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水落(1/2)
去找章俊阳。
这是苏漾的第一个反应, 但他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
不行, 不行, 师兄最常说的, 谋而后动。
苏漾重新冷静了下来, 他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 现在局里有内鬼, 在没有找出来那个人是谁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
章俊阳看见名片说,他认得这个人, 而且很可能是因为章俊阳和张心慈的儿子认识, 但章俊阳对这个记忆有些模糊,结合章俊阳说不出来老板叫什么长成什么样, 如果做一个最大胆的猜测, 章俊阳很有可能因为催眠而模糊了这部分记忆。同样都是记忆模糊, 是不是有可能张心慈的儿子就是这个幕后人。
但如果仅仅只是让章俊阳记忆模糊的话, 这个人的催眠技术也许远远赶不上乔安·金。
而以张心慈和母亲相仿的年龄来看,这个人的年龄很可能和自己相仿。这么一琢磨,苏漾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一个激灵。
是他想错了。
他们之所以找到这个人是因为在追查蒙筠的线索, 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当初他们分析蒙筠的动机时师兄就说了, 乔安·金是冲着他去的, 但是蒙筠却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想想看,却是非常有可能的。
如果将自己假定为这些人的目标,苏漾就把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所以章俊阳邀请的是自己,并没有试图接近过柯顾,就连柯顾会去也是具有机动性的。从于信东下手确实是陷害柯顾,但就跟陷害周铖是为了报复李肖然是相同的逻辑,陷害师兄的目的很可能就是在报复自己。
苏漾他并非传统刑警出身,平常案件中他其实会有不少奇思妙想,但未必都说了出来,毕竟没有根据的事情说出来反而会扰乱破案进度。但是在线索几乎断绝的情况下,苏漾毫无负担地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并且,他的记忆力极好。
于是记忆力很好的苏漾开始疯狂地回忆着所有和张心慈有关系的事情。
但是遗憾的是,她们单独接触的记忆很少,大部分都是聚会上的。小时候因为自己过目不忘,经常被母亲带着去他并不喜欢的饭局,而且常常被要求表演背诵对于成人都很艰涩难懂的古诗文,他记得有一位对他很好的阿姨,会表扬他,说着那些父母吝惜对自己说的话语,童年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中的人逐渐重合。
苏漾似乎又想起了一些细节,他记得在那个阿姨是第一个会跟他聊天时自我介绍的,那时候自己说了——佛无一切心,唯有慈心在,
这把张心慈开心不得了,逢人就说自己跟她投缘。其实并不是投缘,只是因为吃饭的时候他注意到张心慈没有碰肉只吃素菜,就问了妈妈,母亲说张阿姨信佛,初一十五都会礼佛吃斋,而且会提前一天在寺庙上留宿,第二天敬了头香后才会下山。而那天刚好是初一,所以张心慈一口肉都没碰。于是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苏漾嗅到了她身上的檀香时,也想起了这句带着她名字的诗句。
不是投缘,只是投机。
现在的苏漾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小时候的自己也有虚荣心,因为总也得不到父母的肯定,所以他总是想从别人嘴里得到一句夸奖,甚至想着也许因为别人的夸奖,自己的父母能够正视自己。
张心慈很喜欢自己,这是苏漾知道的,包括那一天相遇,苏漾看得出她毫不掩饰的喜爱,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喜爱,甚至好几次说道——“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你要是我儿子就好了……
苏漾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再联想起章俊阳说的话:“我见她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是心理医生,我印象中我叫她阿姨来着,完蛋了,我怎么像是失忆了一样……我隐约记得我认识她儿子……”
他现在要找的人很可能就是张心慈的儿子,而张心慈的儿子为什么针对自己,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因为嫉妒。
因为他也嫉妒过父母口中哪个哪个同事的孩子,所以他无比清楚那股滋味。
只不过,这个嫉妒竟然要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苏漾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不过有一点不会错的,现在当务之急要找到张心慈的儿子,她的儿子究竟是谁?
最简单的方式当然直接问曾郁,但苏漾现在不敢这么做,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监视着,谁也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如果让那人跑了师兄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该怎么办呢?
愁眉不展的时候苏漾看见了自己的手表,这是师兄送给他的。他的生日是夏天,当时赶上了案件,再加上从小他爸妈也没有给他过生日的习惯,苏漾自己是没有感觉的。但是那天半夜他趴在办公桌醒来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蛋糕,以及一旁巴掌大的藏蓝色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
表盘和表带都是藏蓝色的,里面的功能却很多,那时候苏漾还笑师兄传统,因为除了日历,还有农历日期。
但苏漾此刻无比感谢师兄的传统,因为他发现今天是农历的十四日,也就是说明天是农历的十五日。而今天,还有五分钟就要过去了。
初一十五,吃斋敬香礼佛。
而张心慈会提前一晚留宿于寺庙之中。苏漾将自己的手机关机了,装出一副惊慌的模样,轻声问隔壁桌的女生:“同学,能不能借我手机,我想联系一下同学,手机没电了。”
“啊,没问题。”女生不疑有他地将手机递给了苏漾。
而苏漾快速的在搜索引擎中搜索到了a市女居士可以留宿的寺庙。
运气很好的是,a市只有两家,一家是在城郊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另一家是在附近的一座山上,而且因为很多高学历的僧人在这里出家而闻名。
就是这里了。
苏漾将手机还给女生后又借了一张纸,抄下了地址,随后离开了图书馆。
此刻,正有一个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地图上的红点,当他看见这个红点逐渐向西靠近的时候,诧异地挑起了眉梢,这是去哪里?
正当他打算带上耳机听一听的时候,显示屏上突然变成了雪花片:“啧,竟然发现了。”
而此时的特案组里,电脑前的曾郁满头大汗,他指头几乎只剩下几道残影,当敲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后,他长吐出了一口气。怔愣着看着屏幕,曾郁好半天才缓过来神,他跳起来奔去找李肖然。
李肖然正自己一个人梳理着证据线索呢,见他进来刚要开口,却见曾郁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李肖然就看见曾郁拿了一张白纸刷刷地写了起来。
当李肖然拿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啼笑皆非,这竟然是一张检讨书,但看清曾郁检讨的内容后他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曾郁写的内容很简单,检讨了自己的失误,因为这次为了查清楚究竟是谁给毛辉传了消息,再加上他们得知有内鬼的事,所以他这次将所有监控都打开了。结果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从前他看监控忽视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他们自己头顶上的监控。
他在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他们办公室的监控有被修改的痕迹,意识到不对后,在调取监控的访问名单中他看见了除了自己的另外两个ip地址,一个是警局外的,并且这个地址在持续地发送着获取监控的请求;而另一个ip只发送过一次请求,也就是所他并没有持续地监控着他们,但是这个ip地址前缀都和自己一样……这个警局内部的ip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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