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2/2)
不过陆玉山虽然嘴上这样抱怨,但他也突然意识道只有坐黄包车的时候、黑夜的时候、风很大的时候,种种因素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天时地利人和,他才可能随心所欲的和顾葭说说有感情的话,光明正大的拥抱他。
真是奢侈啊……
陆玉山还说:“其实我说一句话,可能不是很中听,你愿意听吗?”
顾葭骨架小,被这么一裹,倒也不违和,只只出个脑袋在陆玉山厚实的胸膛上,顾葭可以闻见陆玉山身上特有的清爽味道,和情动的时候十分不同,不炙热,不激烈,但也依旧很好闻。
“你说,我愿意的。”
“其实这件事跟你无关,很多事情都跟你无关,你若是不参与,兴许事情也能了结,你何必呢?”陆玉山本来快人快语,要是在上海,碰到这样多管闲事的人,他只会评价两个字‘找死’。可对待心上人还是不同的,他既要发表看法,又要斟酌语气,所以说得缓慢又迟疑,一点儿都不像他自己。
顾葭听罢,良久没怎么说话。
“你生气了?”
“这倒没有,若是这几句话我就要生气,那我一天到晚还活不活了?”顾三少爷声音在风里飘渺如烟,是男人们最爱的烟,却只看得见,抓不住,“我只是在想,有多少人跟你一样是这样的想法,所以我们才会存在这样的乱世,大家都只管好自己,碰到事情也只冷漠的想会有别人去管,自己一动不动,那么所有人都这样想的话,是不会有人行动的。”
“可你这样也是放纵那些不劳而获的人,他们遇到事情后就想着别人来帮忙解决,第一次让别人解决,第二次也是,第三次还是,他们便永远不会站起来自己行动。”陆玉山冷漠的分析。
顾葭打断道:“恕我不能苟同,你所说的都是建立在有能力反抗的人身上,那些无能为力的人呢?”
陆玉山想说‘管他们去死’,但没能说出口。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但有事情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一旦我知道了,我就会想要探究,想要求一个公平,不然晚上睡不着觉。”顾葭还说,“你觉得我很麻烦?那我会尽早还你钱,你什么时候想退出都可以的,我不勉强你。或者你现在下车都行的,不要和我走在一起,以免牵累了你陆老板。”
陆玉山觉得,人还是现实一点为好,自私一点才会活得长久,像顾葭这样的人,其实很多,天真的很,和刚从大学毕业的满怀救国兴邦的热血,各种喊着口号要求把洋人赶出去的人其实没两样;和那些富家子弟,受到了教育,为穷人鸣不平,实际上自己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剥削穷人赚来的钱?
但他们不知道,他们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会因为一两句口号改变,会因为一些人的自杀而震动,其实不会的,没人管你是谁。
就好像皇帝溥仪被赶出皇宫,无数太监为了自己或为了殉国自缢一样,改变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有,皇帝还不是去天津住在静园了?各国还不是在所有沿海城市建立了租界?该投靠外国人的军阀们还不是投靠了?
然而以上这些话,陆玉山不想和顾葭说,他喜欢顾葭的全部,不管是黏糊人这一点,还是天真烂漫这一点,都喜欢,所以愿意为此做好永远保驾护航的准备,就当是陪他胡闹,陪他做一场时间为永远的游戏,让他开心就足够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麻烦了?我是担心你嘛,说好不生气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就要和我分道扬镳吗?”陆玉山插科打诨,“顾三少爷您这是要始乱终弃吗?”陆老板假哭。
顾葭瞅着陆玉山,笑说:“你少来了,哭的一点眼泪都没有。”
“我总不能当着你的面涂口水上去呀,那多恶心?”
“你也知道恶心?”顾葭白了这人一眼,真是觉得陆玉山有些太粗糙,但很可乐。是个大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