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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警司 ·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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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司的回答同样是脱口而出。

“没有丝毫的怀疑,波洛先生。当时的情形立刻就指向了她,而我们发现的每一个单独的事实也都支持这个结论。”

“你能给我大概说说那些不利于她的证据吗?”

“没问题。接到你的信以后我就去查阅了这件案子的卷宗,”他拿起一个小笔记本,“我把一些重要的事实大致都记在这里了。”

“非常感谢,我的朋友。我准备洗耳恭听了。”

黑尔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中透出了些许官腔。

“九月十八日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康韦督察接到了安德鲁·福塞特医生的电话。福塞特医生报告说奥尔德伯里的埃米亚斯·克雷尔先生暴亡,根据死亡现场的情形,以及一位在宅子里做客的布莱克先生陈述的情况,他认为这件事应该交由警方处理。

“康韦督察立即带着一名警长和一名法医赶到了奥尔德伯里。福塞特医生在那里等着他们,带他们去了发现克雷尔先生尸体的地方,尸体没有被动过。

“克雷尔先生当时正在一个围墙围起来的小花园里作画,这个花园被称为巴特利花园,它可以俯瞰大海,因围墙的垛口上安放着一些小型加农炮而得名[1]。花园距离住宅步行大约需要四分钟。克雷尔先生当天没有回屋吃午饭,因为他想要捕捉光线打在石头上的某种特殊效果,如果晚了的话太阳的位置就不对了。于是他就一个人留在巴特利花园里画画。据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克雷尔先生很少注意到用餐的时间。有时候他们会给他送个三明治下去,但更多的时候他不愿意被人打扰。最后看见他活着的人是埃尔莎·格里尔小姐(住在房子里)和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一位近邻)。这两个人是一起走回屋去的,并且和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起吃了午饭。午饭过后,他们在阳台上喝咖啡。克雷尔太太喝完她的咖啡以后,说她打算‘下去看看埃米亚斯画得怎么样了’。家庭女教师塞西莉亚·威廉姆斯小姐陪她一同起身。她正在找一件套头毛衣,那是她的学生,克雷尔太太的妹妹安吉拉·沃伦小姐的,沃伦小姐不记得把它放在哪里了,她想也有可能是落在了下面的海滩上。

[1]原文中巴特利(battery)有炮台、排炮的意思。

“这两个人一起出发了。那条小路一路向下,穿过一些树林,一直能通到巴特利花园的门口。你可以从这里进入巴特利花园,也可以继续沿着这条路走,最后走到海边。

“威廉姆斯小姐接着往下走了,克雷尔太太则进了巴特利花园。然而,几乎是立刻,就听到克雷尔太太开始尖叫,威廉姆斯小姐马上折了回来。她们看见克雷尔先生斜躺在座位上,已经死了。

“在克雷尔太太的急切要求之下,威廉姆斯小姐离开巴特利花园,匆忙回屋打电话叫医生。然而在半路上,她碰见了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于是又把这件差事托付给了他,自己则返回去找克雷尔太太,她觉得她身边可能需要有个人陪。福塞特医生一刻钟以后赶到了现场。他一眼就看出克雷尔先生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他估计大概的死亡时间在一点到两点之间。没有东西能够表明死亡的原因。没有外伤,而且克雷尔先生的姿势也显得极其自然。然而福塞特医生非常了解克雷尔先生的健康状况,很确定地知道他什么病也没有,因此他觉得事态有点儿严重。也恰在此时,菲利普·布莱克先生告诉了福塞特医生一件事。”

黑尔警司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那样子就像是准备要开始第二章了。

“后来布莱克先生把他的话对康韦督察又重复了一遍。大概意思是这样的:他那天早上接到了他哥哥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他住在一英里半以外的汉考斯庄园)的电话。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是一个业余的药剂师,或者也许说他是个种药草的人更贴切。那天早上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一进他的实验室就被吓坏了,他注意到一个装着毒芹制剂的瓶子几乎空了,而就在之前的一天这个瓶子还差不多是满的。他对此惊慌失措,只得给弟弟打电话,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看看该怎么办。菲利普·布莱克先生催他赶快到奥尔德伯里来一起商量对策,他自己则去半道上迎候哥哥,这样他们可以一起走回屋子。关于应该采取什么措施,他们还没有决定好,准备先放一放,等到午饭以后再继续商议。

“在进一步的调查之后,康韦督察弄清了以下事实:在前一天下午,有五个人从奥尔德伯里走路去汉考斯庄园喝茶,包括克雷尔先生和太太、安吉拉·沃伦小姐、埃尔莎·格里尔小姐,以及菲利普·布莱克先生。在那儿的那段时间里,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就他的爱好发表了长篇大论,还带着大家进他的实验室‘到处转了转’。在参观的过程中,他提到了一些特殊的药,其中之一就是毒芹碱,也就是从毒芹中提取出来的主要活性成分。他解释了它的特性,对于它已经从药典当中消失了的事实,他哀叹了一番,并且还吹嘘他知道小剂量的毒芹碱可以非常有效地治疗百日咳和哮喘。后来他又谈到了它的致死性,还给他的客人们念了几段一个希腊作家写的描述它毒性的东西。”

黑尔警司又停了下来,重新装满了烟斗,继续他的第三章。

“警察局局长弗里尔上校把这个案子移交给了我。尸检的结果毋庸置疑。我听说服毒芹碱致死的人死后并没有确定的表现,不过医生们自有办法,还是发现了大量的药物残留。医生认为这是在死亡之前两三个小时左右服下去的。在克雷尔先生前面的桌子上,有一个空玻璃杯和一个空啤酒瓶,里面的残留物都经过了分析。结果在啤酒瓶里没有发现毒芹碱,而玻璃杯里有。我做了调查,得知虽然巴特利花园的一座小凉亭里常备着一箱啤酒和玻璃杯,供克雷尔先生在画画过程中口渴时取用,但就在那天上午,克雷尔太太从屋子里带下来了一瓶刚刚冰镇好的啤酒。她到那儿的时候克雷尔先生正忙于作画,格里尔小姐则坐在其中一个垛口上为他摆姿势当模特儿。

“克雷尔太太开了酒瓶,倒好了酒,将杯子交到了站在画架前的丈夫手中。他一饮而尽——后来我得知这是他的习惯。接着他做了个鬼脸,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今天所有东西都这么难喝!’格里尔小姐于是笑着说道:‘真难伺候!’克雷尔先生说:‘好吧,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凉的。’”

黑尔停了下来。波洛说:“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间?”

“大概在十一点十五分左右。克雷尔先生继续画画。据格里尔小姐讲,后来他开始抱怨四肢有点儿发僵,嘟囔着说肯定是得了风湿病什么的。不过他是那类痛恨承认自己生病了的人,必定会极力掩饰自己不舒服的感觉。我得说,他很烦躁地让其他人都上去吃午饭,而自己单独留在那儿,是他很典型的做法。”

波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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