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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了大半天,头发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时措想着今晚要洗头,可脑袋却仍不住地往徐了大腿上钻。时措觉得自己最近愈发地变态了,他似乎迷恋上了徐了的味道。脑袋在徐了腿上不安分地乱钻,鼻子也借机偷偷地嗅着。
那股沉沉的乌木香气……
他玩够了,这才低低地唤了一声:“主人……”
徐了将书本一合,也不急着将时措赶下去。时措那些心思自然是逃不开他的眼睛的,徐了忽然伸出了手指在时措的唇上轻轻地碾……时措吃痛般地“啊”了一声,他便借机探入了一根手指。灵活地指尖无休止地逗弄着滚烫的舌头,时措想咬,但却不敢,相反在徐了即将抽手的瞬间,他小心地吮了吮。
两个人都笑了,徐了抽出纸巾擦拭着湿漉漉的手指。他问道:“au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时措抬手挡住了眼睛,“我……我得帮他,au得报警,至少为了他自己。”话语里透着疲惫,可那声音却是坚定的。
这个答案完全在徐了的意料当中,他挑挑眉沉声道:“站在我的角度上,我不得不泼你几盆冷水。”
“首先,报警上诉,au的性癖会被完完全全地暴露出来。”
“其次,在开庭审理的过程中,任何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会造成二次伤害……”
徐了的声音铿锵有力,但时措听不明白,他只反问道:“什么叫……二次伤害。”
“你打过辩论吗?”
“……嗯。”
“到时候你看到的被告辩护律师大概也会像你的对手那样咄咄逼人。就比如他向au提问‘您是否有受虐的性癖?’又比如他询问au那段时间的细节……”徐了的话戛然而止,时措掩在手掌上的眼睛只眨了眨,可他并没有出声。
“最后,我们不去考虑这个案子的结果。au最后是肯定会被圈子驱逐出去的。你能保证他的精神正常之后不会再回来吗?谁又敢再收他……”
徐了已经尽量放轻了语气,可时措还是觉得刺耳。他摊着的手掌忽然握成了拳,只冷冷地道:“你们这算不算对au是sub的偏见?”
“因为他是sub所以他柔软,你们觉得他走不出这个阴影。”时措的语速渐快,他的肩膀甚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起来。
“我会把au从这个泥潭里救出来的……”时措说完这最后一句便不再言语了,他握着的拳却又一点一点松开。
“这个案子的难度也不小,胜算的可能并不大……”
时措整个人无端一抖,他撤开手定定地望着徐了:“徐了,你能不能帮帮他?比如你做au的律师。”
“对不起,我不行,我不接这类案子。”回应他的是徐了斩钉截铁的话语,时措不生气不惊讶,他只无声地点了点头。
徐了自知失言,他连忙补充道:“但我可以向你推荐我一个专攻刑事案件的朋友……”
之后的话,时措再没有听了。他不觉得失望也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慨,接与不接,帮与不帮,都是徐了个人的选择,他选什么都没有错。只是他在等待徐了回复的时候,偷偷从自己的指缝里打量徐了的表情。
他思考了很久,当他说出不行的时候,时措分明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点不符合徐了气质的东西。像是失望,像是无力,像是迟暮的英雄目睹日落的悲凉。
时措很快便从徐了的膝盖上起身离开了,徐了独自一人回书房坐了一会儿。
当年他说什么也不肯再干刑辩这行的原因,并不是旁人看来的软弱或一蹶不振。仅仅是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失望罢了。舆论的干扰,最后判决结果的失当……这不得不让徐了重新放慢步子回头审视。
书房里静的出奇,徐了再次取出快被他翻烂的案卷。纸张的边缘微微有些发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批注,各种颜色都有……
他并非什么英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在这个程序体系中捧着饭碗过生活的人而已。徐了想或许他当年没转行做民商会是另外一副不一样的光景……但随即他却笑了,这样的设想毫无意义连丝毫的慰藉都给不了。
书房的窗没关上,夜风往里头吹,吹起了那泛黄案卷的一角。徐了无端地想到今天时措握起的拳头和那灼灼的眼神……
徐了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他走出书房的时候,时措早已关灯睡觉了。
他照例放轻了脚步走进时措的房间,将他踢开的被子又盖回去。这是这次他在床头小坐了片刻,徐了望着时措头顶那撮微翘的头发,轻轻笑了一声。
他说:“……或许,你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