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雨夜“蜈蚣”(2/2)
宋蔷薇说:“这刀是谁的啊,反正我不喜欢刀子,我喜欢甩棍和球棒,打人有气势。”
社会姐说:“这把刀子可能是你梦游时带回来的。”
社会姐拿起刀子仔细端详,这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刀身细长,不锈钢材质,崭新锃亮,光可鉴人。社会姐突然把刀子一甩,刀尖插在桌上,刀柄颤抖着。
社会姐说:“上面有血。”
大家凑近观看,刀刃上确实有血,刀身两面都沾有凝固的暗红色血迹。
大扎妹说:“梦梦,你没有受伤吧?”
徐梦梦摇头说:“没有啊。”
宋蔷薇说:“那就是你梦游时杀了人?”
徐梦梦害怕起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梦游时做过什么事情。
社会姐说:“还有一种可能,你梦游时去了一个凶杀现场,你把刀子捡了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毛骨悚然!
第九章 街头尾行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警方心头,
一家四口神秘失踪,
会不会是已经遇害身亡了?
徐梦梦和三位女孩商议了一下,她想报警,但是大家都觉得警察根本不会立案,反而会觉得这是一场恶作剧。徐梦梦的梦游行为异于常人,警察很难相信一个女孩会在梦游时带回来一把血匕首,更何况,刀子上的血液也许不是人血,还有可能是猪血或者鸡血。最重要的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何时何地发生过犯罪行为,警察不会出警,也许还会觉得徐梦梦有精神病,建议她去看医生。
然而,这把刀子从何而来?
四个女孩商议的结果就是把刀子丢弃。其他三个女孩很快忘记了此事,只有徐梦梦陷入忧虑之中,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会有什么不测发生。
从那天开始,徐梦梦精神恍惚,开始觉得有人在跟踪她。
她每天下午放学后都去校门口的小吃街买东西,不止一次,她感觉有个人在背后看着她,那人站在一棵树下或者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偷偷地盯着她看。她回头,却只看到周围人潮涌动,没有什么异常。
徐梦梦曾经打电话含蓄地对妈妈说,自己被人跟踪还拍了照片。
可惜,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妈妈的重视,妈妈以为这是中学生之间的恶作剧。
那些照片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那人加了徐梦梦的微信,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发了一大堆照片,随后就删除并拉黑了徐梦梦。那些照片看上去都是普通的生活照,全部都是偷拍的。徐梦梦仔细看,每一张照片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人——她自己。
大多数照片中都只是拍到了她的背影,有她在校门口买奶茶的照片,有她和同学说笑的照片,有乘坐公交车的照片,种种生活细节都被人偷拍了下来,就好像这个神秘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她的身边。最为恐怖的是,最后几张照片是在她的宿舍内拍摄的,她中午有午睡的习惯,那几张照片有她的睡姿,甚至有她的面部特写,由此可见,当时拍摄者距离她非常近,也许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她对此却浑然不知。
徐梦梦把这一系列诡异的事件全部告诉了大扎妹,大扎妹随后告诉了同桌,同桌又告诉了朋友,从而使得小若黎能够从侧面打听到。
包斩查看了学校以及周边街道的监控录像,根据她梦游的时间和行走路线,很快就勾勒出了这些诡异事件的整个过程,带血刀子和神秘的跟踪拍摄者也都真相大白。
很多人都有过梦游行为,有的人会在梦游中从事比较复杂的活动,例如出门上街、拿取器物、躲避车辆或障碍物,甚至进行一些危险活动,如开车、翻窗等等。新闻也报道过梦游杀人的事件。
因为高考的压力,徐梦梦的梦游行为达到了。
那天她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躺在宿舍的床上,而是站在午夜的大街,她穿着校服上衣,里面是一件白裙子,怀里还抱着书本,街上空无一人,路灯昏黄,风卷起地上的塑料袋。
当时是半夜十二点四十分左右。
监控显示,徐梦梦在十二点左右离开了学校。
午夜时分,她从宿舍的床上坐起来,穿上裙子,再套上一件校服外套,拿着书本,她也许在潜意识里觉得到了上课时间,应该去教室了。教学楼外的监控录像也证明,她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学楼,在黑暗的教室里独自坐着,可能发了一会儿呆,随即离开了学校。校门是一道伸缩门,门卫在睡觉,没有看见她翻过伸缩门走上了大街。
梦游的她,走到一个路口,居然还知道等待红灯。
这个女孩站在路口,四下观看,不知道何去何从,这时,她做出了一个怪异的动作,向前伸出一只手,好像有个隐形人拉着她的手,她像中邪一样往前走,一只手前伸,身体僵硬,似乎还有点不情愿。就这样,她莫名其妙地走进了一个小区。小区叫祥城华府,属于县城里比较高档的商业住宅区,电梯里安装有监控。
徐梦梦随手按了十六楼,披头散发地站在电梯里,还对着电梯监控诡异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电梯门开了,她一只手平伸,随即走了出去。这中间有七分钟的空白,警方不知道她这七分钟做了什么,也许她敲响房门走进了一户人家,也许她独自站在电梯口一言不发,七分钟后,楼下出现了她的身影,她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楼梯下来的。
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一个银行门口的监控画面中,怀中抱着的书本中夹着一把刀子。
徐梦梦乘坐电梯上了十六楼,下来之后,就多了一把刀子。
加祥警方立即展开了调查,祥城华府小区属于刚刚落成的楼盘,入住率不到50,十六楼是顶楼,只住着一户人家,对门的房子并没有卖出去,无人居住。这户人家有四口人,夫妇二人和两个孩子,哥哥小学五年级,妹妹上幼儿园。
奇怪的是,警方到达这户人家的时候,防盗门敞开着,家中却空无一人。
警方通过物业找到他们的一个亲戚,却联系不上夫妇二人,两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警方心头,一家四口神秘失踪,会不会是已经遇害身亡了?
包斩对现场进行了仔细的勘察,客厅和卧室都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地板也无血迹,厨房的菜板上有切成两半的火龙果,其中一半还被人咬了一口,刀架上少了一把水果刀。
包斩说:“丢失的那把水果刀应该是被徐梦梦拿走了。”
孙大越说:“这个女孩梦游时走进这户人家,拿走了一把水果刀?”
包斩说:“对,没错,只能这么解释。”
重案队的黄队长说:“她是怎么进入这户人家的,敲门进入?还有,门为什么会开着?”
包斩说:“我检查了一下防盗门,在门框下面发现了这个东西。”
包斩拿起证物袋里的一个塑料瓶盖,给大家看。
包斩说:“这家人出门的时候没有把门关好,因为有个瓶盖卡在了门缝中,徐梦梦走进这户人家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重案队黄队长说:“刀子上沾的是人血还是火龙果的汁液?”
包斩说:“我们找不到那把刀子,还不能轻易地下结论,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户人家,他们去了哪里?”
调查很快就有了新的进展,这户人家开车去旅游,再也没有回来。
警察在日兰高速公路某桥下的河里打捞出一辆车,车内,夫妇二人和两个孩子全部死亡。四人是溺水死亡,并非凶杀,这只是一起交通事故。死者的遗体被家属接回来,安葬入土。
如果不是徐梦梦在梦游时偶然闯进这户人家,带走一把刀子,从而引起警方调查,他们的遗体不知道还要在水中浸泡多久,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冥冥之中也许自有天意。
孙大越说:“也许是死人托梦给徐梦梦呢,要不然哪会这么巧。”
重案队黄队长说:“死人托梦,你可真够迷信的。”
包斩说:“我注意到徐梦梦梦游时的手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重案队黄队长说:“梦游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孙大越说:“徐梦梦进入这户人家,不知道开灯没有,她可能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沙发坐了一会儿,要不就是在死者夫妇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然后进入厨房,切开火龙果,咬了一口。至于为什么带走水果刀,可能是那四个死者的鬼魂就在她身边,对她说,你拿着吧,拿着这把刀就是帮我们,我们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泡在水里多难受啊,你帮帮我们吧。”
重案队黄队长说:“你说得真是挺吓人的。”
那天夜里,徐梦梦带着一把刀子离开了小区,她拐进演武路,这条路白天是一个菜市场,晚上寂寥无人。
警方调看了沿街商铺的监控,画面显示,一个人影穿着一件黑色的戴帽子的运动衣,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快步走到徐梦梦身后,猛地抱住了她,先是上下其手摸了几下,随后扳过她的身体,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
徐梦梦没有挣扎,那人亲了她足有十几秒,然后大步流星跑掉了。
这一吻后如梦方醒,徐梦梦站在街头,心中一片茫然。
她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情,从离开学校到在街头醒来,整个梦游时间长达四十分钟。
那个神秘的跟踪者应该是在徐梦梦离开小区的时候就偷偷地尾随着她。包斩在监控中看到,这个人转身逃跑的时候,帽子倾斜了一下,露出了半张男人的脸,夜晚的监控是黑白的,然而,可以清晰地看到,此人耳朵上面并没有头发,他是一个光头。
第十章 强吻狂魔
这一年来,
侑子夜间强吻过的女性多达十几人,
徐梦梦令他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这条线索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目击者老杨曾在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远远地看到嫌犯就是一个光头,此人会不会就是“人体蜈蚣”案的犯罪嫌疑人?
加祥警方通过排查走访以及调看周边官方和民用监控,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此人名叫侑子,只有十六岁,是网吧的一名管理员,平时值夜班。
抓捕他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包斩和孙大越两人来到网吧,亮明警察身份后,侑子转身就跑,从二楼厕所窗口跳了下去,警方只在前门布控,疏忽了后窗。网吧后面是一个居民小区,侑子跑进一户人家,藏在床底,他对惊慌失措的房主说:“有人追杀我,我在这里躲一下。”
警察很快追来,房主惊慌失措,指了指床下,几名警察上前把侑子拖了出来。
在把侑子押回公安局的警车上后,孙大越就忍不住开始了讯问。
孙大越说:“你老实交代,你把那四个女孩藏哪儿去了,她们都还活着吗?”
侑子还没有从被捕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个光头少年在审讯中一股脑交代了自己夜间猥亵女性的犯罪经过,除了徐梦梦之外,他声称自己从未见过其他三名失踪女孩,网吧的监控也证实了,两次案发时他都在值班,不具备作案时间,“人体蜈蚣”案与此人无关。
调查结果令人沮丧,案情好不容易出现了一点曙光,然而再次陷入僵局。
侑子只是一个夜间在街头猥亵女性的变态少年。
大概从去年开始,县城里出现了一个变态,常常尾随单身女性,此人就是侑子。
侑子初中辍学之后整日泡在网吧,痴迷《英雄联盟》,他常常通宵上网,网吧老板和他混熟了,就让他做了网管。
后来,游戏玩腻了,侑子开始沉迷于色情片,正处在青春期的他受此影响开始犯罪。他透过网吧的玻璃门可以看到街上的单身女孩。有一次,一个妖艳女子从网吧门前路过,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穿个连帽衫罩住自己的头,就追了出去,一路尾随,趁着夜色的掩护,他在一个小巷子里强行拥吻了那名女子。女子吓得尖叫,震耳欲聋。此后他便一发而不可收拾,无论是下夜班的女工,还是上早班的护士,甚至还有中小学的女生,都成了他的目标。一旦找到机会他就会上前强吻一番,女孩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最初脑子一片空白,也许还会像韩剧女主角那样瞪大眼睛,接着女孩会开始挣扎,动手推开或者打他。这个变态少年亲完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侑子其实是个内向的少年,在家里看电视,如果出现接吻的画面,他就会立刻换台,父母会心一笑。父母不太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成为午夜街头的强吻狂魔,被侵犯者竟然无一报警。侑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作案时间跨度长达一年。
警方后来也找到了几位受害者,一个女孩说:“报警怪丢人的,又没有强奸我,只是亲了嘴嘛。”
另一个女孩说:“当时快吓死我了,二话不说就亲我,我以为抢我包呢。”
这一年来,侑子夜间强吻过的女性多达十几人,徐梦梦令他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徐梦梦梦游走上街头,侑子在网吧的玻璃门内看到她的身影悄悄地跟随,拥吻住她的时候她竟然毫不反抗,那乖乖的样子让侑子产生了初恋般的美好感觉。侑子认识徐梦梦的校服,又通过来网吧上网的一中学生打听到徐梦梦的班级和宿舍。在校门口,侑子用手机多次偷拍她的身影。侑子只有十六岁,和高中生同龄,他跑到学校偷拍徐梦梦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徐梦梦住单人宿舍,午睡时常常忘记锁门,侑子后来竟然大着胆子潜入宿舍偷拍徐梦梦,拍摄距离近在咫尺。他看着熟睡的心爱女孩,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亲吻她的脸,这对于一个喜欢强吻的色魔来说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让他没有再次做出猥亵的举动呢?
是担心把她弄醒吗?
也许……出于一种爱。
他爱上了她,于是加了微信,发出了那些偷拍的照片,随即又做贼心虚地把徐梦梦从好友名单中删除了。此后,他没有再次猥亵过街上的单身女孩,他并不知道徐梦梦失踪的事情,可能再次加了她为好友,一直等待通过。
高考倒计时进入尾声,班主任杨永信在讲台上做最后的动员讲话。
小若黎对王小手说:“你听说了吗,昨天逮住了一个人,专门在大街上非礼女人。”
王小手说:“是吗,我没听说。”
小若黎说:“肯定得判刑。”
王小手说:“你和我说这事干吗呀?”
小若黎说:“这不快毕业了吗,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以后可不要走了歪路。”
因为临近毕业,学生们欢呼起来,楼下操场传来校长用喇叭喊的话:不许撕书。
高三(16)班的学生跑到窗口,率先把自己的书本撕碎了扔下去,其他班的学生纷纷效仿。撕书已经成了毕业的一种狂欢仪式。欢声笑语混合着口哨声,操场上空飘落的纸片漫天如雪。陈校长年年毕业时都用大喇叭呼吁同学们不要撕书,但是年年纸片如雪,他独自一人站在楼下抵抗,真是个固执可爱的老头儿。
一个女同学眼含热泪,离开校园之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她看着空中的纸片,心想,飞吧,飘吧,我的高中三年。
小若黎说:“你毕业后打算做什么?”
王小手耸耸肩,说道:“我也不知道,你呢?”
小若黎说:“我要做一名法医。”
王小手说:“法医也是警察吧。”
小若黎说:“是啊,说不定,那时候我还会到一所学校扮成学生卧底侦查一起案件呢!”
第十一章 燃烧的伞
嫌犯之所以想出了这么变态的惩罚方式,
就是要用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方式折磨她们。
一年一度的高考开始了,高考只有两天(大部分省份是两天,少数省份需要三天),这两天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老杨的糁汤店热闹非凡,一大早就有家长代替孩子来排队,这两天,老杨的糁汤免费提供给高考学子,这是小店十多年的传统。通往学校的街道已经戒严,交警把守,严禁机动车驶入,为的是给高考营造一个有利的环境。
包斩站在校门前,看着那些即将参加高考的学子,心想:这个案子如果破不了,只能无功而返,自己有何颜面回去见梁教授?一旦高考结束,漫长的暑假就开始了,学生们离校,再想破案已经错失良机。
小若黎说:“我不用真的参加高考吧?”
包斩说:“结束了,你的卧底生涯以失败而告终。”
孙大越说:“我们的案子难破啊,看来遥遥无期。”
小若黎不用再冒充学生了,她很高兴自己回归正常生活。在学校附近的地摊上,小若黎买了好几双鞋垫,她给包斩、郝局长、孙大越,每人都送了一双。
郝局长说:“一双鞋垫不算是行贿,我就收下了。”
孙大越说:“小若黎真是个好孩子啊,我现在就垫上。”
郝局长说:“你还是去外面换上吧,你脱了鞋能臭死人,浓烟滚滚啊。”
包斩说:“小若黎,你怎么买了这么多鞋垫,你要搞批发吗?”
小若黎说:“不是啊,学校门口有个老奶奶卖鞋垫,我看她好可怜,我就说,这些鞋垫我都买了,你快点回家吧。这最后一双呢,给大越妈。”
孙大越说:“我妈双腿瘫痪,你还给她老人家买了双鞋垫,哈哈哈,她肯定高兴。得了,我提前下班,请你和小包吃饭,今天局长把补贴发给我了,走,你俩跟我回家。”
郝局长说:“大越请客,真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这可是大越从参加工作到现在第一次请客。为啥要回家啊,在外面找个饭馆就是了。”
孙大越说:“在家里随便一些嘛,饭店吃饭多贵啊!我去买一只马集烧鸡,再买点朱楼炸鱼、纸坊大肠,再随便弄个菜就行了。”
在车上,小若黎兴致勃勃地讲:“今天,我在学校门口还见到了一个人,骑行你懂吗?那人就是骑行的,穿着冲锋衣,还骑着山地车,他找我借了一百块钱,还记了我的手机号码,说会把钱九九藏书网充到我手机上。我说,希望你说到做到。他说,放心吧,我钱包丢了,家里打了钱就还你。”
大越说:“你这丫头,碰到骗子了,你咋这么单纯啊?你是警察,居然还被坏人给骗了。”
小若黎说:“我看那人不像是骗子。”
大越说:“骗子的脸上可没写字,谁会说自己是骗子啊,等着吧,那人不会把钱还你的。这低级骗术都有人上当,你真是有辱我们警察的名声。骗子要是把钱还你,我就把这辆车吃了。”
刚说完,小若黎的手机来了一条充值短信,她兴奋地说:“看吧,人家给我充话费了。大越叔叔,你真的要吃掉这辆车吗?先从哪儿下嘴啊?要不先吃车轱辘吧?”
包斩坐在车的后排,笑了一下,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放回兜里,他偷偷地给小若黎充了一百元话费。小若黎,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还不了解社会的复杂,包斩希望她能永葆一颗纯真无邪的心。
包斩说:“不管咋样,我们总得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些小事,都让包斩觉得小若黎是特案组新成员的最佳人选,尽管她工作经验欠缺,但是这个女孩的善良和单纯深深地打动了包斩。包斩也考虑过孙大越,大越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然而,大越是个孝子,根本不会离开需要照料的母亲。
大越在小区里停好车,拎着酒菜,他和包斩、小若黎一路说笑着回到家。
打开家门,家里一片寂静,好像无人,大越觉得奇怪,随后在阳台上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大越妈上吊自杀了!
大越妈死意已决,她认为自己拖累了大越,导致大越至今娶不上媳妇儿,所以,她先吃了半瓶安眠药,然后把一条围巾系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摇动升降器,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将自己的脑袋伸进绳圈,用力地向后推开轮椅,完成了上吊的整个过程。
幸好发现及时,孙大越和包斩、小若黎将大越妈紧急送往医院,经过抢救,大越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可能就完了。
大越说:“妈,你怎么这么傻啊,为啥想不开啊。”
大越妈刚刚洗过胃,身体很虚弱,躺在病床上说:“儿啊,妈对不住你,妈走绝路也是想要你好。妈就是个累赘,自打得了这病,你没日没夜地伺候我,端屎端尿,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是我害了你啊。”
大越趴在病床上,痛哭起来……
回到公安局,包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可以为了孩子做任何事情。“人体蜈蚣”案的嫌犯也有可能是一个孩子的家长,犯罪动机应该就是简简单单的报复。加祥警方调查了一些平日里跟四名失踪女孩有矛盾的同学,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包斩推测,案件缘由就是一起隐秘的校园暴力事件,这个观点从未动摇过。那个穿雨衣的光头男人用鱼线将四名女生穿起来,牵着她们在街上爬行,这是一种羞辱,通过监控视频故意给警方看。
包斩想:“嫌犯究竟有没有杀害她们呢?”
应该没有杀害她们。
她们目前还活着。
嫌犯之所以想出了这么变态的惩罚方式,就是要用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方式折磨她们。
郝局长调集警力,启动了大规模的摸排行动,警方联合街道办、小区物业、村委会对萌山周边地区挨家挨户地展开排查,对嫌犯可能藏匿的落脚点进行搜索。郝局长强调,嫌犯是个光头男性这一线索要特别注意,重点查找在一中上学的学生家属。
这种方法很笨拙,有可能打草惊蛇导致嫌犯外逃,最终耗费大量警力而一无所获。
谁也没想到,排查到第二天,也就是高考结束的当天,萌山脚下护山村有位村民反映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大概在一个月之前,有人租了他家废弃的养鸡场,声称种植蘑菇,还请了工人用砖头封闭了鸡舍窗户,加固了门。村民以为种植蘑菇需要避光,以利于蘑菇生长,所以并不以为意。今天上午,村民在养鸡场围墙后面发现有人焚烧过东西,从灰烬中可以看到一节钓鱼竿,以及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其中居然还有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引起了村民的警觉。
警方问道:“租你家养鸡场的是一个什么人?”
村民回答:“四十多岁,是个女的,这个女的是个光头,戴着一顶太阳帽。”
在此之前,警方一直认为嫌犯是一个光头男性,忽略了也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警方立即赶到养鸡场,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就在警方寻找这个光头女人的时候,她再次出现在一中学校路口的监控视频里。
不知道为什么,高考的时候总是会下雨。高考两天,天空一直阴郁,最后一门考的是外语,下午五点结束。考完后天色渐暗,下起小雨。很多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地离开考场,大家纷纷驻足,接着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有个光头女人,打着一把着火的伞,站在路口。”
女人的光头上有几道骇人的刀疤,手里举着一把燃烧的伞,一动不动地站着。
围观者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打着一把燃烧的伞站在这里。
公安部门的监控室里,值班民警立即汇报,郝局长和包斩看着监控画面,光头女人手中的伞很快燃尽,只剩下伞架。
包斩说:“她把雨伞点着,是想引起咱们警方的注意,她知道有警察在看着监控。”
郝局长说:“她想干吗?”
这个光头女人扔掉伞架,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在地上,袋里装有大葱、鸡脯肉、干辣椒和花生米。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对着路口上方的监控视频,她的两只手握成拳头,并拢在一起,向前伸。
郝局长说:“这是对我们警方赤裸裸的挑衅啊,她是不是说:来抓我啊。是这意思吧?”
郝局长立即下令,让最近的派出所紧急出警,同时让交警和巡警在外围布控,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抓获。以往,包斩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这次却无动于衷,他安静地坐着,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光头女人拎着东西离开,他似乎觉得警方会再次扑空,这个女人有着极强的反侦查能力。那个古怪的手势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包斩的脑子像计算机一样高速地运转,他站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我知道那四个女孩在哪里了。”
郝局长疑惑地说:“在哪儿?”
包斩说:“在家里,她们回家了。”
郝局长说:“你怎么知道的?”
包斩说:“很显然,这个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犯,她做的手势,意思是投案自首。”
第十二章 暴力欺凌
四个女孩扬长而去,
常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
正如包斩所料,失踪的四名女孩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
光头女人把四个女孩囚禁了一个多月,在高考结束的当天居然把她们释放了。随后,光头女人拨打了110,她对接线警员说:“你好,我叫石凤英,加祥一中的那四个女孩是我非法拘禁的,是我逼她们吃下鱼线,牵着她们游街。我现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在哪里,你们来把我带藏书网走吧……”
这起骇人听闻的“人体蜈蚣”案源于一起校园暴力事件。
学校里的矛盾纠纷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对于那些青春冲动的学生来说有时却会酿成大错。
社会姐颜宝蓝,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孩有一天非常不好意思地对宋蔷薇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她爱上了一个男孩。男孩是高三的学霸,品学兼优,成绩排在全年级前十名,长得白白净净,戴一副近视眼镜,文静得像一个女孩子。
宋蔷薇说:“你这学渣居然看上了学霸,他也不是多帅啊,还有点呆,走路看书会撞到树。”
社会姐说:“反正我喜欢。”
大扎妹说:“宝蓝姐要恋爱喽!”
徐梦梦说:“我见到他,就喊姐夫。”
社会姐说:“人家都不知道呢!”
宋蔷薇说:“这还不简单,我帮你泡到他。”
宋蔷薇带着徐梦梦和大扎妹在楼梯拐角堵住学霸,社会姐坐在上面的台阶上,抽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脸的高冷。
学霸心里有点慌,这几个女孩在学校可谓是臭名昭著,无人敢惹,学霸低着头想要走过去,宋蔷薇一只手扶着墙,拦住了他。
徐梦梦在旁边笑嘻嘻地喊道:“姐夫。”
学霸一头雾水,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不明白什么意思。
大扎妹说:“宝蓝姐看上你喽。”
宋蔷薇从学霸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说道:“我姐喜欢你,你自己看着办,这是我姐的企鹅号,你记得加啊。”
学霸无奈地加了社会姐的qq,睡觉之前会和她聊几句。学霸的态度只是敷衍,不想惹是生非,社会姐却认为已经和学霸有了恋爱的名分。社会姐鼓起勇气,在一个周末约学霸看了一场电影。学霸不敢拒绝,像木头似的坐在电影院里,社会姐递给他可乐和爆米花,他也不接。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社会姐主动搂住了他的肩膀,他紧张得想尿尿。
学霸说:“不要这样嘛,万一被熟人看到……那边那个男生好像穿的是咱们学校的校服。”
社会姐只好把手从学霸肩上拿开,其实她心里也非常激动,只是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几天后,宋蔷薇告诉社会姐,有个女孩勾搭她男朋友。
社会姐怒不可遏,醋劲大发,在厕所里堵住了那女孩。女孩名叫常玉,个儿矮微胖,脸上有雀斑,也戴着一副近视镜。常玉的学习成绩很好,名列前茅,她和学霸在一个班级,两人是同桌,成绩不相上下,每次考试都暗中较劲争取超过对方。
社会姐说:“来来来,你过来,你知道我是谁不?认识我吗?”
常玉正在打电话,急忙把电话塞到兜里,有点心惊胆战,怯怯地说:“你是社会姐,不,你是颜宝蓝。”
社会姐说:“你是不是和我对象说话了?我对象,你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你还敢说话?还敢找他借笔记?”
常玉说:“啊,我不知道啊,你对象是谁啊?”
徐梦梦说:“你同桌是我姐夫,谁不知道啊。”
大扎妹说:“你是不是找他借过笔记,还借了两次?”
常玉说:“怎么了?我是找他借过课堂笔记,老师整理的重点。”
社会姐说:“全校那么多人,你不找别人借,为什么只找我对象借?”
宋蔷薇说:“你想搞事情啊?抢人家男朋友。”
常玉说:“我没有,真没有,你们误会了。”
社会姐说:“你是不是该给我道歉啊,鞠个躬。”
常玉说:“好吧,我道歉,我不该找他借笔记。”
社会姐伸出一只手,低垂着,要求常玉鞠躬鞠到这个位置。常玉忍气吞声,鞠了一躬,社会姐的手再次低下去,常玉再次鞠躬,社会姐的手不断地往下低,常玉的腰不断地弯下去……最终,社会姐啪的一声给了常玉一记响亮的耳光。
常玉实在没有勇气还手,她曾经见过社会姐打架。社会姐在中学时就已经打出了名声,成了校园里无人敢惹的不良少女。就连社会上的小痞子对她也忌惮三分,很多同学都见过社会姐在指缝里夹着钥匙,握成拳头,把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小混混打跑了。
常玉捂着脸不敢再说话,眼泪流了出来。
社会姐说:“站好喽。”她让大扎妹和徐梦梦轮流上去抽耳光。
大扎妹活动了一下手腕,抽了一记耳光。
徐梦梦比较胆小,但是当着朋友的面又不想示弱,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下。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社会姐说:“想要去上课,可以,从这里爬过去。”社会姐嚣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常玉哭得抽抽噎噎的,社会姐冷冷地问道:“爬不爬,不爬别想去上课。”
宋蔷薇说:“不爬就赔钱,一千块,你有吗?”
常玉惧怕挨打,浑身发抖,她缓慢地,忍受着屈辱,趴下身体,从社会姐的胯下钻了过去。
宋蔷薇说:“该我了。继续,从我这里钻过去,你们看,她现在像什么啊?”
大扎妹说:“像是我家的小狗狗。”
社会姐哈哈大笑,踢了一下常玉的屁股,常玉浑身一颤,迅速地爬了几步。宋蔷薇却夹住了她的头,扭摆了几下膝盖然后才放行,宋蔷薇开心地说:“真好玩。”
大扎妹后退几步,跑着从常玉头顶跳了过去,拍拍手,就像体育课上跳过鞍马。
社会姐说:“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别想高考了。”
徐梦梦没有让常玉钻胯,她说:“算了算了,我就算了,她身上全是鞋印,别弄脏了我刚买的裤子。”
四个女孩扬长而去,常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近年来,校园暴力事件时有发生,不仅伤害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也冲击着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案件中,有些孩子的作案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已引起家长和社会的高度重视。
第十三章 皮肉生涯
既不能忍受这一切,
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
这也是大多数人不开心的原因。
常玉的妈妈就是石凤英。
常玉最害怕的事情是开家长会,因为她的爸爸死了,妈妈进了监狱,这是她的难言之隐。
常玉的妈妈杀死了她的爸爸。
石凤英的人生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她打过工,杀过人,坐过牢。
石凤英只有初中学历,毕业后南下广州打工。她在服装加工厂给牛仔裤缝过纽扣,在玻璃钢厂做过抛光工作,在屠宰场割过鸡翅。一只只鸡被倒挂在转动的链条上,先割喉放血,再进热水池,接着进入脱毛机,有人负责开膛,有人负责掏出内脏,有人割掉鸡翅和鸡腿,有人剃下鸡架,流水线上的工人如同机器人,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不能胡思乱想,也不能偷懒,工作的时候就是盼着吃饭、上厕所、早点下班。
流水线工人很多都是年轻人,最大的收获就是明白了上学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
然而,悔之晚矣。
那段时间,石凤英住在公交车里。
厂子位于郊区,附近有个露天的停车场,荒草遍地,看守就把报废的公交车改成了宿舍,用来出租。因为租金便宜,吸引了很多打工者,他们乘坐公交车去上班,晚上就睡在公交车里的铺位上。
石凤英恋爱了,厂子里有个叫晓峰的男孩,在冷库负责搬运工作,见到她就喊她:厂花。
几个月以后,因为下雨,厂子里停电了,打工者早早地下了班。石凤英蒙着一块塑料布,跳过几个水洼,跑到晓峰身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晓峰假装露出惊喜的表情,敷衍了几句,当天晚上就翻过厂区的围墙跑了,连行李都没带,但是偷走了石凤英打工的积蓄。
相爱总是毫无准备,分手却是蓄谋已久。
石凤英躺在公交车里的铺位上,雷声阵阵,大雨点砸着铁皮车顶,这声音会吵得人整晚都睡不着,整个晚上都被迫听着雨落在车顶的声音。
第二天,她找几个老乡姐妹借了钱,独自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后来,石凤英去了一家台资企业打工,做了一名纺织女工。这是她命运转折的地方,在这里,更多的打工仔开始追求她,她一一拒绝,她明白,自己的姿色是唯一的优势。
既不能忍受这一切,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这也是大多数人不开心的原因。
她想到了改变,必须改变。
台湾企业有着独特的文化氛围,有一次,厂子里举办了服装设计展示活动,任何打工妹都可以报名,展示自己设计的服装,像模特一样走上t台。
石凤英用厂里生产的纱巾做了件抹胸,下面也是纱巾制作的裙子,九_九_藏_书_网光着脚,露着肚脐和肩膀,露着修长的腿,耳鬓戴着一朵厂区花坛里摘下的玉兰花,走台动作和姿势都反复练习,曲线玲珑,身材曼妙,收获了t台下所有观众的掌声。她引起了一位经理的注意,这位经理是台湾人。
然而,好景不长,经济危机爆发,一些台资企业撤出了大陆,石凤英丢了工作。她只好去夜总会做了个领班。
做了几年,夜总会也不景气,她想到了自己的年龄,二十八岁了,年近三十,应该收手了。于是,她买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第十四章 女子监狱
分数是犯人的生命、希望、自由,
在监狱里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劳累、屈辱,
为此都是值得的。
石凤英回到老家,那个位于鲁西南的小县城,嫁给了一个烧烤店的小老板。
结婚的时候丈夫非要买红色的沙发,她死活不同意,红色的沙发总让她想起夜总会的包厢,那是她不堪回首的记忆。后来,她买了白色的沙发罩套在沙发上,才觉得顺眼了一些。
丈夫的烧烤店经营不善关门了,石凤英拿出自己的积蓄买下那个商铺,开了一个服装店,生意兴隆。
婚后第二年,石凤英生了个女儿,就是常玉。石凤英对女儿倾注了所有的爱,她进了一批童装,所有漂亮的衣服都先给女儿穿上。丈夫身为独子,有传宗接代的压力,所以一直想要个男孩。后来,石凤英因病切除了部分卵巢,彻底丧失了生育能力。
丈夫本来就有酗酒的习惯,喝醉了就开始吵架,脾气上来了就会殴打石凤英。
丈夫说:“娶了你可真是倒霉了,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我家绝后了。”
石凤英说:“都什么年代了,你还重男轻女。”
丈夫说:“我爸妈死不瞑目啊,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女儿嫁出去,就随了人家的姓了。”
石凤英说:“以后招个上门女婿就是了。”
丈夫说:“你这个废物!”
中国式婚姻中,很多妻子遭遇家庭暴力,往往选择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石凤英面对家庭暴力的态度是反抗,最终成为一个悍妇。丈夫打她,她像被激怒的狮子一样和丈夫对打,每次打架都两败俱伤。丈夫是典型的窝里横,在外面受了窝囊气一声不吭,回家打骂妻子出气。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些风言风语渐渐传入丈夫耳中,有人很隐晦地告诉他,石凤英以前在南方打工的时候当过小姐。
那天,丈夫并没有喝酒,回到家,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石凤英。石凤英正在拖地,装作没听见,丈夫怒不可遏,冲过来就是一记耳光。
丈夫说:“你承认了是吧,你卖淫,给我戴了多少绿帽子啊?”
石凤英说:“外人挑拨离间你也信?”
丈夫说:“你卵巢长了个瘤子,就是因为你是个千人干万人捣的贱货。”
石凤英说:“不行我们就离婚吧,这日子没法过了。”
丈夫说:“离婚可以,家产都归我,你带着孩子滚蛋。”
石凤英说:“这个家,这个房子,这些家具,还有你喝的酒,都是我挣来的。”
丈夫说:“是,你卖淫挣来的。”
石凤英说:“就卖,我就卖,明天我还去卖!”
丈夫怒火中烧,夺过拖把,劈头盖脸地暴打石凤英。石凤英就站着由着他打,不动,也不躲,只是睨视着他,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笑容之中充满着难以压抑的怒火和嘲讽,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兆。
女儿常玉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哭着说:“爸爸,别打妈妈,你们离婚吧。我跟妈妈,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妈妈。”
丈夫失去了理智,嗷嗷叫着冲过来,拖着女儿就要跳楼。
石凤英上前夺过女儿,从厨房拿起一把菜刀,疯了似的对着丈夫乱砍了几刀,然后抱起丈夫,把他从六楼阳台上扔了下去……
那一年,女儿常玉只有七岁,爸爸死了,妈妈进了监狱,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有期徒刑十年六个月。
女子监狱的生活基本上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干活。
石凤英之前在南方打过工,她感觉那种工作强度比起监狱来说简直太轻松了。她刚进监狱的时候做过纸袋,天天如此;后来改做针织,狱警从来没见过打毛线帽子那么快的女人,手指翻飞,一刻不停。石凤英还做过穿灯泡的工作,就是用电线连接起很多小彩灯。逢年过节的时候,在很多城市街道边的树上都有这种彩灯。
干活没有工资,但是可以加分,加分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减刑。
分数是犯人的生命、希望、自由,在监狱里所承受的一切苦难、劳累、屈辱,为此都是值得的。
监狱里面分为手工活和机器活,机器活在监狱的车间,很多犯人都抢着干机器活,因为这种工作劳动强度大,监狱往往会改善伙食,几乎顿顿有肉。石凤英吃过好几个月的空心菜,这种菜被女犯们戏称为“绿色钢管”。
监狱里没有现金,每个女犯都有个卡,家人可以往卡上打钱,然后可以在监狱内部的小超市购买方便面、火腿肠,改善下生活。
十年牢狱生涯,支撑着石凤英活下去的动力是她的女儿,女儿是她的精神支柱。
女儿寄来的信最初很简单,只会写一些生活里的琐事,例如学校里的见闻、姥姥的身体状况,这些琐事都能让石凤英感到异常幸福。石凤英以前买过一间临街商铺,常玉跟着姥姥生活,靠收取租金勉强度日。常玉上了初中,来信更加频繁,有什么心事和烦恼都在信中诉说。上了高中后,信件慢慢减少,只报喜不报忧,遣词用句都非常含蓄,从随信寄来的照片可以看出,常玉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石凤英的回信,始终饱含谆谆的教导,给女儿树立了一个人生目标:必须考上大学。
女儿的信放在枕边,石凤英闭着眼睛,心中无比想念。
这是童话般的影像,每一个晚上,她身在监狱,躺在囚室的枕头上,她的枕边都有一个花园在缓慢地旋转,这个花园里有世界上所有的鲜花,那么香,那么绚烂,永不凋谢,这个花园里有一个小公主,就是她的女儿。
石凤英在监狱里有几个关系要好的姐妹:梅老师、富婆、女律师、小赌妞。
梅老师是经济犯,因贪污受贿进的监狱,曾经做过某市外经贸局的二把手。因为文化程度高,她在监狱里担任教学室老师,监狱里的犯人也可以报考函授大学。监狱里藏龙卧虎,很多犯人认为梅老师是手可通天的人物,梅老师刚分到监区的时候,曾有人看见监狱长和梅老师握了一下手。要知道,犯人见到普通的女干警都得立正,毕恭毕敬,不可以随便说话,能和监狱长握手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富婆长得又矮又黑又胖,还很穷。犯人之所以叫她富婆,是因为她曾经干过“重金求子”的诈骗行当。我们在路边的电线杆和公交车站牌上有时会看到“重金求子”的广告,一张美女照片附带着手机号码,广告词如下:
“性感高贵美少妇,二十八岁,嫁香港富商,因丈夫有生育障碍,为了传承家业和维护家族形象,经夫妇合议,来内地寻诚意健康男士圆梦,亲谈满意,即赴你处(本人单独与你约见,不影响家庭),事成后必有重谢。”
诈骗套路很简单,受骗者拨打电话,对方要求先付一些公证费用,或者支付定金,一旦付款就上当了。
女律师是因交通肇事逃逸而进了监狱,开车轧死两人,判了七年。
小赌妞只有二十三岁,但是精通各种赌术,麻将、牌九、梭哈、扎金花、斗牛、百家乐,无所不通,她因贩毒偿还巨额赌债被判了死缓,后减为无期徒刑。
过年的时候,监狱休息几天,不用干活。伙食也比平时更为丰盛,八菜一汤,再发放一些面粉和饺子馅,关系要好的女犯会聚在一起包饺子。除夕夜是最热闹也是犯人最放松的一个夜晚,女犯还有自编自导的文艺节目,狱警比平时更为宽容,大队领导和监区主管也会给犯人拜年,希望犯人好好改造,早日回归家庭。
石凤英说:“今天,过年了,大家都把杯子举起来,以水代酒,新年快乐。”
梅老师说:“过年能不喝点酒吗?你们看这是什么?”
梅老师从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两包烟、一瓶干红葡萄酒,还有一部手机。
小赌妞说:“梅老师太牛了,这可是违禁品啊,怎么搞来的?”
女律师说:“不该问的别问。”
富婆说:“我不抽烟,也不喝酒,只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他们这会儿肯定正看春晚呢。”
小赌妞说:“让我先打吧,我对象接到我电话肯定吓一跳。”
梅老师说:“每个人五分钟,打电话都小点声,谁也不许哭。”
每个人打完电话,眼睛都红红的。
除夕夜是最想念家的时候。万家灯火,阖家团圆,而自己身陷囹圄,怎能不哭?
常玉接到妈妈的电话感到非常意外,异常兴奋。石凤英询问了一下常玉的学习情况,叮嘱她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高考时考出好成绩。常玉询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回来,石凤英想了一下,淡淡地说,快了。母女俩又说了一些嘘寒问暖的话,最后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女律师说:“富婆,你老公和你说什么了,给我们讲讲。”
富婆说:“那死鬼还和我开玩笑呢,我再熬一年,明年这时候就能回家吃饺子啦。”
梅老师说:“英子,你怎么不说话,想孩子呢?”
石凤英说:“是啊,孩子就快高考了,我得让她更努力点。”
富婆说:“英子,你把你丈夫……你就不后悔吗?”
石凤英说:“他要活着,我还杀他。”
女律师说:“大过年的,提这个干吗?”
小赌妞说:“杀人才判十年,我就卖了点毒品,就判我无期。”
石凤英说:“我杀的不是人,是畜生。”
梅老师说:“喝酒喝酒,都举起杯来,今天是年三十,谁也不许说丧气话,新年快乐。”
第十五章 非法囚禁
随后,她走出家门,
迅速地把门关上,
她不想让女儿看到门外的警察给她戴上手铐的样子。
大年初二,小赌妞出事了,这件事却成全了石凤英。
小赌妞又借了梅老师的手机,一个人悄悄躲在厕所里给对象打电话,对象却提出了分手。小赌妞一时想不开,再加上在狱中漫漫无期,看不到任何希望,她摔碎红酒瓶打算割腕自杀。石凤英听到响声立即跑进厕所,想要夺下酒瓶。小赌妞已经失去理智,虽然平时和石凤英以姐妹相称,但这时一心寻死,她竟然发了疯似的将手里的酒瓶刺向石凤英,石凤英的头皮被大面积割伤,后来缝合处也不长头发,她索性剃了个光头。
在监狱里,自杀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小赌妞先被关了禁闭,后来又进了严管队,她态度消极,拒绝改造。
石凤英阻止了小赌妞自杀,这是重大立功表现,几个月后,她的减刑核定书下来了。她给梅老师、女律师、富婆念了一下:
“石凤英……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零六个月。监狱服刑……曾于……减刑六个月。本次提请减刑期间,因在监狱劳动岗位表现突出,考核积分达到标准,并且有重大立功表现,先后获得表扬三次,记功一次,根据相关规定,可对其提请减刑。其余刑还有十个月左右,刑罚执行机关提请建议减去余刑。”
减去余刑意味着马上就可以出狱,石凤英的十年牢狱生涯结束了。
石凤英拿着减刑核定书,手禁不住地颤抖起来,她仰望天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狱中姐妹都为她高兴,梅老师买了几盒酸奶,还在监狱小灶上炒了几个菜,在狱中教研室里,大家席地而坐,举杯为她送行。
梅老师说:“英子,给你女儿打个电话吧,给她个惊喜。”
石凤英拨通了女儿的电话,按了免提,大家一起侧耳倾听。
女儿常玉当时正在厕所里,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她刚接通手机,一只手就打了她一下。接着四个女孩围住了她,她慌里慌张地把手机放兜里,想要离开,四个女孩却拦住了她。
这四个女孩就是:社会姐、宋蔷薇、徐梦梦、大扎妹。
电话里可以清楚地听到女儿挨耳光的清脆声,以及被迫跪地爬行时的哭泣声,四个女孩的嚣张气焰和暴力行为令人发指。
“鞠躬,鞠到这里,我手的位置,啪!啪!给我打……你废了,看你那骚样,还勾搭男人……从你大姐我胯下钻过去,像狗一样……哭,还敢哭,还有脸哭……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这就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场……你还想高考,让你上不了学……”
整个欺凌过程,石凤英在电话里听得一清二楚,狱中的姐妹面面相觑,一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着沉默,怒火一点点地从每个人的心里升腾起来。石凤英想要阻止电话那头的校园暴力却无能为力,只能听任女儿被欺负。这起欺凌事件结束的时候,石凤英挂了电话,她并没有继续拨打电话安慰女儿,而是异常冷静,冷静得可怕。
石凤英说:“我出去后,有事干了。”
富婆说:“这几个小妮子,要是在我面前,我一个人就能打残废了她们,这也太欺负人了。”
女律师说:“对,不能轻饶了她们。”
梅老师冷静下来,试探着问:“你不会杀了她们吧?”
女律师说:“杀了她们,赔上你的命,为了这几个小畜生,可不值得。”
石凤英说:“我要让她们几个生不如死,等着吧。”
富婆说:“真该让她们尝一下关禁闭的滋味。”
石凤英问道:“非法拘禁,能判几年?”
女律师回答:“如果没有造成身体轻伤的话,三年以下。”
石凤英说:“要是投案自首呢?”
女律师回答:“那肯定能减轻刑罚,说不定还能缓刑呢,你是不是想好了什么计划?”
梅老师说:“不管你做什么,你要付出最小的代价。”
石凤英说:“为了女儿,为了女儿的学业和前途,我命都可以不要,更何况判个几年。”
女律师说:“英子,你出去,需要用钱,我们姐妹几个可以给你凑一下。”
梅老师说:“你出去后,找一个人,他会借给你钱的。”
石凤英说:“那人为什么会借给我钱?”
梅老师说:“你买一个口罩送给他,就说是我的朋友,他就什么都懂了。”
监狱里有个规矩,犯人出狱的时候不能回头,这寓意着不走回头路。
石凤英被释放的时候却回头看了一下,几个姐妹都哭了,她面无表情地挥手。
出狱的时候她没有通知家人,搭乘一辆大巴车,先去找梅老师的朋友借到了钱,然后回到加祥县城。她去了好几个房屋中介公司,本来想租个地下室,但是发现萌山脚下那个废弃的养鸡场是最佳的囚禁场所。这个养鸡场位于山坳里,周边没有人家,她让房东找来工人,封闭加固了门窗,还在鸡舍里盖了一间禁闭室,她对房东说:我要种蘑菇,这间屋用来培育菌种,不能见光。
石凤英购买了四把铁椅子,改造成了禁闭椅,她又购买了鱼线、镣铐、手铐等作案工具。
石凤英在学校门口找到了社会姐颜宝蓝,当时,颜宝蓝和宋蔷薇正在学校门口喝奶茶。
石凤英客客气气地说:“对不起,我是常玉的妈妈,我家常玉不该抢你男朋友,我已经揍过她一顿了,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真的对不起。”
颜宝蓝说:“没事,我不计较这些了。”
宋蔷薇说:“阿姨,我们可没打她,就是说了她几句,才多大啊,就抢人家男朋友。”
石凤英说:“是啊,我回家还得狠狠教训她。这样吧,我口头道歉也没什么诚意,我赔点钱,你们以后也别找她麻烦了。”
颜宝蓝和宋蔷薇对视了一眼,有点犹豫。
石凤英说:“你们要是不收这钱,我就送你们家去。”
石凤英的态度甚至有点低三下四,心里有点着急,担心两个女孩不收钱,自己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宋蔷薇试探着问:“你……赔多少啊?”
石凤英说:“你们每人一千元,你们就放过她吧,毕竟她也快高考了。”
宋蔷薇说:“好吧,阿姨,我保证,以后不会找常玉的麻烦,还会和她做好朋友。”
石凤英谎称去附近的一个亲戚家取钱,带着社会姐和宋蔷薇来到养鸡场,她关上了大门,脱掉帽子,露出光头,光头上还有几处疤痕,看着甚是骇人。
石凤英笑了。
社会姐和宋蔷薇隐约感觉有点不妙,石凤英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双手抓住社会姐摔到了墙上,社会姐头朝下落地,当场昏迷了过去。
宋蔷薇吓得跪下了,一个劲地求饶……
石凤英让她站起来鞠躬,然后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继续鞠躬,继续抽耳光。
社会姐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把椅子上,身边还有三个女孩,宋蔷薇被揍得鼻青脸肿。石凤英逼迫宋蔷薇,让她把徐梦梦和大扎妹也骗了过来。
四个女孩,四把禁闭椅。
石凤英囚禁四名女孩,让她们在禁闭椅上坐了一个星期,每天喂她们吃“绿色钢管”。
石凤英惩罚她们的主要原因并不全是为了报复,而是不能让她们耽误女儿常玉的高考。石凤英认为校园里发生的暴力欺凌事件,即使报警了又有什么用呢?法律会对未成年人网开一面,造成轻伤才会构成刑事立案标准。警察顶多会对四名女孩教育一顿,连拘留都够不上,然后把她们放走。谁能保证这四个女孩回到学校不会继续变本加厉地欺负常玉,从而导致常玉高考落榜?
石凤英日日夜夜受着煎熬,这种煎熬来自对女儿的想念。
她已经出狱,却忍住不去见女儿一面,这需要强大的克制力。整个计划煞费苦心,都是为了女儿。她只想给女儿营造一个安静有利的高考环境,不去打扰她,不让她分心。
一个星期下来,坐在禁闭椅上的四个女孩的精神已经恍惚,有些神志不清。
石凤英解除了禁闭,为了控制四名女孩,防止她们逃跑,石凤英逼迫她们吃下一根鱼线。四个女孩被一根鱼线穿过身体,石凤英只需要轻轻地扯动一下,四个女孩的五脏六腑都会异常难受。这种鱼线穿人的惩罚办法是她在狱中听某个女犯提到的。
社会姐颜宝蓝,这个桀骜不驯的女孩被制得服服帖帖,石凤英给过她一个机会。
石凤英说:“你不是挺能打架吗?你别不服气,你和我打一架,打过我,我就放你走,打不过,你就得乖乖地在这儿听话。”
社会姐瞪着她,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石凤英说:“我在监狱里见过的坏人比你这辈子见过的还多,打架有什么了不起,我还杀过人呢。”
社会姐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她能看到石凤英眼中的愤怒,愤怒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石凤英买了一些学习材料、套题试卷,要求她们每天五点半起床开始复习功课。
对于厌恶学习的孩子来说,强制和逼迫学习也许是最严厉的惩罚。
石凤英偶尔会买来一些便宜的水果,用来改善生活,或者奖励学习比较刻苦的女孩。
社会姐对学习比较抗拒,时常被罚坐禁闭椅。
宋蔷薇的态度是敷衍,只是装作学习的样子。
大扎妹顺从和接受。
徐梦梦竟然喜欢上了学习,还主动要求石凤英买来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石凤英牵着四个女孩在午夜游街,故意让路口的摄像头拍下,这么做的原因是让人看看,这就是欺负别人的下场。
四个女孩多多少少有了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她们已经变得服从,很听话,甚至从心理上对石凤英产生了依赖感。这说明,人是可以被驯养的。
有句话这么说:
如果你每天给他一元钱,一天不给,他就会恨你;
如果你每天打他一巴掌,一天没打,他会跪谢你。
第二次午夜游街,石凤英没有让徐梦梦参与,因为这个女孩对石凤英说了一句话:我想高考。
石凤英动了恻隐之心,她也确实产生过提前释放徐梦梦让她参加高考的想法,然而又否定了,如果徐梦梦报警,警方在高考前夕调查女儿,那么她所做的一切就会毁于一旦。
石凤英对徐梦梦说:“你好好学习吧,可以复读一年,明年再参加高考。”
高考结束的当天,石凤英弄断那根鱼线,把四名女孩释放了。四个女孩被囚禁了一个多月,过着地狱般的生活,分别时刻,她们竟然对石凤英有些不舍,一个个心怀感激。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她们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石凤英去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的路上拨打了投案自首的电话。
她想在警方到来之前给刚刚高考结束的女儿做一顿饭。
常玉见到妈妈,意外又兴奋,像小孩似的跳起来搂住妈妈的脖子。
常玉说:“妈,你啥时候回来的,你咋不提前告诉我啊?”
石凤英说:“你这不是高考嘛,怎么能让你分心,对了,你考得怎么样?”
常玉说:“我考得不错,那些大题我都会,我觉得至少能过二本分数线,我有信心。”
石凤英说:“考完多累啊,你去卧室休息一下,妈给你做饭去。”
警方接到石凤英投案的电话,根据她提供的地址,郝局长亲自带队,率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前往石凤英的家。包斩敲响了门,门一共有两道,外面是简易的防盗门,应该是自己焊制的,还带有旧纱窗,里面是一道木门。石凤英打开内门,她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隔着防盗门纱窗,她看到了楼道里站着的警察。
石凤英的语气从容不迫,她说道:“你们等一下好吗?我给孩子做好饭,就跟你们走。”
警方完全可以拒绝这个要求,甚至可以破门而入。但孩子在家,警方并不想当着孩子的面逮捕她妈妈,既然她选择投案自首,还是希望她自己走出来。
小若黎在旁边小声说道:“我们就等一会儿吧,她又跑不了。”
包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郝局长说:“行,给你几分钟时间。”
石凤英说:“谢谢你们。”
石凤英回到厨房,手忙脚乱地炒菜,香味四溢,很快,一道宫保鸡丁盛到了盘子里。
石凤英解下围裙,这是离别的时刻,常玉还不知道妈妈为她所做的这一切。
石凤英很想对女儿说:“孩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妈妈都会保护你,从现在,直到永远,直到妈妈死的那一天。”
然而,这99lib些话并没有说出口。
石凤英对卧室的女儿喊道:“小玉,吃饭啦,妈妈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快来吃饭吧!”
这一声呼唤,无论是在城市里下过雨的胡同还是在炊烟弥漫的山村,无论是对玩耍的孩童还是对归家的游子,都能够穿越几千公里的峰峦叠嶂以及几十年的旧日时光,直达心灵深处,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常玉在卧室里喊道:“好的,妈妈,我们一起吃饭。”
石凤英说:“你先吃吧,我有点事得出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
石凤英很想拥抱一下女儿,然而她只是走到卧室,摸了摸女儿的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随后,她走出家门,迅速地把门关上,她不想让女儿看到门外的警察给她戴上手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