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结婚前夕和章悌(2/2)
“恐怖袭击!纽约恐怖袭击了,撞塌了世贸中心!”章泽被后背轻柔的拍打慢慢唤回一些理智,茫然地一把抓住了杜行止的肩膀,带着哭腔问,“我姐在世贸上班,她不接电话了,怎么办?她会不会出事了?!”
杜行止呆愣了瞬间,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他一把拉着章泽站起身,维持着将他抱在怀里的姿态弯腰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将证件一把抽了出来摊在床上。
“护照在那里,我们什么时候去美国都可以。”他咽了口唾沫,指着床上的证件紧紧地盯着章泽,看到他在见到证件后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下来,才放缓声音,紧紧地按住他的肩膀,“不接电话有很多可能,也许是她逃跑的时候弄丢了手机。你不要朝着太坏的方向去想,我现在去联系飞机,你冷静一点,喝一杯水,好吗?”
章泽摇了摇头,茫然地盯着他:“我喝一杯水?”
杜行止对他点了点头:“你要冷静一点,现在着急也没有用。章悌不会有事的,你要朝着好的方向去想不是吗?如果她真的出了事情,手机一定已经弄坏了,提示音应该是关机才对。你说是吧?”
章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反复默念着杜行止对他说的话,总算冷静了一些。
他自责地咬紧牙关,紧紧盯着地面。片刻后收拾起自己所有的激动情绪,整个人如同堕入了冰层,从头到脚都冰冷了下来。
杜行止很快借到了飞机,带着章泽去机场的一路上,他频频借由镜子观察章泽。发现他从表情到肢体都仿佛被定格了一样,不由担心极了,只能尽量加快车速,同时在口头安慰。
章泽扭头望着窗外迅速流逝的行道树,心下一片荒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袋里前世今生不停地转换,压得他喘不过气。人生太多变了,这些天杜行止和他的感情问题已经足够沉重,现在章悌的事情一出,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他无法停下对自己的自责,重生回来的他原本是有机会预见这场灾难的,却因为上辈子对时政的不关心,活生生还是让事件演变到了这个地步。
好在还有杜行止一直在旁边对他说着安慰的话,否则就章泽这个钻牛角尖的性格,早就已经把自己折腾死了。
寂静的车内只有窗外的风声和杜行止的说话的声音,章泽忽然轻轻地开口:“这次会死很多人。”
杜行止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好轻声回答:“章悌不会有事的。”
“是我的错。”章泽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不断地自言自语,声音空茫又飘渺,“如果我早点……早点知道,我根本就不该让她去美国。去哪个国家都好,就是不应该让她去美国。今天早上我的眼皮一直在跳,我应该想到不对劲才对,如果那个时候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国,是不是就不会碰上这场……”
“章泽!!!”杜行止忍无可忍,高声喝住了他尚未出口的后文,“你以为自己是神吗?!不要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他怎么也没法弄明白章泽这个脑袋是怎么长的,美国的恐怖袭击跟他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袭击人员是他组织的吗?他怎么就那么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面面俱到?
章泽张了张嘴,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有心如死灰的摇头。
杜行止深吸一口气,一脚踩下油门将车停到路边,倾身将章泽重重地抱住。
“我保证!”他心里完全没底,却不得不装出底气十足来,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咬着音,“我保证,章悌,你姐姐,她一定会没事的。”
章泽无力地对上他的目光,几乎被其中的担忧和关怀溺毙进去。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狠狠点了点头。
到处都在戒严。
荷枪实弹的大兵们警惕地观察着每一个行迹有所可疑的行人,从机场开始,每一部有画面声像的电视机都在播报恐怖袭击事件。主持人激亢的、悲伤的、平静的、愤怒的,谴责着一切能谴责的人。距离事件发生已经过去将近二十个小时,清晨的机场到处是惶惶不安的声音,荧屏上大楼轰然倒塌的一幕反复重播,章泽只瞥了一眼,血液便从头到脚迅疾地褪去,没有勇气再看第二遍。
章悌从前给家里寄过东西,地址章泽也依稀记得一些。在飞机上他将那几行字毫无遗漏地回忆了出来,一笔一划,写错了三张纸之后,工整地记在了一张白纸上。
没有任何倒时差的疲倦,章泽牵着杜行止的手迅步疾走,惨白的脸色让巡查的大兵几番回头,但杜行止在用眼神不停警告周围的人离他们远点,虽然很想盘查,但他们到底被刻意放了过去。
南岛大街在市中心的繁华路段,因为十多个小时前发生的事件,大街上的人流很少,根本看不出这地方本该有的人气。章泽的地址很详尽,一路坐在车里沉默地握紧杜行止的手,章泽就像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审判。
气氛莫名的凝滞,没有人多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汗湿的手心在无声透露着双方的紧张。杜行止的视线从头到尾胶着在章泽的身上,没有片刻的停顿。
公寓很高,因为租金昂贵,安保设施非常周到,保安将一路疾走的杜行止跟章泽拦了下来。
章泽将自己手写的纸递了过去,几秒钟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迅速收回来又问杜行止要到两个人的护照,一齐交给保安:“我是九楼001住户的亲人。
保安带着怀疑的视线从两个人身上划过,定格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微微挑了挑眉,核对过住户的信息后,发现章泽的个人信息确实在住户亲属的栏目里。这才放两人通过。
按响001门铃的时候章泽的鬓角已经滑下了汗水。
片刻之后,屋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开门的是一个麦色皮肤个头颇高的女人。
“你好?”翠西疑惑地看着两个陌生人,注意力在章泽出色的外貌上停顿了片刻,又被杜行止沉稳的气质吸引去,“请问你们找谁?”
章泽忐忑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嗓音干涩地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请问,章悌是住在这里吗?”
他清楚看到对面女人的眼神一下子出现了变化,立刻明白到自己找对了地方,几乎要热泪盈眶。
“我知道了,我看过你的照片,你是tee的弟弟对吗?”翠西一下子记起了章泽是谁,刷的把门拉开,神情夸张地惊叫了一声,“你居然从中国赶来了!?上帝啊,是因为撞飞机的事故吗?从中国到这里至少要十多个小时吧!快进来快进来!”
章泽紧紧地盯着她,对方的态度令他有了那么点之前一直不敢去下定论的猜测:“我,我联系不到她了。我是说,章悌,她怎么样了?”
翠西懊恼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噢抱歉,我该一开口就告诉你的。tee她逃出来了,我简直不敢相信,六十二楼,她的朋友竟然背着她逃了出来!她没有危险,但脚脱臼头部被撞击了正在昏迷,我们将她送到医院里去了。我们想联系她的家人,但我们找不到她把你们的电话放在哪里。”
章泽张开嘴闭着眼睛对着天空无声地嘶吼了几声,眼泪终于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如果没有杜行止环着他的腰,这一刻的他一定已经跪了下来。
“谢天谢地……”
章悌在私人医院里,这个地方平常本该比较清静,此刻却嘈杂的像个菜市场,到处都是受伤后等待救治的人。一部分患者惶惶不安惊恐万状的神情令人一下子就能猜出他们来自哪里,章泽被带到章悌的病房,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哭声和喧闹,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章泽如获大赦地将视线凝在章悌的脸上,心中柔软的快要融化。
虽然神情痛苦,睡得好像不太舒服,一只脚还被高高吊起。可是周围所有正在运转的仪器都说明这个患者的生命迹象很稳定。章悌脸色苍白,是真的苍白,头上包着丑陋的纱帽,眉头深深地皱起,在章泽看来,这睡颜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画面。
病床边搭的休息床上躺着诸隽侯,他在吊针,一只胳膊缠满了纱布显然也受了伤。章泽和杜行止进门的声音将他惊醒,他眼中划过一瞬间的警惕,显然被这次的事情弄得有些草木皆兵,在看到章泽杜行止的时候他眼睛微微睁大了点,带着些许的不敢置信:“章泽?杜行止?”
章泽看着他的眼神中是满满的感激:“诸哥,我听翠西说了,我姐是你从六十多楼背下来的。大恩不言谢,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只要你张嘴,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报答你。”
不按套路出牌的开场白让让诸隽侯眼睛不停地眨动着,他试着措辞,但着实没法接这句话,只能干巴巴地回答:“你不用这样……我跟章悌,恩……”
章泽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等待后面的话。
诸隽侯回望着一旁病床上的章悌,眼神说不出的温柔:“做这事是我自愿的,她如果出了事情,我的状况一定比现在更糟糕。我也应该谢谢她才对。”他说着,情难自禁地伸手撩了一把章悌的脸蛋,面带笑容:“她笨手笨脚的,居然能被人一脚踩翻。平时看起来那么精明的人,一遇到大事就发傻,这种性格,我是不放心以后让她一个人了。”
杜行止在章泽身后无言地点了点头,对诸隽侯破天荒地出现了一种同壕战友的好感。
章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有点不确定:“额,你是说,你对我姐她……你们不是兄弟吗?”
诸隽侯抬起头眨眨眼,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杜行止忍无可忍地拉了章泽一把,被回过头的章泽用水汪汪的麋鹿眼疑惑地盯着看,头脑空白了一瞬,随后更加无奈了。
怎么能这么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