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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借口去洗手间,走到店外给秋叶打电话。电话没通,不知是她关机了还是手机没信号。无论是哪种情况,她现在肯定正和那些年轻人一起唱得高兴。他们会一首接一首地唱流行歌曲,高潮部分可能还会合唱。
我又想起和秋叶一起去卡拉ok的情景。那晚她醉得一塌糊涂,不得不让我送回去。今晚会怎么样昵?她会不会也和那晚一样喝醉?会不会也变成不让人送就回不去的状况?要是那样,送她回去的应该是里村。
我回去时,科长正在嚷嚷“渡部去哪里了”。我赶忙跑去掩饰,但科长还是不高兴,让我唱歌。
“南天群星乐队的歌可以吗?”
“哦,南天群星啊。好啊。”科长拍了拍手表示赞许。南天群星是中老年的武器,大概也是唯一能让大叔们和年轻人都喜欢的乐队了。他们真伟大。
我随便选了首《love affair~秘密约会》,唱到半途才发现,这是一首影射婚外情的歌曲。居然连这样的场所都为我提供了诉说情感的舞台,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表示感激。
科长悠闲地打着拍子。他的领带松了,随随便便地歪斜着挂在脖子上,坐在他旁边的陪酒女郎一个劲向他身上凑。
“在世人看来我们都是大叔,连男人都不是了。”我不经意回想起新谷的话。的确,我们都是大叔。证据就是今晚我们不能和年轻人一起去唱歌,不能和秋叶一起唱歌。我们已经不年轻了,已经被年轻人划分到了另外一组。
我一面想着,一面继续倾情演唱。
第二天早上,我一到公司,就看见秋叶和里村亲密的样子。
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那种关系,可在别人看来很容易误会,至少里村明显是在制造各种借口来接近秋叶。更可恨的是,田口真穗等人看到这种情景,便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开始煽动。
“昨天玩得怎样?”午休时,我问田口真穗。
“很开心,多亏了你。真是太谢谢了。”这个头脑简单的女人答道。她那张圆脸和一对圆眼睛让我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据她说,他们昨天在歌厅待了大概三个小时。所有人都喝得大醉,男职员分工把女同事们送了回去。
“里村怎么样啊?进展顺利吗?”
田口真穗敏感地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露出一副恶作剧的表情。“里村当然是送仲西回去啦。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唱歌时,他也一直和仲西挨着。
“那仲西反应如何?”
“这个嘛,我觉得她应该已经注意到里村的心思了。她没拒绝里村搭出租车送她回家,所以应该不讨厌里村。”田口真穗一面环顾四周,一面用手捂住嘴小声说道,“他们可能已经接吻了呢。”
田口真穗当然是没有恶意的,可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不快。什么接吻!她说这句话时翘起的嘴唇看起来都相当可恨。
我发邮件问秋叶今晚能不能见面,没多久她就回复说今晚有事。
工作时,我不时偷窥秋叶,结果看到她正和里村开心地交谈我更加生气了。
下班前,里村来到我这里,讨好地笑道:“横滨钻石宾馆的霓虹灯工程,是您做的吧?”
“没错。”
“当时的企划案资料还有吗?有个老客户想做一样的东西,我要去拜访。”
“现在去吗?你还真辛苦。”我打开抽屉,拿出资料交给他。
“我没关系,就是觉得挺对不起仲西的。”
“仲西?她也要去吗?为什么?”
“对方的负责人是位女士,我们这边若也有女性过去,气氛能融洽些。以前和对方打交道时也是麻烦仲西同去的,感觉挺好。”
“哦……”
我以为仲西的工作仅限于整理资料,没想到过了半年,她也开始接手各种工作了。如此一想,对于她在公司的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
里村拿着我的资料回座位了。他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快活,简直就像是跳着回去的。我的心情无法平静。秋叶拒绝了我的邀请,要和那个家伙一起出去。我知道他们一起出去是为了工作,可还是很生气。
直到两天后,我才有机会和秋叶单独相处。她连着两天都在下班后和里村商量工作。
一见面,我就说道:“你每天都挺忙的嘛。”
“受人所托,没办法嘛。”她的语气有些冷淡。
我们这次见面是在银座地下的意大利餐厅,我可是鼓足了干劲。“加拿大之行怎么样?”
“很开心啊。很难得还骑自行车去旅行了呢。”
对话十分生硬。我本打算问她为什么忽然去加拿大,以及为什么回国后联系不上,但没问出口。
我一面吃腌章鱼一面说道:“听说里村喜欢你。”
秋叶默默吃着章鱼,过了好久才看向我。“真好吃。”她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个……”
“我知道。”她说,“里村约过我。”
“他约你?”我吃了一惊,“约你干吗?”
该不会是去宾馆吧……
“他约我去看歌舞伎。”
“歌舞伎?这……”我点了点头,“还真像他会做的事。然后呢?”
“我拒绝了。”
“哦。”
我松了一口气,但她紧接着说道:“我对歌舞伎挺感兴趣的,可那天是朋友的婚礼。”
我盯着她。“要是没有朋友的婚礼,你就会去吗?”
“不行吗?”她看向我,眼神冷静透彻。
“可是……”
她放下叉子。“我干涉过你的日常生活吗?对于你在我们约会以外的生活状态,我抱怨过什么吗?”
我真想问问全世界有婚外情的男人,这时应该如何回答。我什么都答不出来,只能默默地低头吃东西。
其实我有很多事想问她,包括东白乐的杀人案。我从芦原那里听到了与事实矛盾的地方。在诉讼时效就要到期时,那位刑警到底想弄明白什么?这些真的和秋叶无关吗?
但现在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十五年前的那桩案子怎样都无所谓。我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宝贝,现在就像沙子一样要从指缝中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