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冷酷仙境(穿衣、西瓜、混沌)(2/2)
“所以我才给你的西瓜包上厚厚的皮。”另有一个人说,“你可以将其呼叫出来,因为那是你本身,但你不能知道。一切在混沌的大海中进行。就是说,你将空手潜入混沌之海并空手而归。我的意思你懂吧?”
“我想是懂的。”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说,“那就是:人是否应该明确知道自己的意识核?”
“不懂。”我回答。
“我们也不懂。”他们说,“可以说,这是个超越科学的问题。这和在洛斯·阿拉莫斯研究原子弹的科学家们碰到的是同一类问题。”
“恐怕比洛斯·阿拉莫斯还要重大。”一个人说,“就经验而言,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此意义上,可以说是非常危险的实验。”
“实验?”我问。
“实验。”他们说,“再不可告诉你更多的了,对不起。”
随后,他们教给我模糊作业的方法:一个人单独进行,半夜进行,不可空腹或满腹,反复听三遍业已确定的发音方式。这样我就可以呼叫出“世界末日”的剧情。但在它呼出的同时我的意识即沉入混沌之中。我在这片混沌中模糊数值。模糊完毕,“世界尽头”的呼叫便被解除,我的意识也从混沌中浮出。模糊作业固然结束,而我什么也不记得。逆反模糊则不折不扣是逆反,为此需听逆反模糊的声音模式。
这就是输入我脑中的程序。可以说,我不过类似无意识的隧道而已,一切从这隧道中通过。所以进行模糊作业时,我每每感到极度惶惑不安。分类运算是例外。清洗虽然费事,但可以对当时的自己怀有自豪感。因为必须将全部才能集中于此。
相比之下,在模糊作业方面则谈不上任何自豪和才能。自己无非是被利用。有人在利用我所不知道的我的意识在我不知道的时间里处理什么。在模糊作业上面我觉得自己甚至不能算是计算士。
然而无需说,我无权选择自己中意的计算方式。我仅仅被赋予分类和模糊这两种方式,并严禁我擅自改变。若不满意,只能放弃计算上这一职业。而我又无意放弃。只要不同“组织”发生龃龉,作为个人还真找不到比当计算士更能充分施展自己才干的职业,且收入可观。若干上15年,即可积攒一笔足够日后悠闲度日的钱款。为此我才不止一次地攻破几乎令人头晕的高倍率考试,忍受住了严格的训练。
醉酒对模糊作业并无妨碍。总的说来,上边的人往往示意适当喝点酒以消除紧张情绪。但作为我个人,则原则上在开始模糊之前把酒精从体内排泄干净。尤其自模糊方式被“冻结”以来,我已有两个月未曾接触这项作业,眼下就更得小心从事。我用冷水洗了淋浴,做了15分钟大运动量体操,喝了两杯浓咖啡。这样醉意即可大致消失。
然后,我打开保险柜,取出打有转换数值的纸和小型录音机摆在餐桌上,准备好5支削得恰到好处的铅笔,在桌前坐定。
首先要调好录音带。我戴上耳机,转动录音带,让数字式磁带计数器向前转至16,返回到9,再前进到26。如此静止10秒以后,计数器上的数字即告消失,从中发出信号音。若进行与此不同的作业,则录音带的声音自动消失。
调好录音带,我把新记录本放于右侧,左侧放转换数值。至此一切准备就绪。房间的门和所有可能进入的窗口安装的报警器亮起红灯“on”。毫无疏漏。我伸出手,按下录音机的放音键,信号音旋即传出。俄尔,温吞吞的混沌状态无声无息地涌上前来,将我吞入其中。
(将我)
吞入——俄尔混沌→
起响音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