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间四劫【22】(2/2)
邢朗想了想,问:“佟野不认识那个logo,能说明什么?”
魏恒皱起眉,道:“其实不能说明什么,那场演讲会也没有普及被每一个同志都熟知。但是……”
“但是什么?”
“郭雨薇失踪,到现在下落不明。平常你和我,我和任何人聊起这起案子都把郭雨薇当做失踪人口在寻找她的下落。但是佟野,是第一个提出寻找郭雨薇的尸体的人。”
没错,就算他们在潜意识里都认为郭雨薇已经死了,说出口的总是‘失踪少女’。但是佟野,询问的则是郭雨薇的尸体在哪里,他为何已经笃定郭雨薇已经死了?
或是,一句口误?
谈话进行到这里,邢朗觉得有必要和他交换一下信息。
“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关于佟野。”
魏恒闻言,垂下眼睛看向他。
邢朗抱着胳膊,微低着头,略有所思道:“刚才我在玻璃厂旧仓库看到佟野,他说是为了佟月的到旧仓库拍照片。回来的路上我问过海棠,海棠证实了她们的确有那个治疗方案。佟野出现在旧仓库虽然有原因可循,但是现在听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他今天出现在旧仓库或许还有点别的原因。”
魏恒皱起眉毛静静的思索片刻,道:“那个仓库是佟月当年逃出来的地点,也是白晓竹的抛尸地点。就像我们以前讨论过的,杀死白晓竹的人不会无缘无故把白晓竹的尸体放在那里,一切假以外物抒发内心某种欲望和情感,以达到某种目的行为,都是可以称之为仪式。白晓竹被扔在旧仓库就是一种仪式。换言之,凶手既然想通过白晓竹的尸体和旧仓库完成某种仪式,那旧仓库对凶手来说不单单是一个地方而已,它具有某种意义。而对一个人具有某种意义的地方,就会吸引那个人不时的返回,回顾。”
邢朗很快抓住重点:“你是说佟野回到旧仓库是为了‘回顾’?”
魏恒闭上眼,摇了摇头:“我不确定,目前案件的线索都无法指向佟野。其实你和我现在的猜测有些不负责任,完全基于臆想。佟野如果是凶手,那他回到仓库的行为就是在‘回顾’。但是现在,你有证据能证明佟野是凶手吗?”
邢朗听的头疼,有些烦躁:“你就直说,你怀不怀疑佟野?”
魏恒闭着眼轻笑一声:“怀疑……怀疑是个最不负责任的名词了,怀疑一个人需要证据,而不是主观臆断。如果我怀疑佟野,那白晓竹手里的风车又怎么解释?陈雨难道是无辜的吗?”
他说的有道理,现在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无法指向佟野,他们此时对佟野的怀疑其实很不负责任,更不能因为怀疑佟野而摸出陈雨和张东晨的嫌疑。这两人才是一直被线索所缠绕的重要嫌疑人。
“那你刚才在实验佟野什么?”
邢朗又问。
魏恒懒懒的掀开眸子,目光沉静的看着天花板,抽了一口烟,吐出绵软悠长的白雾,道:“实验他对我有没有反应。”
邢朗眼神一暗,目光又在他散乱的衣领上打转,喉咙像是忽然被扼住了似的,嗓音低沉且紧绷,“在床上的反应?”
魏恒点头,道:“我想确定他是不是gay,如果他不是,那他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邢朗看着他伸到床外,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正在燃烧的半截香烟沉默了一会儿,问:“有答案了吗?”
他说话颇具跳跃性,魏恒反问:“什么?”
邢朗笑问:“佟野在床上的反应。”
魏恒认真的回想了片刻,道:“对我有反应,但是下面没反应。”
听他以一种冷漠又平静的口吻说起‘下面’,邢朗感觉小腹猛地收紧了,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又问:“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魏恒依旧一种认真探讨学术的口吻道:“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说完把已经褪到肩膀的衬衫领口拉了回来,遮住了左侧的锁骨。
看着他做出这个动作,邢朗头脑一热,忽然握住魏恒伸到床尾的两只脚腕,猛然用力把他拖向床尾,随即抬起右腿膝盖压在床铺上,挤进他双腿中间,弯腰向他压了下去。
邢朗的举动太过突然和迅速,魏恒只感觉到后背摩擦床单涌起一层灼热的温度,身体不由自主的被拉向床尾,随后一道人身遮住天花板洒下的灯光,折腰压了下来。
魏恒倦意一扫,瞬间睁圆了眼睛,惊道:“你干嘛!”
邢朗把双手撑在他身旁,垂着眸子在他胸前扫了一圈,低声笑道:“魏老师为了破案,都把嫌疑人勾到床上脱衣服了,如此舍身取义的精神实在可歌可泣。身为你的搭档和上司,本人实在感动。既然脱衣服是你自己来的,那我就帮你穿好衣服,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魏恒咬牙道:“放屁!”说着要坐起来,但是被邢朗按住肩膀又推了下去。
邢朗漆黑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像是深海下的暗流,他看着魏恒,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沉声道:“别动,马上就好。”
魏恒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带有危险信号的警告意味,一时被他唬住,索性由他去,转过头留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
邢朗一手撑着床铺,一手把他的衣领合拢,然后慢悠悠的把衬衫扣子塞入孔眼,由下而上扣着扣子,道:“上次你说过,白晓竹被杀案和佟月被绑案有关系,因为地点都发生在玻璃厂旧仓库。而且你说白晓竹的尸体被扔在玻璃厂是一种仪式,那有没有一种可能,白晓竹不是旧仓库的第一具尸体?”
魏恒想抽烟,但是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只剩了一个烟头。他把烟头扔进床边的垃圾桶,又拿起烟盒点了一根,吐出一口白雾,道:“有可能,另一具尸体要么是郭雨薇,要么是梁珊珊。”
邢朗扣好了一颗扣子,开始扣第二颗扣子,神态专注的看着他的衣襟道:“说说你的理由。”
魏恒依旧只留给他一个侧脸,目光落在地板上,道:“佟月没有被强奸,白晓竹的尸体被摆放出‘拒绝性行为’的信号,这个信号源显然不是佟月。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在白晓竹之前,有一个少女死在旧仓库,被侵犯,然后被杀死。其后白晓竹出现在那里,死后受到‘保护’和‘尊重’,可以解读为凶手的‘赎罪’或者‘挽回’。这套逻辑才是通顺的。但是有一个同样的问题,我们没有在仓库里找到其他女孩儿存在过的痕迹。就算我们知道死在仓库里的另一个女孩儿不是郭雨薇就是梁珊珊,但是没有证据。”
邢朗不再说话,沉默的把他衬衫扣子扣到最后一颗。
魏恒忽然咳嗽了一声,扭过头看着邢朗,皱眉道:“你想勒死我?”
邢朗回神了似的眨了眨眼,这才发现他把魏恒的衬衫第一颗扣子也系上了,衣领正紧紧的箍着魏恒的脖子。
“不好意思。”
邢朗笑笑,解开他领口的扣子,道:“我帮你解开。”
魏恒眼睛一眯,忽然抬起右腿在他肩上用力往后踹了一脚,然后撑着床铺坐了起来。
邢朗往后跌了两步,被他踹了一脚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着他说:“其实帮你穿好也没什么用,过一会儿你睡觉肯定还要脱下来。怎么样,还需要我帮你宽衣解带吗?”
魏恒冷冷的看他了片刻,然后朝门口抬了抬下巴,直截了当道:“滚。”
邢朗极轻快的应了声:“好嘞。”
他不仅滚了,而且还帮魏恒关上了卧室房门,关门前还扶着门框问:“真的不用我帮你脱衣服?”
魏恒没说话,把手一甩,正在燃烧的半截香烟直冲邢朗的脸飞过去。
邢朗及时把门一关,挡住那半根烟,干净利落再无逗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