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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四、雅各·科柏诺老倌 ·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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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玛格丽特的两个面首。

但是,对于可怜的红衣主教,事情还没有到此结束,客人如此恶劣,这样的一杯苦酒他只好一饮到底。

读者大概还没忘记,开场诗刚开始时爬到红衣主教看台边上的那个厚颜无耻的乞丐吧?即使达官贵人们到来,他也没有松手溜下去;当高级教士们和御使们像真正的弗兰德尔青鱼一般,拥挤在看台上,纷纷在高背交椅上就座时,他把自己的姿式摆得更舒服了,干脆两腿交叉盘住了柱顶托。唐突无礼,真是世间少有!不过,起初并未有人发现,既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向别处了。他呢,也好像没有觉察大厅里有什么事情,只是摇晃着脑袋,表现出那种那不勒斯人典型的无忧无虑的神情;在一片嗡嗡声中,仿佛习惯性机械动作,不时叫喊:“可怜可怜吧!”诚然,在所有观众中大概只有他不屑于扭过头去听听科柏诺和门官的争执。然而,很不凑巧,根特的袜商老倌——民众已经强烈同情而且大家仰望的科柏诺,正好坐在乞丐头顶上看台的第一排。这位弗兰德尔御使仔细看了看眼皮子下面的这个贱人,便伸出手臂,友善地拍拍他破衣烂衫下的肩膀,——见此情景,大家吃惊不小。乞丐猛一回头,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惊讶、相识、喜悦之至的神情……然后,全然不顾观众,袜商和病鬼手拉着手,低声说起话来。这时候,克洛班·特鲁伊甫的褴褛衣衫展现在看台的金光灿烂铺垫之上,就跟毛毛虫衬托在美丽的柑橘上一般。

这一奇特景象是多么新鲜,激起了群众的狂热欣喜,大厅里一片嘁嘁喳喳声,红衣主教立刻觉察到了。他微微俯身。从他坐的那个地方也只能隐隐约约瞥见破烂不堪的宽袖短衫,十分自然,他以为乞丐是在要饭。这样胆大妄为,大人怒不可遏,喝道:“司法宫典吏何在,给我把这个贱民叉到河里去!”

“妈的!红衣主教大人!”科柏诺仍然握着克洛班的手,说道:“这是我的朋友。”

“妙呀!妙呀!”大众喊道。从此以后,科柏诺老倌在巴黎也像在根特一样,正如科敏所说,“在民众心目中享有极大的威望,因为这样气概的人如此目无法纪,是必定受民众拥戴的。”

红衣主教咬牙切齿。他倾身过去,对坐在身旁的圣日内维埃芙寺院的住持低声说道:

“大公殿下派来给玛格丽特公主联姻的使节可真够意思的!”

住持回说:“大人您对这些弗兰德尔畜生讲礼貌是糟蹋粮食!aritas ante pors.(108)”

红衣主教微微一笑,说道:“应该说,pors ante aritu.(109)”

(108)拉丁文,玛格丽特(珍珠)先于猪(在猪的面前),意为“糟蹋粮食”、“上不得台盘”……。

(109)拉丁文,猪先于玛格丽特(在她前面、优先于她),词序和格这样一变,把弗兰德尔畜生和公主都骂进去了。

对于这句俏皮话,所有穿袈裟的随从都笑不可抑。红衣主教心里稍觉舒坦;他跟科柏诺就算是两清了,因为他的挖苦话也得到了捧场。

现在,请读者中间那些(借用如今流行的文笔)有能力概括形象和意念的人允许我们问一问:他们是否能够清楚地想象:当我们滞留他们的视线的时候,司法宫那宽阔长方形大厅内是个什么情景。

在大厅中间,背靠西墙的是一座金色锦缎铺垫的宽敞的华丽看台。从一道尖拱小门,在门官尖叫一一通报之下,那些庄重人物鱼贯而入,登上看台。看台头几排交椅上,已经坐着不少可敬的贵人,头上戴的帽子不是貂皮,就是天鹅绒的,或者猩红缎子的。在始终悄然无语、庄重肃然的看台周围、下面、对面,到处是人,到处一片骚动的响声。民众的数万双眼睛注视着看台上每一张面孔,数万人的轻语说着看台上每一个名字。固然,此情此景甚是有趣,值得群众注意;但是,那边,顶里边,那个木头台子,上面有四个五颜六色的木偶,下面也有四个五颜六色的木偶,那是什么呀?台子旁边的那个人,身穿黑罩衫,脸色苍白,他是谁呢?唉!亲爱的读者,那是彼埃尔·格兰古瓦和他的开场诗。

我们大家把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这正是他最为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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