,季承宁也撇不清关系,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没有人会蠢到与陆以信为敌,但如果季承宁认定陆意北只是个小玩物,而陆以信不会因此和季家决裂,那么陆意北当下的处境就危险了。
季家家大业大,想要弄死一两个人并不困难,哪怕不弄死,让他失踪或是受点折磨,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