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Bobby-Socks(2/2)
鲍比用低沉的声音说。说实话,这个袜子的话题到底要发展到什么地方,我已经完全搞不清了。
鲍比和我,在几个瞬间的沉默里面面相觑。
我有种错觉,带蕾丝的可怜身姿,似乎在轻轻摇摆。
不知为何,鲍比开始的磕磕绊绊的解释,总结下来就是这样的内容:
就像不管有没有蕾丝花边,侧面有没有红色的缎带,鲍比都是源远流长的血统纯正的检察官一样,孩子穿的袜子,也不是袜子中的孩子。女性穿的袜子当然也不是袜子中的女性,老人穿的袜子也不是上了年纪的老兵。右边的是雌性,左边的是雄性,这样的情况当然也是不存在的。
这个嘛,我想大概明白了吧。
“那么袜子的孩子在哪里呢,你当然会有这个疑问吧?”
鲍比郑重其事提出这个问题。我的回答非常简洁。
“没有。硬要说的话,丝线或者布头是孩子,缝纫机是父母吧。”
“缝纫机不做袜子。”
鲍比冷静地指出明显的常识。
“反正你们没有成长啊,世代更替什么的吧。”
继承老一辈的袜子什么的,还是算了。
“有的。首先,你不是一直在和我说话,就像我是生物一样吗?我是什么种类的生物,或者是超越生物之上的某种智慧,是这一会话能够正常进行的前提条件。没有这个条件,你就只是朝着袜子一个人自言自语,这你觉得如何?”
不太好。
“所以你在这里展示我以怎样的方式进行繁殖,也没什么困难吧。”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释啊。”
“麻烦的是你,不是我。在我看来,你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也无所谓。不管对谁自言自语,反正也改变不了我。”
有道理,我同意。这个嘛,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在这里做解释的鲍比袜,请它退场,也是颇为明智的选择。靠双关语之类的方法,也是一个手段。
但对方是袜子,而且是可爱的小小的白色的袜子。话题既然涉及繁殖,总有种被陷害的感觉。话题适当进展下去,似乎很容易忽然转到我自身的性嗜好如何如何。我忽然觉得所谓检察官大概只是它的自称。
“换句话说,你们就是那个,伪装成袜子,寄生在人类身上不断繁殖的某种东西,胡编乱造胡说八道,最终目标就是要让人类穿上你们。”
“搞错了吧。”
鲍比说。
“如果是这样,相对于我的尺寸,你太,太大了吧。我也没,没必要特意跑到这里来和你说话。”
“太大了不刚好是陷阱嘛?脚穿不进去,也就是说,那个什么,要繁殖,就是要穿到脚上,那么之后的道理也不是很难说通的。这是最容易理解的解释。”
“唔,这,这个解释也说得通哈。”
带着破锣般声响的鲍比的声音,不知怎么显得格外妖艳。
有这样的感觉。
“你们就是这样子增加的吗?”
“这样子增加,也算是吧。”
一点也不少哦。
鲍比小声地、像是耳语般地加了一句。
在脱下扔掉的黑色袜子构成的山顶上,白色的小小的一只袜子,染上淡淡的红色。
鲍比,我试着喊了一声。
我的右手朝鲍比袜伸过去。中指和无名指并排前进,将横向打开的入口撑开。
“能把灯关了吗?”
鲍比嗫嚅道。
于是,最终我和鲍比同床了吗?
回答是no。
是no吗,大概是no吧。一般来说,要冷静下来思考。就算知道回顾起来会怀疑,也会拒绝说no。无论如何,首先并不知道该怎么同床。
我用从鲍比里面抽出的右手的中指,弹了弹红色的缎带。手指上被什么东西弄湿了,不过我无视了。
“你们说,‘只要有脉络,不管什么方法都能繁殖’。那是什么意思?”
鲍比嘻嘻笑了起来。
“因为突破防火墙是ckets [19] 的任务。所以我们的形态兼备内和外。没错。我们就是通过突破防火墙来开辟道路的存在。打穿通向虚空的新的孔洞,通风本身就是生殖的存在。愿望可以和任何神明直接联系。不可能能够变为可能。就算存在多重防火墙,多个我们联合突破,便能够打破多重个性。只要你知道对方的握手方法。”
“那是天然袜子的性质吧。”
“也许是那样,也许不是那样。也许我只是不停在撒谎。你要是原封不动相信袜子的话就会上当受骗,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到了这个时候,再担心那样的事情也已经迟了。
“哪怕强词夺理也要扭顺文脉,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也嘿嘿笑了起来。
行吧。
“我有个请求。”
“你说。”
鲍比以一种一起过夜的对象特有的包容,轻描淡写地应道。不管怎么说过夜终究是过夜。
“你们的养殖,现阶段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这样吧。”
要是能养殖这样的东西,那可要引发大乱的。
“那么,在这个有限的时空内,只有一个解决方法。最后的问题就是归结到一个。”
以如今的我的力量,要将这种程度的解决方法贴在伤口上,已经精疲力竭了。
“你从哪里来的?”
我问。
“马里亚纳海沟。”
鲍比间不容发地回答。
量产袜子之山上,天然袜子一只。沉在海沟的谜之个性中飘零出来的袜子一只。在漫长的旅途终点,出现在我的玄关外。不知为什么采取了鲍比袜之类的形态。关于这一点,当作是我的性嗜好来解释也行。虽然不太情愿,但如果损害只有这么点,也可以接受吧。至少当下我并没打算去搞清楚那深渊的中心盘踞着什么东西。就算是鳗鱼之类的东西,反正也还没有逼近起源。按道理来说,距离能够迅速打开孔洞、轻松连通内外的某种东西的真实身份还相去甚远。
“如今变成这样的可能性,你不害怕吗?现在,没有听到某处有一个箍脱落的声音吗?你现在有没有一种不安,觉得自己让至今为止并不存在的东西变得存在了?”
鲍比静静地问。
即使被这样挑逗,我的头脑中也非常冷静。刚才的问题已经是最后一个了,所以我这里已经没有问题了。也不想再反问。因为那种程度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现在啊。”
“这点事情就放过你了。”
谁的台词谁说嘛。
某个东西停留在我和鲍比之间的秘密里。
顺便说一句,鲍比也还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