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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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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辆硬邦邦的木板车上,浑身无处不痛。

这疼痛他很熟悉,汽车从高架桥上被撞飞出去后沿着陡坡一路翻滚,他在中途因为惯性冲破玻璃远远抛出车外砸到地上,肚子上还插了根被爆炸冲击波弹出来的汽车钢板,小腿上一截断骨戳破皮肉在空气中支得老高,要是不痛那才奇怪呢。

他躺在黑洞洞的天桥底下,像是个毫无生气的破布娃娃,鲜血混合着破碎的脏器从嘴中淌出来,就是在这样粉身碎骨般的疼痛中,感受生命一点点从体内抽离。

本该随着生机一同泯灭的愤怒、绝望、恨意因为意识的恢复重新在胸腔中疯狂翻涌,逼出一双赤红如血的眼睛。可余火定睛瞧了瞧,眼前并不是那个漆黑而冰冷的桥洞,也不是他所预期的救护车上或者医院当中。

眼前,是杂草丛生的小路和一望无际的丛林荒野。h市绝对找不到绿化工作如此原始的地方。

木板车在以缓慢的速度向前行驶,拉车的人似乎尽量想将车拉得平稳,但崎岖不平的路面依然使得车身一阵阵颠簸,剧烈的疼痛让余火忍不住呻\&039;吟出声。

木板车立刻停了下来,随即一个完全陌生、神色憔悴的古装青年踉跄冲到了自己面前,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羽获,你醒了!”

脑子里千头万绪心念急闪,电光火石之间,余火凭借着本能在这一刻发挥出了自己最高的演技水平,身体下意识往后瑟缩,神色茫然、无辜、慌乱,还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防备:“……你,你是谁?”

从青年口中拼凑出事实真相的始末缘由并不难。

青年姓叶,名字叫作叶印川,是“他”的六师兄,而他叫作“羽获”,是无涯书院中白水先生门下天资聪颖倍受宠爱的九弟子。

两个多月之前,他们所在的燕国被另外两大强国楚国、赵国设下计谋联合围攻,兵临城下国都将倾。为了掩护国君百姓撤退,无涯书院倾巢而出人人披甲执兵,而包括“他”在内的十七位功力最强的弟子被选出来承担守城重任,给城中数万百姓争取到了整整二十九天的撤离时间。

四天之前,十七名守城弟子功力枯竭,在敌人最集中的一波炮火攻击中深受重创生死不知。羽获本该被敌人一刀穿胸而过,但没想到刀尖正巧被这位叶师兄送的玉佩挡住了,随后叶师兄勉强击退敌兵将他从死人堆里扒了出来,带着他一路东躲西藏流亡至今。

“估计是没能找到你我二人的尸体,”叶师兄将木板车拉进了一片小树林里,往树底下铺了一块毯子,又将“羽获”抱到毯子上安置稳妥:“楚、赵两国派遣了大批追兵搜捕,而且四处张榜通缉。为了隐蔽踪迹,也为了不暴露新都城的方位,所以我不敢经过人多之地,只能绕道他国,带着你在荒郊野外迂回前行,日日风餐露宿,教你受苦了。”

叶师兄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嘴唇起皮,眼下青黑,身上残存着不少伤口和暗红色的血迹,的确像是大战过后带着一个昏迷累赘逃亡了好几天的样子。

如果只是为了设局戏弄他,眼前这位演员未免也太敬业了点。

余火靠在粗大的树干上,竭力消化自己得到的信息。看来,真正的羽获早就在炮火中牺牲,倒让他这个死于非命的异世孤魂占了身体。

脸上依旧是那副无辜、慌乱又带着点防备的神色:“……所以,所以我是羽获,你是叶师兄,那其他师兄弟呢?其他守城的师兄弟怎么样了?”他想知道,有可能识破原身早就死亡事实的究竟还有几个人。

叶印川眼眶微红,手掌紧紧攥起,一字一句艰难得像是有刀片横在他唇舌当中,每一声都是鲜血淋漓:“……都牺牲了,大师兄,五师兄,十师弟,还有其他十三位师兄弟全都牺牲了。”

青年像是一只遭受巨创的兽,弓起脊背从喉咙口压抑着重重喘息两声,片刻后抬头看向余火,悲怆湿润的双眼中逐渐浮出几分后怕和庆幸:“我本来以为羽获你也……还好,还好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有气息。别担心,你受的伤太重,丹田枯竭破损,头部又撞到了城墙上,记不起以前的事情许是再正常不过,等到了新都请大夫仔细瞧瞧,应该就能痊愈了。就算你再也想不起来,师兄也会帮你一件一件仔细记在脑子里。”

余火眸光颤了颤,适时让脸上的防备弱化几分,点点头:“嗯。”

他刚醒过来便察觉到脑后位置有伤,这个失忆的借口果然没有引起对方怀疑。

暮色四合天色渐晚,不适合继续赶路,叶印川就把这片树林当作了今夜的露宿地,为了庆祝“羽获”苏醒,今晚没有继续就着凉水啃干粮,他特意抓了两只野鸡野兔还摘了许多野果,然后开始垒灶烧火准备两个人的饮食。

余火几次提出想要帮忙被对方拒绝后,便继续扮演着一位深受重伤的病患角色,靠坐在大树旁看对方忙活。

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穿越到一个全然陌生世界的事实。不仅因为周围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现代的景色,或者是古装青年说的话,也不仅因为这具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和着装,更因为他身体里忽然多出来的一股东西。

这股东西聚集在他小腹,或者说是丹田的位置,温暖,庞大,汹涌无尽。从他醒过来以后就一刻不停的为他修复身体外部和内部的创伤——

他本来还觉得奇怪,按照这位叶师兄的说法,羽获功力枯竭又被炮火的冲击波掀飞起来狠狠砸在城墙上,怎么着也该是全身骨折、内脏破损,比他穿越过来之前临死的惨状也好不了多少,怎么才三四天功夫,除了伤口依然疼得厉害行动不便,其他看上去半点事没有。现在倒是有了解释。

小心翼翼试探着让丹田处的那股东西顺着右手手指渗出来一缕,大概是原身的肌肉记忆还在,那股东西十分温和听话。而当亲眼目睹腿边的一颗小草在吸收了从指尖冒出来的东西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生长、颤巍巍开出一朵小花,余火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将那朵小花碾进了草丛里,对于穿越的事实再也没有任何怀疑。

有了这股庞大的灵气,身体创伤的修复速度远超想象。不过他依旧装得虚弱,而叶师兄对于他体内正在逐渐恢复的功力似乎并不知情,刚吃完饭就坐在旁边把手掌贴在他后背上,将自己体内的灵气毫无保留的输入到他体内。

余火转头看着他脸上、脖子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你自己身上也有伤。”

叶印川笑了笑,神色隐隐有些苍白:“不碍事,这都是皮外伤,你的伤更严重。只可惜我的功法等级远低于你,无法突破你本能性的防护帮你仔细检查伤口,只能这样囫囵催动灵气顺着经脉游走一遍,不然效率应当能更高一些。”

原来功法等级不一样,还有这样一层限制。余火虚弱地点点头道了声谢,并没有告诉对方自身功法的真实情况。否则对方要是想让他用功法做点什么,那可处处都是破绽。毕竟受伤失忆好说,受伤过后连从小学到大的武功招式都一并忘得干净,即便是他自己也无法完全信服。

疗完伤,两人躺在树底下准备休息。叶印川从林子里搜了许多干草铺成两块床铺,给余火那张床铺上额外多垫了一张毯子,然后抬手在两人周围撑起一道直径三米左右的淡金色能量屏障。

余火并没有问这是什么,但叶师兄主动解释了一下:“这叫金刚罩,羽获你还有印象吗?”

余火无辜且迷茫地摇摇头。他试了一下,手脚都可以毫无阻碍的从这层罩子里穿出去,但罩外一只蚊子无论如何也飞不进来。

是个好东西。

夜色寂寥,虫鸣阵阵。为了隐藏踪迹篝火早就熄灭了,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草木燃烧之后的焦香味。点点月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洒落下来,身旁叶师兄的呼吸规律而平稳。

余火久久不能入睡。他背对叶师兄侧身躺着,无数画面像是尖锐的玻璃碎片在他脑子里来回翻搅,搅出一片暗沉沉的血光。

他既然穿到这个世界变成了“羽获”,原先世界的“余火”应该是彻底死了。

他出事的地方很偏,出事的时候又是深夜,等到有人能发现他时,想来只剩下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他离开剧组庆功宴准备回去给徐涵庆生的事情没有告诉任何人,会有人把事故跟徐涵联系到一起吗?静姐一向不喜欢徐涵,会不会猜到徐涵到底在事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可就算猜到又有什么用呢。徐涵能在他面前隐藏得那么完美,恐怕不会留下任何能牵扯到自己的蛛丝马迹。又有方媛为他做时间证人,到最后他的死亡只会沦为一场可悲的意外。而徐涵或许还会利用这个意外,将自己包装成痛失所爱的“受害者”,谋求关注巩固粉丝。

还有那枚戒指。他父母早亡生长于福利院里,如果戒指被人发现了,猜出他有向徐涵求婚的打算,会不会将徐涵当作他至亲至爱之人,为他主持一切丧葬仪式?

眼中的血色一时达到鼎盛,晦暗粘腻浓得几乎要滴下来。临死前发生的事情如走马灯般一幕幕在脑子里回想:客厅沙发上那两具纠缠在一起的赤&039;裸肉&039;体,被他撞破时脸上的惊惶和慌张,高架桥上开车一次次撞向他时的狰狞和疯狂,还有躺在桥洞底下,感受死亡越来越近却动不了喊不出的痛苦和绝望。

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森然恨意像是无数条阴冷毒蛇,从他心底深不见底的创口里争先恐后往外爬,顺着经脉往四肢百骸游走,最终充斥着身体内每一个角落。

徐涵,徐涵,徐涵。

放佛咬噬着活生生的血肉,这两个字一遍又一遍在他唇齿间翻转碾磨。

手掌中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一块坚硬的石头,而余火几乎没有用力,那石头转瞬间化为齑粉。

大约是情绪波动太过激烈,身后的叶师兄伸过一只手掌在他肩上拍了拍,声音轻雅温和:“是不是做噩梦了?嘘,别怕,师兄在这呢,不管发生什么事,师兄一定会保护你的。”

余火眼中赤红的血色渐渐褪去,但森冷寒光却半分未减。

保护他。呵。

类似的话徐涵对他说过无数,两人“热恋”时期,更浪漫更好听的话也是张口即来,那些海誓山盟甜言蜜语遮了他的眼睛挡了他的耳朵,最终将他活生生煮死在温水里。

同样的亏,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吃一次。

天亮之后,逃亡继续。

余火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身体里那股越来越庞大的力量,但好在原身的肌肉记忆还在,躺在木板车上无所事事的时候,倒让他误打误撞掌握了好几个用处。其中之一,就是当他凝神静气将注意力放到周围环境时,五感能飞速扩展,目前最远半径范围约为五千米。也就是说,方圆十里之内的所有动静全在他掌握之中。

余火仰头长长吸了一口气,自从穿越过来后,眼睛里头一回露出笑意:这种万物尽在掌控之中的力量感,真好。

因为顾及他的身体,下午日光最烈的时候叶师兄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停了下来,解下竹筒给余火喂水:“渴了吧,多喝些。我听见附近有水流的声音,等你喝完了我再去装一点。”然后照常往余火体内注入灵气为他疗伤。

余火看着他。这位叶师兄长得很好,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气质温润柔和,是一种不带有任何攻击性的俊美。即便眼下神色有些憔悴,依然足够吊打娱乐圈内一众以颜值为最大资本的男星。

叶印川喜欢羽获。这一点余火早就猜到了。不光是因为对方体贴入微的照顾,还因为他看自己的眼神。那样的眼神,自己和徐涵在一起的大半年里,曾无数次从镜子里看到过。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在父母早亡后把他扔到福利院门口,连曾以为相守一生的爱人都能对着他暴露狰狞杀机,一个喜欢原身的叶师兄,又能怎么样呢?

他不信任对方。他不信任任何人。

余火将目光收回来,感受着源源不断传输过来的灵气内心毫无波动。

这个世界上,他只信任他自己。

趁叶印川去溪流边取水的机会,余火也跟过去洗了把脸。而借着溪水里的倒影,余火第一次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很好看,比他原本的样子要好看得多,余火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满头墨发以木簪在脑后束起,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眼尾一颗浅浅泪痣欲坠不坠,眸子里光华璀璨,宛若倒映漫天繁星。脸部线条虽然还有两分没有完全长开的稚气,但容貌风华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古装角色。

余火伸手在水面上点了点,波纹散开,眼尾那颗泪痣微微摇曳,平添几分近乎妖娆的艳丽。

谢谢。他在心中道,谢谢你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

前一世我受尽苦楚,以赤子之心待人却饱尝背叛流离,这一世我便只为自己而活,但求随心所欲顺心如意。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演员余火,只有公子羽获。

逃亡之路杀机重重,随时可能追上来的敌兵迫使两人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叶印川对于羽获丹田受损功力迟迟未能恢复的事情丝毫没有怀疑,而在他持之以恒的治疗下,羽获的伤势总算是“好了多半”,不用每天躺在木板车上了。

一路上,羽获从叶师兄口中得知了许多他“记不起来”的信息,“你天不怕地不怕,连二师兄鼓捣出来的酒都敢喝两口,唯独怕鬼,”叶印川满脸笑意,“但凡从哪听来了一句半句鬼怪志异,晚上断然不敢一个人睡觉的。”

羽获耳尖一红,适时表达出几分羞赧,心中自有思量:成为羽获之后,他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跟随这位叶师兄前往燕国新都,作为大战中仅存的护国英雄,回国之后待遇自然不会差,但却有随时暴露身份的风险。面对叶印川一个人还好说,面对一群朝夕相处对原身再了解不过的师兄弟,他没有信心不露出任何马脚。

这个世界本来就介于古武和修真之间,谁知道有没有夺舍的说法。万一把他当成残害羽获趁机夺舍的凶手,下场绝对凄惨无比。

其二,则是不告而别,凭借他目前的能力,天高海阔任我遨游。但这样的话,一来随处可见的通缉告示是个问题,二来,羽获是有父母家人的。他别的人都能不管不顾,可既然接手了羽获的身体,总不能让他家人饱受亲人下落不明的痛苦。

几番衡量之下,前往新都是最佳选择。

“羽获,你饿了吗?”叶师兄停下了回忆往事,温声道:“前方有道缓坡,不如你过去歇一会儿,我去找找看能不能猎到山鸡野兔,中午加餐。你的伤尚未痊愈,得多吃些东西才行。”

叶师兄对他依旧关怀备至,好得几乎不真实。徐涵当初追求他时也是这样,了解他的所有喜好厌恶,心细如发体贴入微,让他像是个从未见感受过火焰温暖的蛾子一样,奋不顾身扑了过去。最后烧得连灰都不剩。

正在烤兔子的叶印川察觉到了羽获的目光,轻声问:“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吗?”

羽获摇摇头,眉眼弯弯,玉石般的皮肤在日光下几乎透明,笑得迷人而无辜:“没什么。”

他想扒下这位叶师兄温和的伪装,仔细看看里面是不是也包藏了某种不能见人的祸心。

叶印川望着他的笑容心跳止不住加速,下意识抬手放在了胸口处的位置,那里贴身放着几块玉佩的碎片,正是他送给羽获,又恰好挡下刀尖那枚。

如今失去记忆的羽获和原先的羽获似乎有许多不同,但无论是哪种样子,他都心悦之。

敌兵是在第二天傍晚时分追过来的,彼时羽获二人刚刚选好这晚的露宿地。

对方远在十里之外的时候羽获就察觉到了他们的行迹。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搜集干草给他铺床的叶印川,眸光闪了闪,什么也没说。

一刻钟之后,叶印川神色陡变,一把拉住羽获往树林外狂奔:“不好,有追兵!”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五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像是围剿猎物的猎手,从四面包围收拢,将羽获二人团团围困其中。

叶印川将羽获护在身后,拔出腰间长剑,丹田处的内力汹涌翻滚,神色凝重浑身紧绷。

羽获估算了一下双方的战斗力,他是个“重伤未愈”的累赘,如果带着他,两人必死无疑。但如果把他扔出去当作诱饵,叶师兄独自一人全力突围,生机在六成以上。

羽获盯着叶师兄的侧脸,眼中翻滚着某种偏执又笃定的诡光:来啊,把我当作诱饵啊,牺牲我你就能活下去,这就是你一直甘愿带着累赘的目的不是么?

但叶师兄并没有那么做。

他撑出一道金刚罩护住羽获,喊了一声“跑!”然后执剑朝着那五十多个敌人冲了过去。无涯书院之所以能名扬四海,其威力无穷的北斗功法占了一半功劳。但双拳难敌四手,这些人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暗卫,个个招式阴损歹毒,即便是功力全盛时期叶印川对上他们也有些吃力,更何况他旧伤未愈,日日分出灵力输送给羽获,此时又要一心二用,时时担心身后之人的安危。

不多会儿就显出颓态,刀光剑影中频添新伤,青白色布衫上满布鲜红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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