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两人在卡座坐定,齐谨逸替凌子筠点了鲜虾云吞面和菠萝油,自己要了杯冻鸳鸯走冰,又把单子拿给凌子筠看,见他没有异议,才叫来服务生下单。
看凌子筠垂着眼放空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齐谨逸把烟盒倒过来在桌上敲敲,把烟丝磕紧,烟盒上的禁烟标语和警示图片正对着坐在对面的小孩。他不喜欢烂脚烂肺阳痿的警示图片,每次买烟的时候都要老板换成配图是脸上生皱纹的那盒。
反正他又不怕生皱纹。
凌子筠被齐谨逸敲烟盒的动作唤回心神,厌恶地撇了一眼烟盒上的标语,不悦地看着他:“当禁烟卫士很好玩?”
“你不是也总是讽刺我吃软饭,”齐谨逸反过来激他,“当道德标兵很好玩?”
经提醒才想起这人跟曼玲的关系,凌子筠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嘴角没了那丝带嘲讽的弧度:“不要告诉蒋曼玲。”顿了顿,他移开目光,有些不情愿地补充,“抽烟和打架。”
这时的他才终于像个普通小孩,做坏事怕被家人发现还又傲又倔,而不是那副冷冰冰的,少年老成的怪模样。
见服务生端饮料过来,齐谨逸收起烟盒,一脸奇怪:“我为什么要告诉曼玲。”
“你爬她的床。”凌子筠好意提醒他。
“上床就要什么都说吗?”齐谨逸笑笑,得益于齐家基因优良,他一笑,几个站得近服务生都在偷偷望他,“也对,你又没上过床,还不知道规则。”
凌子筠并没否认这个事实,对上菜的服务生说谢谢,拿过桌上的辣椒粉往面碗里撒了一些,才面带不屑,轻飘飘地拿话刺他:“拿曼玲的钱扮酷,还说别人暴发户。”
“我自己赚的钱。”模棱两可地解释了一句,齐谨逸喝着他冰甜的鸳鸯,不紧不慢地呛回去,“你现在开始心疼那个暴发户了?我是不是坏你好事?”
“恶心。”凌子筠点评,“无论是你的为人、赚钱方式还是你的猜测。”
“不过谢谢,至少他们近期不会再找我麻烦。”他补充,用筷子把碱水面挑进匙羹,又装上一些汤,慢条斯理地送进嘴里。
总有一种人,可以把最普通的动作做出拨云弄水的美感,齐谨逸观赏着小孩吃东西的斯文模样,对他的措词感到好奇:“为什么只是近期?”
凌子筠看他一眼,像是奇怪他明知故问:“你以为你可以爬蒋曼玲的床爬到长期?”
他说得想当然,却没发现话间好像默认了只要有齐谨逸在,自己就不会任何有麻烦一样。
“怎么你年纪轻轻,满脑子都是爬床?”齐谨逸反过来堵他的话,又问:“你为什么要乖乖跟他们去那种巷子里?”
用筷子戳破饱满鼓胀的云吞,凌子筠把里面的整虾夹到骨碟上,只吃云吞皮和一点点肉:“不然呢,在大街上被打难道会更好看一点吗?”
两人把问句抛来抛去,乐此不疲。
齐谨逸见不得人浪费,把虾肉夹过来吃掉:“我是说,为什么不打回去?”
小孩露在外面的皮肤上连一点擦痕都没有,光滑细腻到可以去拍沐浴乳广告,但凡他还过一次手,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rry,我的素养不让我跟野蛮人动手。”凌子筠很克制地翻了半个白眼,又淡定地说明:“他们一向都有人数优势,还手只会更吃亏。”
连吃了他五个虾仁,齐谨逸依旧毫无愧意地帮他把剩下的半个白眼翻完,反正都是他埋单:“你这样很蠢,还自以为很聪明。”
凌子筠反常地没接话,脸上也没有不服气的神色,平平常常继续喝汤吃面,就好像认同了他的说法一样。
齐谨逸敲敲桌子,凌子筠视线挪过去,看见他修剪整齐的指缘和打过蜡的甲面,听见他说: “——不管怎样,亏都不能白吃,不然靠自己,不然靠家里。你要不然就还手打回去,哪怕花钱找人都好,打到他们不敢动你,要不然就让大人来解决——先生,你今年到底是在读高二还是在读幼稚园小班?”
正好将一匙面汤送进嘴里,错过了出声讽刺的最佳时机,凌子筠想了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齐谨逸顿了顿,看着小孩匀称却略显单薄的体型,又看见他不带一丝薄茧的白皙指尖,意识到不能把自己的情况代入到他身上,叹了口气,替换掉了教唆小孩去打架的说辞:“不要觉得不屑,你是凌蒋家的小孩,既然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利用,你觉得不告状精神上很清高,别人输你什么,还不是打你打得很爽。这种事上没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吃闷亏永远不会有好结果。”
耐心地听他讲完,凌子筠漫不经心地回应:“你废话好多,都学不会精炼。”
“是,你知道说话精炼,还乖乖给人家打。”齐谨逸不悦地瞥他一眼,想说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他讲,却又发现他没有立场这么说,只能烦躁地叩了叩桌子,“……无论怎样,曼玲都不会不管你。”
匙羹轻轻撞了一下碗壁,凌子筠跳出打架事件本身,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她没有管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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