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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可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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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

不能再想了。

池烈站在淋浴下,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水有一点点烫,但皮肤逐渐适应了这个温度,身体便放松地被水流温柔地包裹,形成了一层无形流动的保护。

今天晚自习的卷子没有按时完成,幸亏题目很难,其他同学担心分数,央求着物理老师放他们一马。于是卷子没有上交,当堂对了答案。

自己那份几乎是空白的,填补答案的时候还要躲开老师的视线,池烈忐忑地熬到了下课。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冲澡,只有这样才找回些安全感。

——现在才发觉自己的经历有多么诡异。

他准许雁回踏入自己的领地,然后不断地让步,不断地被牵引。最离奇的地方在于,自己跟雁回相处时很难察觉出异样。池烈自认是个不在意是非的人,大部分决断都是随心所欲做出来的,只有跟雁回有牵连时才会变得摇摆不定。

天平倾斜后,最先坍塌下来的是羞耻心。他被雁回口到了高`潮,射进了对方的嘴里——这个难以启齿的经历,家里人不知道,同学们不知道,老师们不知道。他与雁回瞒着所有人,在学校的办公室里偷情,并没有为此感到内疚,或者担忧。

甚至从中获得了新鲜刺激的愉悦。

他拥有了这个糟糕的秘密。

池烈洗完澡后裹着浴巾回房间,今天没什么胃口吃饭,喉咙不干燥却非常渴,他只能不停地拿杯子喝水。趁周芸不注意,又去冰箱里拿了罐可乐回来,铁环拉开,冰凉的碳酸爆炸在舌头上,喉咙才得到满足。

他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弯腰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盯着封皮几秒钟,又原封不动塞回去了,还任性地自言自语着:“写你妈啊。”

就是此时此刻,非常想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喝饮料,把烦人的学习和考试统统抛在脑后。

池烈确实这么做了,连平时不屑一顾的微信小游戏都玩得不亦乐乎,玩着玩着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了雁回的一条消息。

[上流婊`子]:别玩了,学习了吗。

池烈懵了一下,险些以为雁回在自己身上安装了摄像头,背脊挺直地回复他好几个问号。

[上流婊`子]:[图片]

[上流婊`子]:好友分数排行都出来了。

池烈点开图看了一下,让他很不爽了——这么无聊的一个游戏,自己的分数在雁回的好友列表里却只排到第七。好胜心莫名其妙地燃起来了,然而定睛一看他们的分数,池烈还是选择心态放平,不问输赢。

“我日,三千多分,你好友里都什么妖魔鬼怪。”

[上流婊`子]:嗯,比你厉害一百倍呢。

确实是一百倍,池烈玩了将近一个小时也获得了三十分。但他自己认输可以,雁回嘴贱就让他不痛快,可计较起来显得自己气量小,怪幼稚的,池烈也只能默默忍着。

[上流婊`子]:对了,这次期末考试也有排名。

“哦。”

[上流婊`子]:去学习吧,考好给你奖励。

池烈当然没有天真到觉得雁回会给自己什么正常的“奖励”,他偏要逆反,坦率道:“老子今天就不学。”

[上流婊`子]:怎么了,太兴奋了吗。

“滚。”

“我想什么时候复习就什么时候复习,轮不到你管。”

[上流婊`子]:真没礼貌。

池烈冷哼一声,把手机撂倒一边,去刷牙了。再回来时看到呼吸灯闪烁,解开锁屏竟看到池钰发来的消息,一条语音。

“你怎么跟老师这个态度说话呢,就算哥跟他以前是同学,你也别这么没大没小啊,让你哥怪没面子的。哦,你最近是不是快考试……”

池烈没有听完,低声咒骂了一句,退出了聊天框。

[下等处男]:你有病啊?!!!?

雁回托着腮在吧台前喝酒,杯子放下后心情愉快地回复池烈:“下次再目无尊长,就把完整的聊天记录发给你哥哦。”

[下等处男]:你以为他管得了我??你他妈发给我爸都没用、、

[下等处男]:你好烦啊,他现在一直给我发语音

[下等处男]:卧槽,没完没了的!

雁回低低地笑出了声,忽然想起曾经高中的日子里,池钰也是这样在班里同学面前无休止地提及他弟弟,就算没人感兴趣去接话,他也不懂得适可而止。看来这些年来,池烈都在哥哥爱意过剩的负担下长大了,怪不得逆反心理这么严重。

杯子里还剩三分之一的伏特加,雁回摇晃几下听冰块清脆的碰撞声,忽然觉得索然无味。抬眼看到对面酒保是个新面孔,正磨磨蹭蹭地擦滤冰器。

“zac呢?”雁回懒洋洋地托下巴问他。

“上班时间改了,他今天会晚点到。”

雁回点了下头,把杯子和手机都推开,埋头趴在吧台上闭目养神。偶尔手机振动的声音会让他眯着眼睛看屏幕,歪头轻轻笑起来,然后闭眼继续睡。

直到深夜他才被人晃着胳膊醒来,对上张五官阴柔的脸。

雁回按揉着眼皮直起腰,冲他点了点桌上的杯子沙哑着说:“重新调一杯。”

“你也太挑剔了。”抱怨的声音,“困的话就回去睡啊,非要再继续喝。”

“今天想喝到尽兴再走。”雁回清清嗓子,手指插入额前的头发中,发现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调酒壶摇晃的声音甚是好听,雁回拨拉着几下屏幕,也开始玩起了池烈沉迷的游戏。他戳了几下就失去了耐心,实在没兴趣点开第二次,简直浪费时间。

“怎么,心情好?”酒干脆利落地倒入杯里。

雁回接过来饮了一口,熟悉的浓烈味道浸满舌头,让他精神了些,声音也比平时清爽:“谈不上好,就是……突然觉得上班也挺有意思的。”

“嗯,毕竟你只需要面对一群孩子嘛,他们又没什么心机。”

zac低头一边搅拌一边应和着雁回的话,只当对方是普通的感慨罢了。等他抬头看到雁回正直勾勾地盯着酒杯,才忽然被那双阴郁的眼睛吓了一跳。

……这哪里像感觉“有意思”才露出的眼神啊。

出于担心才礼貌性地问了一下:“你没事吧?”

雁回闻声抬头,又露出了他平时完美的笑容,眼里的戾气随即消散。

“真是搞不懂你……阴晴不定的。”zac无奈地叹口气,“而且你最近都很少来了吧,是去忙着谈恋爱了吗?”

“没有。”雁回淡然一笑。

“没有吗?明明你刚才一醒就立刻回消息了,还笑呢。”

雁回挑了挑眉,瞥了眼暗下去的屏幕,“噢,那个是学生。我的。”

能被雁回提起来的学生无非就那么一个,zac心里了然,回想了一下那个孩子的长相,“我记得,以前你带来过,打了你的那个。”

“你就记不住点儿别的吗?”

“没办法,他胆子太大了嘛……没想到你还能一直挺关心他的。”zac说着说着,忽然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瞪大眼睛问:“等等,难道你是在跟他谈吗?”

“没有。”雁回二次否定了他的猜测,漫不经心道:“亏你想得出来。”

“也是啊,那孩子当时看起来就挺讨厌你的。”

雁回笑着没有答话,垂下头慢慢地喝了口酒。

“现在你们关系变好了吗?”

“稍微吧。”雁回心不在焉地把自己与池烈的关系变化概括为这两个字,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补充了一句:“比我想象中还要好一点。”

不过光是拥有那么“一点”,就足够让他自多作情一次了。

虽然明白有更直截了当的方法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满足,但“拥有”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尽头是“失去”,好不容易发现的乐趣如果变成了负担,那他可又要失眠好一阵。

雁回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拿起手机晃了晃,“我回去了。”

“下次什么时候来?”zac问他,“我周四周五不上班。”

“看心情。”雁回喝够后就变得懒散,头也不回地走了。

★★★

寒假的时间安排已经确定,高三年级只有短短半个月的假期,大家叫苦不迭却也无能为力。雁回一边安慰他们的情绪,一边发下去了一套崭新的练习册,嘱咐着他们开学要写好交上来。

“期末考试完,年级还要针对你们的成绩开会,大家一定要重视起来。”雁回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表格,“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跟我出来一下。”

他念了四五个人,最后一个就是池烈。

楼道里,雁回言简意赅地提醒他们最近的成绩有些下滑,要好好利用接下来的几天认真复习,期末考试排名会影响下学期的分组。然后又拿着手上的册子,挨个跟这几个学生分析成绩起伏,谈完话的就可以回教室了。

池烈毫不意外自己被雁回留到了最后一个。

等确认完前一个同学已经进入教室,雁回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窗台上,拉起池烈的胳膊让他离自己更近。

池烈及时地止住了他的动作,甩开手催促道:“要说废话就快点儿,外面冻死了。”

“我办公室里暖和,要去吗?”

“啧。”池烈听到这个地点就心跳加快,紧皱眉头,“赶紧说重点,我还要回去玩……写作业呢。”

他越是想往后退,雁回就越把他拽得更向前,池烈稍一反抗就被对方顺手搂住了腰,眼看着又要得寸进尺,池烈才别着脸妥协:“你别在教室门口发神经!这有摄像头。”

雁回充耳不闻地环着他的腰,就算有几层衣服遮挡,也能感觉到纤瘦。

“放心,我这里拍不到。”雁回把人一寸一寸地往自己怀里压,“你最近理综有进步了,我是来表扬你的。”

“表扬完了就快放开!”

雁回看他板着脸四下张望的仓皇模样,忍不住笑着叹气:“你在这方面还真胆小啊。”

池烈不假思索地反问他:“你他妈难道想被发现吗?”

趁雁回出了下神的工夫,池烈摆脱了他的手臂,继续埋怨起来:“我可用不着你来表扬,你在学校离我远点儿,我就谢天谢地了。”

雁回刚想说什么,下课铃声正好响起,他便不动声色地和池烈保持正常距离。

“我还有课,先走了。”他收拾好窗台上的东西,回头看了池烈一眼,“你好好复习,我听数学老师说,这次题目很难。”

“哦。”池烈目送着他转身离开,想收回视线进教室,可眼睛就是不听使唤一样盯着他,直到背影彻底消失了才转动了下脖子。

迈进教室的时候还迎面碰到了同学,池烈止不住一惊,心口怦怦直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余光扫了一圈大家的表情,都一如既往地正常,这才慢慢安下心来。

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普通的同班同学,雁回也还是那个受他们爱戴的班主任。不,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的,不会有什么变化。而自己来说,雁回早就变成了无法定义的存在。

不知道什么样的距离才安全,总之也不想完全把他推开。偏偏雁回又相当肆无忌惮,池烈不敢由着他乱来,于是只剩自己战战兢兢了。

可具体担心什么,池烈心里也没有个准确的答案,连模糊不清的轮廓都无法形成。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好像真的不是那么……害怕被发现。

甚至当他与同学们共处一室的时候,会开始暗暗期待他们其中能有人察觉出自己和雁回的异样,如果想象出了他们震惊的表情,池烈心理上反而会获得更多的慰藉。

这恐怕是连雁回都发现不了的、只藏在自己心里的、更糟糕的秘密。

★★★

或许那天雁回真的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直到期末考试他都没再做什么过分的亲密举动,最出格的也只是在自习课上用手捏了下池烈的耳朵,就算被其他人发现,大概也只是认为班主任在教训不听话的学生罢了。

前几门考试池烈答得还算顺利——当然只是就他个人而言的“顺利”,成绩上看依旧是倒数的水平。最后一门是英语,池烈写起来最轻松的科目,然而在雁回拿着厚厚的一沓试卷走近考场的刹那,他就不由自主地精神紧绷起来。

印象里,这是雁回第一次在这个考场监考,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监考风格。池烈刚愣了下神,差点忘记接过前面人传过来的答题卡,他急促的动作马上被雁回看得一清二楚。

雁回提醒大家把考号涂好后,就闲庭信步般在考场里来回转,路过池烈座位旁虽然没有多停留一秒,但还是让池烈心里不自在了一下。等他晃悠够了,就坐在了教室后方的监考席,池烈更是如芒在背,总有种被监视的错觉。

不过这次作文有些难度,池烈写着写着就忘记了雁回的存在,等他把答题卡都涂完,一抬头发现雁回就站在自己面前。

池烈猝不及防地倒吸凉气,惊魂未定地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了一个“滚”字。

雁回歪着头,黑色的发丝缓缓垂下来,有几分惺忪随意。修长的手指在答题卡上敲了敲,池烈盯了半晌才发现选择题的数量不对。

自己从听力部分开始就少涂了一个,导致后面全部错了位。

没想到被雁回发现了这种低级错误。

池烈埋头用橡皮逐个擦掉重新填写,不敢抬头看雁回一眼,想必他又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考试还有二十分钟结束的时候,另一个监考老师不知什么原因出去了,只剩雁回监考。于是他从教室后方踱步到讲台边的座位,这个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池烈。

在指尖旋转的笔忽然掉到桌上,池烈下意识望向雁回,看到他正双臂抱胸地偏头打量自己,脸上挂着戏谑般的浅笑。

考场里很安静,最多只能听见铅笔摩擦的声音。池烈剜了雁回一眼,见他还是用那种暧昧的眼神关注自己,便低头毫无畏惧地把手机掏出来,发送过去一条消息。

“我要提前交卷。”

池烈用余光看到雁回正打字回复自己。

[上流婊`子]:交卷也要在教室里坐到打铃。

“麻不麻烦啊,反正现在只有你监考。”

[上流婊`子]:我监考和你交卷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池烈无语凝噎,这人装傻充愣的时候真他妈很气人。

[上流婊`子]:你乖一点儿,这里还有别的同学呢。

[上流婊`子]:不过我也觉得,这个时间和地点很适合我们。

池烈愣了愣,疑惑起来:“适合什么?”

雁回那边很快发来两个字。

——私通。

池烈登时脸上一热,打字按键都不稳了:“滚滚滚滚滚谷咕咕鸟”。

撤回,重新输入:“滚!!!”

本想着发完这条消息就把手机塞回口袋,然而被雁回分了神,池烈心不在焉地把摸索了一下就松了手,不料手机直接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吸引了全场考生的注意。

池烈低声咒骂了一声,弯腰捡起来后,看到雁回已经慢慢地走了下来,停在自己身边。

“交上来。”

一副监考老师抓包的严肃口吻,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本正经起来。

池烈倍感无语,但这么多人盯着他们,又不能发作,只好翻了个白眼把手机递给他,并用口型警告雁回:给我等着。

★★★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试卷和答题卡都从后向前传到了雁回手里,他用极快的速度整理好塞回纸袋中,没有多看池烈一眼就出了教室。

池烈咬牙切齿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先是回了班里,没有发现雁回的人影,便又去艺术楼里找他,然而连办公室都锁上了,池烈才反应过来雁回故意躲起来戏弄自己。

“这混账……”

池烈出了校门,才发现雁回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趁四下没人才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接着玻璃就慢慢摇了下来,里面传来雁回的声音:“进来。”

池烈拉开车门坐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扯起雁回的领口质问他:“手机!”

雁回轻轻笑出声,从容不迫地把池烈的手掰开,温言道:“我交给教务处了。”

“……”池烈愣住了,脱口而出就是脏话:“操——”

“开玩笑的。”不等池烈说完,雁回又坦白了真相。看到池烈脸上由惊诧转为愤怒的表情,他又忍不住多笑了几声,把手机拿出来还给了池烈。

池烈觉得胸口都被他气得发闷,一把抓过来属于自己的东西,念叨着:“你大爷的,你有病啊!”

雁回心情愉快地发动引擎,车子开始移动的时候,池烈才想起来自己早该下去的,他看着雁回往前开了几十米,回头问他:“去哪儿?”

雁回理所应当地回答:“当然是找个隐蔽的地方。”

池烈眉头皱得更深,警惕道:“你要干嘛?”

雁回理直气壮地回答:“跟你做见不得人的事。”

池烈:“……”

车子在某个偏僻的地方一停稳,雁回就伸手按住了池烈的后颈,对准他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池烈没有躲,也没有暗自较劲地抗拒,就这样任由雁回舔弄自己,甚至开始被他牵引着沉浸在微醺般的缠绵里。

雁回每一次吻他都像是一场斯文的入侵,明明行径野蛮无比却偏要伪装出温柔。池烈只能不断地为他妥协让步,最终败下阵来,却仍不愿意承认对方凌驾于自己之上。

等到呼吸都产生了热度,唇舌才渐渐分离开,雁回又再厮磨了一阵才彻底罢休。他满意地看着池烈近在咫尺的五官,那张凌厉的脸此时透出狼狈的红,这副表情足够让他心神荡漾好一阵。

虽然很想把手探入进少年的绝对领地,去把他揉捻得脸色更红眼睛更湿,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雁回便及时止住了欲`望,慢慢靠回自己的椅背上。

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寒气扑面而来,让池烈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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