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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阳奉阴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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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雁停推开车门,那人下了马,就站在车外,手握在剑柄上,神色冷肃,看向他的眼中隐有杀意。

祝雁停镇定问他:“你要杀我?”

对方不答,像似默认了。

祝雁停皱眉:“所以你借口将我骗出军营,是要带我去哪里?去深山里杀了毁尸灭迹吗?……能带这么多兵马来做戏,这事应当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吧?你背后还有谁?”

“郎君不必多问,问也无用,我会给郎君一个痛快。”对方冷声道。

祝雁停不以为然:“死到临头了我还不能死个明白么?你们是因为外头那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想要自作主张,替王爷解决我?”

太监洪全虽死了,萧莨也并不承认祝雁停的皇嫡子身份,可别的人不会这么想,他们只觉得萧莨心虚,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流言已传遍全天下,说萧莨挟持了祝雁停这个长历皇帝钦定的继承人,欲要谋朝篡位,取祝氏江山代之。

萧莨完全不在意这些流言,只一口咬定祝雁停所谓的皇嫡子身份是捏造出来的,传位圣旨也是假的,可他的这些部下,显然并不放心。

“王爷想来理智沉稳,唯有在你的事情上,一再失态失控,王爷相信你,可我等不信,你是不是先帝的儿子,你自个心里有数,哪怕你当真不是,如今也已有无数人认定你就是,你这样的人留在王爷身边,随时都会是隐患,我等不能留你!”

那人咬牙切齿道,他名叫江滨,当初祝雁停去屈烽的军营劝说对方,他也是护送祝雁停的亲卫中的一个,根本不信祝雁停与长历帝全无关系。

祝雁停微眯起眼:“所以你们要将我杀了,岂不是更坐实了外头那些流言,显得你们王爷心虚?”

江滨嗤道:“那又如何?想要成就霸业,背负些骂名算得什么?待你死了,时间一长,王爷夺了天下,这些事情便不会再有人提起,你若是一直留在王爷身边,谁能保证你不起歪心?谁能保证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不会利用你对付王爷?王爷这样的人,不应当有能被人拿捏的软肋。”

“我若是死了,王爷也必不会放过你,你当真以为你逃得掉?”

“王爷要杀我便杀,死又何惧,只要能为王爷清君侧,死也值了!”

祝雁停冷了声音:“我记得,你从前也是国公世子的亲卫,后头才跟了王爷,你与郑韬都是国公世子的人,这事是否他也有份?”

江滨的面色陡然一沉,眼中滑过一抹恨意:“是又如何?祝鹤鸣设计害死了世子,你与祝鹤鸣沆瀣一气,你不该死么?你敢说世子之死你不知情?凭什么你还能这么潇洒自在地活着,享尽荣华?”

萧莨相信他,可显然,这人与郑韬一样,并不信祝雁停与萧蒙之死全无瓜葛,先前是迫于萧莨,不敢拿他如何,如今知晓他真实身份,才终于找到了违抗上令名正言顺将之除去的借口。

祝雁停气道:“说到底,你们口口声声为着王爷,实际还是因为私心,你要杀我也就罢了,为何要让我将王爷的儿子一并带出来?你们连他都想杀?”

江滨阴着脸,不再出声,祝雁停已面若寒霜:“你们想的是,我儿子死了,王爷没了世子,日后王爷打下的江山,就会给萧玒,你们口口声声为王爷,实则在你们心里,真正效忠的人,始终只有国公世子,你们想要他的儿子日后做皇帝。”

江滨陡然拔出剑,剑尖指向祝雁停,厉声道:“是又如何!你该死!你儿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他不配继承王爷的位置!”

祝雁停冷哂:“你们是不是太过天真了?我死了,王爷不会再娶别人?不会再生别的孩子?王爷才二十几岁,他哪怕想要一百个儿子都有大把机会,为何就一定要如你们所愿,日后将位置给他兄长的儿子?”

“你废话太多了!死到临头何必嘴硬!你儿子没了,玒郎君至少有了机会,我等自然会全力助他!”

对峙中,珩儿已经醒了,被眼前的情形吓得放声大哭,祝雁停下意识地回身去护儿子,江滨的剑向着他刺去,千钧一发之时,大嘴巴猛冲出去,疯狂扑扇着翅膀,尖利的喙直接啄上江滨的眼睛,江滨猝不及防,手里的剑一歪,一剑刺偏了。

祝雁停抱着儿子堪堪避开,心跳如鼓,这一刻他当真万分后悔,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又着了道,若是他和珩儿真的回不去了,萧莨怎么办,他会变成什么样……

周围的兵丁围上来,大嘴巴疯了一般见人就啄,还躲闪得十分之快,谁的剑都刺不中它,一片混乱中,不远处的山路上忽见马蹄尘飞,一支数千人之多的兵马转瞬出现在他们眼前。

待看清楚那些人所举的旗帜,祝雁停尚且来不及喘口气,心下愈加沉重,冤家路窄,来的竟是聪王手下的兵马。

彭泽湖畔。

萧莨立在马上,望向前方激战正酣的渡口,他们已在此鏖战三日,今夜就能突破对方防线,一举将此处拿下,只要过了彭泽湖,离聪王的老巢便又更近了一步。

赵有平纵马过来与他禀报:“王爷,斥候兵来报,他们有一队援军,已从临川郡赶来,按着脚程应当最迟明日清早就能到,我等必须在今夜拿下渡口过湖。”

萧莨沉声下令:“让留在军营中的后备军去拦截他们。”

“好,我这就去安排。”

子时,南征军终于占下这一处渡口,歼敌三千人,大获全胜。

萧莨吩咐人传令下去,在天亮之前全军渡过彭泽湖,没等众人喘口气,被派去军营传话的兵丁快马来回报,告之了萧莨数个时辰前祝雁停带着珩儿,被人以他的名义接走之事。

“留守军营的曹将军发现不对,已派人去追,后头、后头在军营东南方七十里处的位置,发现接走郎君和世子的那队人马已尽数被杀,江滨的尸身也在其中,郎君和世子不知所踪,从现场遗留的痕迹看,应当是临川郡来的那支聪王援兵劫走了他们!”

萧莨面色铁青,猛地抽出腰间佩剑,转身指向身后不远处的郑韬,猩红双眼中俱是滔天怒意:“是不是你?派江滨带人劫走他们的是不是你?!”

郑韬用力握紧拳头,面色亦十分难看,他也没想到,江滨他们会在半路上碰上聪王的援兵,且全军覆没。

“回答本王!”萧莨厉声斥道。

郑韬跪地领罪,一副视死如归之态:“是末将做的,王爷要杀要剐,末将毫无怨言!”

“为、何、要、这、么、做!”萧莨一字一顿,咬紧了牙根。

“王爷不该将一个随时都可能威胁王爷、对王爷不利的把柄留在身边,王爷舍不得,末将为王爷分忧代劳便是!”郑韬抬起头,目光中毫无惧色,“末将做这些都是为了王爷!”

“为了本王?好一个为了本王!”萧莨怒极反笑,将剑握得更紧,眼中杀意毕现。

余的人俱都跪地为郑韬求情,郑韬的面上没有丝毫悔意,一脸大义凛然:“末将为大局着想,问心无愧!”

他的话甫一说完,萧莨手里的剑往前一送,已然穿透了他胸口。

郑韬骤然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谁都没想到萧莨会这般干脆,当真将人杀了,没有丝毫犹豫。

萧莨将剑抽回,剑刃上满是鲜血,不断顺着剑尖滴落地上,他的目光冷冷扫过众人,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寒:“我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你们若是不服我,不愿再追随我,尽可以离开,我不需要打着为我好的旗帜自作主张、阳奉阴违的部下,再敢有人背着我做这等事情,无论是谁,我一样不会放过。”

他说罢,染血的剑重新插回剑鞘,翻身上马,在漆黑夜色中纵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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