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邪魔坏道【20】(1/2)
银色越野车像支离弦的利箭在公路上飞驰, 离开车流密集的路段, 开到一条僻静的小路。车停了,夏冰洋下车摔上车门, 把苏星野从后座拽出来, 扔到路边的布满锐石和杂草的地上。
此时的夏冰洋太像一个要犯命案的歹徒, 苏星野爬起来就朝十几米开外的杂树林跑去,但他双手被拷在身后, 身体在奔跑过程中失去了平衡, 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上,脸被尖锐的砾石割出一道伤口。
夏冰洋不紧不慢地朝他走过去, 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走进杂树林。
“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星野被他拖进树林, 后背撞到一颗榆树粗硬的树干,看着凶徒似的夏冰洋吼道。
夏冰洋把他扔到榆树前,横起右臂压住他的颈子,一双冷似寒冰的眼睛盯着他, 开门见山地问:“纪征在哪?”他看到苏星野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就变了脸色, 苏星野沾了一层血和土的脸上也难掩震惊, 但是他很快藏起了自己的惊讶,貌似无畏且愤怒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知道纪征在哪里!”
夏冰洋一眼看穿了他的伪装,苏星野的伪装使他坚信苏星野肯定知道纪征曾发生了什么,但是苏星野却不告诉他,这让他极度的愤怒,他被怒火烧毁了理智, 拽起苏星野的领子又是一拳砸在苏星野颧骨,“他是我的人!你他妈有什么资格瞒着我!”
苏星野这辈子都没被人这样打过,他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半张脸埋在泥土里,眼前的世界在颠倒。
夏冰洋把他翻过来,蹲下身子用膝盖压住他的胸口,弯腰凑近他的脸,咬牙切齿道:“别装了,我知道你和边小蕖做过什么事。”
苏星野目光涣散地看着他,慢慢露出笑容:“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就不会来问我了。”
“你承认纪征的失踪和你有关?”
“我为什么要承认,拿出证据来啊,夏警官。”
苏星野转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面带挑衅地看着夏冰洋:“如果你怀疑我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那么请你拿出证据,走合法羁押程序。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起诉你故意伤人,你是警察,那就多了一条滥用职权,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夏警官。”
夏冰洋冷漠地凝视他片刻,忽然一笑:“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让你起诉我吗?”
他从枪套里取出配枪,打开保险,把枪口抵在苏星野的额头,和枪口一样凝黑的双眼沸腾着滚滚杀气。
苏星野终于感到害怕,因为他在夏冰洋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任何顾忌和犹豫,夏冰洋似乎已经放弃了他警察的身份,甚至已经放弃了他作为人应该遵守的法则和戒条,现在的夏冰洋只是一头拥有暴力武器的野兽。苏星野不再怀疑夏冰洋不具有向他开枪的勇气,因为夏冰洋的眼神告诉他,他已经绝望了。
“你想杀了我吗?警官。”
苏星野问。
夏冰洋静静地注视着他的双眼,道:“苏律师,我现在已经很累了,没有心思和你折腾,我们都爽快一点吧,如果你告诉我纪征的下落,我就考虑放了你,如果你继续装糊涂,那我就杀了你。”
苏星野被他用冰冷的枪口抵着额头,隐约能闻到夏冰洋手腕处的火|药味,他微微颤栗着说:“这很荒唐,你凭什么认定我知道纪征的下落?你找不到他,关我什么事?”
夏冰洋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把枪口从苏星野的额头移开,开了一枪。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贴着苏星野的太阳穴削进泥土里。
苏星野浑身都僵住了,近在耳边的枪声引起他的耳鸣,他的瞳孔被枪声震碎,茫然地看着林叶之上破碎的晴空,好一会儿才回神。
夏冰洋抬起枪口,又抵住他的额头,道:“我说过了,我现在很烦,也很累,我不想再和你周旋。你想死还是想活,我都陪你。”
苏星野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警察。”
夏冰洋苦笑:“现在不是了,是你们逼的。行了苏律师,不要再说废话了,请你告诉我纪征现在是死是活。”
苏星野看着他笑,笑容中平添一抹癫狂:“无论我告诉你纪征是死是活,你都不打算放过我是吗?”
夏冰洋毫不犹豫的承认了:“是。”
忽然间,苏星野很恨他:“我和纪征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向我追问他的下落?你又有什么立场为了他指责我?就算我杀了他,那也是我和他的事,和你有关系吗?夏警官,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行为非常的荒唐,非常的自作多情吗?”
夏冰洋听了,并不反驳,只面无表情地问:“你杀了纪征?”
苏星野双手撑着地面慢慢支起上身,看着他笑道:“是又怎么样?这不关你的事。你刚才说纪征是你的人?呵,你可真可笑,你凭什么这么说?你的自作多情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夏冰洋麻木地看着他,极慢地叹了一口气,又问:“是你杀了纪征?”
现在的夏冰洋痛苦、茫然、悲伤,这让苏星野感到很痛快,他脸上露出复仇般快意的笑容:“如果我说是呢?你就冲我开一枪吗?你除了能向我开枪,你还能干什么?”
夏冰洋疯了,苏星野也疯了,苏星野比他更疯狂。夏冰洋看得出苏星野很痛恨他,但他不知道苏星野为什么恨他,他只知道他和苏星野同时痛恨着彼此,他想杀死苏星野,苏星野也同样想杀死他,两个彼此痛恨且疯狂的人,是不失和对方同归于尽的勇气的。夏冰洋绝望地发现苏星野说的对,他除了能朝苏星野头上开一枪外,别无他法。
夏冰洋把枪装进枪套,在苏星野得胜般讥讽的微笑中朝苏星野送出了自己的拳头,他痛击苏星野的额头、鼻梁、颧骨、下颚
苏星野血流满面,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皮肉和骨头正在一点点的被夏冰洋的拳头啃食,夏冰洋似乎就想这样把他打死但是很奇怪,他心里并没有害怕,他只是越来越愤怒,越来越憎恨夏冰洋,他在剧痛中吼叫:“我带你去找他!”
夏冰洋茫然地停住手,茫然地看着他,茫然地喘着粗气。
苏星野用一种夏冰洋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匕首割破了嘴角:“你不是想找到他吗?他还活着,我带你去找他。”
夏冰洋绝望了太久,乃至听到苏星野说纪征还活着,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他把苏星野拽起来,回到车上,开车驶离了僻静的小路。
苏星野侧身躺在后座,身上的西装在尘土中滚了一遭已经看不出衣料本来的颜色,脸上的青淤和红肿让他看起来面目全非,如果他现在去做伤情鉴定,一定是重伤,他看着夏冰洋坐在驾驶座的侧影,气定神闲地笑着问:“警官,你确定你要找他吗?”
夏冰洋木着脸,没有回答,只问:“他在哪儿?”
苏星野道:“我要提醒你的是,我很讨厌你,我不会把他还给你。所以当你找到他以后,你也带不走他。”
夏冰洋死死握住了方向盘,扼制着极大的怒火:“他在哪儿?”
苏星野惬意地欣赏了一会儿他濒临失控的模样,才道:“在我家里。”
夏冰洋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苏星野无所谓的笑笑:“可以啊,不过在你杀了我之前,你不想知道纪征在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冰洋冷冷道:“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到吗?”
苏星野道:“你误会了,警官,我不是在威胁你留我一命,正相反,我打算告诉你真相。”
然而夏冰洋现在对他口中的真相并没有兴趣,因为他就要找到纪征了,他迟早会知道真相,他现在只想找到纪征。所以他无视了苏星野的话。
苏星野猜出了他的想法,笑道:“警官,请你相信我,现在能告诉你真相的人只有我,但是过了今天,就连我也没有机会告诉你真相了。”
他话里有话,夏冰洋听出来了,道:“还有边小蕖。”
脸上的伤口让苏星野难以做出复杂的表情,但他听到边小蕖的名字时还是笑的很夸张:“边小蕖她的脑子都空了,还记得什么?”
夏冰洋从后视镜里审视着他:“是你做的吗?”
“你是指她被切掉前额叶的事?嗯我只是在她住进疗养院后去看了她一次,给了她的主治医生一点建议而已,算是我干的吗?”
夏冰洋漠然地问:“为什么这么做?”
苏星野仰面躺着,闭上眼,貌似在回忆什么事:“因为她威胁我。”
“她威胁你什么?”
苏星野悠悠道:“威胁我杀了纪征。”
夏冰洋恨极了他,冷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边小蕖才是主谋。”
苏星野道:“无论你信不信,边小蕖都是主谋。她威胁我,如果我不杀了纪征,她就告诉姓闵的警察,我是她的共犯。”
‘共犯’这两个字像是插进夏冰洋心脏的一把剑,他咬着牙问:“你们到底对纪征做了什么?”
苏星野淡淡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夏冰洋又问:“边小蕖为什么想杀了纪征?”
“因为她恨纪征,是纪征让姓闵的警察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她本来的计划是杀死纪征,然后带着纪征的钱离开蔚宁。但是她的计划失败了,就在她拿到纪征的钱准备离开蔚宁的时候,姓闵的警察找到了她,并且按照纪征的嘱托,把她送进了疗养院。”
夏冰洋立刻敏锐地揪出漏洞:“你说的话真是狗屁不通,既然她已经拿到了纪征的钱准备离开蔚宁,说明纪征已经没有能力阻拦她,纪征无法阻拦她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纪征已经死了,既然纪征已经死了,她又为什么在疗养院里威胁你杀死纪征?”
苏星野:“你认为我在说谎?”
夏冰洋道:“我怀疑你在推卸责任。”
苏星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还没说完。她的确想杀了纪征,她也对纪征下手了,但是纪征没死,她以为纪征死了,我也以为纪征死了,我把纪征带回家后发现纪征还活着,但是我不敢把纪征交给警察,因为我知道她会反咬我一口,说我是主谋。而她被姓闵的警察当成杀死了纪征的凶手,她也承认了。”
“她为什么承认?”
“我刚才说过了,她想杀死纪征,当她无法亲手杀死纪征的时候,她就想借我的手杀死纪征。如果我把纪征交出去,纪征必然会受到保护,而她就会反咬我一口,但是纪征如果在我手里,她就可以威胁我杀死纪征,只要她告诉姓闵的警察我参与了她的计划,姓闵的警察一定会查我,到那时候,我就解释不清了。”
“你是说边小蕖之所以没有向警察揭发你是她的共犯,是因为她想让你杀死纪征?”
“对。”
“你不想杀死纪征,所以让边小蕖的主治医生切除边小蕖的前额叶,搅乱她的大脑。”
“对。”
夏冰洋冷笑:“照你这么说,你是在保护纪征?”
苏星野慢慢坐起来,看着窗外飞驰的风景,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我在保护他吗?”
夏冰洋从后视镜里盯了他一眼:“还有一个漏洞,既然你不想杀死纪征,那你为什么要参与边小蕖的计划?”
苏星野看着窗外默然片刻,才道:“因为我不知道边小蕖的计划是杀死纪征,我之所以答应帮她,是因为我也恨纪征,想报复纪征但我绝对不想要他的命。”
“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其实她并不需要我,她只是需要一个人能假扮纪征,帮她坐飞机离开蔚宁,因为她才十三岁,除非有监护人陪同办理相关手续,否则她无法自己乘坐飞机那天晚上,边小蕖把我约到纪征家里见面,我听她说了她的计划,我觉得很幼稚也很荒唐,并不打算帮她,但是她说如果我不帮她,当我离开后她就报警,告诉警察我强|奸了她,她有的是办法让警察相信我强|奸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我没办法,只能先答应她,打算等纪征回来告诉纪征,他的外甥女有个疯狂的计划,但是纪征回家后她立刻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说我欺辱她,呵你能想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这么深沉的心机吗?我不知道纪征信了还是没信,她很快就趁纪征不注意往纪征左肋插了一刀,把纪征从二楼推了下来纪征浑身是血,我们都以为纪征死了,警察不会怀疑纪征十三岁的外甥女是凶手,所以我是唯一的嫌疑人,因为那把刀上有我的指纹,她诱导我拿过那把刀。然后,她拿到了纪征的钱,把纪征的证件交给我,让我假扮纪征带她去机场后来我发现纪征还没死,他只是陷入了昏迷,而边小蕖也没走成,她很快被姓闵的警察找到了,让我意外的是她没有供出我。后来她在疗养院给我打电话,让我去看她,我告诉她纪征还没死,她就威胁我一定要杀死纪征,是纪征害她被关进疗养院,失去了自由。她给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如果我在一个星期后不把纪征已死的证据拿给她看,她就向警察揭发送她去机场的人是我,不是我参与了她的计划,而是她参与了我的计划,我和她之间,我才是主谋。”
苏星野停了停,微斜着眼睛看着夏冰洋:“所以,我说的够清楚吗?”
他说的话全都以画面的形式在夏冰洋脑海中浮现,夏冰洋几乎能看到纪征浑身是血,孑然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的模样,他没有见过纪征在六年前的家,但他却能看到纪征身下的地砖是灰白色的,地砖上的纹路像是碎裂后出现的裂纹,纪征的血覆在上面,凝结一道道冰冷的血腥味纪征躺在血泊里,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点痛苦,像是他往常闭眼养神的样子,安详又宁静,随时会睁开双眼,朝他温柔一笑
一声刺耳的车笛声刺穿了夏冰洋眼前的幻境,一辆黑色轿车的司机在超车途中把头伸出车窗朝他骂道:“他妈的乱转什么?!会不会开车!”
夏冰洋这才发现他的车偏离了右侧车道,行驶在双行道的正中间,他定住神,把车拐进右车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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