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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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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太过昂贵,他们承担不起,于是欣赏了一夜之后,惋惜的将画作还了回去。

那副画的价格就是三十二万贯。

而高衙内恰好出到这个价格,应该不是蒙对的,他调查过自己。

有了这笔丰厚的款项做前提,李清照信剩下的部分都看完了。

信中,高铭表示久仰李清照的才学,且对她的父亲亦是崇拜有加,尤其是她父亲所书的《洛阳名园记》,他读了不止一遍,可惜她的父亲过世,不能协助他到江南应奉局做顾问。

而他也知道她和丈夫赵明诚对字画金石颇有研究,不在任何人之下。

李清照心道,不知是谁向他举荐的自己,但这个人对他们十分了解。

高铭最后在信中表示,他此番奉皇命去杭州,不打算走朱勔横征暴敛的老路,他希望最大限度的减少对民众的伤害,让花石纲不再劳民伤财,而是打算办成一项惠民利民的项目。

所以希望她能出马帮助自己,感激不尽。

“他的语气倒是客气的不像世人对他的印象。”李清照拿着信对丈夫道。

赵明诚道:“梁山不就是他招安的么。”

他们如今身在青州,而青州当地,虽然过去了几年,但还流传着高衙内当年在这里诈死,招安梁山的故事。

从种种方面看,此人都不是一般的纨绔子弟。

赵明诚的任命是非去不可的,如果李清照不去杭州,便又面临着夫妻分别的境况。

因为父辈党争的关系,他们分分合合,又能团聚实属不容易。

“不如一起去吧。”赵明诚道。

三十二万贯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李清照看向丈夫,内心也动摇了。

她之所以动摇,除了报酬丰厚外,高衙内所说的给花石纲打开新局面也是个重要原因。

当然,因为父亲的关系,她对园艺金石都颇为研究,对一个爱好者来说,还有什么比亲自能遴选无数名石更叫人心动的呢。

李清照下了决心,“那就回复东京太尉府来的人马,就说这个顾问,我应承下来了,自会去杭州见高大人。”

赵明诚支持妻子的决定,微笑点头。

——

高铭带了亲信随从,浩浩荡荡也不少人,一路朝杭州进发,没心思游山玩水,基本上只顾赶路。

他不知道花荣他们的大部队到哪里了,但是得等地方军马,就算他们先到了金陵,也得等着。

高铭觉得自己的速度说不定比他们还快一点。

但不管是在金陵,还是在杭州,离得不算远,见面就容易了。

花荣知道自己来了,一定很高兴。

高铭坐在马车内,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过,朱勔看到他,一定非常不高兴。

说到朱勔这么个人,他俩之间的仇恨,早超出了奸臣内部矛盾,朱勔这会肯定恨不得拆了他。

另外,就像他爹高俅说的那样,朱勔在江南地区经营多年,他一个外来的抢食的,既没有地区优势,也没有人力优势。

想到这里,高铭就不能怎么高兴得起来。

“要不然,跟朱勔玩一招贼喊抓贼?”

正此时,突然,马车咯吱一声停下,高铭纳闷,撩开车帘一看,就见前方跪着一个女子,双手呈着一条白布,白布上有红色的斑驳。

“怎么了?”高铭询问周围的随从。

这时有前方的护卫来报,“大人,这女子跪地喊冤,她举着的白布上是用血写的诉状。”

“民女冤枉——大人——民女有冤——”这时女人开始大喊。

高铭想了想,“把状纸拿来我看看。”

一个随从担心的道:“大人,这种拦路的诉状不能接,若是接了,一传十十传百,都来拦车,就麻烦了。”

高铭横眼看他,那随从知趣的闭上了嘴巴,去将那诉状拿了过来。

的确是用血写的诉状,高铭简单的扫了一遍,见上面主要描述了这样一个案子。

大概就是朱勔要运送花石纲,需要拓宽河道,正好这女子一家住在河道边上,朱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们给赶走了,毁掉房屋,一文钱的补偿都没有。

她父亲和他的两个兄弟去应奉局理论,反被抓了起来,弟弟更是被朱勔手下当场打死。

高铭叹气,这算是朱勔的常规操作了,如果都给补偿,他还怎么捞钱?

花石纲玩的就是无本万利。

“你去告诉她,这状纸我收了,会转交杭州知府。”高铭可没忘了,他现在只是江南应奉局的提举,对外是管石头的,刑事诉讼不归他管。

他探头看那个女子,就见那女子听完,不停的摇头,一脸绝望的朝高铭喊道:“大人,大人,杭州知府跟他们沆瀣一气,我早去了,根本没人管的。如果有用,我也不会拦您的马车——”

高铭总不能现在就下车跟一个陌生拦车的女子许诺什么。

将车帘放下,吩咐道:“走。”

于是车队再次起程,从这告状的女子跟前行走。

女子失声痛哭,之前就有人劝过她,官官相护,就算找新来的提举告状也是一样,她还带着一丝希望,没想到,结果真的这样叫她绝望。

高铭听着马车外女子的哭声,表情凝重的将血状子叠好,收了起来。

很快,就来到了杭州城附近,住到了附近的驿馆内,比起民营的客栈,要宽敞安全许多,能住进来的不是官员,就是准官员。

高铭他们人多,住满了二楼的客房。

高铭临睡前,将时迁叫了过来,“一会,等熄灯了,你先别睡,等三更天的时候,你这样做……”

时迁一愣,“大人,这个是?”

高铭颔首,“别问那么多,我有自己的目的。”

时迁便连连点头,“放心吧,大人,此事包在我身上,一定做得滴水不漏。”

高铭也笑道:“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

——

是夜,一片寂静,上了三更,更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却在这时,就听高大人猛地一声惊呼:“有刺客!”

门口的守卫们,当即一愣,随即赶紧踹门进去,就见高大人站在地中央,而一个黑影站在梁上,手里拿着一把钢刀。

见有人闯了进来,这刺客身子一闪,从屋顶的一个洞口翻了出去,接着就听脚踩瓦片的声响,人似乎走远了。

这时候驿馆内的其他随从也都醒了,拿着灯烛进力啊,将屋内照了个通量。

“大人,怎么回事?”这时,时迁从人群中挤进来,焦急的问。

高铭表情凝重的道:“有人要刺杀我,幸好我早有准备,睡在了床下,叫他黑影扑了空。你们看,枕头和被子都叫他砍烂了。”

刺杀朝廷命官啊?!谁这么胆大?

时迁恼道:“大人,卑职这就带人去追!”

高铭一摆手,“追就不用了,你带着人在驿馆周围好好搜寻一圈就是了,以防刺客杀了回马枪。还有,叫别人去,你留下驻守驿馆。”

时迁听令,派了别人出去,他则和几个随从留下来保护高大人。

其他人都不敢阖眼,草木皆兵的听着周遭的动静。

但是时迁心里清楚,大可不必担心什么,刺客根本不存在。

因此刺客,其实就是他。

这一切都是临睡前,高大人叫他做的,包括砍烂枕头和被子以及拿刀站在屋梁上,然后在众目睽睽下逃跑,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折返回客栈内,跟着大家一起抓刺客。

高大人玩了一招如假包换的“贼喊抓贼”。

高铭叫随从们在驿馆附近搜索了一整夜,因为要抓的是根本不存在的刺客,所以自然是无功而返。

但附近的住户,在天亮的时候却都知道了这件事。

涉及高官和谋杀未遂,立即吸引了众人八卦好奇心,再加上高铭的有意散播。

“听说了么,新来的应奉局提举大人,人还没到杭州,就差点被人谋杀。”

“呵呵,赵家天下朱家吃,来抢食的,怕不是得把小命搭上。”

“不过,听说这个新提举也不是一般来历,是太尉高俅的儿子,皇帝跟前的红人。”

“哼,皇帝跟前红不红不知道,但是来了朱家地盘,肯定叫他满身鲜红。”

——

朱勔听说高铭昨夜遇刺的消息,整个一惊,立即喊来弟弟朱勖质问道:“是不是你干的?你怎么这么心急?使这么粗糙的手段?现在都传开了,以为是咱们家做的。”

朱勖一头雾水,“我、我没有啊,哥,不是我。我怎么会派刺客杀他?。”

“你前几天不还说要高铭走不出杭州吗?”

“那是说他走,可没说不让他进杭州城啊。再说,我要动手也得制造意外,这种粗糙又明目张胆的,我可不会这么干”朱勖咬齿恨道:“不知是谁干的,但只可惜没有成功,叫姓高的,捡了一条命。”

但转天,他们就不这么想了,因为外面都在疯传是他们朱家对东京来的高大人下的黑手。

“听说了,昨天东京来的姓高的大人,就因为在路上接了个状子,晚上就被刺杀了。”

“听说这高大人是信任的应奉局提举?谁干的?”

“嘘——还能是谁干的?你想想白天接了告那谁的状子,晚上就被刺杀?还能是谁?”

“那谁是谁啊?”

“还能是谁?就那谁!”

“哦,知道了,原来是那谁。”

朱冲的眼线们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传进了朱冲耳朵里。

朱冲简直想死,他还没行动呢,外面就传他对高铭下黑手了,要是高铭真在江南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板上钉钉的杀人犯了。

是谁,究竟是高铭的哪个仇家要害他,却叫他朱勔白担了污名?

朱勔想了想,“应该是明教的人,他们惯会挑拨离间,而且我听说高铭在东京办什么转化班,对明教釜底抽薪,明教要对付他很正常。如果真叫明教的人得逞了,好处他们捡了,反倒叫咱们替他们担罪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朱勖愤怒的道:“哥,听你的意思,难道你还想保护高铭不成?”

朱勔气道:“你以为我想吗?现在这个样子,他死了,咱们第一个被怀疑。”

之前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制造意外,别人怀疑不到他们头上,可现在高铭已经遇刺,他们已经成嫌疑人了,高铭有个意外,肯定被人怀疑是谋杀,头号嫌犯就是他们。

真是恶心人到家了,他居然还得反过来保护高铭,这叫什么事儿啊。

就知道高铭这死玩意来杭州没好事,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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